第二十三節 不謝定婚期 明白真殉情

  「唉！我非常感謝你們出手相救。今生今世永生難忘！」假仁講了很久，把老猿三個聽得熱淚盈眶。最後，假仁誠誠懇懇地致謝以後，就想爬起來磕頭。但是，他爬了好一陣，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無力地躺在老猿的懷裡，傷傷心心地哭了。

  老猿撫摸著假仁的頭髮，感觸萬千地說：「孩子，你是好樣的，無愧於你的仁字啊！你好好地在我這裡休息吧！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後面的事情。你說可以嗎？」

  假仁好一陣才止住了悲戚。他又述說著：「我哪裡敢在你這個地方歇息下來哦！我們五弟兄移民於此，就靠著種田為生。四弟五弟都還年幼，他們都需要哥子們的照顧。我哪裡敢在此苟且偷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離四平鄉，我的家裡面還有好遠？」

  「哎唉！依你剛才說的，你還能夠回到家裡面平平安安地種地啊，難道你就不怕那個花不謝一家人來找你的麻煩？你回去以後，又能夠保證與明白不再有纏纏綿綿的感情糾葛？所以，我勸你還是在這個地方歇息一段時間，把自己的傷養好，淡化一些感情糾葛。再輕輕鬆鬆地下山去可以嗎？」老猿認認真真地勸說著假仁。

  「謝謝老師傅的美意！我的確要回去。我們以後有緣再來相聚，你看好嗎？」假仁回去的心意似乎已決，話說得非常誠懇。

  「好吧！不過，你現在離四平鄉，你的家裡面還比較遠，又全部是沒有路徑的山道。我就叫它們兩個猿送送你吧！」老猿見假仁的確留不住，就只好讓假仁下山了。

  「我就此謝過老師傅的救命之恩！」假仁一邊說，一邊就使勁地站起來。他剛剛站定，就覺得兩眼直冒金花，他努力地閉著眼睛鎮定了好一陣，才終於站直了。

  「孩子！你這樣子能夠走山道啊？還是歇息一些日子吧！不要強迫自己硬撐著！」老猿看著假仁的確不能夠回家去，所以，又實實在在地奉勸起來。

  「沒事！我一定要回去，免得兄弟們擔憂。」假仁說著，就強行自己走了起來。但是，他剛剛邁步就栽倒了，立刻又暈了過去。

  老猿立即和兩個猿緊急搶救。幾個忙碌了好一陣，假仁才慢慢地醒轉來。他又傷心地說：「哎！我怎麼就到了如此弱不禁風的地步了！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年輕人，不要那麼心急嘛！你如果整成了急火攻心，就更加走不了了！」老猿覺得假仁太過於執拗，只好又認真地開導了起來。

  假仁又試著起來幾次，總是不能實現自己行走的目標，只好無奈地在老猿的飛來洞住下了。老猿三個都小心地照顧著假仁，雖然吃的儘是山中野味，但食物不缺。老猿又盡心盡力地勸解假仁，這才使假仁的心情越來越好。

  後來，假義幾弟兄把自己地里的農活整完了，又千方百計地尋找假仁。

  幾天以後，明白又加入到了尋找假仁的行列中，結果一無所獲。這天上午，明白正要出去和假義他們找人。花不謝帶著自己的兩個狗腿子耀武揚威地走進了明醫生的院子裡面。他看見明白已經好了，又現出了少女的天生麗質。心裡不由得怦然心動，心裡多麼想把明白很快地整到手，讓自己享受這麼美好的尤物。於是就喜滋滋地說：「明白，你這是到哪裡去？這幾天可好？」

  「托你的福！還沒有到死的地步！」明白輕蔑地蔑視著，把花不謝諷刺得臉一陣陣紅。

  花不謝是何等的人物，他的臉紅了一陣之後，馬上又嬉皮笑臉地說：「應該說我能夠給你帶來福音！我的真心誠意，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們應該算得上天生的一對，又門當戶對，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你怎麼就一點兒不領情？」

  「我呸哦！簡直是一個下三濫的無恥之徒。我沒有時間和你說聊齋了。

  我馬上就找假哥去了。」明白說著，一溜煙跑了。花不謝看著明白俏麗的背影，漸漸地跑遠了。心裏面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意念，他自言自語地發誓：「哼！老子很快就要你成為囊中之物的！」花不謝的眼前立刻出現了明白俏麗的身影，與自己拜堂成親、洞房花燭夜的美好情景。

  「主人，明白已經跑遠了！我們怎麼辦？」花不謝一個跟著去的狗腿子提醒著。

  「哼！明白是你叫的嗎？」花不謝覺得明白已經是自己的人了。身份當然就不是一般的人了。自己的狗腿子直呼其名，就覺得有些刺耳，就惡狠狠地訓斥起來。

  「是，是，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狗腿子見主人起火了，立刻就自責起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心想：媽喲！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這麼想入非非了。

  這時候，明大媽已經迎接出來。花不謝沒有再理睬狗腿子的事情。他立刻大聲喊道：「啊！岳母大人好，岳母大人好，我給你老人家送好消息來了！」

  「哎呀！不謝簡直是稀客！你送什麼好消息來了？快在堂屋裡面坐吧！」明大媽樂顛顛地招呼著花不謝，等待著花不謝說什麼好消息。

  「我又決定和明白成親的日子了。今天就是來告訴你老人家的！」花不謝迫不及待地說著自己此行的目的。接著就叫狗腿子把禮物送上。

  明大媽看著豐厚的禮物，開心地笑了。花不謝正要進入堂屋休息的時候，明快出現在堂屋門上，他氣呼呼地說：「你是大人物，我們家裡沒有地方裝得下，請你還是趕快走人吧！」

  「嗨呀！你這個大哥哥，妹夫給你請安了！」花不謝馬上笑嘻嘻地雙手一揖，戲謔地說。

  「我呸哦！你把我們當作犯人，還有臉在明家稱兄道弟嘛？」明快氣哼哼地說。

  「老大不得無禮！以後就是弟兄家了。」明大媽趕緊阻止著明快，生怕得罪了花不謝。

  「哎，還是媽深明大義。對了，我們以後就是弟兄家了！」花不謝心裡美滋滋的。

  「你是官，我們是老百姓，不敢高攀！」明快毫不示弱，馬上反唇相譏。

  「我們當然是弟兄家了！這陣就是過來說我和明白結婚的日子。」花不謝直截了當了。

  這時，明醫生給別人治病回來了。花不謝趕緊招呼著：「哦！是岳父大人回來了！我過來說一說，和明白結婚的日子。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們沒有那個緣分的！」明醫生一邊說，一邊擱下行醫的家什。

  「岳父大人，我是真心實意的！你怎麼說我們沒有那個緣分？」花不謝認真地問道。

  「你趕快帶著禮物出去。我不需要說什麼原因。」明醫生馬上就下了逐客令。

  「哼！你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明白我是娶定了！到時候你們就看著辦吧！」花不謝一下子就起火了，把禮物扔下就氣沖沖地走了。狗腿子馬上跟著跑。

  「明快把禮物給他們送出去！」明醫生馬上吩咐著。

  明快很快把禮物拿著扔給了狗腿子。狗腿子抱著禮物就跑了。明快看著花不謝他們跑出龍門，就把大門關了。心裡簡直痛快極了。

  明大媽看著明醫生和明快如此，心裡立刻著急起來：「哎，你兩爺子怎麼就這麼糊塗？我們姑且不說花不謝是女婿娃。應該說人家來者是客，有你們這樣子待客的嗎？」

  「我們可以對人有禮貌！但是，不是花不謝這樣子下三濫的人物。」

  明醫生認真地說。

  「人家那麼看得起明白，我相信他一定會對明白好的。」明大媽還是認為花不謝好。

  「花不謝那樣的人，能夠對明白好嗎？他不僅陰險，而且明目張胆地做了許多讓人不齒的事情，哪裡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往天沒有和花家的人打交道，還不知道底細。這麼久和他們接觸的過程中，沒有一件事情讓人滿意。我們能夠容得下花不謝這樣的人啊？老娘子，你不要腦殼發熱。」

  明醫生分析得十分透徹。

  「我還是那麼認為。花不謝這樣的人仗著自己有一些小聰明，又有錢有勢，就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了。妹妹嫁到他們家，能夠有好日子過嗎？媽，你還是冷靜一點，不要為了幾個臭錢，就斷送了妹妹的大好前程。」明快還是一本正經地勸著明大媽。

  「你們知道什麼哦？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錢一切事情都能辦好。我還不是為明白著想。萬一你妹妹嫁了一個窮人，過著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日子。我這個當媽的心裏面能夠舒服嗎？」明大媽把生活的實際情況分析得明明白白。

  「你就是一個鼠目寸光的人。明白學醫這麼多年，她天性聰明，做事情又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你想想看，她能夠與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嗎？」明醫生認真地說。

  「就是你死鬼嘛！把明白慣壞了。你看哪個女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偏偏要她自作主張。你們就認為假仁好。我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明大媽氣鼓鼓地爭執著。

  「假仁雖然不是一個有錢有勢的人，但是，他勤勞，正直，善良，又和明白意氣相投。我相信他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美滿一輩子的。」明醫生自己一吐為快。

  明家人又爭執了一陣，還是沒有結果。各自心裡都在準備著怎麼應付花不謝娶親的事情。最讓人頭疼的事情，就是怕花不謝強行娶親。

  明白氣沖沖地跑出龍門以後，直接就跑到了假家。假義正在餵雞鴨，一看見明白急匆匆地跑進了，就問道：「明白姐姐，你跑得這麼急幹什麼？

  又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

  「應該說非常緊急！」明白喘著粗氣，得十分火急，「假哥有消息了嗎？」

  「我們昨天又到處找了一天，還是沒有大哥的消息。你什麼緊急事情，快坐下來歇息一下，慢慢地說。」假義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認真地回答著。

  「明白姐姐快喝一點水。」假信已經端了一碗熱水過來，很有禮貌地說。

  「好，謝謝五弟！」明白接過水，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陣，喝足了以後，才急著說，「花不謝又跑到我們家來了，並且他還定了娶親的日子。

  我和他拌了幾句嘴就跑了。我們現在要趕快找著假哥，好商量一下應對的措施。」

  「哎！真的不知道大哥在什麼地方啊！簡直急死人了。」假義看著明白焦急的樣子，自己又找不著大哥，就連大哥的信息也沒有半點。他心裡非常惱火。

  「我們又只有去大哥出事的地方找人哇！」假智已經把地掃了，才說著自己的辦法。

  「好，我們只有去那裡找人了！」假義也同意了四弟的看法。

  大家迅速到了假仁出事的地方，又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假仁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一點點。各人又沿著絕壁往下找人，結果還是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明白見又找不著人，不禁坐在假仁出事的地方嗚嗚地哭了。心想：自己就這麼命苦嗎？本來和假仁意氣相投，感情越來越深厚。在不經意之間，半路上又殺出一個花不謝來，並且花不謝還是一個有錢有勢、耍小聰明的人物。他還下了婚期，日子一定不是很遠了。假哥又找了這麼多天，還是杳無音信。她越想越傷心，後來不禁號啕大哭起來。

  「明白姐姐不要這麼傷心嘛！我們不是在找人嗎？我們一點兒也沒有放棄啊！你急壞了身體，我們就更加傷心了。」假義只有一個勁兒地勸說著，心裡還是酸酸的。

  假智和假信看見明白那麼傷心，心裡也抑制不住，就傷傷心心地哭起來。明白哭到傷心處，竟然產生了跳下絕壁的深潭中、追隨假仁而去的念頭。她的眼前出現了假仁平日與自己融洽相處的許多畫面，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可能是人到了絕望的時候，才沒有想回頭想想的意念。明白越哭越傷心的時候，就真的從假仁墜下絕壁的地方往下跳了下去。

  假義正在一個僻靜的山坳裡面找人。突然，就沒有聽見明白的哭聲了。

  心裡馬上就覺得不對勁，趕忙朝明白哭泣的地方看去。他沒有看見明白，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覺得不對勁，腦子裡面立即出現了不祥的感覺。他立刻跑過來，大聲喊道：「明白姐姐，你在哪裡……」

  假義喊了一陣，沒有一點回音，他和假智假信四處查看，都沒有明白的蹤影。這才到假仁出事的地方查看。他馬上就看見假仁出事的地方的野草又倒了一些。心裡馬上就清楚事情不妙，他尋找明白的蹤跡，一邊喊：「明白姐姐，你在哪裡……」

  「完了，可能明白姐姐跳到水裡去了！」假信渾身一顫，說的話都有些失魂落魄。

  「二哥，我們趕快救人啊！」假智還是哭喪著臉，非常傷心地說。

  「好！你們兩個不准下去。我去救明白姐姐！」假義果斷地吩咐著。

  他就快速地從絕壁處下去了。假義到了離水面還有兩三米的時候，就縱身跳了下去。深潭中的水激起許多浪花。假義在深潭中遊了好一陣子，才看見明白正在深潭深處。他趕緊向明白游過去。自己這才想到，幸好自己當年在老家就有一身好的游泳本領，不然這陣就束手無策了。他飛快地游到明白身邊，熟練地抓住明白，就往深潭外面游去。假智和假信看見二哥救住明白姐姐了，心裡十分激動。假智大聲說：「二哥，你要注意安全哈！

  趕快往下游游去吧！」

  假義費了好大的精力，才把明白救到了岸邊。臉色蒼白的明白就像落湯雞似的，河水嘩嘩地向下流著。假義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趕忙背著明白往她們家裡而去。假智和假信就在後面跑，三弟兄這陣想的就只有救活明白的一個目標。

  假義三弟兄急急忙忙到了明白的家裡。假智高聲喊著：「明伯伯，明白姐姐出事了。你趕快出來救救她嘛……」

  「安？明白怎麼啦？」明醫生聽見喊聲，飛快到了院子裡面。他看見假義背著明白，心裡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馬上急切地問著。

  「趕快請明伯伯救救明白吧！等明白姐姐沒事了。我再詳細地告訴你們。」假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他著急地請求著明醫生。

  「好，你趕快把明白放在她的床上。」明醫生著急地吩咐著。

  假義剛剛把明白放在她的床上。明大媽就過來了，她看見明白已經和死人相差無幾，心裡一下子就傷心起來。她立刻不問青紅皂白，就撲到了假義跟前，抓住假義就是幾個耳巴子。她傷傷心心地哭泣著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假義。你把我們明白怎麼啦？她怎麼一身都水淋淋的？你不給老娘說清楚，老娘今天就和你沒完。快說，你把我們明白怎麼啦？快說啊……」

  「明大媽，我沒有把明白姐姐怎麼啊！你打我幹什麼？」假義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挨了幾個耳巴子，看見明大媽已經氣極了，哪裡還敢還手，只好莫名其妙地問道。

  「媽，你理智一點好不好？假義老弟把明白妹妹背回來已經累得夠嗆。

  你還打他幹什麼？我們把明白妹妹救醒以後，再了解了情況以後，再說也不遲嘛！」這時候明快來了，看見媽把假義打得沒有回過神來，就連忙阻止著自己媽媽的行為。

  「還問什麼啊！他看見假仁死了，就趁明白和他們找人的機會，垂涎於我們明白的姿色。所以就起了歹心。然後就把明白掀倒在水裡面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弟兄沒有一個好人……」明大媽越罵越難聽，簡直是口不擇言了。

  「老娘子，你就積一點口德嘛！現在是救明白的時候。你覺得現在家裡還不夠亂啊？」明醫生覺得老娘子罵得越來越不像話，就厲聲喝道。

  明大媽見明醫生呵斥自己，哭聲越來越悲戚。她回來就撲到明白身上叫喊起來：「明白啊！你怎麼啦？老媽給你選了那麼好的人家，你怎麼就不聽話啊？偏要和那些窮鬼攪和在一起。現在整成了這個樣子，叫老媽怎麼活啊……」

  「明快把你老媽拉開！我要快些救明白了。」明醫生看著明大媽就像一個沒有教養的潑婦。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就命令明快把明大媽拉走。

  「媽，你就忍耐一會兒嘛！等老爸救妹妹啊！」明快一邊勸說，一邊就拉明大媽。

  「你妹妹天仙似的，整成了這個樣子，我能夠忍耐嗎？」明大媽更加傷心了。

  「明伯母，你就冷靜一會兒嘛！我們幾弟兄就是一萬個不是，這陣也應該讓明伯伯搶救明白姐姐啊！我請求你了！」假義看著明大媽如此，只好勸說著明大媽。

  「你把我們明白整成了這個樣子。你這陣充什麼好人？你要氣死老娘啊？」明大媽氣不打一處來，回頭就又過來打假義。假義為了讓明大媽出氣，只好硬著頭皮子，讓明大媽整。

  明快看見老媽把氣一個勁兒往假義身上撒，假義沒有半點還手的意思。

  明快簡直過意不去了，只好把老媽使勁拉住，竭盡全力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老媽的拳頭。明大媽見兒子如此，不禁勃然大怒，哭泣著罵得越來越凶：「你們哪裡是明家屋裡的人啊！一個個的胳膊肘都往外拐。你們要把老娘氣死啊……」

  明醫生只好不理睬明大媽的撒潑。他很快冷靜下來以後，一心一意地救治明白。明白趴在床上哇哇地吐了一陣清水以後，有了一點點起色。明醫生趕忙抓了一些中藥，叫明星煎好以後，給明白餵了一陣。明醫生又給明白推拿一陣，明白的臉上才慢慢地有了一些紅潤。但是，沒有多久，明白就哇哇地又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