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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00:29:51
作者: 陳慶軍
回到社裡的程昌林,感到了程狗子深深的敵意。
這個敵意不是現在就有的,而是早在工作組在時就有了,只是那時,程昌林處於優勢地位,程狗子不能拿他怎樣。現在不同了,程狗子處於了絕對的優勢地位,他可以隨意的分派活兒給程昌林干,你說他公報私仇也好,說他故意為之也罷,嘴上都說不出正當的理由來反對,只能暗中叫苦,私下生恨。
程昌林被指派的活,常常比別人髒,比別人累。好在水生自小就和他要好,經常幫著他,護著他,安慰著他,使程狗子多少有所忌憚。
水生還勸導程昌林,不要和他明著斗,等待機會……
一旦機會來了,就絕不能手軟。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程昌林哪是個能忍得住的人,好在沒過多少天,就讓程昌林逮上了個機會,將程狗子痛打了一頓。
起因很簡單,要不是兩人心裡誰都不服誰,這事頂多是鬧得有點不愉快,不可能會鬧到剛成立的大隊和公社。
那天,風和日麗,程昌林的老婆就坐在自家門前奶小孩,恰好程狗子打這裡經過。按理說,程狗子應該匆匆走過,畢竟這是死對頭的女人,搞得不好,容易產生誤會。
那個年代,農村的婦女奶孩子並不避諱誰,只要覺得要餵小孩奶了,就拉開懷,將奶頭塞進小孩嘴裡,不管身邊是誰,甚至公公也不避諱。
正是這個長期傳下來的習俗,一些光棍漢或好色之徒,常趁這當兒揩上一點油,只要不是太出格,大家都習以為常,或一笑了之。
要是那天,別的男人摸了程昌林老婆的乳房,或是出格地捏了捏,最多被他的老婆將手打開,罵幾句,笑幾下,就完了。可那天摸他老婆乳房的是程狗子,那是程昌林的死對頭,這乳房就不能輕易摸了。
那時,程狗子起了色心,邪火正旺。
這一旺,就使他昏了頭,什麼顧忌都忘了。
他故伎重演,假惺惺去逗程昌林的小孩玩,沒幾下,程狗子的手就觸到了那白花花的乳房。
程昌林老婆不好發作,就轉了個身,本想站起來回家去喂,可小孩哭鬧得厲害,只好在那裡繼續餵。
這下,程狗子要是知趣的話,站起身離開就是了。可這時,他的邪火正旺著呢,跟著也轉了過去,繼續想干那邪惡的事,甚至在觸到乳房時,還用力捏一捏。
捏一下、二下就算了,不知那時程狗子是怎想的,居然抓著程昌林老婆的乳房不放,這就出格了,揩油嘛,只能蹭一點,擦擦邊球。抓在手裡不放,就不是揩油了,而是想占有了。
程昌林的老婆被程狗子抓得跑也不是,餵也不是,一張臉窘迫得血紅血紅,慌張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但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躲閃起來,可程狗子則窮追不捨,跟著顫動的乳房,手不停地揮舞,時不時地在乳房上碰一下、捏一下。嘴裡呵呵笑著。笑過後又說:「這個小孩好玩,這個小孩好玩。」褲襠中那個不真氣的東西,早就撐起了帳篷。
這個時候,程狗子早將程昌林忘到了九霄雲外。體內的何爾蒙,使他處於高度的亢奮狀態……
也是合該要出事,程昌林本是去了自家的菜地,要好一會才能回來。可是他出門時忘了帶鋤頭,就車轉身回家來拿,無意中發現了程狗子正在那裡調戲自家的老婆。這一口惡氣,他哪裡能受得了,怒氣沖沖直奔過來,還沒等程狗子有所反應,頭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老拳。
程狗子被這突然的一拳打懵了,眼前直冒金花。
稍停,他揉了揉眼,看清了站在眼前的正是凶神惡煞般的程昌林。
程昌林仍是握緊了拳頭,昂著頭,怒氣沖沖地扭著頭,眼睛怒睜,標準的吵架動作,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來再給他一記老拳。
程狗子一驚,但隨即鎮定了下來,大吼一聲:「你憑什麼打人!」
本來,程昌林只是想教訓程狗子一下,起一點警示作用。畢竟逗小孩玩,揩一下婦女的油,可以說是一種風俗,要是自己過分了,也會讓別人看不起。但程狗子的這一嗓子,反而激發出了程昌林心中更大的怒氣,多日的委屈一下就爆發了出來,握緊的拳頭不由自主地又向程狗子頭上砸去。
程狗子當然不甘示弱,兩人扭打在一起。
他哪裡是程昌林的對手,沒幾下,他被程昌林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這還是程昌林手下留情,不然的話,他早就缺胳膊少腿了。就是這樣,程狗子仍然被打得鼻青眼腫。
程昌林的老婆怕出事,也知道兩人是對頭,要是由著程昌林的性子,很可能會失手,將程狗子不是打殘了,就是打死了。如果這樣,程昌林就得去坐牢,或是被槍斃。這當然是她不願看到的結果。但她也知道,憑她是拉不住的,搞得不好,還會挨上程昌林的耳光,罵她是自願的。好在她急中生智,高聲呼救起來,驚恐的聲音,很快就引來了很多人。
大家一開始只是看熱鬧,也有的人巴不得程狗子多受點罪,拉架並不真心。可程狗子的那幾個幫手竄來後,在場的人才開始了真正的拉架。
那幾個幫手上躥下跳,總想衝進去,幾個人打一個人。
他們哪裡能沖得進去,幾個人在外圍就被死死地按住了。
幾個壯勞力將程昌林和程狗子拉開了,其中就有水生。
這次,程狗子吃了虧,覺得沒了顏面,他站起來後,咆哮如雷。
「你這個反革命分子,被開除了還這麼猖狂。居然還敢毆打領導,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畜生,有本事你將老子抓起來。」程昌林微昂起頭,仍是那個標準的吵嘴打架的動作。
「程昌林你等著,無緣無故毆打革命領導,破壞領導的威信,老子不把你抓起來,這個隊長,老子就不當了。」程狗子說起了大話。
「牛皮哄哄的,老子怕你!有本事你抓,不抓你就是我兒子。你家老子怎麼生了你這個東西,要是他知道生出你這個畜生來,肯定會把他那一泡屌屎放到牆上去,這樣就不會有你這個畜生了。」
程昌林不當脾氣暴,罵起人來也是夠狠毒的!
「你不當毆打領導幹部,而且還辱罵領導幹部,這樣的反革命分子,不抓起來行嗎?」接著,程狗子大吼一聲,「基幹民兵,快去拿繩子來,將這個反革命分子捆上,押到公社去。」
聽說要抓人,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空氣驟然緊張了起來。
程昌林已做好了殊死搏鬥的準備,他隨手抓了把鐵鍬在手,揮舞了幾下。
「老子看哪個敢上。」他大吼一聲,儼然擺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程狗子的幾個跟隨者,也就是現在的幾個基幹民兵,立馬發了怵。這是個不要命的主,特別是他手裡的那一把明晃晃的鐵鍬,搞得不好,不是被打傷了,就是要了命。
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躊躇不前,或是向前竄兩步,又往後退三步。
見這情形,程狗子罵開了:「一群廢物,幾個人都不敢抓一個人。」
被罵了的那幾個基幹民兵,只好硬著頭皮,鼓了鼓勇氣,努力向程昌林衝去。可程昌林手裡的鐵鍬真不是吃素的,立馬掃了過來,寒光閃閃,那幾個基幹民兵,不由自主的又退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程狗子的心裡早就怯了,他只敢動嘴,不敢動一步,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好長一會。這時,荷葉地上有人出來打圓場了,說:「程隊長,都是一個村上的,一個祖先,何必要驚動官府,你就抬抬手,算了,畢竟低頭不見抬頭見。」也有人說:「程隊長,消消氣,讓程昌林給你賠個不是。」
忘了交待了,農業合作社現在已經被生產聯隊替代了,程狗子現在已是生產聯隊的隊長了。
程狗子這時也要借驢下坡,順著這話說:「只要程昌林肯賠不是,老子今天就放過他。」
「老子向你賠不是,只有太陽從西邊出!」程昌林脖子梗著站在那裡,一步都不讓。
這事又鬧僵了,在場的人又不知下一步怎麼辦了。不抓,程狗子消不了氣。抓,程昌林肯定沒好果子吃。
程狗子眼珠骨碌碌轉了幾下後,主意來了,這樣拼下去也不是事,到大隊、公社告他的狀去,讓公社來抓他。到了那個時候,看你程昌林還敢這樣囂張!
「程昌林,看在鄉親們求情的份上,老子今天放過你,下次老實點,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
「老子要你客氣,總有一天老子會弄死你,為村上除掉禍害。」程昌林仍是不依不饒。
「好,你說的,你要弄死老子,等著瞧,看哪個弄死哪個。」說著,程狗子就帶著那幾個基幹民兵揚長而去。
程狗子一走,幾個年紀大的,就勸程昌林不要再梗了,人到低頭處不得不低頭。可程昌林還是微昂起他那不服氣的頭,憤憤地說:「我向他低頭,這個畜生,他要是讓我不好過,我總有一天會弄死他。」
大家見勸不住程昌林,就默默散了。可仍有幾個中途又回了頭,囑咐程昌林小心一點,程狗子不是個東西,防止他陰壞。
水生就一直沒走,他要等程昌林氣消了,再勸勸他,不要明的和程狗子斗。
程狗子幾個直奔了大隊,為了增加悲情,他們將身上穿的衣服故意撕得這裡掛一片,那裡掛一片,臉上原有的血跡不但不揩,反而忍痛又自己弄破了幾處,搞出一副十分悽慘的樣子來。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博得大隊領導的同情,加重對程昌林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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