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堅守空房

  急得沒有抓拿的徐曉菊驚異的看到陸放的頭動了動，然後他的身體也慢慢的動了起來。再後來他就極力的想翻身坐起卻又差力氣。

  「你是怎麼了，你就多躺會再起來吧。」

  她的驚喜壓住了她的怨氣。

  她喜的是：他沒有死，他只是把我虛驚了一場。

  她怨的是：我剛才的一腔激情，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盪瀝得乾乾淨淨。

  「沒什麼，請給點水我喝吧。」

  他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麼會失去知覺，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呀！可是他醒來後又記得他剛才失去了知覺。他醒來後也並沒有失去理智，此刻他的心裡還在埋怨她不該這樣對待他。但是他又在對他自己的絕情感到有些不忍。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服了她。

  最終他還是固執的認為是她不理解他，她才那樣放蕩的胡鬧。

  但最最遺憾的是：陸放和徐曉菊兩個人都沒有去重視他是怎麼會犯這病，又犯的是什麼病。如果都重視了及早去醫治，或許他這初犯的毛病就能根除。

  那是因為年輕人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病，而自己又沒去想這病的嚴重性。因此陸放最初犯了這個病就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

  「謝謝你，這下就讓我去別的房間休息吧。」

  陸放端起徐曉菊遞過來的水，他先喝了兩口漱了漱口，然後就一口氣喝了下去。

  「那怎麼行，這是新婚之夜呀！新婚之夜都要出去睡，這應該是自古以來都沒有過的事吧。」

  她感到他的話不可思議，他分明是沒有把她看上眼。

  「那我就排三張椅子睡吧。」

  他的態度就像沒有商量的餘地。

  「……？」

  他不接納她，把她氣呆了。

  倆人對視很久。

  「那這樣吧，天氣這麼冷，我們背對背各蓋各，各睡一頭都睡床上好吧。今天晚上我絕對不會再打擾你行了吧。其他的事情就明天再說。」

  她氣哼哼的說，可是她還是沒有控制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但是她的內心仍然疼著他，畢竟他才大病初癒搖搖欲墜的啊！

  「那行。」

  他答得有氣無力。

  三天後徐曉菊趁著回門，就乾脆睡自己家裡了。只是她兩家的家僅僅相隔二十餘米這麼近，所以在這春節前後的日子裡，她都是穿梭於兩個家庭之間。而她和陸放，卻成了貌合神離的一對有名無實的年輕夫婦。

  這貌合神離的外在原因，是因為都不想讓家裡人為這次失敗的婚姻過分傷神。所以兩個人在每天相見時，都還是笑臉相迎的。只是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兩個人卻不是以淚洗面就是怨天尤人。

  而徐曉菊和陸放在那期間貌合神離的表現，兩家人都是看在眼裡憂在心裡的。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婚姻是他們強制撮合攏來的，所以在這種情形下又最害怕激怒了這兩個年輕人。因此也就沒有那麼好去開導說合這兩個年輕人。

  那是他們在擔心，這樣做會適得其反。

  但是有一天，那陸媽媽到底還是忍不住找兒子說話了。

  「放兒，你知道我們這次為你結婚有多麼不容易嗎？在方方面面我們都沒有要你們出一分力就把事情辦妥了。而天仙般的徐曉菊，人家可是真心實意的向著你的呀！我就不知道你是怎麼狠得下心敷得下人家的意。」

  陸媽媽苦口婆心的開導。

  「媽媽我早就說過，我沒有想過要結婚的，你們都是主觀獨斷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婚給我結了。這錯不在我。還有就是，你們憑藉老爸的人緣關係，沒經過我和她，就拿到了結婚證。這一點您也知道是不合法的吧。要說我要是上告了你們，你們是要受到處罰的。

  徐曉菊漂亮我知道，但是漂亮並不代表我就愛她。愛不能是單方面的愛。愛是兩情相悅的愛，愛是情投意合的愛。而我跟徐曉菊卻是，卻是從小到大天天相見如陌路。因此我和她有的，就只有一個相互尊重而已。媽媽我說過愛徐曉菊嗎？所以這錯，根本就不在我。」

  陸放也苦口婆心的繼續說：

  「通常來說，兩個人結婚，都是要雙方同意的。儘管有時候兩個人不那麼相愛甚至有些勉強，那也要兩個人雙雙的去領結婚證對吧。至於結婚後建不建立得好夫妻關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說簡單點，要兩個人同意一路去領結婚證。那樣才合適。」

  「哎，你小子平常不愛說話的，怎麼今天就說得頭頭是道了呢？難道我們費盡了心思給你把婚結了，不是在愛你，不是在為你好嗎？你倒是撿了現成不識趣喲。」

  陸媽媽感到詞窮才說出了這些話，她的心裡還是非常的不平。因為一家人都是在為小兒子好呀！而他到現在，卻還是這樣頑固不化的在拒絕人家徐曉菊。所以她心裡還在不服氣的說：

  「我們都是看到你和徐曉菊從小就一起長大的，雖然是你們這麼多年來都沒有過交流，但也從來都是互相尊重沒有發生過口角。這些都是我們看到的。

  所以我們原以為你們兩個人都長大懂事了，再稍微經過我們的指引不是就走到一塊了嗎。誰又知道會是這樣子的。其實呀，人家徐曉菊倒是百分百的滿意，就是你這個，你這個見了美人兒都不動情的死腦筋不開竅！」

  陸媽媽說得又憐又氣的。

  「對於你們來說是在為我好，可是對於我個人來說，你們卻是在害我。因為我剛剛讀了書回來，我連一天門都沒出，一點社會經歷都還沒有，你們就稀里糊塗的要我結婚。

  你們想過一個人婚後的拖累和精神上的分散嗎？你們想過我今後的奮鬥目標和嚮往的前景嗎？你們想的卻只有自私自利。你們想的就只是結婚生子，謀一個小家庭的幸福。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替我著想，或者是替我想反了。因此，如今釀下的這苦果，就只得我和她用一輩子來承受。你們這是害了我，同時也害了她，知道了吧！」

  陸放憋屈了這麼久，他的一通喧泄讓自己輕鬆了很多。

  那陸媽媽卻氣得不知又說什麼才好，然後她只說了一句：

  「哼，你這個孽障真是氣死我了！」

  陸振剛知道了這些情況後，他也意識到這次的包辦婚姻確實有些過頭，但是作為長輩，他又不甘願向兒子賠不是。再說事已至此，就後悔，也是徒勞的了。他想：總不能夠剛剛辦了喜事又辦散事吧。所以他就只是一天悶悶沉沉的等待著他的小兒子「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而這邊徐陽氏和黃雪蓮卻看著徐曉菊這些日子來一天到晚強裝出來的一絲笑，她們都替她的婚事捏了一把汗。她們生怕徐曉菊和陸放在不和睦的期間會弄出個什麼不吉利的事情來。因此，這婆媳倆時刻都關注著陸家的動向。

  可湊巧的是，大年初幾隊裡剛開工，城裡的一個木器廠就來了一個指標，指名要招陸放去那廠里做會計。正因為那家廠看上了陸放有文化，所以就選定了他。

  那個年代在農村招工人，除個別是由上面了解到有能力的直調而外，其餘都是由上面下指標，下面開群眾大會選拔。

  這說來也奇怪，如果是好的單位，多半走後門都不夠，所以開會選拔也是做做過場通過一下而已。如果是不好的單位呢，那就是讓群眾認真選拔了。而那個選拔呢，卻是選那些幹活不踏實的，和扯拐不聽話的人。

  結果到若干年以後呢，也有不好的單位變好了，也有好的單位變壞垮杆了的都有。所以有些扯拐調皮的人很多人，都靠當工人苦出頭了。而有一些靠走後門進好單位的卻再回來務農的都是有的。當然了，這裡說的只是部分，不是普遍。

  陸放被直調當工人，這本就是一件大好事。他既不是走後門，又不是扯拐調皮那一類。所以他去當工人除了所有鄉里鄉親羨慕外，他的家人就更是感到臉上增光了。

  尤其對於陸放來說，這就是個最大的解脫。因為他這樣就能理所當然的離開這個讓他喪氣的家，和他不願意去愛的妻子了。

  他想離開家，是因為一家人都希望他聽說聽講的同徐曉菊和睦相處生兒育女。

  而他呢，他只想著努力學習爭取再次高考。哪怕是還考不上，那也要竭盡全力的不到黃河心不甘。當然都希望能考上。要是真沒考上的話，那就再定向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至於終身大事，那起碼也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了吧。

  而一天到晚把憂愁藏在心裡的徐曉菊呢，她想的只是以勤勞和對家庭的忠貞，以深情和時不時的挑逗來打動陸放。讓他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體貼自己服了自己。可這一下子突然就聽說陸放就要去當工人了，她就像是挨了當頭一棒那樣的難受。

  她想：他這一走，見面的日子就少了，見面的日子少了，這感情又怎麼建立得起來呢。他初當工人我是不可能隨他去的，就算能去，他肯定是不同意的。也說不定連單位都是不同意的。原因是他初當工人那點工資，不一定養得活兩個人不說，單位上也不可能就給我們提供大房間寬床鋪。或者允許兩個人自己煮飯吃。而且就算我走了，那家裡雙方的老人又來怎麼辦呢？因為我一直都是把兩個家庭照顧慣了的呀！

  想過這些，徐曉菊再深一層的下決心：為了不讓陸家降低對媽媽和婆婆的優撫，我決定今生在陸家做個結了婚未圓房的忠實媳婦，以表達我作為一個女人的忠貞不二。等待終有一天他陸放，能夠回心轉意的來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