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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九級大學生

2024-09-13 00:42:20 作者: 浮生夢
  石大慶的中學時代是在同一所學校度過的。學校距他家走小路有四公里,如果走大路那麼會遠一點,大概有五公里。偶有騎自行車上學的時候他就走大路,沒有自行車的時候就走小路,那個年代,能騎自行車本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石大慶上學時,每天早晨帶了兩個玉米面餅子和一塊鹹菜疙瘩,這些就權當是午餐了。而每年學校開運動會那兩天則例外,母親都給他蒸一大飯盒大米飯,炒一個帶肉的菜,塞上一個鹹鴨蛋。石大慶並不是班裡比賽的主力,他的體育成績就是中等,在激烈競爭的運動會上,根本排不上他。可為什麼這兩天母親給他做好吃的呢?

  母親說:「開運動會不比坐在教室里上課,你就是沒有項目也是到處跑,也累呀。再說別的同學都帶好吃的,你不能幹瞅著別人吃啊。」

  母親的理解和愛護,讓石大慶很感動。

  那個時代的年輕人,自從有了性別意識後,男生和女生的界限就劃得很清楚了,這種現象在農村尤其嚴重。當農村人看到從城裡下鄉來的知青,他們也都是初中生,大白天的男生和女生手拉手逛大街,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村民內心有羨慕的也有唾棄的。在北方農閒時,村民三五成群東家長西家短地扯「老婆舌」是免不了的,話題最多的不外乎誰家的兒女不孝啦、誰家的女人不正經啦、誰家的男人摸誰家的女人屁股啦,說的都是一些令今天年輕人不以為然而當時卻不齒的話題。這些話題雖然大人們也都避諱著不讓孩子們聽到,但是把它說得如此下賤不堪,天長日久免不了影響到懵懵懂懂的孩子們。在無形中對孩子產生的影響,是自由戀愛成了不正經、敗壞道德的代名詞,而媒妁之言才是正當行為。在初高中的五年時間裡,正值青春年少的石大慶沒有一絲想談戀愛的想法。他的骨子裡,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石大慶每天起大早匆匆忙忙的到學校,到了下午要放學的時候肚子就餓得咕嚕咕嚕叫了,急急忙忙往家趕,回到家裡先找吃的,不管是玉米面餅子還是地瓜土豆,還是什麼剩菜,也不加熱,先把肚子填飽再做別的。畢竟溫飽才是當時人們日常生活的頭等大事。

  高中生活轉瞬即逝。一九七九年,石大慶考取了地質大學礦山機械系。那一年他剛好二十歲。

  大學生活雖然也算得上是豐富多彩,但是那時候的大學生學習都非常刻苦。冶金地質系校園從原校址遷移到了前身為省「五七」

  幹校的新校址。文革結束以後,省里把這個龐大、設施齊全的園林式教育機構劃給了特大型國有企業——北方鋼鐵廠。地質大學與企業聯合辦學,專門設立了冶金地質系。

  考入的學校雖然不太理想,可學校是企業辦學,待遇還不錯,每月有十九塊五的助學金,其中十七塊五角以飯票的形式發給每個學生,剩下的兩元錢發現金供學生零花錢。每月十七塊五角錢飯票是定量餐,分成早、午、晚三張,對應每頓飯用一張。每天有一頓細糧,用的是粉紅彩紙印製的餐票。所謂的細糧或是饅頭或者大米飯。

  石大慶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人,他不亂花錢,一個學期二三十塊錢夠了。

  他深知父母掙錢不容易,弟弟妹妹還在上學,他也就沒有了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而剛剛入學的時候,肚子空,飯量大,定量的餐票吃不飽,就自己花錢買的飯票買加餐。加餐食品是玉米面發糕或者高粱米飯,有的時候發糕發得過勁了,有一股酒糟味道。石大慶曾這樣想過,這一輩子頓頓能吃上大米飯就是幸福啊。

  石大慶的學生時期甚至畢業工作後的生活是很平平無奇的,而那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的是他未來的第一任妻子張賢芝,人生軌跡跟他卻是大相逕庭。

  張賢芝婚前已經失身他人,那是她不願回想的過去,也是她忘不掉自己三年來走過的路。那個曾給過她慈父般關懷、光明前途和希望,更有讓她不知道是愛還是恨的馬嘶鳴。是這個披著光鮮外衣的老男人,奪走了本應屬於她新婚丈夫才有權利得到的她的第一次。為此她很糾結,對於自己的失身,她覺得有些愧對石大慶,沒有把美好的第一次留在美好的時刻,留給自己心愛的人。可她又一想,那時我也不認識你石大慶,我也沒有對不起你的理由,我對不起的是自己。

  她大學時有過一段戀愛,那是她大學的同學。那個時代上大學是不允許公開談戀愛的,但是年輕人的衝動與荷爾蒙的作用,催促著他們尋找異性。臨近畢業的那一年,她和一個同班的同學進入了戀愛的軌道,一年時間裡兩個人最親密的接觸也只不過是拉拉手、接接吻而已。在計劃經濟時代,畢業後按計劃統一分配,不可選擇。

  兩個人各回各地,距離讓他們選擇了分手。

  張賢芝分配到了家鄉湯泉林場,所謂的林場就相當於當時的人民公社。她被安排到了林場技術推廣中心。作為恢復高考後第一屆畢業生,她的到來自然引起人們的關注。

  報到的第二天,林場的黨委書記馬書記要親自找她談話。張賢芝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單位的一把手召見,內心中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許忐忑。雖然自己是大學畢業生,可畢竟從小在山溝里長大,確實也沒見過什麼大人物。在她的眼裡林場黨委書記是個很大的官。而且據說馬書記是上級派下來的幹部,區里、市里都有人,他在林場說一不二,所以也沒有人敢違背他的決定。

  在場辦主任的引導下,張賢芝來到了書記的辦公室,馬嘶鳴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那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稍胖而身高並不高的中年男人。馬書記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和張賢芝輕輕地握了握,連忙說:「小張啊!快坐,快坐。」馬嘶鳴邊說邊從辦公桌後邊走了出來,拿起茶杯親自給她沏了一杯茶。他接著說:「現在國家需要人才呀!像你們這樣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是骨幹力量,只要你好好干,大有前途。

  林場這個單位是國家最基層一級政府機關,工作人員素質都不是很高,你和他們不同,你年輕,有知識。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要有獨立的思想,遠離那些是非人群,把心思用在工作上,發揮出你的專業優勢,大有前途啊。」一番官話後,馬書記又和她拉起了家常,問起了她的家庭情況,父母多大年紀,幾個兄弟姐妹呀,現在有沒有處對象啊等等,給張賢芝留下一種久違父愛的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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