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天降救兵

  1968年11月，南縣的「上山下鄉運動」正式展開。我和楊威都自然成了首批插隊落戶的下放對象。我去了華閣公社插隊，而楊威則回了家鄉，成為三仙湖公社陳子湖大隊第二生產隊的知識青年。他從來沒怎麼做過家務，更不要說下地干農活了，加之體力不行，又沒有任何勞動技能，很難適應陳子湖的知青生活是可想而知的。幸虧他心靈手巧的妹妹經常帶她要好的姐妹們來幫助，才使他勉強渡過難關。

  特殊時期開始的時候，小莉剛上初二。因為沒讀到初三畢業，加之年齡也確實太小，所以上面暫時還沒有把這一屆初中生列入第一批下放名單中。憑藉靚麗的相貌和能歌善舞，她被吸收到公社的「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在排練和演出空隙，小莉會來陳子湖，幫助哥哥整理家務，甚至還幫他出工。有時，她也會帶宣傳隊的姐妹們來。漂亮的女孩子一來，總是吸引全生產隊的目光。其中有一個名叫黃菊兒的姑娘，是宣傳隊的報幕員，更是模樣出眾。陳子湖二隊的社員們，好多年以後還記得她。說她又漂亮，唱歌又好聽，還特別會插秧。她會插秧，確實是好多社員們親眼所見。

  那是1969年春插秧季節，生產隊給每人分配一畝二分水田，規定三天之內插完。望著那水汪汪一大片，楊威說：「莫說是三天，就是累死累活干十天，我哭都哭不出來。」其實生產隊長並沒有指望楊威可以完成這任務的。隊長已經與幾個年輕社員商量過，等全隊的秧田都差不多時，到楊威這裡來突擊一下。插完這一畝多田，就賴著要楊威請吃飯的。但楊威不知道內情，為這一畝多水田的插秧任務犯愁了。甚至，他寧願再到昆明的遣返中心被收容關押。不過吉人自有天相，他的救兵趕到了。妹妹小莉帶著她的好姐妹黃菊兒及時來支援。菊兒不愧是插秧高手。她插秧又整齊又利索，令當地的女社員都自愧不如。楊威專門負責挑秧，竟然還供不應求。不到兩天，一畝二分田插秧任務完成。

  這年的秋天，陳子湖二隊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楊威讀初中時的好友周成國。他所在的部隊從越南輪休回國，他立了三等功，並被批准回鄉探親一個月。他來陳子湖，不單是看望楊威。還有一項重要事情：相親。

  楊威早已經與這位老同學信中商議過很久了：把妹妹小莉介紹給周成國。通過楊威牽線，小莉與周成國也已有書信聯繫，兩人甚至還交換過照片。那時，解放軍在全國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之高是後來幾十年都不曾有過的。何況周成國一表人才，字寫得漂亮，在部隊當文書，又在戰場立了三等功。這一切，都足以讓每一個少女怦然心動。既然哥哥介紹，小莉也就應承了。當然，周成國的每一封來信，小莉都會與黃菊兒分享。好姐妹之間總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看著周成國的照片，菊兒都羨慕不已呢。

  不過，「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有明確的規定：不准談戀愛。誰違反，就開除誰，而且，小莉年紀的確還小。所以，他們商定，暫且只保留「革命同志」關係，等到成國在部隊提了干並且小莉滿18歲之後，再確認戀人關係。在此之前，對外保密，包括各自的父母親。楊威、成國、小莉和菊兒這四個小青年，就這樣把小莉的終身大事定下來了，讓三仙湖家裡的老人們都蒙在鼓裡邊。

  正是如此，才為以後的亂局埋下了伏筆。

  不過，據人們傳說，茅草街、三仙湖一帶的民風一向如此。比較南縣的其他地方，在男女感情方面開放很多，女孩子也會相對早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