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好你個王悅，大學四年，連張畢業照都不肯去照嗎？！你以為你是誰啊？！」

  「是啊！何必呢？同學一場，連個畢業照都不去也太不夠意思了。」

  「以後各奔東西了，不知道誰還能見到誰，有個照片總是好一點的。」

  「連黑子都去，你比我們的大詩人還牛？」

  「牛人輩出啊！」

  任憑宿舍的幾頭非驢非馬怎麼冷嘲熱諷、嘰嘰歪歪，王悅就是不去照那個畢業照。平時利口縱橫文學院的王悅，這時完全是一副道家風骨，不理不睬、不言不語、似睡非睡又似有還無，連詩才無雙的黑子都暗暗吃驚。他實在搞不懂照個畢業照又怎麼了，為何一句戲言不幸成了讖言。

  「走吧。」黑子有點哀求意味的口吻顯然是五味雜陳，「好歹陳郁清也去。文學院九三級『風、塵、俠』三劍客可別少了你這個『俠』。給不給風、塵面子？」最後一句終於有了點人間世的味兒了，再想反駁實在任誰都會過意不去了。

  「小蕾也不去。」王悅只說了一句，就把所有可以商量的餘地都塞滿了。

  林小蕾和王悅讀了四年大學，也談了四年戀愛，臨畢業了，除了接近凌晨時分各自回男女宿舍就寢，其他時間幾乎形影不離，出雙入對。林小蕾不去說明這是兩個人的決定，不是王悅自己的，任何勸阻不到此為止就是自取其辱了。

  「人生能有幾個四年？」黑子臨出門時幽幽地扔下一句話。

  是啊！一輩子能有幾個全是在讀書的四年？能有幾個只屬於自己的四年？能有幾個只為了自己活著的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