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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青澀敵不過老辣

2024-09-13 01:05:25 作者: 王愷
  快考試了,北校也消停了不少,文史哲的男生女生開始了和尚念經般的死記硬背。活動少了,上課的人多了,戀愛的一對對也都不往外跑了。開學時候都曾被威脅過,四年下來,累計有四門不及格者,就要取消學士學位。這開學第一學期就亮了紅燈,以後幾年還怎麼混。

  其實對於專業,倒是沒多少人去鑽研,大部分人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英語上。文學院的本來學英語就是半推半就,一學期下來,不會的單詞占去了一大半,聽力就更別提了。再不臨陣磨槍,上場一考肯定大紅燈籠高高掛!於是大規模的背單詞聽磁帶的運動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就在這個敏感時期,新任學生會主席魏小軍在蓋非的陪同下來到了北校,帶來了一個令人垂涎的消息,下學期本部要主辦兩年一度的全國大學生戲劇節,文學院每個年級都要開始徵集劇本和演職人員。凡是被戲劇節組委會選中的劇本,一律給予五千元的獎勵並在戲劇節上演出。學院領導指示,在北校的大一學生,必須至少要出一個劇本中標。無疑這是一枚重磅炸彈,炸開了正為考試而轉為全封閉狀態的學子們的心靈。

  魏小軍在北校文學社編委會上,一邊舔著母牛奶子般的牙齒,一邊興致勃勃地把消息說出來。蓋非也做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還滿口誇獎北校有一批有才華的人,一定可以不負眾望。這一煽動很有誘惑力,惹得這些編委們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已經把五千大元攥在了手裡。緊接著的幾天裡,消息開始像瘟疫一樣在北校蔓延,許多人都放下了英語書,開始了各自的盤算。但很快,這一烈火就漸漸熄滅了。

  雖說文學院招來的學生分數都不低,但並不像很多人想像的那樣,只有作文寫得好甚至得過獎的才能上文學院。其中三分之一可能是不會填志願或者糊裡糊塗進來的;再三分之一是別的專業考不中才轉來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才是喜愛文學喜愛讀書才千辛萬苦考來的。儘管文學院歷史上還出過幾個全國知名的作家,也開設了專門培訓作家的作家班,也總是能出幾個所謂詩人。可說實話,真正能寫作的屬於鳳毛麟角,更別說真要在全國性的戲劇節上成為參演劇本,難度係數過大了。

  白亮倒是並不服氣,把班裡的黑子、同宿舍的臧山、胡楊組成了一個創作小組,卯足了勁要上這個劇本。因為王悅會演戲,也被拉進了小組。白亮在第一次宿舍會議時,提出五個人作為一個整體,全都要參與創作,然後指定一個人為執筆,但獎金五人平分,一人一千塊。一千塊啊!對於都不寬裕的學生來說,頓頓吃魚香肉絲也可以吃上一個多月了,所以這個一碗水端平的提議沒有遭到異議,於是七手八腳著手開始創作。

  說是開始創作,其實也就是聚在一起吞雲吐霧侃大山,五個人一邊抽菸,一邊把每人構想的故事框架說出來,大家一起侃一起評議,哪個好?哪個容易寫出精彩?哪個能上的機會更大?一時白亮的宿舍里總是煙霧瀰漫,幾乎要摸著才能走路。

  黑子提議改編曹禺的《日出》,主要是將其中的背景改為當代,因為曹禺幾十年前寫的場景現在好像又復魂了,劇本要對當時風生水起的股市進行剖析,再來一個中國各階層分析的文學版。但由於改動大又涉及敏感,很快被槍斃了。

  臧山是那個在新生文藝匯演上引起轟動的三句半的作者,也是《北嘯》編委之一,口訥少言的直隸小生,平時的小說散文寫得不錯,是個佛洛依德精神分析學的擁躉,喜歡用精神分析來塑造小說里的人物,號稱三班的筆桿子。他提議寫一個大學生畢業時的招聘故事,幾個背景不同、德才不同的大學生為了爭一個好工作,展開了明槍暗箭的爭鬥。這個提議很有侃頭,一時大家侃得很起勁。最後發現,無論怎麼結構,不可避免要涉及學生幹部,而大家都對這些小官僚深惡痛絕。如果把學生幹部寫得那麼不堪,肯定會被蓋非罵得狗血噴頭,連院裡都通不過,別說去戲劇節了,所以很快也槍斃了。

  胡楊是個京油子,平時可以滔滔不絕,遇見什麼話題都可以侃侃而談,說出一道一道。尤其是說起男女之事,真可謂口若懸河、吐沫四濺。還教會了王悅他們很多新詞,什麼找女朋友叫「嗅蜜」,兩人同時看上一姑娘叫「撞車」,手淫叫「扛管」,老是手淫的人叫「管公」,輪姦叫「放排子車」,最後一個上的叫「刷鍋底」,聽得王悅一愣一愣的。但要他正兒八經地編故事,又啞巴了,拿不出任何吸引人的點子。

  白亮也是一籌莫展,本來對黑子、臧山都給予了厚望,現在兩人的提議都遭到了否定,眼看五千大元漸行漸遠,不由得急火攻心,得上了咳嗽,還自詡是李尋歡附體。

  最後王悅分析了這次戲劇節的宗旨,估計肯定是為了展現當代大學生的日常生活和追求。而目前大學生能寫的故事無非是愛情和學習。學習沒什麼可寫的,不如就寫寫大學生的愛情。設想有一個有名的情人們要分手都去的酒吧,一對大學生情侶因為生活理念差異太大來到酒吧,準備分手。可在酒吧里互揭底牌後,又有點依依不捨。還設想結局可以是開放式的,留給觀眾可以探討的空間。這樣既可以避開敏感話題,又能最大限度挖掘大學生對未來的不同選擇。

  王悅一說完,黑子猛地一拍大腿,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贊成道:「這個設想好!讓那個酒吧再準備讓人說真話的酒,誰喝了就會說真話,能讓情節更出彩。」

  臧山、胡楊表示同意,興致勃勃地侃起了一個又一個細節。白亮也很興奮,一錘定音,劇本就這麼弄。同時提議臧山擔任執筆,寫出來了聽取大家意見後再改寫一到兩遍,就直接交給蓋非,由於蓋非是本次戲劇節的組委會成員,他通過了絕對可以參演。

  臧山不愧是筆桿子,寫得很快,對大家所侃的意思也領會得很準,不到一周就寫出了十來頁的底稿。這樣演起來有三四十分鐘,符合劇本徵集的要求。五個人又聚在一起提了不少建議,直到大家都認為點子都用上了,就由臧山改好了,在考試前三天交給了蓋非。蓋非也沒多改動就遞交了組委會進行列印,準備下學期開學後戲劇節上演。

  考試也終於結束了,聚了一學期的大學新生在學校的安排下,大部分買到了回家的火車票,不過就只有坐票,還大都是慢車。這使得回家一趟極其辛苦,火車什麼犄角旮旯的小站都得停,好在同學老鄉都坐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一下。但有些女生一想到要多坐十幾個小時的擠得沙丁魚罐頭一樣的火車,還是悲從心來地哭了。家境好點的要不買了機票,要不買了臥鋪,總之紛紛殺回了老家。

  王悅的票比林小蕾的早,林小蕾到車站送他的時候,王悅在站台上大膽地一次又一次深深吻了林小蕾的臉蛋,讓她回家小心點,到了後往家裡打個電話。林小蕾這次沒有再反抗,任由王悅在自己臉上留下了唇印和口水。直到看著王悅的火車緩緩駛出站台,林小蕾憋了好久的眼淚才流了下來。

  春寒料峭,在家過完春節的學子們陸續回來了。冷清的北校頓時又熱鬧起來,宿舍里都在反覆上演著一個人趕到、全宿舍都炸開的鬧劇。平時互相不說話的也都紛紛表示著噓寒問暖,好像又回到了開學第一天初次認識的場景。當然沒過幾天,還是一切照舊。

  王悅晚了一天到,放下行李後也沒心思去跟人問長問短,直接去了白亮的宿舍,想打聽劇本的事。沒想到還沒開口問,白亮和臧山已經垂頭喪氣地說:「劇本的事別問了,好嗎?」

  王悅一臉疑惑:「怎麼了?我還沒說啥呢,到底怎麼了。」

  臧山嘆了口氣:「此事齷齪。」

  原來上學期期末時候,學校專門為戲劇節的主辦開了會。會上決定,為了保證本校的戲劇作品能在戲劇節上獨領風騷,把所有學員提交的劇本交由京華劇社和文學院統一處理。因為文學院的劇本差不多有一半,就由文學院單獨處理,其餘學院的劇本由京華劇社處理。文學院一開會,決定將本院的劇本全部交由院的學生會處理了。也就是說,文學院學生會還會移花接木地對劇本進行修改,並指派導演和演員來演出這些作品。這樣一來,等於辛辛苦苦搞出來的劇本,白白落到了魏小軍的手裡,並由他指定院裡的學生會文藝部來處理,到時獎金也是給他們分了去,和北校這些創作者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蓋非為此在前一天還特別關照白亮,這是為了學校和學院的榮譽,要他們顧全大局,不要有什麼想法。

  王悅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儘管義憤填膺,卻已無可奈何。怪不得魏小軍興高采烈地到北校來,布置了任務又說好話,原來是引人上鉤。等劇本千辛萬苦弄出來了,馬上採取措施,說服院領導。這樣既給蓋非臉上貼了金,又不動聲色地把本子據為了己有,到時候在戲劇節上編排演出,又可以為自己狠狠撈一把政治資本。真是經驗豐富、盤算精準!看來還是馬夏文說得對,什麼好事都是幹部拿大頭。這小子現在已經是學生會副主席,通過這次戲劇節,學生會主席的位子也只是時間問題了。李航也說得一點沒錯!自己和這些人,無論耍心眼還是玩手段,統統不是對手。將來真和他們掐起來,自己非內褲都當掉不可。

  可怎麼說也是我的點子!王悅還有點不甘心,建議自己去找周丹,如果她肯出面,說不定劇本還能回來。

  說干就干!

  周丹聽完王悅的訴說,也覺得王悅這麼做情有可原。但這是會議的決定,再說要收回劇本必須蓋非點頭,否則魏小軍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蓋非畢竟是主管學生工作的院領導,自己與他硬頂,只怕狐狸沒打到反惹一身騷。周丹覺得還是利用自己京華劇社文學教師和文學院教師的雙重身份,有審定劇本的權力,找個合適的理由說服蓋非和魏小軍,讓他們放過王悅他們一馬,怎麼說院裡研究戲劇文學的也就她一個人。

  周丹審完了文學院遞交的所有劇本後,向蓋非提出,有三個劇本都有實驗話劇的味道,演起來會很費勁,怕觀眾會看不懂,其中一個就是北校的。而文學院裡大二以上的演員導演編排這些戲,一是功力不夠,二是排出來會冷場,引不起觀眾和評委的興趣。不如把三個劇本交由京華劇社處理,以劇社的實力倒可以排出點味道來,而自己以劇社文學教師的身份,還可以幫點忙,使劇本修改得更接近觀眾。這樣既可以不影響文學院其他劇本的排演,也可以讓京華劇社分擔難度大的劇目。蓋非沒有表態,只是說要和學生會商量商量再定。

  不料,這個提議卻正中魏小軍的下懷,因為把臧山的劇本拿回去後,硬是幾個人都沒完全看懂。臧山還是一如既往地用精神分析在塑造人物,許多台詞晦澀難明,使文藝部這些牛鬼蛇神一頭霧水,實在搞不清要怎麼演怎麼排。紛紛表示要魏小軍把劇本退回去,讓北校的孩子自己弄去,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弄,到時參演出了丑也與他們無關了。魏小軍正愁怎麼打發這個劇本呢,於是也就順水推舟,同意這三個劇本交由劇社處理。這樣,周丹就把臧山的劇本交給了劇社的孫彬,讓他擔任導演並挑選演員,雖然王悅演戲可以,但畢竟年輕,導演還是孫彬來當可靠一點的。

  王悅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劇本拿回來了,孫彬又是老朋友了,對當不當導演也完全沒概念了。白亮和臧山得知後,也是喜出望外,拉著王悅下飯館一通喝,又幹掉了十來瓶啤酒。

  孫彬接受劇本後,按照角色要求和演員的自身氣質,安排了王悅飾演酒吧的老闆,自己演男主角,又讓三班剛從化學院轉院過來的吳靜葉演女主角。

  排戲過程里,王悅和吳靜葉挺談得來。吳靜葉大王悅一歲,就以姐弟相稱了。吳姐也是京師本地人,家境和孫彬差不多,中學時還當過她那個學校的幫主,為人有幾分仗義,就是挺愛嘮叨。因為幾次排戲都被身為導演的孫彬罵哭,對孫彬氣上加氣,但每次孫彬都罵得很到位,由不得她不服,只好私下裡和王悅訴說解解氣。王悅知道孫彬其實是喜歡上了吳靜葉,因為幾次看到孫彬注視吳靜葉的眼神,都可以找到自己看林小蕾的影子,罵人無非是喜歡的另一種表示而已,所以每次都替孫彬說上幾句好話。

  磕磕碰碰了一個多月,終於要上戲劇節露臉了。哪知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校團委的人介入了。本來這次戲劇節和團委沾不上什麼邊,可是團委書記到校領導那裡據理力爭,說是最怕演出的劇目里有政治風險,應該在劇本審定上把把關,免得造成不好的影響。學校也覺得很有理,就把政審的權力賦予了團委。由此團委的幾個人在中層幹部范彩英的帶領下,殺氣騰騰地進入了政審關節。

  范彩英是個在職研究生,是善於把手下指使得團團轉的角色。一來,就拿魏小軍和莫寧的劇本開了刀。本來魏小軍和莫寧,夥同文學社的金釗一起,攢出了個還可以的本子,叫《百年春秋》。設想要把一百年來中國大學生的各個時代特色寫出來,從百年的角度梳理大學生的發展脈絡和時代衝突。於是就把晚清舉子、五四青年、建國後畢業生和文革紅衛兵四個時代的大學生,還有當代大學生來個時空穿越,使這四個時代的大學生走到當代,和當代大學生發生激烈衝突。為此他們還模仿了魏明倫的《潘金蓮》里的結構,幾易其稿,精心挑選演員排了整整一個月,誰看過都覺得創意很好,衝突很自然很有看頭。

  不料范彩英卻痛下殺手,認為紅衛兵形象決不能出現,否則會引起不好的反響。非要把紅衛兵的戲刪去,改成紮根邊疆的知識青年的戲。魏小軍、莫寧他們雖然老奸巨猾,但面對不聽從就上不了的威脅,也是一籌莫展,萬萬沒想到范彩英會來這一手。改吧,遠沒有原來的戲精彩。不改吧,人家有生殺大權,真把劇本槍斃了,連蓋非周丹都救不了的。再說和范彩英平時接觸太少,又是個女同志,短時間內絕不那麼容易搞定。魏小軍沒法,只好按照范彩英的建議把劇本改了,改出來後一對詞,幾個演員直犯噁心,也太矯情了。什麼紮根大西北啊,什麼一輩子獻身邊疆啊,簡直成了表決心的宣誓。魏小軍大嘆,好好的劇本被糟蹋成這樣,真是比被強暴了還屈辱。

  王悅看著自己讓一個老練的人耍了,可魏小軍他們讓一個更老練的人耍了,暗暗慶幸,自己當時主動避開敏感話題是正確的,要不然,還指不定范彩英會怎麼殺伐決斷呢。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王悅以為萬事大吉時,范彩英向學校提出,京華大學的劇目不宜太多,以免落下主辦方藉機增加自己學校作品參演的惡名,應該精益求精,挑選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參演。學校又一次同意了她的建議,因此又多了一場選拔賽,讓劇社、文學院的專家教師和學生評委組成一個龐大的評審團,決定其中的五六個劇目參加戲劇節。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各路諸侯終於繃不住了,只希望快點舉行。

  當天晚上,魏小軍的《百年春秋》先上,因為改得面目全非,又添了許多矯情的台詞,演員在台上幾次差點大笑起來。台下的觀眾看得倒是興致勃勃,那些喊口號一般的台詞令他們笑場了多次,尤其是當知青教訓當代大學生時,以自己紮根大西北來表示決心的台詞,更是獲得了全場的哄堂大笑。魏小軍、莫寧在台側直羞得滿臉通紅,都認為是人生的一大恥辱。

  可白痴的學生評委卻因為全場的笑聲,認為這個喜劇作品可以入圍,范彩英也覺得劇本是完全按自己的意願修改的,不讓通過實在說不過去了,也贊成這個作品入圍。魏小軍、莫寧卻沒有因為通過了,就原諒了范彩英的無知和霸道,魏小軍還狠狠咒罵范彩英不得好死。

  而孫彬這次也漏算了!

  那時沒有胸麥,全靠演員的嗓子在劇場裡吼才能讓觀眾聽清。王悅的嗓門大,不帶胸麥也能讓最後一排聽得很清楚,而孫彬特別是吳靜葉的嗓門小,台詞又特別晦澀。而且為了演出劇本的味道,不能直著脖子喊,只能用低低的、平靜的語氣把台詞說出來。

  儘管幾次排演時,由一幫懂點戲劇的人當觀眾,都在那靜靜地聽,還可以湊合。今天在塞滿人的大禮堂里,混音太多,底下五排後的觀眾基本聽不清了。於是觀眾不依不饒,開始了集體的有節奏的鼓掌,一邊鼓還一邊嚷嚷著「下去」「換節目」。雖然孫彬硬著頭皮演,還是被這股巨大的反抗聲浪驚著了,不時出現台詞打禿嚕的現象。吳靜葉也因為第一次見這麼大場面,本來緊張的她連台詞都接不上了。

  好不容易演完了,面對觀眾山呼海嘯般的鼓掌,王悅明白,這不是表演成功,而是觀眾慶幸這個磨人的節目終於演完了。心裡直說糟糕,只見走下舞台的吳靜葉已淚流滿面,孫彬也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們。

  果然,在評委的一片搖頭中,這個劇本得了最後一名,氣得王悅狠狠把手裡的道具玻璃酒杯摔在了台側的過道里。反正已經這樣了,誰愛演誰去好了!

  [1] 豬頭肉三不精:吳語方言,指什麼都會一點,但沒有精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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