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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軍訓!軍訓!

2024-09-13 01:05:27 作者: 王愷
  一、逃往軍營

  軍訓是大一新生的噩夢!本來是一開學就要軍訓的,那倒也乾脆。可不知什麼原因這屆改在了第二學期,這些剛剛嘗試了大學時代輕鬆生活的學子們,突然要被套上緊箍咒。想想整整三周要在軍營里,和軍人們同吃同住,還要忍受每天早起和晚上拉緊急集合的折磨,而且沒有任何文化娛樂,簡直是活受罪了。加上老生們有意無意地妖魔化訴說,把軍訓三周說成了人間煉獄,新生們提起軍訓無不談虎色變。

  王悅本來有機會逃過這次軍訓的。戲劇節的時間與軍訓正好衝突,要是劇本通過了,本來可以輕輕鬆鬆地避開軍訓。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范彩英的插足讓王悅的機會得而復失,最後還被一幫白痴的學生評委活活槍斃了,本來已經盤算好的別人軍訓自己回上海的計劃也泡了湯。

  王悅倒也並沒有因此大嘆倒霉,自己確實已經盡了全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後的結局誰也無法預料的,也怪不得孫彬,要怪就怪范彩英無端端插一足。這樣一想,王悅在那晚的演出失敗後,就一直以這回可以安安心心去軍訓了來安慰自己。軍訓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還能天天看見林小蕾了。

  軍訓的地方在京師郊外,是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地兒、也是沙塵飛揚的地方,能讓人把一輩子的沙塵吞進肚子裡。一個空曠又沒遮沒擋的地方,能讓毒太陽的每一根輻射都滲透到皮膚里去。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想越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一個土塊比石頭還硬的地方,就等著每天在這裡摸爬滾打地把骨頭顛酥吧!

  所有新生被分成了九個連,男生一到五連,女生六到九連。王悅的二班被分在了四連五班。王悅很慶幸能分到四連,在他看來,我軍中「四」這個番號歷來是精銳部隊的番號。由於參加南昌起義的葉挺獨立團是從國民革命軍第四軍中來的,所以後來朱毛創建武裝時,首先成立的是紅四軍。紅軍的三個方面軍,最強大的就是紅四方面軍。解放戰爭時期,各大野戰軍的第四縱隊都是一等一的主力部隊,而人數最多、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的野戰軍也是第四野戰軍,從白水黑水一直打到天涯海角。連第一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後來組建空軍,第一支部隊也叫空四師。所以王悅對於自己能分在四連里,感覺好像進入王牌部隊一樣光榮。

  執行軍訓任務的確實是一支王牌部隊,其前身就是紅一方面軍三軍團的4師,抗戰時編入115師,後來成為了東北野戰軍最強大的第一縱隊,在東北戰爭中一直是絕對的頭等主力。更由於在抗美援朝中戰鬥出色,被彭德懷封為萬歲軍。

  萬歲軍的確與眾不同,陣容絕不容小覷。軍訓團團長是對越自衛反擊中的戰鬥英雄,實際職務是營長。這個五大三粗、嗓門奇高的大漢,偌大的操練場地,喊話不用話筒,居然把一千來號學生的名字一個一個報出來,報到最後一個時,音高始終沒變。各連的連長也是個個龍精虎猛,目光炯炯,看樣子都是軍官學校的士官生出身。各班的班長就更加厲害,學生一到,就被班長呼三喝四地各自帶回營房,放下行李準備床鋪。

  傻眼了!原來所謂營房,就是北方那種一排排的矮紅磚房,一個連住一排。每個房間比北校宿舍大不了多少,卻硬生生放進了八張上下鋪,十六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放個屁都能久久不散。兩排之間是一個公用的廁所,泛著那種農村廁所特有的濃味。上這種廁所來說,每天茅坑裡屎堆得老高,弄得上廁所屁股也得撅老高,生怕那屎沾到屁股上。胡楊後來還跟班長反映過這個情況,個子小小的班長也無法應對,只好裝著一臉嚴肅說:「這是在練習你們臀部的肌肉。」胡楊聽後一時語塞,最後顫抖著雙唇說:「報告班長,我們大家對臀部要求不高的。」

  等大家剛把行李放下,準備躺下來安頓一下路上的顛簸。一陣犀利的號角吹響,班長就跳進房間,催促著十幾人立刻出來,從床底下撿起小馬扎,馬上要到大操場集合。於是隊伍呼呼啦啦地奔向大操場,吃飽一頓沙塵後連臉都來不及洗一把,又被號角聲催促大隊人馬殺往食堂。

  拉屎不容易,吃飯也困難,軍訓的規矩是,吃飯前全體隊列得站得整整齊齊,不讓吃飯,先讓你唱歌,通常是要唱三首歌的,教官就在一邊防賊似的盯著,如果發現誰唱歌不賣力,就得單獨拎到一邊去唱,這就直接導致該同學今兒這一頓甭想吃了,想想實在是悲慘。

  而且當然不能唱校園民謠,更不能唱搖滾樂,唱的都是軍營歌曲。今天頭一天,唱的是《打靶歸來》。可憐這些90年代的天之驕子,平日裡都是在港台流行歌曲里陶醉,唱這樣的老掉牙的歌實在難為他們了,居然三分之一不會唱。

  氣得團長大吼一聲:「別唱了!今天吃晚飯前,各連把歌交給他們唱會,什麼時候唱會了什麼時候開晚飯!」這一嗓子,比起王悅在去西山的公車上那一嗓子,整整高了一個八度,真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嚇得幾個膽小的女生都瑟瑟抖上了。

  王悅進到食堂才真正傻了眼。一個班圍著一個大飯桌,飯桌上最大的臉盆里密密麻麻地全是二兩一個的饅頭,像極了一個個堆著的乳房。米飯卻極少,幾乎是一人只能舔一口。再有幾臉盆的菜,全是綠油油一片,最多摻雜著一點肥肉在裡頭。

  這樣的伙食哪是讓我們來軍訓的,分明是來餵豬的。最關鍵是整個食堂沒一個凳子,全得站著吃。這個站著吃飯,很多人已經多年不會了,站一會兒就腰酸腿疼了。個子只有鄭逸南那麼大的班長還一個勁地說:「注意,一定要吃飽!吃飽了下午才能有力氣出操。」

  王悅這才感到了南北差異的苦惱。饅頭不是不能吃,但一個江南子弟拿它當米飯吃飽,還真有點難度。一手掰一塊饅頭一手夾點菜就著,看別人好像挺適應,自己卻實在難以下咽,可不吃又餓得慌。只好眼睛直愣愣盯著那盤米飯,可一分十幾份後,自己最多只有一兩,三口兩口就扒拉完了,塞牙縫都不夠。再想要就只有饅頭了,饅頭倒是管夠,沒辦法。王悅只有橫下一條心,人是鐵飯是鋼,往裡塞吧,最終還是很羞澀地塞下了整整八個。

  下午的誓師大會讓許多北校的學生大吃一驚,因為李其壯就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還代表京華大學做了動員,要求教官一定要從嚴訓練,要訓出一支王牌的軍訓部隊來。

  龐光明一看到李其壯在台上耀武揚威,不由小聲嘆道:「本來以為出了虎口,沒想到還是掉進了狼窩。」

  白亮也知道李其壯的厲害,拉拉旁邊的王悅低聲說:「這老李怎麼需要他時,他不見了;等不需要時,他又來了?」

  王悅其實沒那麼討厭他,就胡猜道:「說不定是他承包了每年的軍訓任務,這種事本部的人肯定覺得又累又煩,有個人能承包下來,學校還不順水推舟啊!我倒覺得,老李說不定會對咱們北校的還會手下留情呢。」

  後邊的胡楊也插話道:「老李其實人不壞的。咱哪天跟他說說,把咱們那伙食改善一下吧,整天吃這些也忒差了。」

  「對啊,中午我都吃噁心了。」王悅肚子裡那八個饅頭還在攪拌著呢,一個嗝一打還能翻點胃酸上來。

  白亮笑了:「北方的伙食都這樣,饅頭多,米飯少。王悅你也將就點吧。反正李倫也不怎麼吃米飯,讓他把他那一份勻給你不得了。」

  王悅也笑了:「別別別,那不真成『要飯』的了。其實我也沒那麼講究的。」

  李其壯的話講完以後,各連就拉回去學唱軍歌了。軍歌其實不難唱,對許多人來說,就是扯著脖子喊就成了。一下午,就學會了《打靶歸來》,《團結就是力量》等四五首。毛曉柱的廣式普通話又讓他大出洋相,愣把「愉快的歌聲滿天飛」唱成了「一塊的鍋孫滿天灰」,雖然是夾在隊伍里唱的,還是被大家聽出來了,惹得周圍的幾個肚子都笑痛了。連長氣呼呼地糾正他了幾次,還是「一塊的鍋孫滿天灰」,也就聽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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