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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禍臨頭

2024-09-13 01:05:33 作者: 王愷
  軍訓的夜晚是單調的,到時間就吹熄燈號,然後就是一片漆黑。但熄燈後的漫談卻是精彩的,往往男生宿舍能談打架談世界談女生,一直談到凌晨一兩點。和在宿舍漫談一樣,男生們不談到女生是不會停止熱烈討論的。何況,現在和胡楊、白亮住在一起了。胡楊照例又給所有人掃了盲,告訴他們扛管、刷鍋底、撞車的實際意義,因為胡楊說的話老離不開這些新名詞。白亮也是個黃段子的批發站,每天晚上一熄燈,大家就會迫不及待要求白亮給大家講。白亮也不推辭,每晚講三個,晚晚不落下。今天已經十二天了,整整講了三十六段,大家還是興致勃勃地要白亮快說。

  白亮卻不想再說了,一是肚裡快斷貨了,得留幾個到最後幾天再講;二是今晚想過過主持人的癮了。就提議,他親任電台成人節目的專家主持人,大家有什麼生理方面的問題可以問,條件是必須是稱呼他為白教授,而且得有問才有答,別人也不要隨便插嘴。

  這個提議好玩,馬上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於是白亮一本正經開了腔:「各位聽眾,我們這個『人性本色』欄目又和大家見面了。大家都知道,這種節目也只能在深夜才能播出,原因就在於我們一般在深夜性方面的需求比較旺盛,也能實現需求。好,現在節目開始,先給大家出個謎語:亂草叢中一員將,單槍匹馬掛雙錘(打一物)。請大家在節目結束前打進電話來,回答正確的前三位觀眾將可以獲得我們送出的禮品。」

  這個謎語實在形象,全宿舍一下子就炸開了。在一片鬨笑中,毛曉柱第一個提問:「請問白教授,我下面一直流水啊?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亮煞有其事地說:「你這個問題問得好,看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你好久了。首先你這很可能是皰疹,但由於沒能親自看到,所以還不能完全確定。請你明天上午到門診部來,我會在那等你,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地址是:走不通大街、憋死牛胡同、對不上號,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記住了嗎?走不通大街、憋死牛胡同、對不上號,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白亮的這番話說得一板一眼,而且對答如流,又加入了很多自由發揮的成分,惹得整個宿舍頓時笑聲朗朗。

  接著是鄭逸南,這小子的尖嗓子在黑夜裡傳來,真的像是一個姑娘在傾訴:「白教授,我最近下面總是癢,是怎麼回事?」

  鄭逸南越是一本正經,大家越是笑得開心,白亮還沒開腔,龐光明就忍不住了:「小周周啊?到底哪兒癢啊?是外頭還是裡面?」

  白亮打斷了龐光明的話:「不要插嘴嘛。好,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外部瘙癢很好解決,用茶水洗洗就行了,裡面癢的話也不要緊,可以買一瓶潔爾陰,你的難言之隱,會一洗了之的。」白亮故意把「難言之隱」說得那麼重,好像鄭逸南真的癢了一樣,又一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胡楊憋不住了,聽著白亮在那侃侃而談,也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請問白教授,我每次過性生活都要出八九次才罷休,你看是不是太傷身體了,要節制一下。」

  其實胡楊還是個處男呢。男生嘛,在這方面總以為自己很厲害的。

  白亮不慌不忙:「恭喜你了,一夜九次狼先生,看來你還是位日本朋友。你的身體很健壯,使你能雄風振作,我為你感到驕傲。不過也要看看時間才好下結論,如果你一夜九次加起來不到兩分鐘,那麼每次你持續的時間不過區區十幾秒,也就是說還沒進去或剛剛進去就出來了,那樣的話我為你感到自卑!看來你還需要加強肌肉的鍛鍊和內氣的控制哦。」

  白亮越是說得專業,這氣氛就越逗,又不動聲色地打擊了胡楊的刻意抬高自己,宿舍頓時笑得無法無天了。

  胡楊被揶揄了一下,倒沒有生氣,還裝腔作勢道:「謝謝白教授,你一定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的專家啊。」

  「謝謝你的誇獎!」

  胡楊笑累了,才感到尿憋得難受,只好又說:「白教授,我現在就去加強鍛鍊,尤其要控制內氣。」說完翻身起床就往廁所去了。

  白亮還叮囑:「別太使勁,用力過猛會扭斷的。」看胡楊已經去了廁所,白亮就跟下鋪的王悅說:「咱埋伏起來嚇他一下怎麼樣?胡楊這傢伙膽子小,以前在北校宿舍里一講鬼故事,他就不敢一個人去廁所了,一晚上憋著。」

  王悅也正想逗逗這個滿嘴淫詞邪調的傢伙,就說:「好!就在他出廁所的時候,門口比較暗,他肯定嚇得屁滾尿流。」說干就干,王悅和白亮就悄悄下床出去了,還關照大家千萬別泄密了,否則就不好玩了。

  王悅和白亮躡手躡腳地埋伏在廁所門口,估計是這小子撒尿連帶著過菸癮來了,要不怎么小個便要三四分鐘的。果然胡楊過足了癮,哼著小調正要邁出門口,白亮和王悅一左一右同時竄出。「別動!」

  「啊啊啊啊啊啊!」胡楊猝不及防,嚇得高聲大叫,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定睛看見是這兩個,才緩過勁來,「人嚇人,要嚇死人的!」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哪知三人準備回營房時,沒料到卻把夜裡執勤的哨兵驚著了。那麼黑那麼安靜的地兒,哪裡經得起胡楊的驚聲尖叫,別說哨兵了,整一排營房都給驚醒了。

  頓時,住在不遠的各班班長也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紛紛穿戴整齊出來看個究竟。亂鬨鬨地,三人一看不好,趕緊往黑地兒跑去,等哨兵班長們到廁所查看時,才乘亂逃回營房。都以為瞞天過海了,沒想到還是被眼尖的哨兵發現,三人慌慌張張進了四連五班的營房。

  掏球進來後,問誰都說不知道。問到胡楊,胡楊也只說剛才去上廁所了,也聽到有人驚聲尖叫,就是不知道是誰。問來問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沒出什麼大事,其他人就回去睡覺了。

  等到又恢復了萬籟俱寂後,王悅才悄悄開口:「好險啊!幸虧我們跑得快,要不准給哨兵當場抓住。我說胡楊,你把尖叫還能再響點嗎?白亮都沒料到你情急之下都出了哭腔了。」

  白亮也是心有餘悸:「要不是後邊還有個沒燈的地方,還真沒地方躲去。哈哈,胡楊,你小子還不錯,我還以為你會尿褲子,沒想到只是大叫了一聲。怎麼,高潮來了?」

  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正在聊著高興呢。

  突然,後窗外一聲大喝:

  「王悅白亮,你們倆出來!」

  李其壯!他怎麼來了?

  與此同時,幾個手電筒如鬼火般照了進來,一下子誰都睜不開眼睛。大夥都愣住了,李其壯站在窗外,惡狠狠地吼道:「還不穿好衣服出來!」

  這傢伙也太精了吧!一定是聞聲而來後,知道掏球沒問出什麼來,就夥同幾個人偷偷跑到五班窗戶底下。他算準了,人都走後,這些學生一定會就此議論開,只在旁邊聽上一會兒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果不其然,王悅慶幸天下太平的時候說漏了嘴,把自己和白亮給出賣了。這種招都能想出來啊?

  沒法子,王悅和白亮只能跟著氣鼓鼓的李其壯去了團部。團部里學生營房很遠,要走一段路。路上王悅想好了,這個事是白亮挑起的,如果白亮要全部攬下責任,按照李其壯的脾氣,非來個二次軍訓不可,那自己就太不仗義了,得站出來承認自己才是主謀。如果白亮不仗義,把事都推給自己,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只當自己看錯了人。那可以仗著自己是班副,到時狠狠檢討自批,寫上一大摞令人肉麻的保證書,說不定李其壯看在同在北校的份上,還會放自己一馬。


  到了團部,李其壯電閃雷鳴地發作了,拍桌子大罵兩人,為什麼製造這種惡性事件,還不敢承認。

  王悅剛要開口,白亮馬上就匯報了自己出了餿主意,本想就是嚇一下人的,沒想到會把事情搞這麼大,希望李其壯原諒,並保證一定改正。

  王悅很為白亮的仗義感動,也當即表示,是自己喊的那一嗓子嚇著了胡楊,主意是白亮出的,實施的是自己。

  李其壯沒搭理兩人的分擔罪責,只說了一句:「好!到現在你們還在講哥們義氣,你們先回去,明早把行李打好,回北校呆著去,明年準備二次軍訓吧。」

  兩人愣住了,這麼點事就二次軍訓啊!王悅看著李其壯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知到底是嚇唬還是玩真的,只能小心翼翼地說:「李老師,何必呢?我們也是無心的,沒想到胡楊會叫得全軍營都聽到了。就是開了個玩笑,再說也不是越獄,也沒有後遺症,您就別那麼處理了。這樣,我們回去連夜寫好檢查,明天一早交給您。一定保證不再犯了,行不?」

  「是啊,李老師,看在我們在北校表現都還可以的份上,又沒出什麼大事,您就高抬貴手吧。」

  李其壯這才松下了一臉兇惡:「你們兩個!一個是班長,一個是軍訓的班副,合起頭來鬧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告訴你們,處理是一定要處理的,現在也晚了,你們先回去。明天再處理你們的問題!」

  兩人回來的路上分析,李其壯這是要真處理還是嚇唬嚇唬。白亮覺得,可能會警告一下,但不至於二次軍訓。王悅卻覺得,有可能兩人中一個會被二次軍訓,李其壯罵了一晚上,始終沒有鬆口。他能偷偷跑到人後窗偷聽,足以見此人已經身經百戰,指不定會用什麼招。

  第二天,一切照舊,該操練操練,該拉歌拉歌,沒一點跡象。越是平靜就越是暴風雨臨近了!王悅和白亮都這樣提醒自己。可是一連三天,兩個人天天提心弔膽的,居然連個音信也沒有。看來二次軍訓可能是免了,估計是給個什麼處理產生了爭議。

  這天都到最後一周了,隊伍都學完軍體拳和分列式了,怎麼還是沒有消息?難道李其壯真的要放他們一馬?還是像貓找到老鼠後先不吃掉,慢慢讓老鼠在那熬著耗著,耗到筋疲力盡、精神崩潰時,再一口吞下?

  正在這時,李其壯把兩人招來,又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不識抬舉,尋釁滋事,目無軍法。罵到兩人以為這回要實質處理了,才聽李其壯狠狠說道,要是辦得不成功,教官們不滿意,就既往全咎,數罪併罰。說得兩人莫名其妙,只好連連保證一定把工作搞好,絕不辜負李老師的信任和重託。臨走時,李其壯又讓他們直接去找團政委。

  出門後,王悅望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白亮,說:「咱是不是沒事了?你聽他今天說的,我都不明白到底要咱怎麼辦。又是罵人,又不說怎麼處理,還讓我們去找政委,這李其壯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啊?」

  白亮一臉惶恐:「估計這事挺複雜,他要把我們交給政委處理,按軍法處置。」

  「沒那麼嚴重吧,又不是大錯特錯,至於驚動軍隊,給咱幾天後就滾蛋的學生處分嗎?」王悅雖然不信,但也覺得可能會很複雜,心裡總是忐忑不安的。

  確實也沒那麼複雜,李其壯本來是要處分兩人的。就算不給個二次軍訓,但警告是肯定有的。但這個時候時機不對,正碰上快到最後一周了。要走了,不能就這麼拍拍屁股就走,總得營造一下軍民一心的氣氛。因此必須在臨走前組織一次軍民大聯歡的晚會,把新生的最強力量拿出來,和戰士一起同歡同樂。而要短期籌備一台晚會,臨時創作節目根本來不及,只能使用已經成形的節目。而王悅白亮手裡,至少有兩三個可以拿得出手的節目。兩人又都是文藝骨幹,包下一台晚會是綽綽有餘。而要他們弄晚會,再處分一下,會影響質量,所以索性就把這個事掛了起來,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大可小也可有可無。

  兩人見了團政委,一個黑黝黝的胖子。胖子沒一點架子,見到兩人就說:「來了?坐,坐。四天後,晚上七點開始,你們沒問題吧?這邊,戰士們已經準備了擒拿格鬥表演、小組唱、獨唱大概三四個節目,你們再有三四個節目就可以了。怎麼樣?準備得如何了?你們李老師可是極力推薦你們,說你們能力很強,手頭又有成型節目。說說吧。」

  原來是要搞這個,哈哈!還讓我們這幾天天天膽戰心驚的,到底是年輕啊!兩人心裡就算開了兩扇門了。趕緊說:「政委放心,節目已經準備好了,七八個呢。政委看什麼時候合適,確定一下哪幾個節目上吧。」

  「好,就今晚七點,在我這裡,審一審。你們也會去準備一下,主持人的人選也要定下來,最好是一男一女,還是學生來當好。」白亮高興得樂開了花:「沒問題,政委。保證完成任務。」

  節目很快就審定完了,決定文學院上兩個,一個是王悅演出巴頓的演講,條件是政委把軍服借給王悅,因為只有政委的軍服他穿得下。

  還有一個是由臧山再創作一個三句半,好好夸一夸教官們,還由原班人馬上台演出,而且這對臧山不是個難事。

  教育學院在歌詠比賽獲得了第一,由他們上一個大合唱《保衛黃河》,加上他們的一連連長在指揮唱歌時,硬是把指揮動作弄成了的標準的捏掐動作,這效果一定好。

  心理學院的女生上一個軍營迪斯科,可以和教官一同跳,增強互動氣氛。

  主持人由白亮和電子學院的一個女生擔任,上學期全校新生匯演就是她主持的,很合適。

  王悅還提議,最後教官、學生可以一起高唱那首《說句心裡話》,把晚會推向高潮。政委對兩人的籌備工作很滿意,當即決定,就照他們說的辦。

  軍民聯歡會舉辦得很成功,大合唱獲得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一連長連抓帶撓的動作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李其壯都被這種特殊的指揮動作給逗樂了。

  看到李其壯滿意的臉色,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幸虧還有點零碎在身上,能撐起這麼一台聯歡會,要是公事公辦,哪有這樣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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