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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國家級貧困縣

2024-09-13 01:05:50 作者: 王愷
  幾天的調查下來,見證了無數的苦難、愚昧、落後和無奈,王悅自認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了。這天不用下去,每個小組都剩僅有的兩天空閒時間,一邊流淚一邊把調查得來的情況寫成了材料,再由臧山統一整理。就在這時,一輛三菱吉普來到了希望小學。大家以為是哪個縣領導來看望支教隊,沒想到車上跳下的竟然是胡世寶。胡世寶下車伊始,就咧開嘴笑了:「同學們辛苦了!我帶來了一點慰問品,王悅,金建華,別愣著,搬東西。」

  大家一起動手把車上滿滿地裝著礦泉水、方便麵,搬到了住的大教室里。胡世寶拉著李其壯就聊起了家常,莫利華在一邊不做聲,王悅看得出,他在狠狠地咬牙。

  王悅把莫利華拉到一邊,問:「胡世寶怎麼來了?」

  莫利華憤憤地說:「他和我一直不對勁,這次不知怎麼跟來了。估計要麼是來看我的笑話,要麼就是打什麼鬼主意。這傢伙很陰險的,我也沒想到他會到這裡來。反正我們把調查搞好,不怕他背後搞什么小動作。」

  王悅很驚訝怎麼同是勞模,又住一個宿舍,也有這麼大的矛盾。看來,不光是大學生之間,只要有人堆的地方,這矛盾衝突就少不了。

  胡世寶畢竟不是來同甘共苦的,送完東西,說了一通客套話再轉了一圈,就走了。看著吉普車耀武揚威地走了,李其壯把莫利華叫來:「小莫,這個事有點蹊蹺啊。你說胡世寶到這裡,事先怎麼沒打個招呼?當時組隊時,要他參加他不來,這回又帶東西來慰問,我總覺得這小子會有什麼舉動。你們平時關係不怎麼樣嗎?」

  莫利華倒不避嫌:「關係一般,他總覺得我比他出風頭,老是跟我不對勁。雖說一個宿舍,但我和他很少說話,說也是說的雞毛蒜皮的事,從來沒有交過心。」

  李其壯明白了,轉過頭來叮囑大家:「不管怎麼說,胡世寶能來看我們,還送慰問品,還是要感謝他的。我不希望聽到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大家把這次調查搞好,哪怕有人搞小動作,我們也可以身正不怕影斜。明天就要給希望小學的教師們上課了,大家都好好準備吧。」

  講課是這次支教的重頭戲之一,出發前每個隊員已經準備了好多天。不但每人寫了不下十頁的講稿,又按照要求修改了多次,還多次進行了實戰演練,都認為已經不成問題了。

  但到了這裡,和這些老師一接觸,才發現大部分人準備的東西恐怕都得大改。那些寫就的講稿,完全是按著大學老師對著大學生的講法寫的,新名詞新概念太多,而且是城市裡的東西居多。而這些老師學歷都不高,最高的也只是師專,工作後也沒時間再系統地讀書,又一輩子都在山村,再要這麼照本宣科講,說好聽點是講得太深不容易接受,說難聽一點叫對牛彈琴了。

  所以寫完調查材料後,幾個人都在修改講稿,希望能給這些老師一點實實在在的幫助,而不是花里胡哨的名詞概念籃子。

  金建華第一個登台,他講的是全球的政治軍事格局,因為沒有世界地圖,就只好在黑板上畫出幾大洲的大致輪廓,再講中美俄英法等大國的利益糾纏和戰略意義。本來這樣的話題在大學裡,是可以引起極大注意的。可憐這些老師,對中國的事都知道很少,更別說外國的,還中美關係、北約東擴,聽起來實在隔靴搔癢。金建華天南海北地講了一個半小時,一身大汗地講完了,居然沒人意識到已經講完了。

  麥榮也差不多,他講「歷史上成功教育的經驗教訓」,四十分鐘不到就講完了。講的東西都是西南聯大、私塾——教會學校等過去的內容,更是令這些老師提不起興趣來。麥榮在台上看到許多老師已經露出迷惘的表情時,也無心戀戰,乾脆草草收場。

  李雅明要好一點。她講的是如何挖掘學生的潛力。舉的實例很多都是農村的,與這裡還是有些共通之處的,所以老師聽得很認真還做起了筆記。等到講完還讓老師們當場提問,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總算為支教隊挽回了一點面子。

  可惜臧山和吳靜葉的講課還是走了麥城。他們一個講如何開展課外活動,一個講如何提高學生的文學興趣。可實際情況是,這裡的條件根本開展不了什麼課外活動,也容不得學生去喜歡文學欣賞文學,所以也沒引起什麼共鳴。

  最慘的是王悅,是哭著跑下講台的。本來,王悅盤算得很好,講講藝術教育怎麼弄。這個話題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可到這才知道,學校里根本沒有琴,連最便宜的手風琴都沒有。上音樂課時,都是老師帶著大家清唱幾首歌而已。這麼個情況下,再誇誇其談什麼藝術教育肯定不行,所以連夜改成了發掘民間藝術的講題。為此他開了一夜的夜車,找材料、寫卡片、組織語言,而且一上來就提問老師,希望能從他們嘴裡了解這裡的民間藝術,哪怕只有個剪紙、繡花、編筐、唱山歌都行。可是連施碩儒校長都說不出這裡到底有什麼民間藝術,有哪些民間藝人,也就是說,因地制宜都做不到。

  這下子王悅傻眼了,這課講不下去了,準備的內容都是根據提問的結果引發開來的,這下沒有回答可就遭了殃了。王悅只有硬著頭皮,把發掘民間藝術和開展藝術教育的大體內容講了講。因為沒敲在點上,王悅在老師們的臉上明顯發現了失望和困惑,羞愧和心酸使他捂著嘴衝下了講台。這一次,比起上回的演出失利和辯論失敗,更讓王悅覺得無地自容。

  魏小軍就在這樣的時候,擺出了文學院學生會主席的架子,對王悅做起了可惡的思想工作。指責他態度不認真,準備不充分,而且沒講完就哭著跑出去,一點都不成熟,有損文學院和京華的形象。王悅看著這個恬不知恥的傢伙在那頤指氣使,真想狠狠揍他一頓。無奈自己做得太砸鍋,不好發作什麼。

  李其壯有點看不下去了,當著魏小軍的面對王悅說:「本來是對你寄予了厚望。可這樣的情況發生,不是你一個人的情況,很多人準備的東西講出來都不理想。事先我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狀況,你能臨時針對情況改變講題,這就是你的覺悟,不要因為講砸了就自責。怎麼說你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上三尺講台,誰一上來就能講得那麼好啊?還有你,魏小軍,批評也得分個時候、分個場合,不要以為是學生會主席就了不起了。你倒上台講講試試,你講不好了下來正難受,我還指責你這不對那不好的,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魏小軍像挨了一鞭子一樣,只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了。平時里,他自認為對李其壯已經摸得很透了。沒想到,一向講究面子和形象的李其壯,會把他假充正經的伎倆識破,而且當著王悅的面讓他這個學生會主席下不來台。

  面對上任以來最大也是最丟臉的一次失誤,窘迫過後,魏小軍反而客客氣氣對王悅賠上了不是,說自己也是著急,看著支教隊一個個講得都不怎麼好,自己心裡焦急才會對王悅這麼不友好地指責。還讓王悅別往心裡去,再有幾天調查就結束了,還是善始善終為好。

  王悅知道,這就是久歷官場的老手們所謂的涵養,或者叫領導藝術,不能當真,當然也不能說破,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心裡很感激李其壯。

  這天是最後一次外出調查,照例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回來了。因為那天下了點雨,王悅堅持不打傘走了十幾里山路,出了不少冷汗,可自己並沒有就此警覺起來。和隊員們團聚後,聽到了一個讓人氣不打一處來的消息。

  原來,胡世寶離開他們後,直接找到了縣城裡。對縣團委匯報說,這支支教隊住在希望小學裡,一住就是十來天,白吃白喝白住,讓所有教師少拿了一個月的工資,搞得鋪張浪費,給當地群眾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當時,李其壯氣得臉都鐵青了,莫利華更是怒不可遏,直嚷嚷著跟胡世寶沒完,被李其壯及時阻止了。

  大家都很氣憤,我們在這裡累死累活地調查情況,一絲不苟地寫下材料,居然還有人背後放黑槍。李其壯覺得事情嚴重,若不及早採取措施,這個事一旦被定了性,再告到團中央和京華大學,自己非中箭落馬不可。於是決定莫利華和施校長一道,先行離開直奔縣城,到縣團委把事情說清楚,並把這次活動的經費帳目帶上。其餘人在臨走前,要適當幫助一下附近的村民,開展義務提高班的活動,給這些失學孩子補一補課。有能力的捐一點錢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量力而為。

  大家都覺得這個法子好,就開始組織失學的孩子們搞起了義務提高班,獲得了許多第一手的材料,還在最後一天的下午舉行了聯歡會。許多村民和孩子因為平時根本沒有文化娛樂,全家出動涌到了希望小學,來看這些支教隊和老師們表演小節目。李其壯還特地叫麥榮把這一切都悄悄拍了照,作為將來反駁胡世寶的證據。

  想起明天就走了,還沒給孩子們留下點禮物,一行人到村口的小店裡,每人花了一兩百塊,幾乎把小店裡能賣的文具都買了。王悅他們把買的文具,分給了那些失學的、喪父喪母的孩子們,孩子們很欣喜。王悅覺得,雖然筆和本子不值幾個錢,但這是往孩子們心裡撒了一把種子,一把靠學習改變命運的種子。他相信,這些種子,遲早要開花結果的。

  孩子們也知道這些大哥哥大姐姐明天要走了,也是久久地不肯離開。他們清澈的眼神里有著無限的美好願望,朝夕相處十幾天總是會有感情的,支教結束了總還是會離開的。

  王悅和其他人一樣,又一次泣不成聲。這一晚,誰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清晨,按照李其壯連夜的安排,準備偷偷離開,不再打擾校長和老師們。於是在早上不到六點時,大傢伙就悄悄起床,收拾東西,輕手輕腳穿過校園,準備上早上第一班開往縣城的啪啪車。畢竟歡送總結會已經開過了,錦旗也互相交換了,用李其壯的話來說,官方程序已經走完了,剩下的都是個人情感了。可大家害怕這種分別,害怕看著這些孩子依依不捨的眼神,害怕那種生離死別的氣氛,所以李其壯才決定全隊偷偷離開的。

  可一到校門口,還是被震撼了。


  漫山遍野的村民和孩子們已經在列隊等候了,天知道他們是何時起來,又何時列好了隊的。黑壓壓的一片人群,王悅發現,有很多羞澀但不舍的孩子一直躲在樹後偷偷地抹眼淚。看得王悅眼前發黑,差點一個踉蹌滑一跤。

  施校長排在隊伍前面,滿頭大汗,拎著兩大串紅紅的小鞭炮,看樣子是剛剛趕來。一看支教隊出來,深情地拉住李其壯的手說:「老李,想偷偷溜啊?不成啊!看看,鄉親們都來了。你們要走,我們攔不住的,但也得讓我們送一送啊!這個鞭炮,一定得放!」

  李其壯看著這個並不年長的校長,卻因為教育操勞過度而花白了頭髮,為了山裡的娃娃能上學,他走遍了方圓數十里;為了能讓老師們能安心工作,他到處奔波,籌集資金,還建成了教師宿舍。看著他點鞭炮的樣子,也忍不住閃出了淚花,和施校長一起點燃了鞭炮。鞭炮聲中,誰都覺得這麼多天的日子根本不算辛苦;看著村民們淳樸、親切的樣子,就像看到遠方牽掛自己的爹娘;聽到孩子們一再地問還來不來時,就都想留在這兒不走了!

  李其壯到底經歷的多,最後還是說道:「施校長,鄉親們,孩子們,在這裡這麼多天,我們都忽然覺得自己做的太少,麻煩你們的太多。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好了,我們上車了,大家請回吧。」

  說完一努嘴,大家紛紛依次上了啪啪車,在一片嗚嗚的哭聲中,啪啪車就這麼一路顛簸往縣城裡去了。

  一路哭哭啼啼,到了縣城,住進了莫利華的家裡。

  剛剛落座,魏小軍就問王悅:「王悅,我知道你演戲演得不錯,今天你在車上哭得眼睛都腫了。到底是真哭還是表演啊?」

  王悅沒答話。臧山實在氣不過,就說:「王悅我知道,他演戲是真聽真看真感受,所以觀眾看了逼真,而且他演戲都是在舞台上。不像生活里有些人,上了台根本演不了戲,生活里可全是戲!」

  一番話說得魏小軍啞口無言。這時莫利華的母親進來,交給王悅一封電報。王悅很奇怪,怎麼到了這裡還有電報來,自己父母又不知道具體地方,電話里也只說去大別山。拆開一看,是深圳打來的,上面只有三個字:想你 蕾。日期是差不多十天前的。

  是林小蕾!臨走前是我向莫利華要了他家的地址,再給了林小蕾的。沒想到,林小蕾一到深圳,還沒回家就給自己來了電報。看來,這個女孩對自己是動了真心的,她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非當場撲在自己懷裡痛哭不可。

  到了縣城,還有一樁重要的事沒完成,就是要到縣團委甚至縣委開一個匯報會,總結匯報縣裡的教育狀況,消除一下胡世寶告黑狀的不良影響。莫利華前幾天已經做過工作了,加上畢竟在這裡盤踞多年,很多關係都還能派上用場。第二天下午,縣團委就通知大家去開會。

  會上李其壯先是讓感受最深的王悅、臧山、吳靜葉談了許多看到的慘況,說到動情處,三人無不涕淚交加,把縣團委的書記副書記都感動得為他們使勁鼓掌;又讓講課唯一成功的李雅明做了講課情況的匯報,證明大家都為鄉村教師留下了知識和方法;最後還拿出麥榮提前一天沖洗好的照片,一張一張講解這次活動的艱辛與當地老百姓對他們的歡迎和感謝。

  匯報會開得很成功,不但把胡世寶的無恥讕言造成的消極影響一掃而光,還獲得了縣團委的一致讚揚。當縣委書記聽取了團委的匯報,也決定親自接見京師來的支教隊。

  這次接見是非同尋常的。他們早已知道,這個國家級貧困縣的牌子,得次次跑省城跑中央才能拿來。但王悅他們進到縣委大院時,還是被這裡的豪華氣派鎮住了!美國國會山的建築,居然在這裡有了升級版。臧山一眼就發現了朱家村劉柏林說起的人字車,而且有三輛,油光鋥亮得,都能照出影子。難道這就是跑省城跑中央用的車?腦子一下子就嗡了。

  接下來的與縣委領導座談,王悅他們幾個幾乎一言不發,成了魏小軍在那裡眉飛色舞地唱獨角戲,李其壯幾次狠狠瞪他,都沒能止住他的滔滔不絕。座談完畢,書記縣長招待支教隊晚宴,大家被領到了縣委食堂。一看,不像個食堂,倒像個豪華飯店,裡面滿滿當當擺了幾十個圓台,每個圓台上都是觥籌交錯,到處瀰漫著酒香和煙味,還有碰杯和勸酒的各種噪音,讓人暈頭暈腦的。

  由於他們是縣委領導的客人,被安排進了小包廂。小包廂里除了大大的一張圓台,還有卡拉OK,可以邊吃邊唱。酒上的竟然是人頭馬,菜更是一道接一道的,連鮑魚龍蝦都擺上了桌面。雖然作為窮學生,都還沒親口嘗過這些奉為山珍海味的東西,可這是國家級貧困縣!看著人頭馬瓶子裡倒出紅紅的酒,王悅禁不住想說,這不就是老百姓的血嗎?

  李其壯也覺得這樣好像有點過了。剛想起身表示推辭,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跑來,對書記縣長低低耳語了幾句,只見兩人臉色慢慢難看起來。但當著客人的面,馬上又多雲轉晴。縣委書記站起來,滿臉抱歉地對李其壯說:「李老師,不好意思啊。出了點情況,我們呢,要馬上趕去處理,就不能陪大家吃飯了。你們這次的支教很成功,我代表縣委縣政府感謝你們。也希望你們回去後,能多多宣傳我們縣,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千方百計擺脫貧窮落後的局面。這一點,希望你們能成為你們宣傳我們縣的重點。」

  李其壯畢竟見多識廣,馬上明白了話外之音,也笑著說:「你們工作忙,我們非常感謝你們的接待。回去後,我們一定會多宣傳這裡,把這裡幹部群眾自強不息、艱苦奮鬥的事跡和精神報告給團中央,讓更多的人來關注這裡,支援這裡。這本來就是這次支教的目的。」

  「好,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們還有工作,就不能陪大家了,大家隨意,隨意。」說完書記縣長就帶著人匆匆走了。

  除了魏小軍,大家的心都在滴血。面對這一桌子酒菜,面面相覷,誰也端不起酒杯、下不了筷子。王悅站起來說:「今天這一桌,就可以讓一個大學生吃上兩個月了,朱家村的老百姓估計能吃上幾年。這些玩意兒,我以前也只在京師的海鮮酒樓門口見過。可這兒的村民還有孩子們個個都是骨瘦如柴,營養不良,我們哪一個不是心痛不已!其實大家都清楚,支教隊每天的伙食也只是在鹹菜蘿蔔,難得從溪水中撈幾條小魚或炒個雞蛋已經算是最好的牙祭了。但當地的老師村民,還有孩子們,還吃不上這些呢。還用這些鮑魚龍蝦招待我們,這也太過分了,虧他們還是國家級貧困縣!」

  臧山也說:「本來我和王悅商量過,想請那些失學的孩子們好好吃一頓。可又不敢,怕情感上傷害了他們,也怕被再說成給老百姓增加負擔,就作罷了。沒想到,這裡有這麼豪華的大樓,這麼奢侈的酒菜,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千方百計擺脫貧窮落後。可現實呢?」

  李其壯提醒說:「王悅,臧山,稍安毋躁。說話也要分點場合!他們也是出於熱情,來了貴客才這樣招待的。你可以不吃,但不要亂說,影響不好。你們還嫌我們這次的麻煩少啊?」

  兩人這才止住淚花,慢慢坐下了。是啊,剛剛消除了胡世寶的不良影響,再講這些讓當地聽著刺耳的話,禍從口出,誰都吃罪不起的。

  好在李其壯接著說:「其實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來調查支教的,還是不拿一針一線好。這些酒菜,退也退不了了,也沒法再變成錢,去改變朱家村李家村的面貌。這不叫浪費,大家也就別可惜了。今晚,我請客,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就到街上的大排檔吃,怎麼樣?吃完了,明天咱就要各自回家了。」

  大家都同意了,吃李其壯的,倒是可以心安理得的。魏小軍眼瞅著那些鮑魚龍蝦都這麼打了水漂,氣得恨不得衝上去咬掉李其壯的鼻子,但還是生生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說:「對對,咱們也吃李老師一次大戶。剛才看到這裡的燒烤不錯,就吃燒烤吧。」

  莫利華爭著說:「今晚應該我請大家,大家到了十幾天了,怎麼說都得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啊。李老師欠大家的這一頓,咱們回京師後再吃吧。就到京師最好的實習餐廳去吃,怎麼樣?」

  「好啊。」大家又覺得莫利華的建議合理,於是就由莫利華領著去吃大排檔的燒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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