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兩敗俱傷
2024-09-13 01:07:15
作者: 王愷
從實習餐廳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毛曉柱提議去喝酒。因為剛才在魏小軍那兒太拘謹,喝得不過癮,飯都沒吃飽。龐光明也覺得肚子咕咕叫,於是走到太平莊找了一間小酒館。
「你咋啦?臉色這麼難看?」毛曉柱問。
「剛才秦老福放出話來,揚言要是我弄不死他,他就要弄死我!」龐光明說。
「是不是又是你挑逗他了,呵呵。」毛曉柱說。
「哈,還是你曉柱了解我,我嘴上從來沒吃過虧的。」龐光明說。
「你別逗了,呵呵,還是先說說怎麼應付秦老福吧。」毛曉柱抿一口酒。
「說句實話吧,我心裡真沒底。要是我們手裡有錢,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絕對不尿他這一壺,關鍵問題是……唉!」
「確實呀,現在我們手邊還真缺錢。」毛曉柱跟著龐光明嘆了口氣。
「是啊,眼看著王悅他們已經把遊戲機室盤出去了,身上這麼一大堆銀子,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竟不能染指!下輩子肯定都要後悔!」龐光明不禁有些傷感了。
簡單地進行了思想鬥爭,毛曉柱端起白酒一口氣喝掉:「光明,你的計劃繼續進行!我們不要跟秦老福正面單挑,單挑也不是對手,更沒什麼意思。何況還有魏小軍這傢伙盯著,還是繼續努力,把王悅那十萬塊錢弄到手。這樣你也可以放心退學去下海。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再找個姑娘。要是沒錢,這些母生誰她媽在乎我呀?!」
龐光明斜眼看了看毛曉柱,苦笑了一下。毛曉柱知道,他同意了。
看著毛曉柱既高興又失落的模樣,龐光明突然有點想笑。是啊!一想到十多萬馬上要到手,但哪兒有那麼簡單事兒啊?紙上談兵容易,若是真的做的那一天必定困難重重。王悅可不是好對付的,林小蕾的倖免就和王悅在學校的背景有關,現在看來他的後台還是很硬的,到時候要是真玩「烈」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因為有了挨打的經歷,那段時間龐光明在外面租了一所兩居室,因為實在太討厭宿舍了。一是覺得太多陰霾,夜裡睡覺容易做噩夢;二是實在不願意和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王悅照面;再有就是一旦得手,自己出去住了,嫌疑也最小。這一搬出去,對鄧雲思的感情也奇怪起來。時而認真,時而輕浮,總之就是三心二意,態度穩定不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龐光明有時候真的想直接和鄧雲思去領結婚證算了。可是,就是這個可惡的可是,錢從哪來呢?每當想起錢,龐光明就頭大。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龐光明就這麼不知不覺和鄧雲思上了床。這樣的肉搏戰龐光明顯然是被動的,鄧雲思是有備而來,有一種速戰速決的態勢,因為龐光明聞到了她嘴裡的酒氣。她的雙手從龐光明的腰部逐漸向下移去,開始抱緊龐光明的臀部。龐光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傢伙這時完全是一個疲憊的戰士,泄著氣垂著頭無動於衷。龐光明心裡開始冒汗,恐慌緊張起來,但身體仍然和她一起扭動,希望它會在某個時候某個地點,忽然雄糾糾氣昂昂起來,使出霸王武士式的勇威。但是,無論鄧雲思怎樣在龐光明的身體下面掙扎,無論她身上的熱火燒得龐光明的血液怎樣瘋狂,也無論龐光明怎樣祈求上帝給自己的傢伙上點靈感,一切都是徒勞的……
龐光明的情緒開始慢慢消退。當放棄了努力的時候,精神終於徹底崩潰下來。身子伏在鄧雲思身上都感覺不到她的體溫,血液粘固了,那刻悲傷的情緒里龐光明真想把鄧雲思一口吃掉,甚至想伸出雙手卡住她的脖子,讓她咽氣。
鄧雲思見龐光明不動了,有點詫異。她身上的火此刻正旺,有點沖天蓋勢。她推開龐光明的身子,坐起來,打量著這個男人。龐光明卻不敢迎著她的目光,眼光從她身上掃過去後就轉向屋頂。平心而論,鄧雲思的身體很漂亮,粉色嫩白的皮膚十分誘人,那一對堅挺圓潤的乳房更是喜人。但龐光明這會兒沒有這份心思,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恥,恨不得從房裡逃出去,從房頂穿出去。鄧雲思伸出手在龐光明身上摸了摸,慢慢地移向下面。龐光明本想轉過身去,可神經麻木了,一動不動,赤條條地任她在審閱著自己的身體。最後,鄧雲思終於抓住了一個小不點的、毫無生氣的物事。
她愣神了半天,忽然說:「哎呀!你原來是真的不行啊!」
龐光明記不得鄧雲思是怎麼穿好衣服又怎麼在自己身邊躺下的。他稀罕的是,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沒有跳樓死掉。
龐光明的腦子很亂,直後悔和鄧雲思上了床。這次是真的後悔!因為原本以為拿到十多萬就可以遠走高飛,從此下海經商,能一直幸福下去。但往往事與願違,生活本身太複雜,變數也太多,怎麼才能把這個話說圓了呢。
鄧雲思用鼻子碰龐光明的臉頰,調皮地問:「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有點累。」龐光明說。
「那我給你輕聲唱個歌吧,聽說有壯陽作用。」鄧雲思說。
「好。」龐光明點點頭。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菸草味道,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鄧雲思一臉幸福地唱著被封為「療傷系情歌天后」辛曉琪的那首《味道》。
此刻,龐光明已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閉上眼睛,好像置身於白雲之上,腳下是玫瑰花一樣的雲層。彩虹就出現在天邊,天使掠過頭頂,飛向遠方。在自己懷裡,鄧雲思輕聲低語,在耳邊……
不幸的是,該死的敲門聲打破了他的美夢。
開門一看,是毛曉柱。這小子嚇得已經沒有了人色了!
「哎,怎麼了?」龐光明問。
毛曉柱低頭不語。
「操!曉柱,我問你話呢。」龐光明急眼了。
「秦老福……秦老福出事了,昨天把個福發小區的傢伙給捅了,聽說已經捅殘廢了。現在真被公安局抓進去了。」毛曉柱說。
龐光明的大腦這回不夠用了,捅了人?還捅殘廢了?太不可思議了吧!秦老福不是和這些工人兄弟混得很鐵磁嗎?轉念一想也好,秦老福這回可是非死不可了,省得他把自己和張瑩瑩那點事抖落出來壞了大事。於是定了定神,安慰毛曉柱說:「沒事沒事!那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是要弄死我嗎?現在看看,自己倒把自己弄進去了!」
事後才知道,把龐光明哥倆整得夠嗆那個黑眼鏡,當年在廠子裡就是有一號的流氓無賴,真名叫李達年,外號牛氣哄哄,叫「你大爺」。「你大爺」一直以來可謂臭名遠揚,連福發小區的男女老少都對其敬而遠之。後來跟上了那個大水缸,兩人聯手糾集了許多人,成了太平莊一帶的混世魔王。
上次「你大爺」把龐光明和毛曉柱打了,本以為是為了秦老福出口氣,沒想到秦老福這天喝多了後反而埋怨「你大爺」下手太黑,差點鬧出人命來,自己以後在京華總是低人一等抬不起頭來。「你大爺」一聽就火了,說老子幫你出氣,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麼學起了豬八戒——倒打一耙了,真是給臉不要臉的賤東西!
秦老福也火大了,猛地一把拽著「你大爺」的頭髮,單膀一較力,往外只一甩,「你大爺」就像個布袋子「咚」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秦老福一個箭步上前,隨即一陣狂揍惡扁。
一幅奇妙的畫面出現了,在太平莊的胡同里,幾個成年人被一個大學生追著滿世界亂跑。其他人跑得比兔子都快,早沒影兒了。大水缸看著「你大爺」被狂扁,最後也看不下去了。跑了回來,聲嘶力竭地大喊:「秦老福,我操你大爺!你大爺幫你出氣,你反倒恩將仇報!今天咱們就斷袍絕義!來來來,有種的和我單挑!」
這下秦老福更來精神了:「什麼你大爺!我才是你大爺!」
「少耍嘴皮子!敢不敢和我單挑?!」大水缸好像根本沒把秦老福放在眼裡。
「好好好!哥們兒成全你!」秦老福把上衣一脫,捲成個麻花丟在地上。
單挑開始了,在身材高大的西北大漢秦老福跟前,號稱大水缸的也顯得那麼萎縮渺小了。一般來講,單挑打架的時候,心虛的人才會先動手,所以秦老福一直在等待大水缸先動手。
秦老福就這麼輕蔑地看了看大水缸,大水缸也被看毛了,決定先發制人。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想拽秦老福的肩膀,沒想到秦老福直接飛起一腳,踢在大水缸的胸口上。大水缸「咣當」一聲被踹趴下了,那架勢倒真像當年被少年司馬光打破的大水缸。
秦老福趁熱打鐵,扯起大水缸頭髮往地上猛磕。只聽見「咚咚咚」三聲悶響,大水缸的額頭上頓時血肉模糊一片。秦老福不依不饒,把大水缸一把揪起來,抓住他的領子照准下巴就是一拳:「你大爺的!你他媽的還敢單挑不!」
這個時候,誰都沒注意到一旁還有個沒死的「你大爺」。
「你大爺」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偷偷繞到秦老福身後。等秦老福聽到耳後有風聲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大爺」手持板磚狠狠砸到了秦老福的腦袋上。那塊板磚瞬間碎成好幾塊,秦老福緩緩轉過臉,鮮血順著他的頭髮細流而下,表情極為恐怖。秦老福兩隻眼睛瞪得賊大,滿面殺氣,等到兩個眼珠子開始聚光,就猛地一拳重重打在「你大爺」的鼻子上,「你大爺」鼻樑骨當場就被打歪了。
因為秦老福被拍得太突然,那一瞬間神經有點恍惚,晃晃悠悠地站不穩了。周圍的人們都看愣了,膽小的紛紛繞道去派出所報案了。秦老福像個血人一般,搖搖晃晃剛要上去把「你大爺」的胳膊抓住,不料這孫子從背後抽出一把水果刀要捅秦老福。
人群里有個姑娘尖叫起來:「他有刀,他有刀,那人要捅你了!」
這一叫把秦老福給叫醒了。
秦老福快速搖兩下腦袋,一個側轉身,同時左腿用力一踢,踢飛了「你大爺」手裡的刀,終於躲過一死。秦老福剛準備去撿地上的那把刀,「你大爺」滿面是血地又朝秦老福撲了過來。秦老福迅速一彎腰,撿起了刀。等秦老福持刀面對「你大爺」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木了。他們知道,「你大爺」這次死定了!
剛才那個姑娘又是一聲尖叫!只見秦老福冷眼皺眉,右手握刀,刀尖已刺入「你大爺」的肚子裡,「你大爺」的血像噴泉一樣濺了出來。事後據當時的目擊者說,那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似的,在場的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身高體壯的秦老福矗立在血腥的胡同口,一陣陣冷風把他血跡斑斑的衣衫吹得撲撲啦啦直響!「你大爺」掙扎了一會兒就倒下了,血色的殘陽照射在灑滿鮮血的太平莊,映出金燦燦的光芒。太平莊的人們後來說,第一次看到福發的人被收拾得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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