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怎麼才能少愛一些

  第二天一早，王悅獨自一人離開了熟睡的林小蕾。今天是一家托福培訓班的公開課，王悅想去聽一聽，如果好的話就幫林小蕾報上名。

  不一會兒，林小蕾在熟睡中就被電話吵醒了。

  「喂！王悅，我還沒睡醒呢。」林小蕾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

  「小獅子！」林小蕾一個激靈醒了，這個世界上叫她獅子的只有一個人。

  「馬良！」

  「小獅子，我在你學校門口，我想見見你。」

  「你等等我，我很快出來。」說完林小蕾便麻利地起床穿衣、然後洗臉刷牙。她甚至沒抹任何面霜就跑出了門。

  馬良看到素顏乾淨的林小蕾，有一種說不出的超凡脫俗。就像那從仙境裡走來的精靈般一塵不染。

  「小獅子！你好！」馬良高興地擁抱了林小蕾，「看來我打擾了我熟睡的小精靈啦。」馬良激動又有點抱歉地說。

  「沒有，起早點會讓我神清氣爽。」林小蕾笑眯眯的。

  「獅子，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

  「你還回來嗎？」

  「你希望如此嗎？」

  林小蕾不再說話，她從心裡當然希望馬良能回來。可是目前，她還給不了馬良所需要的那種感情。

  「獅子，每次看到你我就會很開心。你告訴我，我的小精靈，你對我施了什麼魔法？」

  林小蕾笑了：「我看到你也會很開心，那麼你又對我施了什麼魔法呢？」林小蕾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在秋日的早晨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一樣讓人舒服。林小蕾平時對外人很少笑著露出牙齒，因為林小蕾父親總說：女孩的笑一定要溫婉可人，對外人要笑不漏齒。當然林小蕾對王悅已經可以想怎麼笑就怎麼笑，王悅也喜歡看到她的笑。

  當然，現在馬良也喜歡看她這麼笑。

  「小獅子，你看過動畫片《美女與野獸》嗎？」

  「看過啊！」林小蕾點點頭。

  「你看我長得像那頭野獸嗎？」

  「不！不像！」林小蕾搖搖頭，「其實你是一個有種特殊魅力的人，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像什麼嗎？」

  「像什麼？我很有興趣知道。」馬良開朗地笑著。

  「像《第一滴血》里的史泰龍，也像《真實的謊言》里的施瓦辛格。」

  「那不過是一堆肌肉而已，其實還是一頭野獸！哈哈！」頓了頓，馬良又問道：「如果這頭野獸愛上你了，你會因為他的外表懼怕他，憎惡他嗎？」

  「不會，只是我的心裡已經有人了。而且，馬良你長得不像野獸，你是一位威嚴的紳士，你其實長得很好的。」

  「嘿！我的小獅子，你不誠實！你是在欺騙我！你心裡一定不是這樣認為。你心裡一定想，滾開！討厭的怪物！」

  「不！我以人格發誓，這是我的真心話。真的，你長得很硬朗強壯，你是那種人人都喜歡的硬漢。」

  「硬漢已經過時了，小獅子。現在女孩們更喜歡外表漂亮的男子。」

  「我跟大多數女孩不一樣。」林小蕾笑著說。

  馬良伸出他那毛茸茸的大手拉住林小蕾：「小獅子，你不帶我看看你的校園嗎？」

  「哦，好吧！我帶你看看。你喜歡這裡嗎？」

  「很喜歡！我突然懷念我的大學了。」

  「可我不喜歡這裡，在這裡我的挫折太多。說句話你別不相信，我在大學裡，連一個所謂的朋友都沒交上。要不是有王悅，我可能早就被這個學校給開掉了！」

  「那不是你的錯！這個學校再怎麼傷害你，可是你的專業很不錯！就像我的專業一樣！」

  「很難想像，一個女孩選擇了這個專業，身上卻幾乎沒有一點文學氣息吧？」

  「不！只要自己喜歡，就能做得很好。」

  他們高興地說著逛著，這時臧山騎車帶著梁曉梅朝他們奔來。

  「臧山！我要借你的自行車！」林小蕾開心地喊道，把臧山驚喜得一個急剎，差點沒把梁曉梅摔了下來。他可從來沒見林小蕾這麼開心過，記憶中林小蕾雖然是王悅的女朋友，可總是不喜歡主動搭理人，此時的林小蕾讓他太意外了。其實林小蕾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改變。她只知道跟馬良在一起，她很開心放鬆。

  梁曉梅埋怨道：「下來，你能不能別刺激他？瞧他那受寵若驚樣？」

  林小蕾撲哧笑了：「我要借臧山的自行車！」

  「拿走吧！我再也不敢坐了！」梁曉梅故作生氣地說道。

  臧山也高興地把車給了林小蕾。「林小蕾，這車的把手有點松，不好掌控，小心滑倒！」

  林小蕾點點頭開心地說：「知道了，謝謝你！」臧山頓時臉紅了，梁曉梅不高興地撅嘴要走，被林小蕾拉住了。

  「對不起啊曉梅，破壞你們的美好約會了！」

  「什麼啊！約什麼會啊！我那是可憐他，陪他出去買點東西。行了！你們玩，我陪他走路就行！」

  待臧山和梁曉梅走遠後，林小蕾問：「馬良，你會騎車嗎？我想看看美國人騎車和中國人有什麼不同！」

  「我會的，就是騎馬也不是能難得到馬良的事！」馬良說著就騎上了車，等林小蕾坐在后座上。馬良騎著車在校園裡轉悠，這時下起了微微的小雨。林小蕾開心地展開手接著細絲般的雨，然後看著它們在她掌心裡融化。

  「馬良，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我們學校秋天的時候這麼美！你看，那一片片落葉漂亮極了！」林小蕾高興地說著，跟馬良在一起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逛到學校足球場，現在還早，沒有人踢球。林小蕾雙腳齊並，在看台上一階、一階地往上蹦。也許是被林小蕾感染了，馬良也跟著蹦。他們像兩個天真頑皮的孩子，蹦到頂端，林小蕾找個位子坐了下來。馬良抓住林小蕾的小手，把他的大手包在林小蕾的小手外面。他們就這樣開心地對望著。林小蕾深吸著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夾雜著淡淡男士香水和菸草味的男性荷爾蒙氣味，是他的專屬味道。林小蕾呼吸著這獨特的雄性氣味，竟有一種幸福得要窒息的眩暈。馬良低頭親吻著林小蕾的小手，一切那麼順其自然。

  「啊！小獅子！為什麼上帝要造出如此美的生物！你一定是被魔鬼施了咒的精靈，美得如此驚心動魄，我實在做不到少愛你一點！你聽聽內心的呼喚吧！」說完把林小蕾的手移到他的胸前，林小蕾就那麼觸摸到了他溫暖的胸膛和那讓人震撼的心跳。

  林小蕾趕緊縮回手，她擔心，自己真的會一不小心愛上了這個威嚴又和藹的男人。

  「馬良，我們找個暖和的地方坐坐吧。外面太涼了，我覺得不太舒服。」

  馬良表示同意，他們到學校附近找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喝著濃香熱騰的咖啡，林小蕾心情頓時溫暖又晴朗。

  「馬良，回國後你會懷念我們學校嗎？」林小蕾輕聲問道。她當然不能問馬良會不會懷念她。

  「我會的，你知道原因的，因為這裡有我漂亮的小獅子公主。」

  「我也會懷念玉龍雪山的。」林小蕾說完，眼圈就紅了。長這麼大，除了王悅，只有馬良最在乎她了。她本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最怕分別。所以她很少對任何人動情，因為她相信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一旦在乎一個人，那麼分別就會變得萬分痛苦。

  「知道嗎？馬良，我的父母年輕時下鄉，就在離玉龍雪山不遠的地方。自從上次去完後，他們決定每年都要回去看看。我也會去的，那裡實在太美了！每次去我都會想起你的。」說完林小蕾已熱淚盈眶。為了避免尷尬，林小蕾趕緊問道：「馬良，你的童年一定很有意思，很快樂吧？」

  這時馬良突然收住了笑容說：「有時候也充滿孤獨。你知道，我母親去世得很早，我的兄弟姐妹們和我都是同父異母。他們有自己的親生母親，而我沒有。所以我整個童年都在懷念她。不過我並沒有因此消沉，相反，我會更積極地面對生活。」

  「你母親是個偉大的女士，她是迫不得已才撒手離開了你。」林小蕾說完也有點傷感。

  「不！我們不要再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了。小獅子，你該餓了，我們該吃點東西，你甚至沒吃早餐呢！」

  「是啊，我也餓了，馬良！瞧瞧我，跟你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這是件好事！小獅子，因為跟你談話我總是很開心。」馬良微笑著說道。

  林小蕾也笑了，然後他們一起去吃了飯。

  「馬良，你想去看看後海嗎？我大一時候在那裡待了一年呢。」

  「我很有興趣去看看，離這裡遠嗎？」

  「不遠，開車很快的！那裡的風景很特別很優雅，你的確應該去看看！」

  「那麼還等什麼呢，我的小精靈？我們出發吧！」馬良高興地說道。

  說走就走，他們很快就到了後海的湖邊。這時候遊客很少，所以他們玩得很開心。其實對於馬良來說，只要和林小蕾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很有意義。當然林小蕾也是。她玩得很忘我，甚至都忘了，還有個人正在瘋狂地找她。

  從後海回到學校已經近七點，林小蕾和馬良一起吃了晚餐。馬良要把她送回學校門口，林小蕾看到了王悅就在學校門口老地方站著，她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她可憐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個等待處罰的孩子。

  馬良也看到了王悅，他坦然地站在那裡等王悅走近。

  「回去吧，小獅子。沒有人可以指責你的。」

  「林小蕾！你玩得很開心啊！你不知道我在到處找你嗎？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王悅生氣地質問林小蕾。

  「王悅，馬良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是陪他逛逛！」林小蕾慌忙解釋道。

  「不錯啊！他還跟你說什麼了？」王悅說。

  「我們只談一些小時候的事。」然後林小蕾轉身和馬良說道：「馬良，你回酒店吧。明天一早你就要走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小獅子，王悅是愛你的，希望我的出現沒有讓你們之間有什麼不愉快發生！」馬良說。

  「放心吧，我們沒有什麼不愉快發生。好，再見吧我的朋友！」

  說完林小蕾就挽住了王悅的手。

  「再見我的姑娘！上帝會守護你的！」

  馬良輕輕地握了握林小蕾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上車走了。

  林小蕾用雙手捂住臉，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弄得王悅也內心煩亂，他第一次沒有因為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指責她。

  「那個美國佬和你談了些什麼？」

  「他跟我講了他小時候的趣事。」

  「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對你動真心了。」這時王悅冷笑了一聲。

  「不可能的，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林小蕾小聲辯解道。

  「作為男人，我當然比你更了解男人了，他那是真的在乎你。小蕾，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你會投入他懷抱里嗎？」

  「那要看你做的是什麼樣傷害我的事了。不過，我也做不到從一個男人懷抱里出來，又扎進另一個男人懷裡。」

  王悅側身把林小蕾摟在懷裡：「好吧，我們撇開這個話題好嗎？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我已經吃過了，王悅。」

  「那陪我一起去吃點好嗎？」

  林小蕾點點頭。

  王悅晚飯吃得很少，這和他平時的風捲殘雲有天壤之別。王悅一直擔心林小蕾是否知道了他和劉雲、還有范彩英的事。但他知道，以林小蕾的性格，她要是知道了是不可能反應這麼平靜的。

  吃了飯王悅帶林小蕾回了出租屋。在房間裡淡淡的燈光下，林小蕾看到王悅俊朗堅毅的側臉；還有他身上那日益散發出的成年男人的自信，那是一種沉穩又大氣的自信。林小蕾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很愛他的。

  此時王悅轉過臉正好看到了看著他發呆的林小蕾，深吸一口氣，抱緊了林小蕾。如何才能少愛她一點呢？

  直到清晨，被失眠折騰得迷迷糊糊的王悅故意輕輕喚了聲：「林小蕾！老婆！」見林小蕾沒有反應，才放心睡去。

  而此時在黑暗中，林小蕾的眼淚已打濕了半個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