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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理由

2024-09-13 05:20:29 作者: 程八月
  老闆娘突然笑了,笑的瘋狂。

  是猙獰的,帶著共死的得逞猙笑。

  程暖暖不明所以,但這種笑容,她見過。

  那就是在楚靜的臉上見過。

  不好的預感,像是感知到什麼,視線猛然朝前看去!

  一股熱風襲來,逐漸滾燙,燒開她的皮膚。

  「趴下!」幾乎是脫口而出,她只能按住三子的頭迫使他趴下。

  可是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被一陣火光轟鳴卷了出去。

  程暖暖抱著三子在熱浪中滾了數米遠,皮膚灼燒著,手臂燒焦,一片烏黑夾雜著血液。

  巨大的爆炸聲,身後是一片火海。

  來不及疼痛,逼著自己晃著腦袋,她什麼也聽不清,腦袋一片機械的嗡鳴,天旋地轉的星星在視線中飄散。

  她知道自己要撐不住了。

  是要死了嗎?

  低頭,額頭上的血順著臉往下流,流淌在脖頸間,遊走在身體。

  「滴答滴答……」

  可這並不是她的血。

  那是誰的?

  程暖暖猛然抬頭,對上三子清澈的眼眸,他的頭正歪在他的肩上,額間一個烏黑的血窟窿。

  迸濺四射的碎片刺進了他的腦袋。

  猶如子彈。

  如若不是他擋在她的右邊,該死的人就是她了。

  程暖暖愣住,視線一片模糊。

  「啊……」她顫抖著,抱住三子,她什麼也聽不見,就連自己的哭聲都聽不見。

  以至於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多麼的撕心裂肺。

  「為什麼……為什麼!」

  三子也聽不見她說什麼,只能哽咽著吐著血,程暖暖的手一片濕熱,挪開手掌,才發現他的身體被迸的已是血肉模糊。

  剛剛明明是她抱住了三子,可為什麼……

  為什麼受傷的是他!

  原來在最後一刻,三子將她反護在身上,最終滾了一圈。

  濺在肉里的碎片全都扎了進去。

  鮮血淋漓,就連耳朵都冒血。


  三子最喜歡的就是鷹,他常常說自己是鷹的孩子。

  因為他有一個標準的鷹鉤鼻。

  其實不是這個,是馬隊告訴他,這裡的孤兒都是鷹的孩子。

  因為翱翔於天的鷹看著他們長大。

  此時三子的眼裡就是鷹,他伸手,艱難地張開五指,被血潤著的指縫中,那隻盤旋於在天的鷹展翅高飛,越飛越遠。

  直到他看不見。

  其實不是鷹飛遠了,是他漸漸閉上了眼睛。

  什麼也聽不見,在無聲中死去,就像他從無聲的童年中走出來一樣。

  程暖暖緊緊抱著他,眼淚不斷湧出。

  老天給了她幸運,給她機會重來一次。

  而代價就是下了詛咒,凡是接近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不是嗎?

  她就像是一個悲劇。

  她的人生,從始至終,都是一場標註悲劇的結局。

  三子的唇瓣哆嗦著,程暖暖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耳朵緊貼他的唇,也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早該想到的,就炸藥出現的那一刻她就該想到,這不是襲擊惡作劇。

  而是戰爭……是戰爭!

  這裡已經被四面八方的敵人盯上,除去西北西川,剩下的皆是敵人。

  程暖暖想要站起身,雙腿也被扎傷。

  掙扎著也站不起來,雙手也在顫抖,什麼也提不起來。

  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人是有多渺小。

  西川,有多渺小。

  死亡,是多渺小!

  她無法掌管自己的生,卻也無法掌控自己的死。

  可從死至生,是不同是無畏。

  她亦不懼!

  從那女人詭異的笑容開始,他們就要同一時間走向死亡。

  程暖暖無聲哭泣,輕輕擦去三子臉上的血漬污垢。

  額頭對上他的鼻尖,眼淚輕輕滑落。


  「三子……謝謝。」

  刻骨銘心。

  就那樣抱了他很久,哼起了歌謠。

  「那隻勇敢的鷹……飛過山丘飛過荒漠……」

  緩緩站起來,巨大的沙塵暴依舊讓這裡視線模糊。

  漸漸地聽見車軲轆的聲音,程暖暖瞬間警惕,沙塵間一輛車走出。

  停至程暖暖身前,后座車窗搖下,露出楚慕森那張冷峻的臉。

  他淡淡看了眼程暖暖,微微皺眉,「怎麼沒人說她在這裡?」

  下車的兩個人躬著腰都沒說話。

  楚慕森的眉頭鎖的更厲害了,「上車。」

  程暖暖平視著他,「這些,是你乾的?」

  楚慕森沒否認,「先上車。」

  程暖暖忽而笑了,「我從未見過一隻羊完完整整的進化成狼,可是今天,我見到了。」

  楚慕森聽出其中的含義,沒反駁,「把她塞進來。」

  兩個保鏢架著程暖暖塞進了車裡。


  程暖暖沒說話,坐在車裡。

  良久才開口,「是你做的嗎?」

  楚慕森的眼眸漆黑,盯著她,「重要嗎?」

  程暖暖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

  「不是。」楚慕森扭過頭,「是蔣東。」

  「……」程暖暖不信,「不可能,他不會再醒來的。」

  「是他。」他看向窗外,「現在的他,不能說是人。比先前的白梟還要瘋狂。」

  「到底什麼意思?」

  「蔣東將會是東南亞最大的勢力。」他聲音淡淡,「並且他誓死追隨白梟。所以西川這礦山,他要拿到。」

  程暖暖眯著眼,「那你呢?你不想要嗎?」

  楚慕森沒看她,只是揮揮手,車子便停下,「你受傷了,先收拾一下。」

  程暖暖拒絕,但抵不過兩個人,被按著扔進了診所。

  專業的醫護人員開始為她清理傷口,幾乎裸露在外的雙臂都被灼燒了,但不嚴重,肯定要留疤。

  他們太過專業,這一瞬她明白了。西川已經開始瓦解了,他們的手,伸進來了。

  「白梟情況怎麼樣?」程暖暖抬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看著風景的楚慕森。


  「醒了,在恢復中。」他冷冽的眸子暗了暗,「還沒打算找你麻煩,因為他哥哥是第一個。」

  白朢常……

  「他…他怎麼樣了?」

  「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程海彬生病了你不知道嗎?」

  程暖暖冷笑,「程家往後死了誰都跟我沒關係。」

  楚慕森見她這涼薄的笑容,也跟著笑了,「滿城只有一個人的腎能跟他匹配,你猜猜是誰?」

  見程暖暖不說話,他繼續說,「你跟白梟從東國帶回來的男孩,他是唯一一個可以跟程海彬匹配腎的人。」

  阿央……

  程暖暖低頭,「幫我,護住他。」

  楚慕森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你,在白梟手底下搶人?」

  程暖暖咬牙,突然抬頭看著他。

  「就憑你,說與我聽了。」

  楚慕森神色一僵,「這是什麼歪理。」

  傷口包紮好,程暖暖起身走至他身邊,推著輪椅往外走。

  「楚慕森,抱歉,把你拉進這樣的……世界。」

  「……」

  「生於此,怎能獨善其身。」

  他恨過程暖暖,可他也知道,從始至終錯的都是自己的姐姐。

  她跟她那位朋友,只是他們手底下最卑微的玩物。

  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其實他想恨的,但是他恨不起來。

  因為一旦他滋生仇視的念頭。

  腦海里就會閃出來那句話。

  「說話聲音這麼好聽,以後就多說點。」

  「因為這個世界冰冷的,只剩下帶有溫度的語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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