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入局

  刑部衙門。

  門前石階上。

  經范亮介紹之後，新任刑部尚書宋泰急忙衝著陸凌川拱手一禮，緩緩笑道：「早就聽聞過小侯爺的大名，今日得見，榮幸之至。」

  「不知小侯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陸凌川抬頭挺胸，輕輕點頭示意了一下，開門見山道：「聽說兵部尚書之子茹方犯了殺人罪，已被移交到了刑部，錦衣衛有件案子他是人證，還有些細節需要問問清楚，兩位誰能引見一下？」

  聽聞此言，宋泰和范亮的神色全都忍不住變了變，下意識的互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誰都沒有開口搭話。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沉聲追問了一句。

  范亮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往後撤了半步，識相的裝起了啞巴。

  宋泰遲疑了一下，拱手道：「小侯爺，茹方的確在刑部，不過如今他已是死刑犯，三日之後便要問斬，按律，任何人都不能見。」

  陸凌川冷冷的看向了宋泰，冷聲道：「即便他牽扯著錦衣衛的案子也不能見？！」

  宋泰皺著眉頭，為難道：「實在抱歉，規矩是這樣，還請小侯爺見諒，但如若小侯爺堅持要見，請容下官向陛下請示之後再做定奪如何？」

  陸凌川直接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了，一來一去太麻煩，查案要緊，人我先見，如果到時候陛下問起來，責任由本侯一人承擔，絕不牽連你！」

  宋泰面露為難，遲疑著看了陸凌川一眼，緩緩道：「這...那請小侯爺隨我來吧。」

  說完，宋泰便開始在前面帶路。

  雖然他是新上任的刑部尚書，但是陸凌川的名字，在整個京都官場都是禁忌，尤其是剛剛經歷了貪腐風波，誰都不敢得罪。

  「小侯爺，您請。」

  范亮湊到近前，諂媚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凌川點了點頭，徑直跟上了前方帶路的宋泰。

  很快，幾人便一路來到了刑部天牢門口。

  「宋尚書，就送到這裡吧，知道你公務繁忙，不敢叨擾，讓范侍郎帶我進去便可。」

  陸凌川停下了腳步，笑著沖前面的宋泰說了一句。

  宋泰猶豫了一下，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送到這裡了，小侯爺請自便。」

  說完，眼神示意了范亮一下之後，轉身離開。

  可是僵在當場的范亮卻在心裡叫苦，後悔跟了過來。

  「走吧，范大人？」

  陸凌川笑著說了一句，徑直向裡面走去。

  他來過不止一次，早就對這裡輕車熟路。

  范亮苦著臉答應了一聲，跟著陸凌川進了天牢，然後帶著陸凌川來到了關押茹方的牢房外。

  陸凌川看了一眼蜷縮在牢房角落中的那個身影，衝著范亮示意了一下，臉上帶著一絲饒有深意的笑意。

  「明白。」

  范亮笑著拱了拱手，緩緩轉身離開，候在了天牢入口。

  待范亮離開之後，在陸凌川的示意之下，方毅立刻用刀鞘用力敲了敲牢房的柵欄。

  聽到動靜之後，原本蜷縮著躺在牢房一角的身影緩緩轉過了身，集結著便看到了一身官衣的陸凌川和方毅，不由得臉色大變，驚恐的坐起了身，拼命地往角落中縮著身體。

  「你就是茹方？！」

  陸凌川看著驚恐的青年，冷冷的問了一句。

  「...是，你們想幹什麼？怎麼還把你們錦衣衛招來了？！」

  「我真的沒有殺人！」

  茹方遲疑著點了點頭，面容掙扎，眼睛裡明顯充滿了恐懼。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冷聲道：「是你爹讓我們來的，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聽到陸凌川的話，茹方不由得一愣，緊接著立刻爬了起來，快步來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陸凌川，驚喜道：「是我爹讓你們來救我的？！」

  陸凌川點著頭，道：「可以說了嗎？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茹方點了點頭，立刻道：「昨夜我跟朋友約好，一同去了玲瓏館，我們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一直到很晚。」

  「我喝的有點多，後來應該是睡在了玲瓏館，記不清了，總之我們一直在玲瓏館，可是當我醒來之後，天已經亮了，而我正躺在血泊之中，身邊還到處都是大理寺的衙役！」

  「他們說我殺了人，然後我就被抓了，回到大理寺之後便被關了起來，之後就有人提審了我，接著就被轉到了刑部，關在了這裡。」

  聽完茹方的講述，陸凌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就這些？！」

  茹方遲疑著看著陸凌川，點了點頭，茫然道：「就這些。」

  這一刻，陸凌川心中已經可以肯定，茹方一定是被人做了局！

  緊接著，陸凌川又道：「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茹方思索著搖了搖頭，肯定道：「沒有！」

  陸凌川道：「你確定不是你自己主動去的東街民巷？！也不曾試圖借酒姦淫那家民戶中的女子？！」

  「事關你的生死，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茹方愣了一下，激動道：「我是讀書人！怎會做出那般禽獸不如之事！而且我根本不記得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陸凌川直勾勾的盯著茹方的眼睛，沉思片刻之後，冷聲道：「好，我知道了，但你要記住，如果再有人問你，你最好不要說自己不記得，而是要咬死自己沒去過那裡，你一直在玲瓏館，從未離開！」

  茹方猶豫著點了點頭，遲疑道：「可我醒來的時候的確在東街民巷，這怎麼解釋？」

  陸凌川笑了笑，沉聲道：「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記住，再有人問你，你就咬死了自己一直待在玲瓏館，直到不勝酒力之後睡在玲瓏館，其他的，什麼都別說。」

  茹方茫然的點了點頭，神色複雜的看著面前陌生的陸凌川。

  都說錦衣衛是瘟神，可是他今日卻突然覺得錦衣衛並沒有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反而感覺很親近。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外走去。

  「大人，還未請教您高姓大名，您真的能救我出去嗎？！」

  見陸凌川要走，茹方扒在柵欄上，一臉期待的看著陸凌川的背影追問了一句。

  但陸凌川並未理會，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天牢，跟守在門口范亮打過招呼之後，直接離開了刑部。

  馬車上。

  陸凌川靜靜的坐在車廂中，回憶著所有的細節，眉頭微微皺著。

  「大人，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這時，趕車的方毅再一次忍不住說了一句。

  陸凌川抿嘴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淡然道：「這樣才足夠有意思！」

  「馬上通知鐵雄，到玲瓏館去查一查，看看茹方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順便查一查跟他一起的那個朋友。」

  「另外，查清楚這個茹方平日裡是個什麼樣的人，看看他們父子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總之，凡是跟茹瑺父子相關的可疑線索，我都要知道！」

  趕車的方毅聞言，立刻答應了一聲。

  隨即，馬車拐過了一條街道，徑直向九幽界而去。

  ...

  傍晚時分。

  九幽衛所。

  陸凌川獨自坐在後院書房之內，桌子上鋪著一張圖紙，陸凌川拿著一根鉛筆正在圖紙上描繪著什麼，聚精會神。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方毅端著一碗粥緩緩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書案一角。

  「大人，吃點東西吧，午膳您就沒顧上吃。」

  方毅一邊說著，一邊好奇的打量著書案上的圖紙，眉宇之間露出了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