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步步緊逼

  大理寺。

  陸凌川沉思了一下，冷笑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嫌犯剛定了死罪，死者屍體就被燒了？！」

  蔣疏陽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道：「誰說不是呢？下官也沒想到會這樣，陛下若是知道此事，還不知道會如何責罰。」

  陸凌川冷冷的看著蔣疏陽和陶文軒，一言不發。

  對於面前的這二人，他並不算了解，無法猜透他們到底有沒有投靠哪個派系，也無法肯定這件事跟他們二人有沒有關聯。

  「小侯爺，您還有事嗎？」

  蔣疏陽唉聲嘆氣之後，重新看向了陸凌川，疑惑的追問了一句。

  陸凌川沉聲道：「我還是想去看看屍體，畢竟茹方牽扯到錦衣衛的一樁案子，在案情沒有查明之前，他還不能死，或許本侯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聽聞此言，蔣疏陽愣了一下，眉宇之間露出一絲詫異。

  「走吧，勞煩蔣大人帶路。」

  陸凌川抬手示意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

  可是蔣疏陽卻立刻躬身一禮，面露難色，道：「小侯爺，您要問什麼，下官都可以回答您，但茹方滅門一案乃民事案，按律，錦衣衛無權過問。」

  此話一出，陸凌川瞬間臉色鐵青，冷冷的轉頭看向了蔣疏陽，冷聲道：「如果此案不止牽扯民事，另有隱情呢？！」

  蔣疏陽縮了縮脖子，恭敬道：「此案已經結案，並且大理寺已經移交刑部，如果小侯爺有異議，可以到刑部問問情況，還請您不要為難下官。」

  雖然舉止卑微，但是態度卻絲毫不肯退讓。

  陸凌川冷冷的看著蔣疏陽，眉宇之間漸漸流露出一絲殺氣，緩緩轉過了身，直視著躬身的蔣疏陽。

  一旁的陶文軒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小聲道：「小侯爺息怒，蔣大人所言不假，按律，錦衣衛的確無權過問大理寺在審之案，如果他照您的意思做了，恐怕會受到嚴懲。」

  陸凌川突然撇嘴冷笑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很好！奉公守法，剛正不阿，是本侯唐突了！」

  「把屍體看好了，如果再出什麼差錯！本侯拿你是問！我還會再回來的！」

  隨著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帶著方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理寺。

  馬車旁。

  見陸凌川出來，化為車夫的鐵雄急忙快步迎了上來，可是緊接著他便看到了陸凌川陰沉的臉色，立刻知道此行並不順利，於是到嘴邊的話也全都咽了回去。

  「大人，姓蔣的如此橫加阻攔，會不會他跟兇手也是一夥的？！」

  方毅跟著陸凌川來到馬車邊，心有不甘的問了一句。

  陸凌川轉頭看著大理寺，眯了眯眼睛，冷聲道：「最好不是，否則我一定讓他為東街民巷的那八條人命陪葬！」

  方才在裡面他說要證明茹方的清白那句話，是故意說給蔣疏陽和陶文軒聽的，如果他們二人中有人跟幕後之人是一夥的，那接下來必定會有所動作！

  方毅嘆了口氣，無精打采道：「線索又斷了，接下來還有什麼辦法？」

  陸凌川深吸了一口氣，一邊登上了馬車，一邊沉聲道：「先回去，明日一早，我要進宮見駕。」

  「派人盯著蔣疏陽和陶文軒！」

  事已至此，他只能進宮向朱元璋稟報，希望能爭取一個機會。

  現在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幫助茹家父子渡過此劫，更重要的是，他要揪出那個幕後主使，為枉死的那八名無辜百姓討一個公道！

  而且，他無法坐視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樣的人，早晚會成為他的阻礙！

  方毅和鐵雄同時答應了一聲，一個迅速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一個駕起了馬車，向永昌侯府而去。

  ...

  次日一早。

  明和殿內。

  朱元璋面色凝重的坐在書案後，看著大殿正中幾名都察院御史躍躍欲試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著。

  「陛下，茹瑺之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簡直人人得而誅之，居然連一個三歲孩童都不放過，簡直天理難容！」

  「是啊陛下，此子如此毫無人性，且好色成癮！可見茹瑺平日裡是怎麼嬌縱成性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否則茹瑺也不可能瞞過了所有人，居然暗中貪墨了如此多的錢銀，為了給兒子買命，竟一下子拿出了一千兩黃金！」

  「如此奸佞之臣，絕不容姑息！還請陛下嚴懲茹瑺！以正視聽！」

  幾名御史七嘴八舌，紛紛聲討著茹瑺父子，一個個正氣凜然。

  可是朱元璋此時卻神情凝重，並不像之前發現有人貪墨之時那般憤慨，反而像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說起來，他的確是因為茹瑺乃大才，這些年身為兵部尚書，一直兢兢業業，忠心耿耿，實在是不忍心就此處死。

  可是茹瑺貪墨一事，此時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何況他居然意圖暗中收買大理寺官員，重金買命，已經觸及了朝廷的底線。

  如果論罪處置，很可能禍及茹家滿門！所以朱元璋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他也沒想到想到，都察院這麼快就收到了風聲，一大早就問著味兒趕來彈劾茹瑺父子。

  正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快步走入了大殿，看了一眼略顯聒噪的幾名御史之後，迅速來到龐旬面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龐旬聞言之後，擺手示意小太監退下，接著快步來到了朱元璋身邊，附耳低語道：「啟稟陛下，永昌侯在外求見。」

  聽聞此言，朱元璋不由得眼前一亮，示意龐旬快將陸凌川請進來，接著抬頭嚴肅的看向了幾名御史，沉聲道：「好了，你們的話朕都聽到了，至於究竟如何處置茹瑺，朕會認真考慮，都下去吧，朕還有要事處理。」

  聽到朱元璋的話，幾名御史神情各異，猶豫著不肯退下，似乎今天不給他們一個答案，就不肯善罷甘休一樣。

  就在幾人糾結之際，腳步聲響起，一身蟒袍的陸凌川背負著一隻手，徑直從殿外走了進來。

  幾名御史回頭一看，同時變了變臉色，急忙衝著朱元璋躬身一禮，道：「既然陛下與小侯爺有要事相商，那臣等就先退下了。」

  沒等話音落下，幾人已經急忙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連陸凌川看都沒敢看一眼，就像是見了瘟神一樣。

  前段時間的貪腐風波雖然已經過去，但是朝中百官見了陸凌川依舊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畢竟，陸凌川之前也不是沒有收拾過都察院的人。

  他們都清楚，只要被陸凌川盯上的人，不死也得掉層皮！

  看到幾名御史匆匆離開，朱元璋終於鬆了口氣，看著緩緩來到近前的陸凌川，抿嘴一笑，緩緩道：「看樣子你的威懾力比朕都要大了，他們見了朕都未必像剛才那樣慌亂。」

  陸凌川拱手一禮，道：「陛下言重了，他們之所以害怕微臣，是因為陛下英明，從不冤枉好人，也從不姑息惡人。」

  朱元璋笑了笑，緩緩道：「你怎麼突然來了，出了什麼事嗎？」

  陸凌川道：「倒也沒出什麼大事，只不過微臣發現有人想在天子腳下一手遮天，無視陛下皇威，所以覺得有必要進宮告訴陛下一聲。」

  聽聞此言，朱元璋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突然皺起，沉聲道：「此話何意？！」

  陸凌川頓了一下，認真道：「如果微臣猜的沒錯，剛才那幾名御史，應該是為了茹瑺父子之事而來的吧？」

  聽了陸凌川的話，朱元璋饒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陸凌川，並未搭話，但是眼神已經明顯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