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葬禮
陸凌川和馮、傅二人結盟的事，除了昌平之外，只有藍玉和徐輝祖知道，並未告訴其他人，即便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
其實陸凌川方才在門口向馮勝和傅友德拱手行禮致意之舉，也是他故意為之，這才促成了剛才的那一幅畫面。
只是他從馮、傅二人的神色之間，除了默契之下的互不對眼之外，隱約還看出了一點別的東西！
兩個老狐狸似乎也在借著剛才的事在提醒他，即便他如今已是侯爵之列，但在他們二人面前，依舊位卑言輕。
想到這一點，陸凌川不由得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良久之後，靈堂內的來客漸漸少了之後，陸凌川也緩緩起身，徑直向靈堂中走去。
見陸凌川走入，徐輝祖抱拳一禮，衝著陸凌川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陸凌川還了一禮，接過了昌平取來的塔香，衝著徐增壽的靈位拜了拜，接著又轉交給了昌平，由昌平插到了香爐中。
徐妙錦跪在地上，緩緩抬頭看向了陸凌川，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無比傷心，像是有很多話想說。
陸凌川緩緩走到近前，蹲在了徐妙錦的面前，伸手為徐妙錦擦拭著眼淚，柔聲道：「一切都會過去的，他一定不想看到你此時如此傷心的樣子。」
看到陸凌川當眾對徐妙錦的動作如此親昵，靈堂外的一些前來弔唁的朝臣不由得又開始小聲議論著什麼。
陸凌川全都聽到了，但並未理會，時至今日，他已經不想再顧及那麼多，既然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和徐妙錦的關係，那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不如就趁著今天挑明。
徐妙錦用力的點了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滴落。
站在一旁的徐輝祖看到妹妹如此傷心的模樣，心中十分心疼，不由得無奈的搖頭嘆息了一聲。
「龐總管到！」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喊聲，緊接著引發了一陣不小的躁動。
陸凌川挑眉頭，轉身看向了靈堂外，只見太監總管龐旬帶著兩名隨從緩緩進入府門，停在了院落之中。
滿院的朝臣，一個個紛紛向龐旬拱手打著招呼。
徐輝祖頓了一下，快步走出了靈堂，來到了龐旬的面前，拱手一禮，道：「龐公公，您也來了。」
龐旬點了點頭，緩緩道：「魏國公節哀，奴婢是來傳陛下口諭的。」
徐輝祖聞言，急忙跪在了地上。
緊接著滿院的朝臣全都跪地行禮，準備迎接朱元璋的口諭。
龐旬清了清嗓子，揚聲道：「陛下口諭！徐增壽忠君愛國，赤膽忠心，如今英年早逝，朕心痛不已，特賜輓聯一副，以此緬懷。」
「望徐家上下節哀順變，勿忘中山王遺風。」
隨著話音落下，跟隨龐旬而來的那兩名隨從立刻各自展開了手中輓聯。
上書：
生前忠節似松凌霜雪，
死後高風如月照雲天。
陸凌川站在靈堂之內，看著展開的輓聯，心中不禁冷笑，徐家都死了人了，朱元璋的口諭里居然還在提醒徐家要忠於朝廷，這根本就不是來給徐增壽送行的。
整個靈堂內外，只有他一人沒有跪地行禮，顯得異常的突兀。
徐輝祖恭敬地行了一禮，揚聲道：「謝陛下隆恩！」
隨著話音落下，徐輝祖緩緩起身，立刻命人接下了輓聯，又衝著龐旬拱手一禮，道：「有勞龐總管了。」
龐旬擺了擺手，緩緩道：「魏國公言重了，口諭已經帶到，奴婢該回去復命了，望魏國公保重身體。」
徐輝祖點頭道：「龐總管慢走。」
龐旬微微拱手一禮，退了兩步，緩緩轉身離開，臨走之前眼角的餘光還不忘瞟了一眼站在靈堂中的陸凌川。
徐輝祖看著龐旬徑直走出府門之後，這才轉身向靈堂中返回，剛一回身，臉上就瞬間沒有了絲毫表情。
不久之後，吉時已到，徐增壽的棺槨正式出殯。
陸凌川沒有離開，一直陪在徐妙錦的身邊，照顧著徐妙錦的情緒，一舉一動都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對於徐增壽的死，他沒有絲毫歉意，只是有些心疼徐妙錦。
忙了大半日之後，陸凌川才終於陪著徐妙錦回到了魏國公府。
後院閨房內。
徐妙錦淚眼婆娑的靠在陸凌川的肩頭，懷裡抱著一隻箱子，裡面裝著的都是徐增壽生前送給她的東西。
也是在這時候，陸凌川意識到，徐增壽對徐妙錦來說有多重要。
這也更讓陸凌川開始時刻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徐妙錦，雖然他已經預料到可能會很難。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依偎在一起，但對於此時的徐妙錦來說，有一個人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邊，已經足夠。
片刻之後，閨房門口傳來了一聲咳嗽，房門是開著的，陸凌川轉頭一看，發現是徐輝祖找了過來。
「去吧，我沒事了。」
徐妙錦轉頭看著陸凌川，輕聲說了一句，嘴角強行擠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眼眶中還有眼淚在打轉。
「凌兒，進來陪陪你錦兒姐姐。」
陸凌川點了點頭，衝著被自己支出門外的凌兒大聲喊了一句。
凌兒答應了一聲，飛快的跑了進來，貼在了徐妙錦的身邊，關切的拍了拍徐妙錦的手臂，小聲道：「錦兒姐姐，不要再哭了，不然凌兒會傷心的。」
「好。」
徐妙錦眼眶中泛著淚花，輕輕撫摸著凌兒的小臉蛋，溫柔的答應了一聲。
自從凌兒來到魏國公府之後，她的生活的確豐富多彩了許多。
陸凌川看了貼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個人，緩緩起身，徑直走出了閨房，跟著徐輝祖來到了院中的涼亭內。
「聽說你已經開始讓人改建九幽界貧民窟了？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徐輝祖背負著雙手，眼睛看著別處，低聲詢問了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詢問陸凌川的下一步謀劃。
或許，從今日陸凌川寸步不離的陪在妹妹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時，他心中的想法就越發變得堅定不移了。
陸凌川頓了一下，淡然道：「等，等一個讓太孫之位真正的繼承者出現在天下人眼前的機會！」
徐輝祖皺眉道：「要等多久？」
陸凌川肯定道：「不會太久的，有人一定比我更著急，機會自然會有人親自給我送上門！」
徐輝祖遲疑著點了點頭，繼續道：「雖然你如今的地位已經水漲船高，但由於你的一些選擇，現在朝中已經有人開始背後非議你。」
「若你真的想站得更高，最好不要樹敵太多！」
陸凌川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淡然道：「因為只有這樣，我才真的會越站越高，如果我真的跟所有朝臣交好，那才應該要當心了！」
徐輝祖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總之你得小心些，尤其要留意蔣瓛，他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北境的事，你不但搶了燕王的風頭，蔣瓛的心裡也一定不痛快！」
「小心他背後對付你，還是多加提防吧！」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冷聲道：「他在我的棋盤之上，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隨意擺弄的小卒而已，等他退無可退的時候，也就到了他窮途末路之時了！」
「殺他，根本用不著我出手！」
徐輝祖變了變臉色，沒有再說什麼，稍作遲疑之後，緩緩離開了涼亭。
陸凌川仰頭望了望頭頂的藍天，抿嘴笑了笑，轉身向徐妙錦的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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