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洞房花燭夜

  永昌侯府。

  琅琊閣頂樓書房。

  「湯老請品嘗。」

  良久之後，陸凌川將泡好的茶親自為湯和倒了一杯。

  湯和笑著點了點頭，端起茶杯聞了聞，緊接著輕輕抿了一口，不由得面露欣喜，由衷笑道：「不錯，果然是好茶！沒想到陸公子居然對茶道也有所涉獵。」

  陸凌川淡然道：「雕蟲小技而已，讓湯老見笑了。」

  湯和搖著頭，認真道：「你太謙虛了，若是你平日裡的行事也能像此時這般低調，今日大婚之時也不至於賓客寥寥無幾，朝中的文武百官定會紛杳而至。」

  「老夫今日看你興致並不高昂，是否因為此事而心有不甘？」

  聽聞此言，陸凌川倒茶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稍作遲疑之後，淡然道：「茶，幾經翻滾，見質，人幾番往來，見心。」

  「做人嘛，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不然會有吃不完的虧，上不完的當！我討厭逢場作戲，與其假心假意的奉承，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挺好。」

  「滿朝文武，多趨炎附勢之輩，又有幾個人能像湯老這樣，能陪在下在這裡安靜的泡一壺茶呢？」

  聽到陸凌川的回答，湯和不由得眼前一亮，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讚賞之意，接著繼續道：「如你所說，那令你心情沉悶的，看來是另有原因了？」

  陸凌川喝了一口茶，隨口道：「其實也沒什麼，世間有太多事往往不能如己所願，無論事，亦或人。」

  「只不過我還沒有學會放下而已，或許時間久了，也就看得開了。」

  湯和微微皺眉，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緩緩道：「有些事，老夫也聽說了一些，倘若世間真有緣分之說，即便遠隔天涯，也早晚會有重逢與重歸於好的一天。」

  其實他此時已經聽了出來，陸凌川今日之所以興致不高，完全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女人。

  「那就借湯老吉言了！」

  陸凌川笑了笑，舉杯示意了一下，直接將杯中茶仰頭一飲而盡。

  湯和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回敬了一下，饒有深意的看了陸凌川一眼，輕抿了一口茶。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個身影緩緩登上了三樓，恭敬地衝著坐在矮榻上的陸凌川和湯和行了一禮。

  「家主，所有賓客都已恭送離開，所收賀禮也已全部入庫。」

  來人一邊躬著身，一邊低聲稟報了一句。

  正是鐵雄。

  入住永昌侯之後，鐵雄也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那便是永昌侯府的管家。

  不光如此，府中除了朱允凝從宮中帶出來的幾名婢女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是飛狐中人，連後廚做飯的廚子都是身手不凡。

  由於陸凌川的名聲在外，在文武兩道都已名震天下，很多江湖中人也紛紛秘密加入了飛狐。

  如今的飛狐，早已高手如雲，勢力遍布天下。

  「知道了。」

  陸凌川應了一句，擺了擺手，示意鐵雄退下。

  鐵雄恭敬一禮，緩緩轉身離開。

  「他的腿有問題？」

  湯和掃了一眼轉身順著樓梯離開的鐵雄，輕聲問了一句。

  陸凌川點了點頭，又為湯和倒了一杯茶。

  「既有腳疾，公子為何不為他醫治？難道以公子的醫術也束手無策？」

  湯和有些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陸凌川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是腳疾，是舊傷，他是從軍中退下來的老兵，腿上曾受過重創，能直立行走，已是萬幸。」

  「曾是家父舊將，後來就跟了我，也算幫他找一個歸宿。」

  聽聞此言，湯和愣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由衷道：「公子果然大義，雖然瘸了一隻腳，但他的運氣不錯，遇見了公子。」

  陸凌川笑了笑，沒有說話。

  湯和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在他眼中的瘸子，暗中卻是陸凌川麾下秘密情報組織的首領，而且身手還不弱。

  沉默片刻之後，湯和再次開口：「老夫知道，懲治貪腐，肅清官場，是陛下的意思，但希望公子還是儘量不要過猶不及，千萬不要因此得罪太多人。」

  陸凌川愣了一下，笑著看了湯和一眼，緩緩道：「多謝湯老關切，不過您這話萬一讓陛下聽到了，恐怕會不高興的。」

  湯和笑道：「無妨，公子總不會將老夫的話告到陛下面前吧？在年輕一輩中，你是為數不多值得老夫敬重的一個。」

  「況且老夫的失語症還是你治好的，所以老夫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陸凌川有些動容的拱手衝著湯和行了一禮，感激道：「請湯老放心，在下心中有數。」

  湯和點了點頭，舉杯示意了一下，再次品了品杯中香茗。

  寒暄許久之後，湯和才終於起身告別，今日一見，對於陸凌川，他又有了更深的認識，心中的欣賞之意比往日更甚。

  陸凌川親自將湯和送出了侯府，這才發現大半天已經過去，夕陽已經西沉，眼看著夜幕即將再次降臨。

  稍作遲疑之後，陸凌川緩緩來到了後院洞房，作為新郎官，總得做做樣子。

  房間內，朱允凝依舊頂著紅蓋頭靜靜的坐在床邊，聽到開門聲，不由得渾身一震，一絲緊張瞬間席捲全身。

  看到朱允凝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陸凌川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驚訝，大半天過去了，沒想到朱允凝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猶豫了一下之後，陸凌川徑直來到了床邊，拿起了旁邊的玉如意，輕輕將朱允凝頭上的紅蓋頭挑落。

  緊接著，精心打扮過的一張絕美容顏便出現在了陸凌川的眼前，不得不說，朱允凝的確稱得上是一位美人，但他此刻卻沒有絲毫雜念，平靜得像是根本就不是身處洞房之中一樣。

  說起來，陸凌川身邊的女人似乎從來就沒有容貌差的，包括徐妙錦、莊如夢、南南宮冰月，但他卻唯獨只對徐妙錦一個人愛到不行，難以割捨。

  或許是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朱允凝的臉色已經羞成了通紅一片，整個人處在極度緊張之中，連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

  可是她緊張又期待的事情卻並沒有發生，只見陸凌川在挑開蓋頭之後，便轉身走到了一旁，坐在了桌邊，直接背對著朱允凝。

  看到這一幕，朱允凝不由得愣住，神情僵硬的看著陸凌川的背影，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中滿是失落和埋怨。

  【朱允凝，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可是很快，朱允凝就一陣羞恥，覺得自己辱沒了身份，腦海中居然浮現出了那些不該出現的畫面。

  她開始自責，但同時又抑制不住的失望。

  稍作遲疑之後，朱允凝緩緩道：「你和徐家二小姐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知道她不辭而別，離開了京都，如果是因為我，那我深表歉意。」

  「倘若將來能見到她，我一定當面向她致歉。」

  「但你我成婚已成事實，希望...」

  「與你無關！」

  可是沒等朱允凝的話說完，陸凌川就直接強行打斷，而且語氣生硬，甚至隱隱帶著一絲不滿。

  朱允凝一下子愣住，看著冷漠的陸凌川，眼眶不由得通紅一片，雖然她知道自己並不光明磊落，但對於陸凌川，她是真的喜歡。

  此時看到陸凌川這麼對她，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傷心，漸漸地眼淚不爭氣的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陸凌川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我知道，在皇家獵苑之中，你是故意逗留在我的營帳中的，但這並不是你我成婚的直接原因。」

  聽聞此言，原本已經愣神的朱允凝忍不住渾身一震，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