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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為了避免結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的開始

2024-09-13 17:10:06 作者: 白槿湖
  {長日盡處,我來到你的面前,你將看見我的傷痕,你會知曉我曾受傷,也曾痊癒。}

  他以為是那些淺顯的詐騙電話,他還沒有結婚,哪有女兒,他不屑地說:「騙錯了人吧,我沒有女兒,又怎麼會有女兒住進醫院一說。」他掛掉電話,坐在沙發上。

  蒲葦靠近了過來,想要在他懷裡尋找慰藉。

  突然,他站起來,拿起手機就回撥剛才打進來的電話,邊拿辦公桌上的車鑰匙,對著電話說:「我就是剛你們打電話的人,你們說我女兒進了醫院,是在哪家醫院,我馬上趕過來。」

  他開門的那一刻,回頭對蒲葦說:「可能是蘇綠進了醫院,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蒲葦點頭,她等待的就是他的這句話,儘管一個與蘇綠有關的電話就能讓他緊張成這樣子,她有些醋意,但好在他最後還是想著和她一起,那麼她就是以方卓昂的未婚妻名義同他一起去看望他的一個舊友。

  他一路車開得很快,他擔心的不得了,還闖了一次紅燈,她在一旁叮囑著說:「不要著急,開慢點,安全第一。」

  「我現在也不清楚她是怎麼了,好端端會住進了醫院,會不會是昨晚在衛生間摔傷了呢,叫我怎麼能不著急,她在北京無親無故,除了我,她在醫院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他在一個路口等紅燈,前面一輛車慢悠悠堵住了他的去路,又不能超車,他急得不停按車喇叭。

  「我真想把前面車裡的傢伙拖出來打一頓。」他暴躁地說。

  蒲葦不作聲,她明白在這個時候或許她說什麼都會讓他不愉快,他正在擔心著另一個女孩的安全。

  她真的很想問問他,如果此時是我躺在醫院裡,你也會這樣的擔心和不管不顧飛馳過去嗎?

  到了醫院,找到了蘇綠所在的病房,他進病房前示意蒲葦不要進去,她就站在門口,從窗戶上看見坐在病床上的蘇綠正大快朵頤吃著慕斯蛋糕,旁邊還站著一個和蘇綠年紀相當的女生。

  蒲葦內心立刻不平衡了,這叫住院嗎,還把他緊張成那個樣子,她滿以為他進去看到她安然無恙的一幕會發脾氣,只是她錯誤估算了方卓昂對蘇綠的感情。

  「怎麼弄的,好端端會住進了醫院。」他走到她病床邊,看她正大口貪婪吃著蛋糕,心裡多少有了安慰,還好沒大事,她還能有胃口吃東西。他笑笑,坐在她身邊。

  蘇綠放下蛋糕,嘴角還沾滿了蛋糕碎屑,她說:「我也不知道,好好的就暈了,醒來就在醫院,醫生給我吊葡萄糖,我一醒來就喊餓,估計我是餓暈的。」

  「哪有人那麼容易會餓暈的,查過血常規嗎,是血糖低還是貧血?你昨晚還吃飯的,待會我帶你換家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你說,還想吃什麼,我去買給你吃。」他伸手給她擦嘴角的蛋糕屑,那種寵愛眼神望著她,叫旁人看了會羨慕嫉妒發瘋恨。

  「我還想吃老大你做的蛋撻,嘿嘿,不過時間緊湊,你可以去從店裡買來冒充你做的,但前提是,我要你餵我吃,我的手啊,好像還有些暈呢,不信,你瞧。」蘇綠假裝無力地抬起胳膊,說自己的手暈倒了。

  艾細細在一旁笑話她說:「哪有人的手還會暈的,我看你是想某個人想暈了,醫生檢查過了,沒有大礙,還是太累了,加上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沒吃東西,在太陽下暴曬,能不暈倒嗎?」

  方卓昂看了一眼艾細細,微笑說:「謝謝你,蘇綠要不是有你這個好朋友照顧著,真不知道還要闖多少禍,我真不放心她。」

  「我和蘇綠是好姐妹嘛,應該的,我和你都是對蘇綠來說最重要的人,她可真不能沒有你,她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喚著你的名字。我希望你們重新開始,你考慮一下吧。」艾細細說著,朝病床上的蘇綠眨眼睛。

  蘇綠故意白了艾細細一眼說:「你可別胡說,老爸他有未婚妻了。也就是我後媽,長得可漂亮了,和電視上的後媽一模一樣,本色出演。是吧,老爸。」她反問方卓昂,她想聽到他的答案。

  門外的蒲葦也想聽到答案。

  他只是很巧妙地迴避又繞開話題,說:「你總一口一口老爸老爸的叫,真把我叫成老爸了,醫院打電話給我說是我女兒進了醫院,我差點還以為是那些無良的騙子。」

  「你本來就是我的卓昂爸爸,我叫你老爸,我手機里第一個聯繫人就是卓昂老爸,以後我要是在外面賭博借高利貸,被人追砍,我就讓那些人找你麻煩。」她威脅著說,一臉邪笑。

  方卓昂說:「來吧,放馬過來!我願意為你還清所有的債務,給你擺平全部的麻煩,你要記得,不管有任何事,但凡是不好的事,都要通知我。」

  「那麼,好的事呢,要通知嗎?」她問。

  「結婚就別通知了,我怕我女婿找我要紅包。」他故意逗她,他笑起來,眼角有淺淺的魚尾紋,她就喜歡看他溫和的笑容。

  「才不,我才不給你找女婿,你也不許給我找後媽,我們父女兩個要相依為命。」她說著,朝他身邊挪挪,抱著他一個胳膊,往他懷裡靠,臉貼在他的胳膊上。

  隔壁病床的阿姨笑眯眯地說:「這父女倆感情可真好,真讓人羨慕,爸爸這麼年輕就有個漂亮女兒。」

  蘇綠得意洋洋地望著方卓昂,那笑意背後的意思是,瞧瞧,我是個多好的女孩,我們是多麼的般配。

  蒲葦幾次想進病房,但她不想方卓昂尷尬,她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她想起他的承諾,她應該要信任這個男人。


  她在病房門口坐了一會兒,聽到裡面傳來的歡笑聲,她怔住了,時光似乎與她無關,她頓了頓,下樓,轉彎,進了停車場,她獨自坐在車裡。

  蒲葦以為自己不會哭泣,一個女人在空曠的醫院地下停車場哀怨哭泣,她從沒想到那樣驕傲的自己,有一天會在這種境地下躲著狼狽的哭。愛一個人,是得到,還是成全,他說要和她訂婚,可她明明看到他對蘇綠的憐惜要遠遠超過對她的關愛。

  他難道忘了,她也是一個敏感,需要關心的女人嗎?

  方卓昂比蘇綠大十二歲,這是蒲葦唯一堅定方卓昂不會和蘇綠在一起的理由,但,她也必須承認,她比蘇綠要大十歲。十年,對於女人意味著什麼。二十八歲的女人和十八歲的女孩,大多數的男人會怎麼選。

  就因為蘇綠年紀小,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撒嬌,獲得寵愛,對他呼來喚去都可以肆意妄為。

  蒲葦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小女孩的手上,她已是贏家,只要她穩住,蘇綠到底還要念幾年大學,她想要和方卓昂結婚,蘇綠能擋得住嗎?擋得住一時,那麼四年呢。

  更重要的是,她是方卓昂母親心目中準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遠遠看見方卓昂朝車這邊走來,蒲葦裝出大方的笑容,打開車門,故作關心地說:「她沒什麼事吧,醫生是怎麼說的?」

  「我讓醫院再做一個全身檢查,不過應該沒什麼事,不用擔心了。」他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張紙條。

  「那我們回公司吧,晚上還要去我爸媽那裡吃飯,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蒲葦說著,從包里拿手機,她速度很快,就像是生怕空出來的時間會給他遲疑的機會。

  「等一下......今晚我不能去吃飯了,我在等醫生的報告,明早她還要做一個檢查,我留在醫院照顧她。」方卓昂說著,打開車門,上車。

  「她不是有朋友在醫院嗎,怎麼你還要守在這裡一晚上。」蒲葦沒好氣地說,她按捺不住了。

  「你沒看見她們倆都還是個孩子嗎,倆孩子在醫院我怎麼放心,吃飯的事可以改天,你不也沒通知你爸媽嗎,隨便哪天都可以。」他說著發動車。

  蒲葦心一沉,不語。

  「現在我送你回家,或者回你畫室。」


  「畫室還在裝修,不去畫室了,我也不想這麼早回家,我改約朋友看電影吧,你去哪?」蒲葦問道,繫上安全帶,她疲憊地靠在座位上,她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累,也許做個虛偽的大方女人,是太累的事情。

  「我去給她買些吃的,她挑食,還營養不良,不然怎麼會暈倒在馬路上,幸好是暈倒在人多的地方,真讓我不放心。蒲葦,你也別生氣,她是個孤兒,她比我們每個人都缺少關愛,你出生在溫暖家庭,你不會懂她。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在我公司派的裝修隊裡做小油漆工人,你沒有見過她吃苦的時候,我一直很疼愛她,這種疼愛,與男女之情無關,就是心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心疼她……」他凌亂的解釋。

  方卓昂開車,駛出停車場,拐彎,車湧進馬路中。

  「就只是心疼,沒有愛情嗎,你看她的眼神,溫柔得可以融化寒冰,你極少那樣看著我,卓昂,你眼裡的我,是不是特強勢幹練,我寧願自己也柔弱一點。請你,把你對她的心疼和憐惜,也分一點點給我。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小孩,我們今年就結婚,我給你生個孩子,生個小女孩兒,好不好。」蒲葦說。

  方卓昂猛地剎車,車停靠在路邊,他望著滿記甜品店說:「盡說些傻話。你在車上等我,我去買甜品。」

  蒲葦皺眉說:「這裡不能停車,等會兒交警要過來貼罰單的。」

  「隨便,這附近只有這家甜品店了。」他說著直接下車,步行繞過綠化帶,走進了店裡。

  這算是什麼呢,她雙手抱懷,以這種無聲的抗議在牴觸。

  她不想繼續在這輛車上坐下去了,沿路還會有很多吃的,他說不定會不停地下車去買蘇綠愛吃的東西,而他根本都沒有問問她想不想吃。她不想這樣沿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男人去關心另一個女孩。他的潛意識裡,真的關心過她的感受嗎,她倦怠了,她下車,關上車門,攔了一輛的士。

  她坐在的士後排座位上,給他發信息,她說:

  卓昂,我先走了,不等你了,你好好照顧她,處理好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乾乾淨淨之後,我們再見。

  她這樣,是要給自己再留一些微薄的自尊,難道要她跳起來和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女孩搶男人嗎,她就算是搶,也要優雅從容,不動聲色地搶。

  蒲葦打電話給自己的髮小李品,約他去三里屯酒吧喝酒。

  李品在電話里油腔滑調地說:「蒲小姐約我喝酒,那準是方公子惹你生氣了,我就是你的備用輪胎,心情不爽隨時call我,隨叫隨到,你說就我這麼個絕代風華的男人,勾引了你二十幾年,你怎麼就不上鉤呢!」

  「少給我貧,半小時後三里屯老地方見,遲到一分鐘罰你一紮啤酒!」蒲葦沒心情貧。


  「不見不散!」李品喊著說。

  「不見不等!」蒲葦掛了電話。

  此時蘇綠正問艾細細:「我昏迷的時候真的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嗎,我怎麼沒印象。」

  「我來的時候,你都醒了,我哪知道你叫誰名字的,我只是這麼說說,還不是想讓你們倆舊情復燃嘛。」艾細細說。

  「噢,你煽風點火,哈哈。」

  「我在幫你啊,方卓昂似乎變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你得好好抓緊了,不過我們蘇綠的姿色呢,真是我見猶憐啊。」艾細細食指在蘇綠的下巴勾抹道。

  「真希望就這樣住在醫院裡,他就會每天來陪著我了。」她雙手撐在腦後,仰躺在病床上,悠然自得。

  艾細細趕緊打住:「得了吧你,我可沒工夫天天陪在這兒,還得上課呢,我可不像你這麼舒坦,有醫生開的證明,你這兩天都不用上課了。哎,你不知道,咱們班的班花都選出來了,我就覺著應該是你,結果你猜是誰?」

  「我不感興趣,你不如說說班草是誰。」蘇綠打趣。

  「我和你說正經的,咱們這個班一開學就引起媒體關注了,現在評出來的班花,可是出鏡率很高的,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接拍平面廣告了,真是羨慕,不明白張恩讓憑什麼當選,她沒你好看,也沒你有氣質,肯定是有後台,你信不信。如果非要說出她的一個美點,我覺得你們的眉眼倒是相似。」

  「你難道沒有聽過所有的美都是有共同點的麼?」蘇綠自戀地笑。

  方卓昂買好了外賣甜品回到了車上,發現蒲葦走了,想給她打電話,看到了她發來的信息,他沒有回覆,想想她靜一靜也好,等把蘇綠從醫院送回了學校,再和蒲葦好好談談。

  他又兜轉了一圈,一條街一條街沿著尋找蘇綠愛吃的零食。

  路過一家鮮花店,他停下車,給她買一束花,她喜歡鈴蘭。他買了一束鈴蘭後,想想又折回花店,再買了一束玫瑰。兩束花,一齊放在車副駕駛位上。

  他回到醫院,還沒進病房,就聽到了她的笑聲,他立在門口,看著她的笑臉,他覺得很充實,就好像是走了很遠的路,遙遠的長途跋涉,然後看見了想見到的風景,那種滿足感。


  他輕輕打開門,一手拎著一大堆吃的,一隻手別在身後,兩束花忽然閃現在她面前,她變得好容易感動,很情緒化,之前還正和艾細細說笑鬧著,這一下子就鼻尖紅紅眼圈紅紅捂著臉哭了出來。

  邊哭還邊笑說:「你幹嘛呀,幹嘛對我這麼好,好得我都快受不了,你要我再暈倒一次嗎,我快要幸福死掉了!」

  「我得叫護士小姐,趕快為這為缺氧眩暈的小綠葉上呼吸機。」他調笑著。

  艾細細羨慕地說:「你們倆呀,一點也看不出來分開了一年,我一直看著你們在一起,那時候的你們也是這樣的,吵吵,又哄哄,總是能和好如初。好啦,我去樓下走走,你們好好敘敘舊。」

  艾細細是想把更多的獨處時光留給他們。

  蘇綠望著方卓昂甜蜜地笑了,抱著兩束花說:「我喜歡鈴蘭,不過每個女人都渴望收到紅玫瑰,所以,老大你是最聰明的。」她居然歡喜的從床上跳下來,拔掉了吊水的針管,走到病床的窗台前。

  他嚇得忙握住她的手,用棉棒壓住她手背上扎過針孔的地方,溫柔地責備:「還是這麼莽莽撞撞,你把針管拔了,待會護士又要給你扎一針了,你不是最怕打針的嗎?」

  她將玻璃口杯里的水裝滿,把兩束花一起插進去養著,偏過頭望著他,眼裡晶瑩的光。

  她說:「我長大了,不怕打針了,你離開我的時候,我疼得比這打針厲害多了,經歷了生命中最疼的事,之後的小疼痛還算得了什麼呢。」

  她拍拍手掌,饒是自豪地說:「這兩束花一放,立刻就春意盎然,病房也不顯得那麼蒼白了。」

  他站在一邊,心疼的說不出來話。

  這樣子的心疼,到如此的地步,是不是,因為愛情。

  他叫來護士,護士給她重新把葡萄糖輸液吊上,他還特意問護士需要忌口哪些不能吃嗎,護士看著一堆吃的,說:「這些都能吃,不過很少有見先生這樣寵愛自己的女朋友。」

  她窩在被子裡咯咯笑個不停,他掀開被子,說:「憋著笑會長出一臉皺紋的,挨了一針,還笑得出來呀,這也只有你做得到。」他把她額頭上的亂發往耳後撫弄。

  「那個護士,稱呼你先生,我以為她會稱呼我太太的,卻又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她還咯吱咯吱笑。


  「這就把你樂成這樣子了。」他不解,卻樂於接受護士的誤解。

  「很顯然,她是把我當成你背著妻子養的情人了,她認為你是有太太的先生,而我不會是你的太太,我是你的小情人。」她頭偏著歪倒在他懷裡,滿意的笑,要他餵甜品給她吃。

  「你居然可以想像力這麼豐富,我看起來,像那種背著妻子養小情人的花心男人嗎?」他問她。

  她認真了起來,問:「難道你不是嗎,你現在不就是嗎,我也寧願你是。」

  「我不會這麼做,我不會同時去愛兩個女人。」他堅決否定。

  「可你正在愛著兩個女人。」她倔強地說。

  「我沒有。」他否決。

  「那你愛我嗎,這裡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你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別人,你說,你愛我嗎?」她撒嬌著說,抱著他一個胳膊搖晃哀求。

  「小心點,你在輸液。」他提醒,又慌忙看了一遍她的手背。

  「你說,你愛不愛我,你不可以騙我和騙你自己的心,當我昨天出現在你公司的樓下,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你還愛我。昨晚,你抱著我,你的心也告訴我,你愛著我,可是,你為什麼不承認呢。」她咬住一個問題不放。

  他看著她,說:「好,那麼我告訴你,蘇綠,我愛你,即使分開了一年,我從沒有停止對你的愛,你的照片,你愛吃的菜,你喜歡的香水,我的生活被你籠罩了整整這一年。」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她在一起,你說你不會同時愛兩個人,你愛我,那你就根本不愛她,可為什麼還要和她訂婚,你知道嗎,我差點都要相信你是愛她的了,我差點,就要把自己變成另一個她了。我願意為你變成你愛的任何一個人,我願意丟棄我自己。」她拉著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回自己的身邊。

  他說:「蘇綠,可是我們不是沒有努力過,我們都努力過要好好在一起,但我和你最後都會很累,你應該明白,最愛的人不一定會是最適合的。蒲葦對我而言,是最適合的。」

  「你騙人,我們才是最適合的,我是你的小綠葉,你是我的卓昂爸爸,我們在一起多開心啊,她是第三者,你不愛她,就不要娶她,娶了你也不會幸福!你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四年,我乖乖念書,畢業了,我就嫁給你,你想要的妻子,我可以學著做啊。你都沒有給我機會,你怎麼知道我做不好呢。」她說。

  「我們在一起一年過,我像爸爸,你像女兒,蘇綠,那不是真正的夫妻,那像是父女。」他說。


  蘇綠搖頭,說:「你錯了,那一年並不是你給我的機會,我們住在一套房子的兩個房間,沒有肌膚相親,你照顧我,不是像丈夫那樣,如果現在我們在一起,我們睡同一張床,穿同一款睡衣,甚至連牙刷都可以用同一把,這才是機會。方卓昂,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陷入了矛盾中,他不應該來見她,每見一次,他內心深處原本堅定的決定都要被她的小手晃晃動搖一下。但讓他不見她,卻又是他辦不到的,刻意壓抑,他覺得太痛苦。

  「再等你四年,你畢業我們結婚,我已經三十歲了,你要我三十四歲再結婚,我媽也不會答應的,她催了很多次了。」他無奈地說。

  「那不需要四年,只要我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我就嫁給你,好不好?」她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哎呀,真想快快長大……」她喃喃自語。

  「給我時間,我要處理好我和蒲葦之間的關係,就算我不愛她,但也要尊重她。你等我,但這段時間,你要乖乖回學校念書,不能因為我給你帶來絲毫不好的影響。」他說。

  「好的,卓昂爸爸,我聽話。」她開心了,拿起吃的就往嘴裡塞。

  她的右手放在枕邊,將剛才的那段對白用錄音筆錄下,如果有機會,如果有必要,她願意請蒲葦一起來聽聽這段錄音。

  她心裡是苦澀的,他還要考慮,那就是他還在搖擺不定,在愛與適合間徘徊,她必須讓他做出放棄蒲葦的決定,如果最後他不放棄蒲葦,那麼她就幫他做決定,讓蒲葦自動離開。

  她不是第三者,蒲葦才是後來介入她和他之間的第三者。

  晚間醫生來過一次,給她做了循例檢查,沒有再輸液,繼續觀察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空腹做幾項檢查,沒什麼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艾細細先回了學校,蘇綠讓艾細細幫著請假,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新學期一報導就請假,實在是有點點羞愧。

  蘇綠靠在病床上像個小公主一樣,她感嘆著說:「我要是可以生一場大病就好了,那種死不了的大病,你就可以天天陪著我,給我買好吃的,給我買鮮花,對我溫言細語,百般寵護。」

  「傻瓜,哪有人盼著生病的。」

  「那是不是我不生病,你也給我買好吃的,買鮮花?」


  「當然,以前你總裝肚子痛,不去上課,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我有那麼笨那麼好騙嗎,每次肚子痛,就要我給你買一堆好吃的,邊吃邊睡在沙發上看電影。」他說。

  「是呀,我以前是貪玩,但我不照樣考上大學了嘛,A大表演系噢,我夢寐的大學。」她犯著小得意。

  「那是因為,我離開了你。所以,我不在你身邊,是正確的。」

  「才不是,是因為我拼了命努力學習要考到北京來找你,找到你,然後和你在一起。」她吃著,得瑟著,像全世界當中,她最聰慧,最勇敢。

  「你這樣,我很欣慰。」

  「唔……我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看她這樣子,內心柔軟而滿足,是不是看著心愛的人幸福,自己就會很幸福。

  「你放心,我以後會很乖的,我呢,好好念書,你呢,好好工作。將來,我們結婚生子,一兒一女,你說說,多熱鬧,是不是?」她憧憬的很美好。

  隔壁病床的阿姨,兒女都來接她出院,阿姨樂呵呵的留了一串香蕉給蘇綠吃,說:「我出院了,這香蕉給你和你爸爸吃,我看你明天也要出院了,精神這麼好,臉色也好看。」

  「阿姨,謝謝你的香蕉,不過,我告訴你噢,他呀,不是我爸爸,是我的男朋友。」她趴在阿姨的耳邊小聲說,也不管阿姨驚訝的表情。

  她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的人,這個男人,她愛他,他是她的男朋友,最好,讓那個蒲葦知難而退。

  晚上,他守在她的床邊,披著一件薄毯子,因為病房裡的空調溫度過低,他出去幾次找醫院的護士,他生怕會凍著了她。

  她醒來,看見他還在自己身邊,便覺得踏實,接著安穩睡去。

  她想要過的生活,那就是醒來可以看見他,不去管他比她大多少,左右不過是十二年,她覺得對於她這樣缺乏父愛的孤兒來說,大十二歲,剛剛好的年紀。

  他曾說過,女人應該找一個和自己年齡相當的男人結婚,因為男人大多壽命會比女人短,如果男人比女人大很多,那麼男人先一步離世之後,留下孤單的女人是多麼痛苦。


  他的父親就是五十六歲病逝的,留下他和他母親,好在他那時已經二十二歲,他可以操辦父親的後事,幫母親分擔。他親眼看到承受喪夫之痛的母親是多麼的悲痛和艱辛,另一半逝去而自己可能要獨自熬過剩下的漫長時日,那該是多苦痛的煎熬。

  他說:「你會遇到並愛上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可以照顧你到老。」

  她說:「你也可以照顧我到老。」

  他說:「我親眼看我媽經歷喪夫之痛的磨難,我不想你像我媽那樣,我爸就是比我媽大十歲,她那麼年輕,就失去了丈夫。她總在夜晚一個人躲著哭。」

  她說:「你不會死,你會是我長壽的丈夫,就算你死了,我第二天就隨後跟來,陰曹地府,你要等我。」

  為了避免結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的開始。

  蘇綠記得他們過去的那些對白,有些對白,她現在想想仍會感動得要掉下淚來,其實他們會分開,是因為他們是彼此最情深意重的人。

  在來北京之前,她惴惴不安,害怕面對一個完全變了的方卓昂,直到見到他,目光交匯,他的懷抱溫度依舊。

  縱使他比在南京更加事業成功,她還是可以確定,他還像從前那樣愛著她。

  假若他給她機會,她要證明給他看,她已努力成長為一個適合他的人,她會保留最初的單純和可愛,還會有賢淑和寬諒,她會試著理解他,包容他,努力戒掉過度任性,過度依賴。

  她摸摸他濃密的髮絲,低喃著說:「卓昂爸爸,我愛你,我對你的愛,只比你對我的愛我要少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我保證,我以後,都會乖乖聽你的話,不逃課,不裝病,不撒謊,改掉壞毛病。」

  他眯著眼裝睡,趴在床邊,聽她在自言自語,他的心搖擺著,他在想是不是該給自己一次機會,也許可以把愛的人變成最適合的那個人。

  在三里屯酒吧喝酒的蒲葦,正在接受李品的洗腦。

  李品純粹就是個痞子,還是個很有錢的痞子,拆遷暴發戶,油嘴滑舌,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鍊子,陽光底下晃得人刺眼,花錢像抽紙,整個就是黑富粗。


  連蒲葦自己都不明白,她怎麼每次不開心就會品味降低到喜歡和李品一起喝酒。

  「哎,蒲葦,你叫我來喝酒,你就喝芝華士兌綠茶啊,你好歹喝點烈性酒啊,不來勁啊你,是不是你那位方公子又欺負你了。」李品說。

  蒲葦喝一口酒,搖搖頭說:「我倒想他欺負我,他對我,永遠都是客客氣氣相敬如賓,我給他倒杯水,他都會說謝謝。」

  「這叫懂禮貌啊,莫非像我這樣好?你總說我沒禮貌沒修養,喝酒才知道找我。」李品抱怨說,目光回顧,四處打量,手肘頂頂蒲葦說:「瞧,那小妞身材不錯,三圍蠻正點,和你有的一拼,不過胸沒你發育的好。」

  「無聊無知無趣,來,陪我喝酒。」蒲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酒,咱們附近找個酒店唄。」李品色迷迷地說。

  「滾遠點,找你來是喝酒的,你想去鐘點酒店就去把妹,少在我這發浪,小心回頭我把你的浪樣加裸照畫出來,張貼在我的畫室大門外,免費讓人欣賞。」蒲葦知道李品就是一個嘴大膽小的男人。

  李品湊了過來,說:「哎喲,畫家真是得罪不起,不過你要想我做你的裸模,我願意啊。再說,我哪點比方公子差了,不就是我比他錢多,他比我帥一點,這點差距,你想想是錢多好,還是帥好,你也考慮考慮我啊!」

  「哈哈,我可不想嫁暴發戶,豪門一入深四海,我們倆的品位不在一條線上,況且你家的老爺子比你更重口味,我抵禦不了。」

  「我家老爺子就喜歡文化人啊,也喜歡畫畫,你倆在一起肯定有共同語言,嘿嘿。」李品直搓手。

  「你是要把我介紹給你家老爺子啊看來,無聊,喝酒。」蒲葦白了他一眼。

  李品點點頭,舉著酒杯,將啤酒上面的泡沫喝掉,說:「我就等著你和他分手,我好接管你吧。」

  「你滾一邊去,我們才不會分手,他今天還和我談訂婚的事呢,你是等不到接手的機會了。」蒲葦笑道。

  「要真那麼美你還會一個人來喝悶酒,不和你的未婚夫共度春宵?算了,不挖苦你了,總之,哥們就是你的後備軍,如果說你是騎驢找馬,我就是那馬。」李品夠義氣。

  蒲葦喝的醉醺醺,李品將她安全送回家,交給了她的父母。


  蒲葦就知道,這個李品,永遠都是口是心非,和他喝酒,都比和那些裝得一本正經的男人要安全的多。

  清晨,蘇綠早早就起來,刷好牙洗好臉,乖乖的坐在床上。

  他問:「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她捂著嘴笑:「你真是笨蛋,難道忘記昨晚醫生叮囑的話麼,今早要空腹做檢查。」

  「那我趕緊去排隊,我有同學在這邊,看能不能先預約,不然把你餓壞了。」他的話,在她聽起來有些過度緊張了。

  「不用了,餓一早上沒事,中午多吃點唄。」她的月牙眼,笑起來睫毛卷卷。

  他只好認輸,也不吃早飯,要陪她一起挨餓,免得他一個人吃,她在一旁看著,太殘忍了。

  他的手機響起。

  蘇綠一聽到他手機響就害怕,似乎那個手機里的人會把他從她身邊帶走。

  是蒲葦的電話,他看了蘇綠一眼,掛掉電話,她那緊張害怕失去他的樣子,讓他特於心不忍。

  他將手機放在一邊說:「是鬧鈴,公司那邊我待會打個電話過去,把你送回學校我再走。」

  「好,那等周末,你來學校找我玩,我和我同學都吹噓了,我有一個特別帥的老大,不對,是特帥的男朋友。」她驕傲地說。

  「萬一你同學失望了怎麼辦,她們會說你愛吹牛的。」他故意逗她。

  「我的眼光會差嗎,你是最帥最迷人的,我愛你,老大。」她話音一轉,低柔地說。

  上午做了幾項檢查,她本都不想做了,他堅持非要檢查徹底才放心,她乖乖跟在他身後,做完了各項檢查,終於可以離開醫院,她收拾著那些吃的,還有那兩束鮮花,她也要帶走。


  他卻不讓她拿那兩束花,說:「我給你重新買兩束花,這個就不要了,在醫院裡待過得花,把病房的氣味都吸入了。」

  她撅著嘴說:「那我也在醫院待了,怎麼你還帶我走。不管,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沒有理由輕易丟下。」她堅持把那兩束花抱在懷裡,仰頭望著他說:「你以後,不要輕易把我丟下,好麼。」

  「好,只要你昨晚保證的事都可以做到。」他說完微微一笑。

  「原來昨晚你沒有睡著啊,你偷聽我說話,卓昂爸爸,看來中午你要請我吃飯了,誰叫你聽了我的秘密呢。」她說。

  「上車後,說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飽餐一頓,早飯都沒吃,一定餓壞了。」他說著,給程慶瞻發了一條信息,說自己有事,下午再回公司,有什麼事,等他回來說,如果蒲葦找他,就打開辦公室門,讓她在裡面等。

  蒲葦酒醒後頭痛欲裂,打電話給方卓昂,她只是想問問蘇綠有沒有事,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她握著手機靠在床上,等他的電話,一直等到中午,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覆。

  打電話到他的公司,助理程慶瞻客氣地說:「方總沒有回公司,下午回來,囑咐過,你要是過來,就來辦公室等他。」

  蒲葦失落極致,他連回個電話的時間都不願給她,他是和蘇綠在一起,所以把她的存在拋到九霄雲外。

  那個女孩,像是有一種魔力和張力,吸引著方卓昂,這讓蒲葦惶恐。他昨天還說好了要和她訂婚,卻在今天連個消息都不給她,他向來不是那種拿承諾開玩笑的花花公子,對於感情,他始終認真,可偏偏這個蘇綠一出現,他怎麼就變動了呢。

  她對他的優柔寡斷很反感。

  這樣的變化,她一步步承受,這說明蘇綠在方卓昂心目中的地位強大到了可以動搖他原本的想法。

  如果蘇綠執意要和他重新開始,那他能夠拒絕嗎?

  她想想便知答案,他那樣寵愛蘇綠,根本都不可能拒絕蘇綠提出的任何請求。

  危機感潛伏在蒲葦心中越來越濃密,包裹著她,她預感自己好像要失去他了。

  她問自己,有多愛方卓昂,她不能具體形容出愛的程度。一旦用這份愛與她心愛的畫畫事業相比,她願意放棄畫畫,寧可失去畫畫的能力,也不願失去他。如此比較,她對他的愛已清晰。


  她發信息給他,生怕會發錯一個字,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在此刻,卻變得踟躕不前,就算她清楚他心裡有另一個女孩,她也是很難放棄這段感情的。

  蒲葦寧願,把這個最後的決定權,留給方卓昂來做。

  她打電話給李品,問:「一個年輕漂亮清純的女大學生,一個成熟優雅的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選擇哪個?」

  「多選的話,那我就都選了,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不過某些時候,成熟的女人也讓男人想入非非,比如你這種了。蘿莉和熟女,能合二為一就最好了,瑪麗蓮夢露就是典型代表啊。」李品沒個正形地說。

  「廢話,當然不是多選,是多選我還用問你嗎,二選一,你說你會選誰吧。」蒲葦問。

  李品思索了一下,說:「我選你,不,是選成熟的女人,因為和成熟的女人在一起會比較舒服,你知道,那些小女生都愛撒嬌,任性野蠻,起初會有新鮮感,久而久之,就很煩。我這麼說我是有切身體會的,我之前交往的那個妞......」

  「好了,我聽到答案了,有關你的情史我就毫無興趣了。」蒲葦掛了電話,無論如何,李品的答案讓她好歹輕鬆了些。

  她這才起床準備去畫室,監督裝修的進展,等待方卓昂的電話。

  也許晚上他就會來找她,她要做一個新髮型,再買一套新衣服,她可不要和蘇綠穿相似的衣服,豈不是讓方卓昂一看見她就會想到蘇綠。

  方卓昂開車帶蘇綠去吃全聚德烤鴨,他看著她吃,他想到下午就要送她走,他不捨得。才剛見面一兩天,就要分開,這一次分開,也是他給自己清醒的時機,他必須做出果斷的決定,在蘇綠和蒲葦之間做出選擇,他不能拖下去。

  他頭腦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面對蒲葦,該怎麼對蒲葦開口說,說他選擇和蘇綠在一起,取消和她之間的訂婚計劃。他們之間的事,已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是雙方父母都同意了,尤其是他的母親,很喜歡蒲葦,又想要抱孫子,對他們的婚事也是一催再催。

  母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這是他最擔憂的,母親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和蒲葦分手那麼勢必會牽扯一圈親人進來,也會牽扯到公司的合約計劃,但若讓他和蘇綠分開,繼續訂婚,結婚生子,他卻辦不到。

  「老大,你再不吃,我要吃光了噢。」她說。

  「吃光吧,如果覺得不夠飽,再去吃下一家店。」他說。


  她聽了,說:「那你會把我餵成一個大胖姑娘的。」

  「傻瓜,你再胖我都抱得動,放心吧。」他眯眼微笑,看著她吃。

  吃過飯,他開車送她回學校,一路上他都不忘記囑咐,晚上不能獨自出行,儘量少吃不衛生的路邊攤,上課要好好聽課,如果想他了,就給他打電話,不要一個人往外跑去找他。

  「聽到了沒有?」他捏捏她的小耳朵。

  「聽到了,我會照做。不過還有你呢,你上班不要總加班,有些事可以讓下屬去做的就不要事事親力親為,不要為員工的一些小錯誤動怒,要少抽菸,最好戒掉煙,咖啡要少喝可以換成蘇打水或者牛奶,手機只有一格電的時候不要打電話,輻射最大,要記得充電,這樣我可以隨時找到他。」她一口氣講完,說:「你,能做到嗎?」

  「能。」他笑了,她果然是長大了,都具備女人最明顯的特質了:嘮叨。

  不過她嘮嘮叨叨的樣子還真像模像樣,有個做好太太的潛質。

  「笑什麼笑,再笑我就吻你。」她忽然冒出了一句。

  他安靜了,剎車,回望著她,說:「來,我吻你。」

  他俯身,面龐低了過來,她愣住了,呆呆地凝望著他,這讓他更加失去了自制的能力,那樣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他,他紳士的在她額間輕輕一吻。

  他繼續開車,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卻還心情起伏不定地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斜靠在座位上,幸福感充斥著她,這讓她內心迅速膨脹。

  「以後,不要隨便和男人開玩笑,有的男人會當真的。」他說。

  「譬如說你,我也只會和你這樣開玩笑,你知道嗎,我的意識里,從沒想過我會和除了你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她說。

  他的車速在放慢,甚至故意繞道,明知那會是更遠的一條路線,他卻想多點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

  她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而他,三十歲,似乎過個幾年,就要人到中年。他經營著一個不算多大成功也不失敗的公司。


  他沒有多大的野心,眼下好好經營公司,結婚生子,成了他最本分的理想。

  「小綠葉,你有夢想嗎,或者說,理想。」他想了解她想要怎樣的生活,而這樣的生活,他是否可以給她。

  「我的理想啊......就是成為方太太咯,走到哪裡,別人都喊我,方太太,你來啦,來打麻將啊,三缺一啊,方太太,你家兒子長得和方先生一模一樣,哈哈,光想想就覺得很開心。」她沾沾自喜,完全沉浸在那幅畫面中。

  他笑說:「你的理想就這麼點大嗎?」

  「這還不算是最大的理想嗎,愛上你之後,我就想成為方太太。當然,我喜歡表演,以後也想做一個演員,人生不是有很多追求嗎,我最大的追求,就是有一個家,你是戶主方先生,我是方太太。當不當演員,都不是重要的,我是一個會把事業放在家庭後面的人。」

  她太需要一個家。

  蘇綠回頭望了望后座上的鮮花,說:「快樂其實很簡單嘛,比如收到心愛的人送的鮮花,比如我可以這樣坐在車裡,靜靜和你聊人生。」

  「你說很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在周圍人看來,男人的事業是最重要的,而我,事業恰恰也是我生活中最不重要的,裝潢設計師是我的理想職業,但我從不看做是多麼大的事業,我和你想的一樣,有個家,有穩定的生活,有健康的身體,就足夠了。」方卓昂說。

  「是啊,人生做多大的生意叫事業呢,開心就好,等我畢業了,我們就結婚,你要的家,我可以給你。要是你著急,等我到了法定結婚年齡,我們就結婚。不過,我是個孤兒,你不能欺負我沒娘家啊。」她扮作可憐狀。

  他摸摸她的頭,感悟著說:「小綠葉,你真的長大了。」

  「是啊,都可以和你談人生聊理想了,對不對。」她望著車窗外高樓林立,一下子,愛上了這座城市,方卓昂,你在的地方,總是充滿了希望,不再令我孤單。

  兜兜轉轉好幾條長長的路,到了學校門口,他下車幫她開車門,溫柔極致,周圍路過的女生都側目,議論紛紛,說:「這個男人好帥,開的還是路虎哎,是不是咱們學校以前出道的男明星啊。」

  他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有這樣英俊成熟的男朋友,帶出去,有面子吧。

  不遠處的艾細細和幾位室友一起走過來,恰巧方卓昂從車后座里抱出兩束鮮花遞給她,她接過來抱在懷裡。

  他牽著她的手,對她說:「你放心,我和蒲葦之間的關係,我會去處理。」


  「你是要和她,結束了,對嗎?」

  「我有決定了,你等我電話,周末我來學校接你,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了,我的大忙人,你回公司去,還有一堆事等著你處理吧。我和艾細細在一起,乖乖等待周末。」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他上車,車緩緩駛過她身邊,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

  他從後視鏡里看到,她的身邊很快就圍上來幾個女孩,她興奮地說著話,她的臉龐在一簇簇鮮花中,那樣美。

  是的,他根本都無法也無力拒絕她,拒絕要和她在一起的渴望。

  只是他想不到該怎麼面對蒲葦。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逃避不是他的原則,他打電話給蒲葦,想約她晚上出去談談。

  「喂,蒲葦,在哪兒,有時間嗎,晚上我們見一面。」他說。

  蒲葦正在西單瘋狂刷卡購物,接到方卓昂的電話,她欣喜地說:「好呀,咱晚上見,我待會直接去你公司樓下等你,不見不散。」她說完不見不散這四個字,一下想起昨晚李品對她說不見不散,而她回一句:不見不等。

  每個人,都會甘願等待一個人到不見不散的地步。

  假如你的朋友或者戀人,對你說 不見不散,那麼對方應該是很在乎你了,見不到你,就不會走。

  那些漫長無日的等待,就只為了一句不見不散。

  甚至有時候,打電話給某個人,你擔心害怕他不會出現,你卑微的不敢過多強調對方必須來,你只好匆匆地說一句,不見不散,趕緊掛了電話。

  都說了不見不散,那麼對方,是會明白他所行的重要。

  ——長日盡處,我來到你的面前,你將看見我的傷痕,你會知曉我曾受傷,也曾痊癒。

  泰戈爾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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