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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我有一千年的修行,什麼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2024-09-13 17:10:36 作者: 白槿湖
  {我於你所有的愛慕,微微不語,想要說的,都在沉默里。}

  光陰以頹廢慵懶的姿態作為新年伊始的開場。

  兩個同樣活在失落和等待中的姑娘,靠在沙發上,輪播一部部經典電影。

  「有天,你會不會也和這些電影明星一樣,在別人的劇本里,流著自己的淚。」周丹娜一隻手捂著小腹,一隻手抽菸,薄荷味的女士香菸,細細的夾在手裡,妖嬈繚繞。

  腹痛難忍,周丹娜就會抽一根煙。周丹娜說只是痛經而已。

  「那也好過,在自己的生活里,淚流滿面,而我現在,就是過這種日子。來北京是為方卓昂,A大表演系,是我為了他而努力的附帶產物。」蘇綠說,懷裡抱著抱枕,她已經連續多日,沒有見到他了。

  重溫電影《青蛇》,王祖賢飾演的白素貞說:我有一千年的修行,什麼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到最後,只好含淚說:你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愛到無法繼續,只好放任對方去天涯海角。

  周丹娜猛吸一口煙,被嗆了,放下煙,說:「道行再高,修行再深,也挽留不住要走的男人,何況你我。蘇綠,我們都是凡俗女子,我們愛的男人,也是自私的俗世男子。你猜,是何修年先來找我,還是你的方大叔先來找你?」

  「我猜不到,希望是何修年先來,我想你快樂。」蘇綠說。

  門從外面被鑰匙打開,除了何修年,不會有旁人。

  「你的嘴真靈,說他來就來,聞聞,是不是有煙味。」周丹娜打了激靈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裙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蘇綠擔心,上一次周丹娜被何修年打,就是因為抽菸。

  何修年手裡提了兩盒東西,開燈,聞到煙味,緊鎖眉頭,怒道:「你是不是又抽菸了,你就是死性不改,是不是沒給你狠的教訓!」

  「你別罵她,煙是我抽的,她沒抽菸。」蘇綠袒護周丹娜。

  何修年一改過去的禮貌,連同蘇綠怒斥:「你和她在一起也不能抽,你要抽就滾出去抽!」

  何修年放下手裡的東西,大步走來,抓住周丹娜的長髮,就往樓上拖:「你給我回房間!」

  周丹娜掙扎著,說:「你放手,你放開我——」

  蘇綠情急之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揮著說:「我警告你,放開她!」

  「蘇綠,你趕快把刀放下!」周丹娜嚇著了。

  蘇綠丟下刀,掏出手機,說:「你再不放手,我就立馬報警。」

  何修年這才放手,重重推了一把周丹娜。

  周丹娜弱不禁風,趴倒在地上。

  「你別嚇著我朋友,否則我死給你看!」周丹娜威脅道。

  何修年抱頭蹲下,痛苦地說:「你為什麼非要抽菸,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她病情加重了,只有手術才能有一線希望……」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等不及的,你不用逼的這麼緊。」周丹娜說著蘇綠聽不懂的話。

  何修年站起身,指著桌上的盒子:「這些燕窩,馬來西亞貨,你每天燉著吃,養肺的。」

  周丹娜淒涼一笑,說:「我會按時吃的,會補好肺的,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該養好的會養好,該惡化壞死的會惡化壞死的。生與死,都會來的。」

  「周丹娜,你胡說些什麼,什麼什麼惡化壞死,你們到底有什麼事隱瞞著我!」蘇綠大聲問。

  「請你記得你自己的身份,我會再來看你。」何修年扔下一句話後離去。

  周丹娜望著那兩盒燕窩,自嘲地說:「你哪是在意我,你就惦記我的肺,你不愛我,你一天都沒愛過我……」說完,坐在地上哭。


  蘇綠陪周丹娜坐在地板上,手心來回撫著周丹娜的背脊。

  「你告訴我,為什麼說這些奇怪的話,你可以離開他,你和我一起走,和這個何修年徹底斷了,何苦折磨自己。」

  周丹娜哭到腹痛,手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

  「我帶你去看醫生。」蘇綠拉起周丹娜。

  「我不去,暫時死不了的,蘇綠,讓你見笑了。其實,何修年不是壞人,他是因為他妻子病重,才會對我發火。你要珍惜方卓昂,不是每個男人都能這麼包容你的一切好與不好。」周丹娜強撐著站起來,走近沙發,像無骨一樣癱軟在沙發中。

  蘇綠翻找著周丹娜的包,說:「你還來管我,你看你自己,臉色慘白,平時吃的是這瓶藥嗎,我餵你吃。」

  白色的小藥瓶,瓶身寫的是一串化學符號,西藥,蘇綠也看不明白,見周丹娜點點頭,就端著水給周丹娜服下藥。

  愛情有時會變成一把匕首,刺得彼此千瘡百孔。

  方卓昂,你我之間,可會存在這樣一把無形的利器。

  再次見到他,蘇綠正提著菜籃子走出菜市場,他車就停在菜市場門口。他站在車旁,雙手抱在懷裡,眼神溫柔地看向她。黃昏的光輝,使她覺得他的眼睛閃閃發光。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將菜籃放在他手上,上車。

  他說:「你手機沒帶,我打過去,周丹娜接的,她告訴我你在這兒,所以我來等你。」

  「你偷偷跑出來的嗎,小心回去被媽媽打屁股。」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方卓昂手撐著頭,斜靠在駕駛位上:「你都不想念我嗎,我媽重感冒,身邊離不了人,好不容易好轉了些,我也是借著去醫院抓藥,才偷得半日閒,跑這看看你。」他臉上是一往如常的和煦笑容。

  「噢——那你辛苦了,要我怎麼獎勵你。」


  「頒朵小紅花。」他說。

  「好啊!」她正好看到一支筆,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畫了一朵小花兒。她伸出自己的手腕,露出那片小綠葉紋身,說:「你看,花和葉,多般配!」

  他握住她的手:「跟我回去吧,我和我媽解釋清楚那晚的事了,不如,再試著相處。」

  「不要,距離越近,誤會越深,過幾天我就要搬回學校寢室了,再說,周丹娜病了,我要照顧她。」她說。

  多日不見,她成熟多了,都會主動照顧人。

  「果然是過了一年,長大一歲,小綠葉,你長大了。」他說。

  「是呀,我盼著快點長大,這樣我就能夠嫁給你咯。」

  「切不可操之過急,拔苗助長。」他煞有其事地說。

  短暫的見面,她沒有過多的要求,更多的是理解。他開車送她回周丹娜家,一路上彼此都沒有在說話,靜靜地珍惜相處的每分每秒。

  我於你所有的愛慕,微微不語,想要說的,都在沉默里。

  在法院開庭審理縱火案的當日,方卓昂見到了蒲葦,她挽著一個容光煥發的男人,他有些吃驚,在蒲葦父親的葬禮上,他見過這個男人,還差點起了衝突,和蒲葦是早就認識了吧。

  蒲葦大大方方走到方卓昂面前:「這位是李品,我未婚夫。」

  「已經見過面了。」方卓昂笑笑說,雙手插在西褲口袋。

  李品並不說話,也不看方卓昂。

  「謝謝你能夠來法院做證人,給害死我父親的兇手一個嚴懲。」蒲葦淡然客套地說。


  方卓昂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我也有責任,你何必說謝。」

  簡單的幾句話,大家都陸續進了法庭。

  犯罪嫌疑人金波四十出頭,老婆和兒子都到了法庭,金波家屬以仇視的目光望著方卓昂,尤其是金波的兒子,剛年滿十八歲,血氣方剛,要不是法警拉著,就要衝到方卓昂面前了。

  金波一見到方卓昂站在證人席上就破口大罵,聲稱自己是無辜的,他的目標是嚇嚇方卓昂,不想害死無辜的人。

  在幾輪庭審之後,金波因縱火罪造成重大後果致人死亡,被判處無期徒刑,金波不服,提出上訴。

  出了法庭,方卓昂聽到金波的兒子在他背後瘋狂地喊叫:「姓方的,你害了我爸爸,我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殺了你!」

  負責案件的刑警警告著金波的兒子:「你注意點,再騷擾證人,我們就對你進行處理!」

  「我爸是冤枉的,他無心殺人,是那個老頭自己送死,憑什麼判我爸無期,姓方的毀約再先,為什麼他沒有錯——」

  方卓昂開車,想遠離這場讓他心神不安的是非,只願這一切隨著法庭的宣判而告終。

  回到家,母親正在整理他的照片,拿了兩張他的近照,說出去散散步,臉上有神秘的笑容,匆匆出門。他只要母親開心,別無所求,趁著公司放年假的時間,多陪陪母親,也能借著機會慢慢和母親溝通,感化母親,接納蘇綠。

  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他接蘇綠去一家高級餐廳吃法餐,送她一束白色月季,她喜歡月季。

  「別人都送女朋友玫瑰,你送月季,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花店的老闆以月季作玫瑰賣你,矇混過關。」蘇綠對這束白色月季顯然愛不釋手。

  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年的月季花期宋院長都會帶著她一起修剪月季花枝,所以,童年,見到最多最美的花,就是這種白色月季。

  他笑:「你喜歡就好,你想它是月季,它就是月季,你想它是玫瑰,那就是玫瑰。」

  他的手機收到幾張照片,他打開看過後,遞給她看。


  「啊,蒲葦旅行結婚了?這麼快,閃婚啊,這是不是在報復你呢。」蘇綠看著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馬爾地夫,蒲葦一臉幸福穿著婚紗和李品相擁在沙灘上。

  方卓昂放下手中的刀叉,說:「我看得出來,她是發自內心的幸福和踏實,不是在報復,我也不值得她拿一生的幸福去報復。」

  「實話告訴我,你看到她結婚,這個差點就嫁給你的女人,你有沒有一絲難過?」她問。

  「當然有。」

  「舊情難忘,男人都是如此,舊情人也都當做是屬於自己的。」蘇綠醋意未盡。

  「傻瓜,我難過的是她結婚了,我們還要等兩年呀。」他捏她的臉頰。

  蘇綠說:「那我也無能為力,兩年很快的嘛,你都這麼大年紀了,相信也不會介意再多等兩年的,我不會嫌棄你人老珠黃的,卓昂爸爸!」

  「你個小壞蛋。元宵節,去我那兒吃我媽包的湯圓吧,嘴巴甜點兒,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

  「正月十五啊,我那天搬回宿舍,那好吧,在你那吃了湯圓,你送我回學校。艾細細這個壞蛋,居然一天都不提前過來,我就在想啊,她不想我就算了,能不想她男朋友嗎,結果她倒是誠實交待,她男朋友要過了元宵節才來北京,難怪她沉得住氣,拖到寒假最後一天才來。」蘇綠說些有的沒的。

  我們每天在洶湧的人海中,會遇到不同的男子,最終成為想要執手到老的,是怎樣的千萬分之一概率。

  應該珍惜這份僅有的唯一緣分。

  蘇綠願意為之努力,努力去取悅方卓昂的母親。

  正月十五,方卓昂開車接蘇綠離開周丹娜的家。臨走時,蘇綠再三囑託周丹娜,照顧好身體,有病要醫,假若何修年敢再動手,一定要通知她。

  周丹娜和蘇綠依依不捨地擁抱。

  蘇綠上車前,周丹娜忽然喊了一聲蘇綠,悵然若失地望著蘇綠。


  「還記得嗎,三年前,你對我說,周丹娜,你是個好姑娘。我一直都記得,因為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周丹娜語氣澀澀的,帶著感傷。

  「當然記得。」

  「那你能再對我說一次嗎?」

  「周丹娜,你是個好姑娘——」蘇綠笑著說完,上車。

  車駛出,蘇綠回頭看著周丹娜說:「我怎麼覺得她很不對勁啊,那個何修年也是怪怪的,我總感覺她要和我道別似的。」

  「有嗎,是你太敏感了吧。」他安慰著。

  「我也不知道,她說話總是很消極。」

  「收起你的壞情緒,笑一笑,等會見我媽,記住我說的,保持面部微笑,不管我媽說什麼,都要一笑而過。」他打著預防針。

  她說:「我知道啦,保證不惹你媽媽生氣,好了吧。」

  到了家,門一打開,只見沙發上還坐了一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戴著眼睛,正和方母聊天聊得熱乎。

  「媽,這位是?」方卓昂領著蘇綠進門,疑惑地望著陌生的女人。

  方母看到蘇綠出現在面前,臉色頓然不悅:「她是我在婚介所給你找的相親對象,大學老師,今年27歲,北京本地人,博士學歷,你看看人家的條件多好。」說完又介紹起方卓昂:「這就是我兒子,你們坐下來認識認識。」

  「阿姨,那這個女孩子是?」

  「我乾女兒,來我這玩呢。走吧蘇綠,還愣在這做什麼!」方母看了一眼蘇綠,說。

  蘇綠在等方卓昂說話,他卻沉默。


  「蘇綠,你去書房等我。」他說著,坐在沙發上。

  蘇綠跟著方母離開客廳。

  她心裡好委屈,為什麼他不直接說她就是他的女朋友,還讓她去房間迴避。她在書房,坐立不安,聽到客廳里的談話,不是很清楚,她越想越氣,不想再這樣逃避,也不知哪兒來的那股勇氣,打開門,走出了客廳,直接地來了句:「相什麼親,別相了,我是方卓昂的女朋友。」

  結果可想而出,前來相親的女人對著方母一陣責罵:「阿姨,您老人家怎麼這樣,六十歲的人了能不能靠譜點,您兒子都有女朋友了,你把我瞎介紹什麼,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摔門而去。

  客廳靜悄悄的,三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方母氣得呼吸急促:「兒子,你是成心跟媽作對,要把我氣死你才滿意是吧,什麼時候不好,偏偏今天帶她回家,你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婚介所我可是交了錢的!你趕緊把她給我送走,我看了就來氣!」說著瞪了眼蘇綠,回了房間。

  蘇綠憋了一肚子氣,還沒等蘇綠埋怨,方卓昂先責怪起蘇綠了。

  「你能不能深思熟慮之後再說話,這樣直白,只會讓我媽沒面子,明明可以很簡單處理,你非要說破弄得不歡而散嗎!」

  「我怎麼錯了我,錯在你,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她,我是你女朋友,你把我支開,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過分嗎?你下一次叫我來你家,可以可以向你媽媽申請同意再帶我過來,你讓我顯得自己特別不自重。」蘇綠迎上他的目光。

  方卓昂發出嘆息:「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可以應付過去,不需要告訴她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有個很好的理由說清楚,這樣大家都不會這麼難堪,你以為我和她坐在客廳是真的要相親嗎?我也沒想過你來這裡會是多麼嚴重的問題。」

  「應付?你確實會應付每一個女人,你從來都不會拒絕,你怕你媽媽為難,所以你就連我是你女朋友的身份你都不承認。」蘇綠較真。

  方卓昂怕母親聽到:「我送你回學校吧。」

  「我也不想待在這裡!」她說著,拿著箱子就出門。

  方卓昂在母親門口打了一聲招呼才走。

  車上,各自冷靜下來後,他柔和地說:「我向你保證,以後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都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滿意嗎?」


  「這還差不多,當然,我也有錯,仔細想,你也是怕你媽媽為難才沒有直接挑明。算啦,我們都原諒對方吧。」她也釋然了。

  這樣的矛盾,在戀人之間很常見,認死理只會自傷,敞開來說,大家都會舒坦。

  王菲的歌,唱著林夕的詞:

  從未等你的眼睛,從夢中看到甦醒。從未跟你暢泳,怎麼知道高興會忘形。從未跟你飲過冰,零度天氣看風景。從未攀過雪山,所以以為天會繼續晴。

  一首《償還》。

  蘇綠想,總有一天,要各自償還情債,方一身輕。

  艾細細在寢室等待蘇綠,將大包小包吃的一一攤開在桌上,有熟食,也有水果,還有艾細細媽媽做的紅燒豬蹄。蘇綠一進寢室,就聞到了各種食物混合的香氣。

  「這麼早就回來啦,我還以為你要和你的卓昂爸爸過元宵夜,很晚才能回來呢。」艾細細剝了一根香蕉,遞給蘇綠。

  蘇綠咬一口香蕉,木然地說:「別提了,哪有那麼好的福氣。讓我看看你,過個年,是不是養了不少肥膘肉。」

  艾細細轉了兩圈,拍拍肚腩:「胖點是必須的,每天在親戚家大吃大喝,好多人都問我找到男朋友沒,我說沒有,親戚還都不信。好在我托張恩讓找她媽媽簽了不少簽名照,總算在親戚面前揚眉吐氣了。」

  「你有沒有去看修女Vivien啊?」

  「呃……沒有,過年實在太忙了,你也不提醒我。」

  「算了,你果真帶了好多吃的,夠咱吃一個月的了。我們這麼久沒住寢室,會不會有老鼠在這啊,先打掃衛生吧,弄完了,我們一起吃東西。」蘇綠說著,搬開桌子,拿著掃帚從床底開始掃。

  灰塵還真不少。

  「就我倆住,居然也這麼髒。」艾細細打來一盆水,灑些水在地上。


  「等一下,別把這張紙打濕了,我看看是什麼。」蘇綠撿起從床底下掃出來的一張紙,一看,發現是張恩讓的身份證複印件。

  艾細細湊過來一看,吃驚地說:「喂,蘇綠,你看,你和張恩讓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是有緣分啊,你們的生日都是三月二十七日。」

  「大驚小怪,她又不是男人,要是個男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再相遇,或許才是緣分。這個估計也沒用了,撕了扔掉吧。」蘇綠撕碎了複印件,扔在一堆垃圾中。

  打掃完衛生,換上乾淨的床單,再洗個澡,穿著舒適的睡衣,坐在一起吃東西,這感覺真好。

  艾細細啃著紅燒豬腳,滿嘴油膩,說:「蘇綠,有一天我和高迅一起回他的老家生活,你會想我嗎?」

  「我們認識多久了?」蘇綠拿出一張抽紙,給艾細細擦了擦嘴角。

  「五年了吧,我是親眼看著你的胸部從負A發育到B加,你也看著我一年兩年直到第三年才來大姨媽。記得一進校我們就是同桌,就這麼同桌到了畢業,老師多少次想把我倆拆開,我們就是死活不答應,非要坐一起,這樣算算,五年的時間並不是很漫長。」艾細細放下吃的,端坐著說。

  「我怎麼可能不想念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將來,也許我們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成為朋友的人,你會和另一個人結交成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朋友,我也會。但那都取代不了我們在彼此最青春時光相遇的友情。艾細細,我想你幸福。」蘇綠凝望著艾細細說。

  人生無處不離分。

  與你相處的時光大約不會太多,我想我會好好珍惜這有你存在的每一天。

  珍惜,便是在一起最好的狀態,將來若不得不分開,也不會有太多的愧疚。

  新學期,蘇綠把學業放在了第一,她從艾細細和高迅的感情里,認識到了愛情的出路,並不是相愛即可以,還要相配。她必須努力,以後有個體面光鮮的職業,博得方母的認可,她和方卓昂的未來如果沒有他母親的祝福,那也是最大的遺憾。從方母給方卓昂介紹的相親對象是大學教師就能看出,方母對未來兒媳婦的職業是有一定的要求。

  方卓昂是優秀的男子,她必須奮鬥,她要足夠優秀,優秀得可以和優秀的男子般配。

  她有個習慣,常帶著一個一次性密封袋在包里,每次在食堂吃過飯,她都將剩下的飯和骨頭裝進袋子,拿到操場上去餵閒散的流浪貓狗。不是每一隻流浪的小動物都有好福氣,可以被收養,那隻三花貓,在蔣森那兒,一定過著極富足的生活。

  這樣寒冷的天,並不容易覓食,吃都吃不飽,怎麼過冬。那些流浪的小動物,慢慢形成了一個習慣,到了一定的時間點,就蜷縮在操場的楓樹下等她來餵食。只要蘇綠的身影一出現在操場上,七八隻小貓小狗就歡天喜地朝她跑來。


  她覺得自己很重要,也更加守時,每天都來餵它們,風雨無阻。

  這些無家可歸的小東西們,多像她,地球這麼大,卻沒有一個傍身之所。

  艾細細偶爾會大方一下,將雞腿上的肉不啃那麼乾淨,說:「蘇綠,你真是個同情心大泛濫的人啊,到處都是流浪的小動物,你能餵得了幾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夠公平的。我看你啊,以後哪天有錢了,我真懷疑你會跑去建一個流浪動物收容所。」

  「你怎麼知道我有這個想法的!到時候你也要過來贊助!」蘇綠快樂地說。

  某一天,蘇綠和艾細細像往常一樣走在校園去往教室的路上,不同的是,身後多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和小聲議論,隱約聽到什麼最美女孩有關的話,艾細細用手肘拐了拐蘇綠:「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很多人看著我們?」

  「是不是你這個笨蛋衣服又穿反了啊?」蘇綠檢查艾細細的著裝,一切正常。

  「沒有啊,真奇怪。」艾細細納悶道。

  「愛看就看唄,管那麼多做什麼,誰叫我倆長得這麼好看,對吧!」蘇綠摟著艾細細的肩膀,昂首挺胸走。

  剛進教室,就被早早等候在門口的張恩讓堵住了,張恩讓的手裡拿著幾張報紙,一把塞給蘇綠:「蘇綠,看你一聲不吭,現在你惹事啦,你火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不知多少記者打爆我的電話來探問你的消息,你自己看看吧。」

  蘇綠翻開報紙一看,有關她的文字描寫和照片足足占據了一整個版面,標題是:A大校花最美女孩,一夜成為宅男愛心女神。

  下面的照片,大大小小登載了五張,有蘇綠蹲在操場上餵流浪小動物的畫面,也有她站起身不經意撫發的側臉,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報紙上寫了蘇綠不管颳風下雨長期餵養流浪貓狗,被網友評為最美女孩。照片放上網後,清新照如出水芙蓉讓人眼前一亮,點擊率達到上千萬。網友紛紛對此事作出評價,大部分是感動和支持,也有一部分網友認為是炒作的手段。

  「這些記者真無聊,有時間拍這些倒不如去拍拍流浪動物的生存處境。未經我本人同意刊載我的照片,是屬於侵權吧,麻煩你轉告那些記者,我保留追究的權利。」蘇綠把報紙遞給張恩讓,不想再就此事說過多的話。

  人紅是非多,她並不想因此而紅。

  「你也太低調了吧,多好的機會,A大里大把大把的女孩求都求不來的曝光率,你怎麼不把握住,之前我還以為是誰給你找的推手策劃的呢。你倒好,那麼多採訪還推掉,大量曝光對你將來發展有很大幫助的,你也不想想來念A大,誰不想成名。獨家專訪和拍寫真,會有不菲的報酬,你考慮一下吧蘇綠。」張恩讓勸說。

  艾細細看著報紙,一個勁笑:「蘇綠,你真是好人有好報,趕緊接受採訪啊,出名要趁早,我也好跟著沾沾光,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也能在報紙上露個臉,賺賺人氣。」


  「艾細細,你再這樣我生氣了。」蘇綠嚴肅地說。

  她不想自己被人推到風口浪尖,只是一個小小的善舉,她不以為然,更不能以此沽名釣譽。她期望中的出名,是憑藉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炒作上位。如果將來她一步步成為一個很好的演員,那才是值得慶祝的事。

  她反感用網絡事件來炒紅自己。

  蘇綠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心平氣和,在全班人詫異的眼神中度過了一天。

  晚上,方卓昂來找她,問她知不知道網上她的照片被瘋狂轉載的事,他擔心她看到某些網友負面的言論而情緒受影響。他很意外,她顯得相當平靜。

  他起初的擔憂和顧慮都放下了,說:「你做得很對,不用去理會那些網民的議論,他們沒有走入過你的生活,根本都是胡亂揣測。」

  「我有你的信任,就足夠了。」她身體依靠著他。

  「我媽暫時不會回家,我會常來看望你,不過看到你認真讀書的狀態,我很放心。」他如釋重負。

  「你不會隨意把我放棄,我也是。」

  她站在風中,長發肆意揚起,他看著,覺得是那樣的美。這般的美,遙遠的時光里曾見到過。

  他搜索著記憶,想到年少看到過張言瑜的一張海報,他說:「蘇綠,這樣看你,有幾分像張言瑜年輕時候的樣子,我覺得你比她女兒還像她,氣質也像。」

  「有嗎?」她朝他笑。

  那笑容,熱誠明淨。

  張言瑜當年剛出道,被封為內地玉女掌門人,若不是未婚產子事件鬧得沸沸揚揚,至今在人們心中也還會是保存一代玉女的形象。

  當年的風光,漸漸被大多數人遺忘。


  美人遲暮。

  蘇綠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相仿者,無論那個人多有名氣。她要做唯一。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很多遍,要努力,要成為他的驕傲。

  他是令她矚目的男子。

  這場網絡事件,原本在蘇綠看來是純屬偶然,直到和蔣森無意碰面,他邀功似的自大得意,像是整件事他都是個大功臣。他顯擺著自己在北京的人脈和實力,自以為蘇綠會對他千分激動萬分感激。

  蔣森晃著手裡的一串車鑰匙,取出其中一把鑰匙,對蘇綠豪氣地說:「這輛車你拿去開吧,以後是名人了,進出還靠步行公交和地鐵,太寒酸了。有輛車進進出出也方便,你看A大的女生,好多都有車。」

  蘇綠看都不看一眼車鑰匙,不僅沒有半點高興,反而生氣了:「你真是給我找事,我是想怎麼那麼巧會被拍到,居然是你找記者在背後弄的這一串事!你煩不煩啊你,我不想出名,你這是害我你清不清楚。拜託你蔣森,你有時間有閒錢你多做點好事積德吧,別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我不會喜歡你的,我不討厭你就算仁慈了,可現在你實在是面目可憎!」

  「喂喂喂,蘇綠,你怎麼恩將仇報,我是想一手捧紅你啊,我請了最好的網絡推手來包裝這件事,花了多少心思,你難道不想當女主角嗎?那個張恩讓,跟你比差遠了,卻比你紅的早,為什麼,就因為人家會炒作。」蔣森為自己叫屈。

  蘇綠懶得理會他,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錯了嗎?為什麼你的思維和別的女孩不一樣,我真捉摸不透你,不要名,不要車,你要什麼?」

  「要清靜,要遠離你這個害蟲!」蘇綠說。

  「喂,你的那隻貓做母親了,昨晚產了四隻小貓崽,可把我累壞了,第一次當接生婆,你不去看看它們嗎,來,我給你看照片。」蔣森說到蘇綠的心坎處。

  蘇綠這才回頭,當她看到蔣森拍的小貓咪在貓媽媽懷裡爭搶著喝奶的樣子,她真心覺得幸福爆棚。

  「看在你照顧它們的功勞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這事因為你鬧的,我肯定不能去操場餵那些小動物了,你反正有錢,你要麼自己買些貓糧狗糧去喂,要麼你雇個人去喂,總之這件事都怪你,你要負責!以後記著,不用為我做任何事,除了照顧好這些小動物,我們都各走各的路,沒事少來找我說話,少給我發信息,聽到沒有——」蘇綠告誡。

  「好,我保證完成任務,看來討好你,首先要討好那群小東西。我消失,行了吧。」蔣森只好走了。


  蘇綠期望這件事能快點從網上被人遺忘,平靜的生活不會被打擾。

  事與願違。

  更大的暴風雨還在後面。

  一天傍晚,方卓昂從公司出來,路過一家甜品店,平日裡這家甜品店總是排了長長的隊,每次他經過,各種甜品已售空。這一次很巧,獨獨還有最後一份奶油芒果卷,他想起自己在蘇綠面前提過這家甜品店,想來,就順手買了,開車送去學校給她吃。

  他在學校門口等她,站在車旁,看到她愉快地向他走來。

  一見面,就想笑,這樣是不是很愛對方的表現。

  他見她簡單裹著外套,穿著拖鞋,他張開懷抱,她毫不避忌,依偎在他懷裡。幾日不見,分外思念。

  坐在車上,看她吃完了甜品,他拿起車上自己的水杯,遞水給她喝。他向她匯報幾日來的生活軌跡,還有多次和母親提起她,誇她現在學習很用功。而她也一臉全都受得起的樣子,直點頭,說:「應該表揚,值得表揚,我每天在圖書館看演員自我修養還有劇本的寫作技巧,嘖嘖,我真是個勤奮的人啊!」

  「一點也不謙虛,稍微表揚你一下,你就開始驕傲,我是不是要小小懲罰你一下呢?」他說。

  她看穿了他的意圖,乖乖閉上眼睛:「那隻給你懲罰一分鐘。」

  他摟著她的腰際,溫熱的吻鋪天蓋地般襲來,她沉醉其中,這個男人,是她全部的世界。

  「芒果味的吻。」他像是品嘗過一份點心。

  「你的剃鬚水味也不見得很香。」她頂嘴。

  窗外的月光皎潔,蘇綠手撐在車窗上,抬頭看著月光,問:「你的人生還有哪些嚮往,比如我很想去一次非洲,和非洲草原上的獅子來一次合影,我要摟著一頭雄獅的脖子。還要去福建永泰的海西第一跳蹦極,我還想建一家流浪動物收容所,嗯,這三件是我近幾年除了嫁給你以外最想做的事,就這些了,你呢?」

  他沉思,半響,說:「你說的這三件事,我會陪你一起去完成,不過你摟著雄獅拍照,就不怕雌獅吃醋嗎?」


  「哈哈,我看不是雌獅吃醋,是你吃醋!你快說,你有哪些願望,當然,也要是期望我和你一起去完成的。」

  「這些年除了忙工作,從來都沒時間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將來,我們一起去環遊世界,就算環遊世界太遙遠,那就先去一次珠穆瑪朗峰,我們在珠穆瑪朗峰一起扎馬步合個影,看誰扎的馬步最標準。我們還要去加拿大的小豬灣,聽說這個海邊小村莊只住了一百多人,有最寧靜的時光。世界上最小的燈塔就在這裡,還有唯一的燈塔郵局,我們從那裡寫一張明信片,寄往北京,你說會收到嗎?」他嚮往著。

  「看不出來,方大叔你還有顆浪漫文藝的內心。」她只是聽他的描述,就覺得很美。

  她靠在他懷裡,手指撫摸他下巴上的淺淺胡茬。

  不遠處樹木間,突然有一下閃光燈亮過。

  「有人在偷拍我們?」他警惕,下車,大步走到樹後查看,只見兩個身影匆匆跑開。

  他回到車上,說:「最近你要注意一點,可能是記者,恐怕又要胡寫一氣了。」

  「隨他們寫去,我沒做虧心事,才不怕。唉,我還以為不去理會,那些網上的風波就自然淡了,真煩。」她隨意抬手掠過額間的亂發,掩飾內心生出的隱隱不安。

  沒有再長談,各自道別。

  那天晚上,蘇綠腦子裡想的都是他們以後一起去蹦極,一起去非洲看獅子,一起去加拿大小豬灣給未來的自己寫一封信。這些,都會是此生最刻骨銘心的經歷。

  風景再美,也要看陪你賞風景的人是誰。

  蘇綠沒有想到,僅一夜的平靜過後,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場輿論風暴。

  她和方卓昂在車裡相會的照片被放上了網,他們相擁而吻,親密的情景,偷拍者片刻都沒有放過。有方卓昂的面部特寫,甚至連車牌號都被公開。可怕的不是這些畫面,而是那些口誅筆伐。無良記者大篇幅揣測蘇綠和方卓昂的關係,標題寫著:最美清新女孩疑被路虎已婚男包養,車內激情全程大揭曉。

  路虎,已婚男,包養,車內激情,這些赫然的詞,使這條不實新聞快速在網上炸開了鍋。

  之前在餵養流浪貓事件中將蘇綠呼籲為女神的網友,瞬間接受不了,各種不堪入目的話語流傳開來,而原來就對蘇綠行為質疑的網友更是大獲全勝,恨不得要立刻挖出蘇綠更多的過去。


  可怕的網絡暴力,轟轟烈烈展開。

  方卓昂也一時成為網友最關心的路虎已婚男,各路網友對他進行人肉搜索。很快,八卦貼吧上將方卓昂的身份證信息,公司地址,家庭情況一一人肉,也有網傳方卓昂為上億富豪,還有的說他育有一子。真實的,虛擬的,所有的消息,從天而來。

  當蘇綠看到這些八卦是非,氣得火冒三丈,差點把艾細細的電腦都給拍飛了。

  「胡說八道,哪有的事,還有沒有一點媒體公德心!說我可以,說我男人就不行!」蘇綠擔心這件事會直接影響方卓昂的生活和工作。

  艾細細關掉電腦,出謀劃策:「看來要做危機公關了,要不要打電話給張恩讓,讓她幫我們想想辦法,跟那些記者商量,你站出來澄清一下。不過你可不能承認你和方卓昂是戀人關係,現在的女藝人,沒有幾個承認拍拖的。」

  「我又不是女藝人,我只是個表演系的女學生,為什麼這樣逼我。原來我對娛樂圈沒有什麼興致的,他們這樣趕盡殺絕的報導,我偏要站起來,紅給這些記者看,好過任人凌辱,要給他們一個狠狠的還擊!」蘇綠此時真想有朝一日出頭,把無良記者踩在腳下,以泄心頭之恨。

  方卓昂的電話打來。

  「蘇綠,你怎麼樣,沒有人糾纏你吧?」他急切地問。

  「沒有,我在寢室,哪都沒去,網上的東西你都看到了吧,你怎麼樣?」蘇綠更擔心方卓昂。

  「我還好,沒事,你沒事就好,這幾天避避風頭,你別出校門了,乖乖待在學校。」他說。

  蘇綠說:「我打算和記者說清楚。」

  「不行,你不要出面,有什麼事我擔著,你說再多,也只會越描越黑,交給我吧。」

  他給她安定的力量。

  蘇綠掛了電話,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蔣森,會不會這次和上次一樣,又是蔣森在背後安排人做的!

  她沒想太多,馬上打電話去質問蔣森。


  「你是不是要把我逼上絕路啊,是你做的好事,是你讓記者亂寫一通吧,蔣森,你個混蛋,你簡直就是我的克星,這次要是有什麼事,我絕對不放過你!」蘇綠連環炮轟蔣森。

  「上一次是我做的,那是正面的新聞啊,這次不是我,我都看到了,我會讓記者那樣寫你嗎,你以為我看到你和他在車上……你們……我心裡好受是嗎!我砸些錢,擺平那些記者就是,你別管了!」蔣森倒理直氣壯。

  蘇綠吼道:「你少管我的事,這事你脫不了干係,要不是第一次的事把我推到風口浪尖,我之後的事會被人感興趣嗎。蔣森,我以後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你自重!」

  這次的事,傳的全校沸沸揚揚,說的再難聽的也都有,這種言論,激發了蘇綠,她想,她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以無聲的力量給這些抹黑她的人最大的回擊。

  那半個月,蘇綠都沒有再見方卓昂,他不來見她,他怕給她帶來更多的負面影響,她是個女孩子,他想保護她的聲譽,而當下,說多錯多,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避諱。

  克制住思念,不要見面。

  這些日子煩心事接連不斷,靜下來後,蘇綠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周丹娜的消息了,周丹娜是最關注八卦消息的,怎麼會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問一下呢。

  蘇綠給周丹娜打電話,無法接通,要不是為了避風頭,她就要去女裝店裡找周丹娜了。她給周丹娜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讓周丹娜見到簡訊一定要儘快回電話。無故失去聯繫,這真讓人擔心。

  艾細細興沖沖地拿了兩張表格衝到蘇綠面前,揮舞著說:「好消息好消息,我搶到了兩張報名表,累死我了。你不曉得多少人在那擠著,就是上次我和你說的,劇組來咱們系選女一號和女二號,張言瑜是主要評委之一,下月就開始海選了,我們要不要去拍一些新寫真啊!」

  蘇綠淡定地接過表格,看了一下,說:「這只是報名表,你看你像是搶到了女一號的名額一樣激動。我看了這個劇本的要求,又不是選美大賽,女演員的要求是天然去雕飾,拍什麼寫真,浪費錢,評委又不看照片選,還是要面試的。」

  「優質精美的寫真照片是第一良好印象,既然你不拍,那我也不拍了。」艾細細說著,拿起筆認真填寫表格。

  「這次機會難得,我們倆要爭取一把。我對我自己說過,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這些記者抹黑我,我遲早要他們親筆給我洗乾淨。我做一個優秀的女演員,拍好戲,讓方卓昂和他的媽媽都對我刮目相看。而且,我也不想再繼續用他的錢了,不想別人說我為了錢和他在一起,我得靠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以後的學費我要自己交!」蘇綠說著激勵的話語。

  「就是,我也要拍戲,出名,掙好多錢,這樣我媽就不會嫌棄高迅家境貧寒了,像范冰冰說的那樣,嫁什麼豪門,我就是豪門!」艾細細拍著胸脯說。

  我們都在為之努力,為了我們的愛情,同最先設定好的命運來抗爭。

  無法預料,最終可否改變這個定局。


  凌晨時分,蘇綠被手機鈴聲驚醒,陌生的電話號碼,來自南京,她愣了幾秒,有點茫然,在南京,還會有誰給她打來電話。

  她接通了電話,來電話的人,是當年抱她回孤兒院的宋院長的女兒。

  電話那頭,是悲痛的聲音:「蘇綠,我是宋院長的女兒,我爸病得很嚴重,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餘下的日子不多了,左右就是這幾天……我爸老念叨著要見你最後一面,說有重要的事必須親口對你說,如果你不來,我爸死都不會瞑目。」

  蘇綠的心被牽扯,宋院長是她的恩人,儘管宋院長由於身體緣故提前退休,但一直對她關照有加,念高中也是宋院長幫著聯繫減免了學費,憑這份恩情,她無論如何都要立刻回南京看望宋院長。

  只是所謂的重要的事要說,否則宋院長死都不瞑目,蘇綠不明白,究竟是多大的事,會如此重要。

  莫非,和她的身世有關?

  「好,那我馬上訂機票,最快的航班回來,你轉告宋院長,蘇綠馬上就回來看他,讓他保重身體。」蘇綠掛了電話,急匆匆穿衣服,將備用的幾樣東西放在包里,搖了搖熟睡中的艾細細。

  「怎麼了,大半夜不睡覺……」艾細細翻了個身。

  「我要去機場,乘坐最快的航班回南京。孤兒院的宋院長病危,我得趕回南京見他最後一面。」蘇綠來不及做更多的解釋。

  艾細細坐起,揉了揉眼睛:「啊——這麼晚了,你就不能等明天嗎,讓方大叔送你去機場啊!」

  「算了,我自己沒問題,不是小孩子了,就和你說一聲,你繼續睡吧。」

  「要不我陪你回南京啊!」艾細細說。

  蘇綠輕嘆一聲:「不用了,兩個人來回,平添了不少機票錢。」

  只怕生命脆弱起來,有時都來不及我們做挽留的動作。

  好在,趕上了最早的航班。飛機起飛,蘇綠靠在座位上,一閉眼,宋院長和藹的臉就浮現在她面前。她的心波瀾起伏,那個重要的事,也許意味著,她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在萬米高空的雲海中,看見了日出。

  若人死後就是來這樣美的一個天上,那麼也許死亡並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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