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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逃到天空蔚藍,陽光正好的歲月里

2024-09-13 17:11:14 作者: 白槿湖
  但她仍舊是一個愛學習的孩子,她有著優異的成績,校長每次見到唐未歡都會笑得合不攏嘴,總讓小喇叭多像唐未歡學學,學學人家怎麼就成績那麼好,兩個好朋友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校長是禿頂的六十多歲的大伯伯,奇怪的是校長的腦門後獨獨長了一小撮頭髮,居然還是白色的,長長的一撮白髮留在光光的腦袋上,顯得特別的奇特,很像外來生物。

  小喇叭總是背後喊校長為外星人或者不明生物,校長為此還特意把小喇叭叫道了校長室問小喇叭,不明生物指的是誰?

  小喇叭說指的是外星人。

  校長又問外星人指的是誰?

  小喇叭說外星人就是像校長一樣聰明絕頂的人呀。

  校長對此深表贊同,並讚賞小喇叭有一副天籟之音的好嗓子,大筆一揮,把小喇叭調到了學校廣播站做了小站長。

  那時學校的廣播站是可以點歌的,比如某個同學過生日,或者某人暗戀某個女生,就會花五角錢再學校廣播站點一首歌來傳來情誼。

  總是能在廣播站里聽到一首相同的歌,那是每個晚自習之前必放的一首歌,是張洪量的老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嗎》,幾乎每個傍晚時分都可以聽到張洪量年輕的聲音深情呼喚著。

  小喇叭告訴唐未歡,這首歌是個高二女生點送給方騰的。

  縱然方騰並不在這個學校,但是每晚這首歌都會準時在黃昏的時刻響起。小喇叭說點歌的女生喜歡穿格子短裙,左耳上有一個刺青。

  有見過在胸前紋上刺青的,甚至還有在臀部紋刺青的,但還真是從未見過誰在左耳上紋著一枚刺青。

  方騰的魅力看來是沒有地域性的,即使不同在一個學校,依舊能影響另一個學校女生,唐未歡趴在課桌上正流著口水狂睡中,小喇叭沒休沒停地絮絮叨叨說著。政治老師見小喇叭的聲音說得比自己還大了,於是就停下來,等小喇叭說完再繼續說。

  這般的禮貌倒弄得小喇叭怪不好意思的了。

  不過這對唐未歡的夢起了很嚴重的影響,因為她居然在夢裡夢見了方騰了,還是那天的情景,就在她家的樓下,她的裙子再一次落到了方騰的肩上,但是夢裡的方騰是怎麼也不肯把衣服還給她,她哀求無果,最後她發火大叫著說:「方騰,你把我衣服還給我!你還給我還給我!」

  她一邊叫喊著腳還使勁地跺著,直到小喇叭把她推醒,她還擦著嘴角的口水朝小喇叭無辜地張望,一副發生了什麼情況的樣子。

  全班同學此刻四十六人就有四十六種表情望著她,像是看一個大花痴一樣,在夢裡都大叫著方騰的名字,實在是太狂野太放蕩了,並且還說把衣服還給我。

  一個平日裡很調皮也喜歡著唐未歡的男生外號「大嘴猴」鬧著說:「誰脫走了你的衣服啊,你在夢裡都喊著人家的名字啊,喊得可真是肉麻啊。」

  「關你什麼事啊,我樂意喊我又沒有喊你大嘴猴!」她裝出鎮定的樣子毫不示弱,雙方都絲毫不把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放在眼裡,政治課的老師通常都是非常注重政治感化,從不動用武力或者大嗓門式教育方式。

  「明天我就要讓三中全校人都知道,一中有個女花痴夢裡都呼喚情郎啊。」大嘴猴咧著大嘴嬉皮笑臉地說。

  她隨手提起一個筆袋就砸向了大嘴猴的腦門。

  大嘴猴誇張地哎喲了一聲。

  她站起來,徑直走到大嘴猴的面前,把大嘴猴壓在政治書下的《青春期性啟蒙》這本小說翻了出來,高舉著說:「老師,他看黃色小說。」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唐未歡回到座位上站著嚴肅地對全班同學說:「同志們,要相信科學的啟蒙……」

  政治老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蚊子嗡嗡一般的聲音喊了一句:「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麼話請下課再說好嗎?」說著政治老師沒收了那本《青春期性啟蒙》

  唐未歡趴在課桌上,翻了大嘴猴一眼,看到大嘴猴嘴唇上的那一顆痣就覺得很像是一隻蒼蠅巴在上面,很是噁心人。

  學校的門口有一個小賣部,裡面都零散的賣一些文具和零食,幾角錢至幾元錢一袋的零食價格不等,小喇叭就愛買泡泡糖放在嘴裡嚼上一會,然後用一種很巧妙的技術將泡泡從嘴裡吸的啪啪直響。

  非常的酷。

  但是小喇叭闖禍了,很意外地將泡泡糖粘到身邊一個挑染著幾縷綠色頭髮的女生頭上,黏糊糊的,小喇叭沒有驚動那個女生,很小心地去扯那個泡泡糖的殘害,不幸地女生回頭了。

  小喇叭以為這次死定了,從背影看就猜測這個女生一定是小太妹之類的,完蛋了,這次純粹是禍從口出,一個泡泡糖引發的血案。青春期的女生脾氣最叛逆了,而大多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頭髮,小喇叭想自己就是一個板寸頭,不如也讓對方吐一口泡泡糖作為補償。

  出乎意料,回過頭的女生小喇叭並不陌生,就是每晚都準時在廣播站點歌給方騰的女生,叫什麼名字小喇叭並不清楚,只是每晚一首張洪量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唐未歡這時候從小賣部里拿著一包衛生巾擠了出來,上課的時候血染了風采,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之下買了一包安爾樂。

  小喇叭正紅著臉扯著一縷頭髮正將泡泡糖往下拉,卻怎麼也弄不掉,都粘了一縷的髮絲了,唐未歡見狀擠了過來,她幫著小喇叭道歉,也慌忙從包里掏出一本裁紙刀,沒辦法的話也只有將剪掉頭髮了。

  當唐未歡見到這個女生回頭的時候,那一刻,她有一種心動,那不是情意萌動的心動,純屬是一個女生對另一個女生的崇拜和喜歡。

  你有沒有過見到一個女生就很喜歡的感覺呢?儘管你也是女生,僅是對同性之間的一個彼此吸引,唐未歡覺得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很對路子的電石火花碰撞開來。

  「沒關係的,正好我打算理髮了,我叫葉繪,如果有人欺負你們倆的話,就隨時來找我。」對方粲然一笑,露出和她小太妹外表一點也不相似的甜美笑容。

  葉繪轉身離去,蘇格蘭格子的馬甲漸漸從學生人群中消失。

  唐未歡握著裁紙刀靠在小喇叭身邊,她問小喇叭:「你有沒有心跳加速?」

  小喇叭點點頭。

  「有!」

  拿唐未歡的狗屁定理來說,真正的美人不是能讓男人心動,而是連女人看了也會心動。葉繪就是這樣的女孩,潔白粉嫩的肌膚,略略有些微厚的嘴唇,月牙形的眼睛,長長的捲髮散落在格子馬甲上。

  唐未歡還注意到了,葉繪的左耳上有一枚小小的刺青。

  想必葉繪就是那個每個晚自習之前點一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給方騰的女孩了,原來方騰的魅力真如此巨大,連葉繪這樣的女孩子都為之著了迷。

  唐未歡想方騰不過就是一個花瓶罷了,女孩子喜歡方騰也不過就是喜歡方騰的外貌,就好像老唐喜歡方騰的姐蘇丹紅的年輕美貌一樣。

  對此,她有些鄙夷,外表好能怎樣,徒有皮囊而已。

  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興風作浪!


  如此這般想的話,倒理解了阿刺的審美觀,衛十三也不錯啊,難看是難看了點,也足夠猥瑣,可人低調啊。

  不過之後的唐未歡,就非常想和葉繪成為朋友,是超越她和小喇叭之間那種友情的朋友,她直言不諱地告訴了小喇叭:我想和一個人成為比我倆還鐵的朋友。

  小喇叭翻了翻白眼,差點沒氣岔過氣,追著唐未歡猛按單車鈴鐺,迎風怒吼:「你他大舅的白眼狼,吃了我那麼多獅子頭,你居然劈腿!你看上誰家閨女了敢捨棄我!」

  唐未歡猛蹬著單車,她們在風中大笑尖叫,長發短髮都在風中繚繞,路人像看兩個白痴一樣望著她們,她們你追我趕,黃昏中,像是一道自我綻放的景色。

  肆無忌憚的青春里,總有那個幾個女子,陪著你鬧騰陪著你曠課陪著你上課扔小紙條,甚至你傳遞情書也需要她們的訊號,長大以後,即使你和一些人成為再要好的朋友,但都沒有青春里的友誼那般無憂無慮了。

  最最真誠的友誼,只有那麼幾年。

  此後不論多少年,多少歲月,你躺在榻上,握著兒時的照片,依稀能記得那些瘋狂行為,你曾那樣和幾個女孩瘋過鬧過,連自己都驚訝。可卻真真的在你的記憶里一存就是一生。

  那時的唐未歡非常迷戀沈從文的詩文,連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愛情都讓她感動。

  沈從文說: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沈從文年輕時真是美男子,追求張兆和時,他在作業本里夾帶情書,張兆和招架不告到校長胡適那去了。胡適笑著說,他只是頑固地愛你。張兆和很乾脆地回答,我頑固地不愛他。

  ——他只是頑固地愛你。

  ——我頑固地不愛他。

  這是多麼美好的對白,儘管有些倔強。

  唐未歡並沒有聯想到,後來有一天,她和方騰也會變成了這個樣子,當他愛上她的時候,她頑固地沒辦法愛上他了。

  那年的一場非典是大家都難忘的,唐未歡當然也是難忘的,如果不是非典,老唐也就不會認識蘇丹紅,那麼這個家,也許就算不了。


  蘇丹紅是護士,三月份老唐去北京出差了一次,回來有些輕微的感冒,住進了醫院,隔離了一星期。這期間認識了蘇丹紅,所謂患難見真情,白衣天使蘇丹紅就這麼俘獲了老唐的心。

  十一國慶,學校大赦天下一般,長了七天長假,這對於唐未歡小喇叭她們這簡直就是一次浩浩蕩蕩的盛宴狂歡。

  非典風波已經漸漸過去,人們出門也不再戴著口罩到處中藥味,陽光正好,秋日明媚,唐未歡把家裡的物件都翻出來整理了一番,心情極好,連同藍藍的小窩也清理了。

  給藍藍的窩裡墊上了潔淨的木屑,藍藍喵嗚一聲,多懂事。

  「老唐和媽媽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就不會離開我了。」她撫摸著藍藍的白色小腦袋,自言自語。

  老唐前一天還打來電話,說去三亞玩,問她去不去,當然是和蘇丹紅一起去。唐未歡隔著電話都聽到了電話另一頭蘇丹紅極不情願的地哼了一聲,然後老唐似乎捂著話筒說了句:我就是喊喊,她又不會去的,寶貝別生氣。

  「真他大舅的噁心人!我不去,你倆風花雪月去吧,小心遇著海嘯!」她掛了電話。

  她抱著藍藍,站在陽台上,小喇叭伸手在空中做著手勢,比劃了一個「一」字,她們是約好了要一起去一中接阿刺和阿蝟,準備四個一起歡度祖國的生日。

  一中是重點中學,放假都是要上完晚自習才放假,第二天就是國慶節了,重點中學都是絲毫不通情達理。

  藍藍在她懷裡抬頭看著遠方,這是一隻多麼聰明的小貓,它似乎也很喜歡太陽,它會眯著藍色的眸子微微朝陽光處安詳凝望。

  她穿著一件彩虹色的針織衫,長長的袖子和下擺,包裹著整個人,喜歡寬大的衣裳,總是那麼讓她有安全感和歸屬感。就像是她背上寄託著的一個殼,那寬大的衣裳,在她遇到牴觸的情緒時,她能夠把自己縮成一團,躲避在一件大衣服里。

  多年後,她身旁立著的翩翩男子,審視著她的衣櫥,奇怪地發現她的衣服永遠都是大一碼,她微笑,玩笑著說同樣的價格當然是買大一碼的更划算啊,布料多嘛。她沒有告訴他,她一直穿大一碼的衣服,只是為自己找一個隨時隨地就可以收藏自己隱匿自己的方向。

  小喇叭的頭髮又重新剪了一次,是學校三令五申要求把紅髮染成黑髮,不然就要告知家長,小喇叭沒辦法,只好將發梢上的那些紅髮都剪了去。短短的寸頭,小喇叭帶著耳機,搖頭晃腦,跟著哼唱,有時唱得都比原聲好聽。

  她們早早地到了一中校門口,門衛不允許外校學生進入,她和小喇叭把單車停在一中校門口的鐵柵欄旁,兩個人都歪靠在車后座上,半坐著,有句每一句地閒聊著。

  無非是說班上男女生的緋聞關係,那時的談資多麼的簡單,大都圍繞著班上的某上男生長得像吳孟達,或者某個女生大姨媽弄到了褲子上,哪個發育得早的女生上體育課跑步時咪咪抖得厲害。


  也有讓人臉紅心跳但又蠢蠢欲動的話題。

  某某班女生被某個高年級男生按在牆上狂親,小喇叭還模仿了一下,對著唐未歡撅嘴,做了一系列深情擁吻的動作,路人經過,指指點點,還以為是同性戀呢。

  唐未歡審視了一下小喇叭,摸摸小喇叭的寸頭,小喇叭藍色的眼睛在夕陽下散著閃爍的光,她認真地對小喇叭說:「孩子,別人都以為你愛我。」

  「我本來就愛你。」小喇叭用唯恐天下人不知曉的聲音回答。

  她們抱在一起,無視別人的看法,他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沒有關係,本來她們就熱烈地愛著彼此,男歡女愛,她們是女愛。

  唐未歡是喜歡男人的,小喇叭也是喜歡男人的。

  擁抱過後,她們彼此向對方做出了堅定的承諾:我是喜歡男人的。

  小喇叭喜歡的男人是可複雜了,是三言兩語一言難盡的。要像美劇里的男子,最好是美國大兵那種,高高大大,帥氣十足,很結實很雄壯。小喇叭愛雄壯的男人,唐未歡覺得小喇叭說雄壯一詞的時候,眼睛裡是冒著火花的。

  後來生物課上,得知那是發情期。

  除了雄壯,還要很MAN。

  所謂很MAN,要有古銅色的肌肉啊,然後五官和身材都要是美國大兵那樣的挺拔,最好還要精緻的手指,略帶一點粗糙,抽菸的姿勢會很酷,最好還會舞刀弄槍,即使是拿本《花花公子》看,你也不會覺得他是個好色的男人。

  總之,就是那種骨子裡很好色也很能色但是看起來不色的男人。

  唐未歡她驚異於小喇叭小小年紀怎麼懂得這麼多關於MAN的話題。

  小喇叭終於害羞了,用手擋住嘴,捂著小聲對唐未歡不懷好意笑著說:「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男人身體好不好對女人多重要了。」

  她反問小喇叭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小喇叭偷笑著說是翻看家裡的就碟片,找到了幾張三級碟片,磕著瓜子揣著好奇心就看了,原來男女就是那麼回事。


  她倒不感興趣了,噢了一聲沒討論下去。

  小喇叭意猶未盡,咂咂嘴,肩膀推了推唐未歡的肩膀說:「怎樣,想看嗎,明天去我家,我們一起看。」還帶著秒殺世界凌雲萬尺的眼神。

  這時一中有學生往外走動,應該是提前下自習放學,小喇叭探頭望著校內,試圖能找到阿刺和阿蝟姐妹兩的影子,唐未歡的目光則被隨之而來的一個女孩所吸引。

  是葉繪。

  穿著紅色大擺長裙的葉繪,耳朵上的那一枚刺青兀自綻放著青色的花。原來的長髮編成了兩個亞麻長辮垂在胸前,亞麻辮上還零星點綴著幾顆珍珠。

  葉繪手裡高舉著一個牌子,上面是漂亮的字體寫著一行字——

  方騰,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又是一個瘋狂的粉絲,方騰永遠都不會缺乏女生的追捧,光芒四照有著金城武的模樣,但是唐未歡相信,葉繪一定是所有追方騰的女孩當中,最吸引人最獨特的一個。

  風吹起葉繪紅色的大裙擺,就像是一朵大紅花,紅艷艷的,盛開在風中。

  唐未歡看呆了,太美了,這是她見到過的最風情的女孩。

  自然很多放學出來的男生女生都不停地看著葉繪,而葉繪淡定極了,此刻心裡眼裡仿若只有方騰一個人,她在風中搖曳著手中的牌子,直到方騰走到了她的面前。

  方騰穿著白襯衣藍色牛仔褲,雙手插在口袋裡,肩上背著一個單肩包,唐未歡看到了他的一個側臉,已經不能正常呼吸,她想,方騰是能讓她窒息的男子。

  那一剎那,世界傾倒般,對於唐未歡而言,她想方騰會說什麼樣的話呢,會拒絕葉繪,還是牽起葉繪的手。

  小喇叭也屏住了呼吸,動人的一對男女,會怎樣的故事發生。

  「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再來煩我。」方騰冷漠地說,抬手摘過葉繪手裡的牌子,扔在了地上,腳在上面踩過,沒有一絲表情地離開。


  阿蝟花痴狀雙手合一放在下巴上,呼喚的語氣說:「實在是太帥了。」

  阿刺不以為然地在阿蝟的面前打了一個響指,說:「切,比不過我家的衛十三!」

  衛十三是阿刺的凱子,是個小痞子小混混,方騰是一中的王子,是太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夢中的金城武年輕版。

  葉繪彎腰拾起那塊牌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裝作若無其事,微笑,將牌子抱在懷裡。

  人群漸漸散開,隱約聽到有人說:「每次放假她都要在這裡舉個牌子,真是夠執著啊,奇怪,這麼漂亮,怎麼就是入不了方騰的法眼呢。」

  唐未歡想上前找葉繪說句話,想想自己向來是不太會安慰人,她看著葉繪紅色的裙擺走得越來越遠,路燈涼了起來,校門口變得寂靜了,學生或者回家,或者三三兩兩聚在校外一條街吃燒烤。

  四個女生圍坐在燒烤攤鋪門口點了三十五塊錢的烤肉串和鹵花生,每人一瓶汽水,獨有唐未歡要了一瓶青島啤酒,她用牙咬開了啤酒蓋,把蓋子丟給了小喇叭,非常瀟灑的姿勢,讓小喇叭沒事砸著玩。

  小喇叭總說唐未歡是鐵齒銅牙,咬啤酒瓶蓋是最牛的,姿勢特美,連嘴角裂開的弧度都是那麼的正正好,那麼的優雅迷人。

  唐未歡就著啤酒瓶連杯子都沒有用,手掌心在酒瓶口稍擦了一下,舉起酒瓶和她們三碰杯,一飲而盡。

  她們三嘴裡含著汽水的吸管看得目瞪口呆,好多天都沒有見歡妞這樣瘋狂地喝啤酒了,以前喝啤酒至少還要二兩豬頭肉,現在就著一碗鹵花生都可以呼嚕喝完一瓶酒。

  看起來似乎比失戀了還慘。

  小喇叭知道,那是因為老唐和蘇丹紅雙飛三亞補度蜜月,這讓唐未歡心裡很不得勁,用小喇叭驚天動地的語調來說,就是看著這一對狗男女雙宿雙飛就真他大舅的渾身都不舒暢!

  「乾杯!」四個人咬著肉串,旁邊師傅還在不停地燒烤著,一股股的碳煙冒了出來,唐未歡總覺得非常的紙迷金醉,如果人生就這麼簡單,坐在街邊吃吃烤羊肉串喝喝啤酒,一家人過最平凡的生活,多好。

  阿蝟扎著乖巧的馬尾,上面有一個細緻的淡粉蝴蝶結,阿蝟的頭髮很黑很亮。儘管阿刺和阿蝟是雙胞胎,但除了五官相似以外,兩姐妹的氣質著裝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大多數人都認為雙胞胎會穿一樣的裙子留著一樣的劉海,即使不一樣,差距也不會太大,審美觀都很近似。


  但阿刺和阿蝟的打扮實在讓人無法把雙胞胎這一詞和她們姐妹倆聯繫在一塊。

  阿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流浪」

  一個女孩的氣質用流浪來形容,可以想像阿刺的那股不羈的味兒。

  不過大家都一致認為那是衛十三這個小痞子傳染給阿刺的,阿刺穿的越來越「補丁化」,除了還有光潔高貴的額頭以外,和過去的阿刺大不同了。

  阿刺穿著補丁的牛仔褲,紅色的馬丁靴,手托著下巴,手指上塗著黑亮的指甲油,手指若無其事地放在唇旁啃咬著,另一支手拿著一根烤肉串的竹籤無聊狀發呆著。

  一定是在等待衛十三。

  阿蝟則端端正正地坐著,汽水瓶放得也是正正的,吸管上也沒有像阿刺那樣咬得扁扁破破的痕跡。

  小喇叭低聲哼唱著歌,那副大嗓門即使是低聲,聲音也足夠讓整個烤肉串攤位上的每個人欣賞了,小喇叭唱著老得掉牙的歌,一臉的女壞蛋樣子。

  平靜的夜,四個女壞蛋各懷心思坐在那裡,忽然對面巷子裡傳來的無賴鬨笑聲讓唐未歡蹴地站了起來,因為鬨笑聲的背後聽到了一個女生的低吼,是葉繪的。

  那個讓唐未歡一見就想勾搭成為好姐妹的漂亮女生。

  小喇叭也停止了殺豬般的吟唱,豎起了耳朵般靈敏地說:「靠——有情況啊。」

  「走!」唐未歡吆喝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就往巷子裡走,小喇叭還有刺蝟姐妹倆都跟著過來。

  五個穿著黑色胸前印有骷髏頭T恤的男孩,為首的一個頭髮染得很黃,個子不高,用小喇叭的話來說是遠看像人渣,近看像豆渣。

  阿刺認出來了為首的人,那是衛十三的一個鐵哥們,叫馮猛,胳膊上和衛十三紋著一模一樣的青龍的紋身,他們倆自封美其名曰「氹仔雙龍」,為啥叫氹仔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據衛十三以前講述,他們哥倆是很牛掰的小混混,這裡的老大都想招他們為手下。如此看來,這個馮猛還真是出來混的。


  馮猛右手拉著葉繪額前的長髮,左手拇指在鼻尖上抹了一樣,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不清馮猛的臉,可以肯定,來者不善。

  「還用大拇指抹鼻尖,裝什麼李小龍啊,真媽的二,是男人還打女人嗎?」小喇叭鄙夷地望著說。

  阿刺忙遮住小喇叭的嘴,說:「我家十三不在這,你別惹禍上身,禍從口出,你嗓門大就閉嘴!」

  小喇叭癟癟嘴,翻了一下白眼。

  好在馮猛等人沒聽到,馮猛看起來虎背熊腰像個東北大漢似的,抓著葉繪像是老鷹抓小雞,將葉繪的頭往牆上撞,一邊撞一邊叫著說:「你想跟老子動歪心是嗎,你別忘記你肚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唐未歡衝上去,像箭一樣,她百米賽跑也沒跑這麼快,她推開那幾個摸著下巴圍觀的小混混,大口喘著氣對一臉怒火的馮猛說:「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啊,你把她怎麼著了,她是我朋友,你放開她!」

  「我把她怎麼著了?——哈哈」馮猛回頭朝身後的小跟班小羅羅狂笑著說:「問我把她怎麼著了,真白痴的問題!」說著轉過臉不正經地擠著眉說:「我把她睡了!像鋤禾對當午那樣,怎麼,男歡女愛她情我願,莫非你吃醋了嗎?」

  葉繪大紅擺的裙子被拉扯開了線,像是一朵被風吹破了的紅花。額頭有淺淺的血跡,彎腰喘息著,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雙手捂著小腹,一言不發。

  唐未歡點點頭,右手食指在馮猛的面前勾了勾說:「你來,我告訴你一件事。」

  馮猛嘴角壞壞一笑,雙手插在褲兜裡頭朝她的肩膀靠了過來,誰也沒想到,她左手的啤酒瓶就撂了過來,砸在了馮猛的額頭上,她砸的時候喊了一句:「我叫你他媽的打女人!」

  沒等馮猛等人反應過來,她拉著葉繪和小喇叭的手就跑,一口氣跑了好幾條想巷子,她穿著球鞋,踏過漆黑巷子裡泥濘的水坑,泥水濺滿了白球鞋和褲腳,葉繪的左手提裙,紅裙子飛揚了起來。

  小喇叭尖叫著,像是一隻白鴿,那一刻,從未有過的刺激和過癮,患難與共,兩肋插刀這些詞都讓她們三個的奔跑變得有力量和瘋狂。

  三個像風一樣的女生在漆黑的夜裡奔跑著,一抬眼看著彼此,好像前面不遠處就是陽光明媚。

  手拉著手,想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曾在那樣的夜裡逃避身後一群兇惡小混混的追趕,不怕,不怕會被抓住會被打,只想要一起逃離黑暗。

  逃到天空蔚藍,陽光正好的歲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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