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2024-09-13 17:11:45
作者: 白槿湖
我無法擁有你的時候,我渴望你。我是那種會為了與你相見喝杯咖啡而錯過一班列車或飛機的人。我會打車穿越全城來見你十分鐘。我會徹夜在外等待,假如我覺得你會在早晨打開門。在你的句子說完之前。我編織著我們可以在一起的世界。我夢想你。對我而言,想像和欲望非常接近。——珍妮特?溫特森《欲望》
曾經夢想和一個人白頭到老,只是到最後,再也連面都沒有見到,從2004年到2011,七年的光陰里,當初的青澀少年都長成堅定的模樣,他們曾失去過對方,卻從未迷失過自己。
方騰回國了,躺在病榻上的那個女人走了,因為他的陪伴,當初醫生下了死亡通知書,他這個兒子將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整整活了七年才安詳地走。她臨死前伸長脖子拉著他的手,問他能不能原諒她,她說她沒臉見他的父親,他喊了她一聲媽,她才閉眼。
處理好喪事,他辦好了手續,下定決心回國找唐未歡。
他已是赫赫有名的翻譯官,無論他有怎樣的光環,他始終都忘不了當初那段她教他英語的舊時光,她一遍遍糾正他的發音,還罰她抄寫單詞一百遍,她在他默寫錯的單詞上畫一個大大的紅叉,並用黑筆在下面工整寫上正確的單詞。
他說,這些年,除了不斷回憶她,他再也沒有對任何女人產生過喜歡,他缺的並不是喜歡一個人的能力,而是她。
那個倔強的,臉色蒼白的唐未歡,她有著嚴重的心臟病,她還好嗎,還活著嗎?他回到七年前的城市,一點一點找尋她的音訊,原來她住的地方早已拆遷,建成了一大片遊樂場,他站在遊樂場的過山車下,仰望天空,記得第一次見到她,他也是這樣抬著頭,看見了她。
那年的天,和現在一樣的蔚藍。
他找了一份同聲傳譯的工作,在這個城市買了一套房子,他親自監督裝修,買家具,把房子布置好,想像著找到她,就向她求婚,把她娶進這個家,她承諾的,要給她一個家,一個永遠都完整的家。
他在那裡住了一個月,對面的住戶好像結婚,門上貼了大大的喜字,他心裡有些落寞,找了半年,也沒找到她。
一天,他下樓倒垃圾,他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米色的布拖,等電梯的時候,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他望著這個女人,穿著白色針織毛衣,脖子上戴著一個銀項圈,綠色的裙子,綠裙子......她在打電話,頭微微側向另一邊,她的聲音熟悉而溫柔,是在關心她的愛人,說做好飯,等他下班回來吃飯。
方騰的心,一下就被擊中了,是她,她的聲音沒錯,當她掛了電話轉過身的那一刻,她也看見了他,她望著他,笑了,他也笑了。
他說:「都長這麼大了,成熟了,過得好嗎?」
「好,都挺好,身體也好了,你不知道,小喇叭死了......她的心臟現在就在我的身體裡,我和她一起活著,是真正不會分開的姐妹了。」她哽咽說著,臉上仍帶著微笑。
「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半年前回國,搬來這裡,你也住在這裡?」他本想告訴她,這半年來,他一直在找著她,他沒說出口,咽了下去。
她點點頭,說:「我也住在這裡,401。」
「401?我是402,你就在我對面,太巧了。」他看著401門上鮮艷的「喜」字晃了眼,老天是故意這麼捉弄人嗎,他喜歡她八年,八年抗戰都勝利了,他卻失去了擁有她的機會,在國外的七年,他天天都在想念她。
一切,太遲。
她見他望著門上的「喜」字失了神,她說:「我結婚了。」
「我知道,那天樓下放了很久的鞭炮,沒想到竟然是你的婚禮,我住這裡一個多月了,竟才遇見你。你說,老天是讓我們有緣分呢,還是沒緣分呢。」他苦澀地說。
他回國,她新婚,她的婚房就在他住的公寓一步之隔。
「大概還是無緣吧,算了,都過去了。不站在這說話了,去我家坐坐。」她邀請他。
他一進門,看見客廳里擺放著和他買的同一款綠色花布沙發,同一款綠色窗簾,那一瞬間,他的眼淚奪眶而出。
七年前,她曾說,以後她要是嫁給他,就要他把房子布置成綠色的,沙發啊,窗簾啊燈具啊,都要綠色的,淺綠,草綠,黃綠,翠綠等等等等。
她說:「我先生是一個室內設計師,家裡的擺設他都是按照我的要求來做的,很夢幻吧,還有,我現在,名字叫唐歡了,不叫唐未歡,我覺得我很幸福了。」
「唐歡好,你開心就好。」
「你在做什麼工作,結婚了嗎?」她這才問,她的手心冒著細密的汗。
「我沒結婚,現在在一家外企做同聲傳譯。」他說。
她給他倒了一杯茶,茉莉花茶,她說:「那就是翻譯官了,你真有出息,當年那個發音不準老背錯單詞的男孩子,竟成了優秀的翻譯官。」
「我以為,你丈夫會是蘇西京,我以為你會和他在一起。」他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婚紗照,陌生的男子,有溫潤的面龐。
她笑了搖搖頭說:「怎麼會是他呢,我和蘇西京之間不像你想的那樣,即使我知道那些信是他寫的,我對他也沒有別的感覺。」
當初他以為她離開他是因為喜歡蘇西京,而她,也認為他移情別戀和阿蝟走在了一起,就這麼錯過了,一錯就是七年。
她把她婚禮當天的視頻拷給他,他拿回家,在自己的電腦里看,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婚禮錄像,他看的淚流滿面,還在旁邊寫了一萬多字的觀後感。
他並不知道,她足足等了他七年,這七年,她唱著歌,都是寫療傷治癒的歌,單身,沒有任何緋聞,直到一個月前,她才接受了同樣等她很久的溫潤男子,在媒體面前宣布婚訊的前一天,她沒原由的因為一個記者的提問而掩面哭。
那個記者問她:將要結婚了,你對過去的人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說,比如你初戀的男友。
她紅著眼睛,眼眶濕潤,對著鏡頭說:「我要嫁人了,嫁給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男人,我不等你了。」
她沒有告訴他, 也沒有機會告訴他了,因為她清楚,她是另一個好男人的妻子。她也有想過要離婚,她開不了這個口,始終沒有勇氣,丈夫很疼愛她。
她沒有問方騰,為什麼七年都沒有回來找我,我等了你整整七年。
兩月後,她丈夫的母親去世了,她靜靜守在他丈夫身邊,儘管丈夫一直沉默不語。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裡,燈滅了,丈夫從背後溫柔地環抱著她,眼淚把她的肩背都打濕了,他緊緊抱著她呢喃著說:從此,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深愛和寶貴的人了。
她內疚不已,她再也不會有離婚的想法了。
方騰總看到她出席一些活動,穿著白衣藍裙,低溫女子,清淡的模樣,聲音動人。看到一個採訪欄目,採訪她唱片公司的經紀人,經紀人回憶說:幾年前她穿著布衣布裙,清新明媚,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那樣子,清淡歡顏不爭不擾。她是第一個以一句歌聲就打動全公司高層的新人。
那首歌名叫《我歡就好》歌詞裡唱著:
那些深愛過的人 | 後來 | 你去了哪裡 | 再也不見 | 我對我自己說 | 我歡就好多麼簡單 | 可是最後的最後 | 我的身邊還是沒有你......
儘管後來,她和方騰還是沒有在一起,她並沒有做到和最愛的男子過一生。
但曾經的美好,都將,與記憶一起,我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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