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32）關鍵是只要沐青昭喜歡她就好了

  丁染染的課餘生活開始全部轉移到汀藍國際了。三分鐘熱度，讓她情緒高漲。最近的一大發現，也令她興奮不已。原來這次汀藍招聘的學生不僅僅是她和藍庭，還有很多藝校的熟面孔。

  印象最最深刻的當屬陳小綠了。丁染染還記得與她在化妝間外的過道擦肩而過時，看到她畫著的妝絕對是重口味，完全不似在沐青昭前的那個裸妝嬌羞的小貓了。

  多面體，變色龍。丁染染在心裡對她致以萬千詞彙的炮轟。她想自己雖然在人前以奔放出名，但至少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樣的吧。

  當數十個鶯鶯燕燕全擁到ＡＳＡ面前時，丁染染終於明白了汀藍的用意。果然是無商不奸，他們招聘了這麼多年，並不意味著每個模特都會重點打造，必須經過培訓後試用後再由攝影師根據綜合素質，一輪輪挑選。

  哎，果然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丁染染夾在一堆人中間聽著挑選制度，百無聊賴地想找個椎子來磨手指甲。

  女多男少，比例嚴重失調，再加上不論男女，每個人都是一副「我就是一朵花我就是要綻放要在人前張揚自己的美麗」的噁心表情，令丁染染胃口大失，為自己的應徵感到失策。

  不過奇怪的是在一群男模中，沒有發現藍庭。

  當然，要是他也像她一樣，憋屈地站在一群人中間聽訓，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再也優雅不起來。丁染染想想就要發笑。

  又或許他早有先見之明的走人了？

  不過再一次拍照時，準時在攝影棚里出現的藍庭，讓丁染染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也開始慶幸自己與他搭檔得多，而不用經常與那群粉面偽娘做拍檔了。相信很多女孩子都跟她有一樣的感覺。

  因為她們競相涌到藍庭身邊，要求與他拍檔。

  只是此時的藍庭卻不再是在小豬跟前的那個好好先生，雖然臉上仍然帶著笑，拒絕的卻異常乾脆：「抱歉，我拍的不多，大部分只和丁染染合作。」

  可愛的女孩子們嘟著扭著腰很不開心地走了，只有小綠不在這群人中間，而在另一處與ＡＳＡ似乎聊得投機。

  丁染染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藍庭，「你不是跟沐青昭是多年好友嗎？怎麼跟陳小綠卻像是陌生人，好奇怪誒。」

  「跟一個人熟沒必要同他的女友也熟吧。」他笑，表情卻有點冷，「再說我跟她沒有共同語言……」

  「哦？看樣子你不喜歡她？」

  「我喜不喜歡她並不重要。關鍵是只要沐青昭喜歡她就可以了，不是嗎？」

  疑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望向她的眼神，溫柔卻犀利。丁染染瞬間有種被洞悉的慌亂，嘻嘻哈哈地轉移話題。

  正坐在ASA對面看似聊得專注的陳小綠回過頭，望向他們的眼深沉地可比童話里的小女巫。

  （33）他一定有戀姐情結

  周日就是丁染染的生日。以往的生辰都是同程遠他們在酒吧或者KTV拼酒度過的。但今年在這個眼看著直奔20的日子，丁染染決定過得難忘些，哪怕驚悚也好過平常年裡吹吹蠟燭笑笑鬧鬧又平淡地過了一年要強。

  是邀小豬他們一起去蹦極還是做極限挑戰，或者跑到某深山老林玩殺人遊戲來場好萊塢暴力加噁心的恐怖真人秀？丁染染窩在房裡苦想尋求刺激的方法。

  可是不料不用她去尋找刺激，周五這天刺激就自動找上門來了。

  門鈴突得響起。

  丁染染驚得從在床上趴著的動作一下過渡到跳了起來。因為這租房裡她和沐青昭早約法三章，各不許帶朋友過來，除了上一次沐家父母不請自來突然到訪。

  這次不會？

  她帶著十萬個為什麼去開了門。果不其然，站在門外的正是沐青昭的令堂大人。咦，這次怎麼沒見他爸呢。

  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沐媽媽說，「我家先生他病了。」

  病了？那麼沐媽媽來的目的她已經猜出了三分。電影裡不是常常這樣演的嗎，父母與兒女鬧矛盾，然後其中一位生病了得絕症了啥的，另一位一定要上門請求兒子回去看望的……

  丁染染一邊YY開來，一邊盡力露出自認了甜美的笑容請沐媽媽進門，並說：「阿姨，沐青昭不在家誒，等他回來，我一定轉告他讓他回去看望叔叔。」

  「我知道的。我不是來找他的。」沐媽媽說，打量丁染染的目光如炬。此時的她除了稍有些憔悴，雍容優雅的氣質仍未減。

  「上次我們是一時氣壞了，對你有所失態，真不好意思。」

  「沒沒，阿姨你別這樣說。」丁染染慌到了，她沒想到向來驕傲高高在上的長輩們還會主動致歉。「再說，阿姨，你們肯定是誤會了，我和沐青昭只是單純的合租關係，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吶，這邊是我的臥室，你可以進去看看。」

  沐媽媽跟隨她的手指指引，望了望她的臥室，看見門上貼著大大小小的幾隻玩偶後對她慈祥地一笑，「先不管我們是怎麼想的。我看得出來青昭挺喜歡你的……」

  沐青昭喜歡我？沒搞錯！果然是中年人了，氣質再好也會眼拙。她是沒看到平日裡她的兒子是怎麼對她冷言冷語的，永遠像雪霜同胞的臉，絲毫沒有一點好歹也在同一個屋檐下儘量要和諧的意願……哪像自己這樣通曉事理深明大義啊，還將他娘請到房裡，好生聽她傾訴ORZ~~

  「青昭那孩子，其實挺重感情的。」沐媽媽繼續說道，「你別看他表面上看起來不太好接近，其實與他親近了就知道他待人極好的。就像他對他的姐姐，從小到大將好的東西都會留給她，比對自己好多了……」

  沐青昭還有個姐姐？丁染染好奇了。一直以為像他這種自我冷漠的人肯定是獨生子女。

  「珊珊是我們後來收養的女兒，比青昭大了三歲。」沐媽媽像所有中年女士一樣，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好在丁染染有興趣繼續聽。

  「青昭一開始也不願意接近珊珊，後來久而久之，珊珊對他照顧有加，他便也像對待親姐姐一樣跟他親近了起來。珊珊收到的第一封情書，被第一個男孩子追求都是青昭最先知道的，她也會經過他的認可。」沐媽媽回憶起時光深處的往事，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丁染染仿佛看到某個城市的弄堂里，稍長一點的女孩牽著一個蘑菇頭的男生，走過長街。

  太完美了！青梅竹馬？還異親姐弟戀？沐青昭原來也很潮，也不是那麼OUT嘛。他一定有戀姐情結吧！

  （34）哎喲喂，你真是太可愛了

  「只可惜珊珊後來愛上了一個街頭小混混。」故事急轉而下，沐媽媽的眉頭也微微地攢了起來，撐著下巴仔細聆聽的丁染染，也跟著輕皺起了眉頭。

  故事的最後，竟是沐青昭的姐姐沐珊在父母的嚴厲反對下，大學未畢業就與小混混私奔了，結果，卻在私逃的途中出了車禍，年紀輕輕的香消玉殞。此後，沐青昭為了沐珊的死一直怪罪於他的父母，連大學都考到了離家鄉千里之外的錦州。

  沐媽媽的留給丁染染的最後一席話更是讓丁染染大跌眼鏡，「姑娘，我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知道，青昭並不像他外表表現的那樣堅硬，他其實是個一方面很重情誼一方面感情也脆弱的孩子。」

  「既然他也喜歡你，希望你不要辜負他，也好好地對他吧。」

  「……」

  或是因說了許多話或是因回憶起了難過往事，沐媽媽流露出了疲態。起身告辭，丁染染送她出門。

  到電梯口，正逢回家剛出電梯的沐青昭。他驚詫地看著丁染染親昵地手挽著自己的母親，一起站在電梯門口。

  他是真的被唬到了，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沐媽媽對他說，「你爸病了，抽空回家看看」，他才象徵性地唔了一聲。

  沐媽媽走後。兩人返身回到家裡。

  丁染染若無其事地從冰箱取出果凍CC，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看電視。某個衛視放著史上最噁心的楊貴妃啥史，她一邊看一邊不時地發出驚悚到可做聲優的笑聲。

  目不轉睛，旁若無人。仿佛真的沒有注意到坐在身邊不遠處望著她的沐青昭。

  「嘿！」

  ……

  「嘿，丁染染。」

  「幹嘛？」她吮吸著果凍CC轉過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眨巴，再眨巴。

  靠！他無語地側過臉，深吸一口氣，「說，我媽媽來幹什麼了？」

  「請問你這是在探詢我的消息嗎？是請求麼？」

  「……好，我請問你，丁染染，我媽媽剛才在這裡做什麼？」

  「你要我告訴你我就告訴你啊，我豈不是太沒個性了。」丁染染笑著說。

  「……」沐青昭被激怒了，二話不說地站起身來，準備返身房間。在他走到門口的前一刻，聽到丁染染在身後叫。

  「誰陪我逛街，我就告訴他一切秘密！」

  頓了頓，像在做考慮，沐青昭又後退返身走到丁染染的身邊，望著笑吟吟的她，冷冰冰地說道：「還不走？」

  「哎喲喂，沐青昭你果然像你媽所說的，真是太可愛了！」丁染染興奮地叫囂著回房間換衣服，自動忽視對方一臉的黑色。

  （35）阿門，不會我真長得像他姥姥吧。

  「喂！我媽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提著大包小包的沐青昭像個木偶人苦不堪言，巴巴地跟在東張西望隨再進某家店血拼一場的丁染染後面。

  「等我買夠了，有心情理你再跟你說。」丁染染的話透著明顯的敷衍味道。

  某人的臉開始發綠。這時他們經過一家賣機器貓的專櫃，沐青昭往裡看了看，稍沉思，然後一股腦將屬於丁染染的購物袋全塞回她手裡。

  「沐青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想知道你媽來找我做什麼了啊？喂！」丁染染抱著一大堆物品，對著他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喊。

  「謝了，我知道她也只有那幾招，要麼收買要麼威脅……」沐青昭走也不回，進了專櫃，果斷地抱了最大一隻多啦Ａ夢走了出來。

  原來是去買玩偶啊，真虧他還挺有心的嘛，還懂得收買。丁染染露出舒心的笑容。

  但不等她完，抱著大機器貓的沐青昭，對她視而不見地一個人繼續往前走，仿佛忘記了他們是一道出門的，忘記了她的雙手正被十幾個購物袋束縛，手臂酸疼。

  一個大老爺們，抱著一隻大玩偶在街上走著，神色自若，不管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丁染染開始佩服他的魄力。

  不過，他走出商業廣場，徑直走到路邊打了一輛的，然後，絕塵而去。

  沐青昭！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丁染染，反應過來，朝天一聲怒吼，悲憤到有與他一起穿越到《２０１２》里同歸於盡的衝動。

  原先對他兩次幫了自己的好感，在這驕陽當頭照怒火往天沖的這一刻，被沖得消失殆盡。

  好吧，沐青昭，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因第二天要過生日，周六這天丁染染去汀藍上完班，決定請第二天的假。

  生日一年只一次，而且自己現正在花樣年華，以享受人生為原則的丁染染自然不願意將那麼美好的一天犧牲給資本主義。

  可是卻遭到了ＡＳＡ的拒絕。

  「生日年年過。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而耽誤工作。而且大家都是一塊進來的，很明顯你比別人狀態進入得要慢，你還還要請假。」

  「可是我很看重生日嘛。」丁染染不服氣地小聲嘟噥。

  ＡＳＡ以一個嫌棄的眼光打發了她，她訕訕地跑出門去，迎面差點撞上正進門來的陳小綠，對方以眼光挑了她一眼，餘光里充滿里不屑。

  拽什麼拽，有什麼好拽的。丁染染回以百分之兩百的不屑。

  生日沒請到假，還被那位首席啥的給否定了。難道是最近又開始是霉運了？回去得翻翻塔羅牌。

  中午，丁染染坐在汀藍的員工餐廳里，用刀叉戳著餐盤裡的雞排，直到藍庭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她的對面也沒發覺。

  「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心情時丁染染誰也不想搭理，哪怕對方是位超級大帥哥。

  偏偏這時，更有位不識趣的美女湊過來，指著她旁邊的座位問：「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正是用餐時間，完全的空桌已經沒有了。丁染染有些鬱悶地準備說隨便坐吧又沒人拉著你時，藍庭開口了，一改平日親和的形象。

  他說，「抱歉，你打擾我們了。」

  丁染染驚訝地望他一眼，打擾？有些誇大其詞了，我跟他還不是誰跟誰呢。

  等美女悻悻地走後，藍庭端著咖啡，凝神望著遠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她說，「你可能不知道，一般我的對面只坐我的親人。」

  丁染染有些奇怪，自己一樂觀開朗明眸善睞的美少女，啥時能有代黛玉的氣質，讓這位藍大帥哥，每次都流露恍惚憂傷呢。

  這仿佛已成了習慣，藍庭每次一見著她，就會想起已故親人似的彷徨。阿門，不會我真長得像他姥姥吧。

  （36）陳小綠的價值觀已經無敵到藐視一切旁人的目光了

  這個生日是真的永生難忘了。

  丁染染在汀藍一個重要的廣告被陳小綠給頂了。

  本來她的廣告單就少，這個最大的客戶又沒來了，她基本上就不用上班，打打雜就OK了，掛名模特也失去了意義。

  她氣憤地去ASA辦公室找他。「ASA，為什麼都沒人跟我說，單說沒有就沒有了？」

  「這是公司臨時做的決定，正準備通知你。」ASA坐在沙發，漫不經心地翻著時尚雜誌。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小綠就是比你合適。」

  「那我不做了，這個狗屁兼職不做也罷。」丁染染氣憤地甩袖而去。

  化妝間裡，陳小綠正在化著性感的晚妝。身後的丁染染突然想起沐青昭那天抱著那隻大機器貓自若的樣子，她知道那是他送給陳小綠的。

  他果然同沐媽媽所說的一樣，竟然對風騷複雜如此的陳小綠，都那樣的一心一意。丁染染想想，都悲憤難平。

  「沐青昭對你夠好的，好歹他朋友藍庭也在汀藍，陳小綠，勸你還是收斂點吧，就你和ＡＳＡ那點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丁染染氣憤地說道，汀藍里的員工包括她誰不是沒看見，陳小綠常常曖昧地單獨與ＡＳＡ一起進出單梯，呆在攝影棚里。

  陳小綠慵懶地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繼續手持化妝刷掃著兩頰的散粉。

  臥槽，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陳小綠你也就這點出息，不就一個廣告單嗎，我丁染染志不在此，壓根不稀罕。」

  丁染染繼續說著，陳小綠終於有點反應了，將毛刷往化妝檯一扔，「不稀罕還在這嚷什麼嚷？」

  這啪的一下將丁染染給震著了，這陳小綠果然不是潑辣的人，潑辣起來真不是人。

  「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著啊！你自己不也是勾搭上了汀藍企業的未來繼承人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壓根就是跟我同一類人。」陳小綠怒視她。

  我勾搭了誰？丁染染莫明其妙。

  「陳小綠你別把全世界想得跟你一樣齷齪能夠嗎？」

  「齷齪的是這個社會！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如今哪個女孩子不是擁有Ｎ個男朋友，有些適用於談戀愛，像沐青昭之類，而ＡＳＡ等輩卻能讓自己的人生升值……」

  丁染染呆若木雞地聽著小綠的這一番「男友價值」論，感嘆她的思想可真夠新潮，自己平日裡的所謂墮落比起她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陳小綠的價值觀已經無敵到藐視一切旁人的目光了，難怪藍庭對她抱著不置可否的態度。自認與她溝通無能，丁染染終於乖乖地退出，不再試圖以自己的悲憫感化她。

  百無聊賴什麼想頭都沒有了，丁染染沮喪地從化妝間收拾茶杯啥的出了汀藍國際，回頭望望這摩天大樓，ＮＮＤ，她終於對那句相當民俗的歌詞「外面的世界很精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有了一定的感悟。

  「壽星姐姐，今晚上去哪大辦壽宴。」永遠不要臉的程遠在電話里發出諂媚的笑聲。

  「你姐光榮圓寂了。為她舉辦壽終正寢狂歡宴吧。」

  （37）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

  房間裡完美的音樂永不停歇地響著，沐青昭在衛生間洗澡。他的房門虛掩著。

  丁染染拿著萬能膠悄悄地挪步到門口，於輕輕地打開房門，一個宅男加半個潮人的世界出現在眼前。書柜上各種進口機器模型或是球星雕刻，床單是咖啡色的，電腦屏幕正處在無人使用的屏保狀態。

  顯示器的一旁放著一張沐青昭與一個女孩子的合影，女孩氣質文秀，是那種看上去很乖巧的女生，就是陳小綠平時在沐青昭面前偽裝的那樣。

  略一思考，丁染染便知這女孩肯定是沐珊了。

  本來是因為生日無聊，再加上他前一天將手裡大包小包的自己扔在街頭，心裡一直咽不下那口氣，決定整整他。

  正當她打開萬能膠準備塗到他的椅子上時，突然感受到電腦桌上的手機一陣震動，她嚇了一跳，拍拍胸口往外瞄了一眼，洗澡的人還在繼續。

  再往手機上瞄一眼，顯示為「小綠來電」，她突然計上心頭。

  比起剛才這個點子，萬能膠簡直太偶像劇太小兒科了。丁染染得瑟地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然後捏著鼻子嬌嗲嗲地「餵」了一聲。

  「你是誰？」電話那頭的小綠語氣不善。丁染染可以想像得到她在電話那頭柳眉倒豎的樣子，一時興奮得樂不可支，她繼續陰陽怪調。

  「我呀。我是阿昭的女盆友，儂個是哪位呢？」

  「儂你個頭，沐青昭在哪，讓他接電話！」

  陳小綠肯定沒有想到吧，她自認最適合做純愛男友的沐青昭也會有出軌的這一天，此刻她肯定覺得自己的腦袋比自己的名字還綠吧。丁染染真想仰天大笑三聲，礙於革命正在進行，她忍住笑，佯裝吃驚地， 「姐姐，你咋這麼凶捏，阿昭在洗澡喲，他洗完澡我再洗哦……」

  「住嘴！小心我廢了你，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髒話消音）」

  不斷冒出的不堪入耳的有些連丁染染聞所未聞的髒話，讓她進一步深刻認識了電話那頭貌似清純的綠小姐。

  果然這小三真不是好當的，尤其當對方是陳小綠那樣的主，不擔心隨時會被謀害也要被她的無敵髒話神功給罵死。

  丁染染受不住了，將手機遠離耳朵準備等她罵完，可是聽她那嘰里呱啦的架勢，怕是一時難以停住。

  無語到要崩潰時，猛地聽到洗手間裡的水聲停了。糟糕，沐青昭洗完澡了。她趕緊一把掛斷電話，迅速溜回自己的房裡。

  「丁染染！丁染染你開門！」十分鐘不到，丁染染的臥室房門被捶得震天響。

  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開門。她決定裝死。

  「丁染染！」

  猛還是被砰砰地捶打，她料他不會來踹門這招，但是總是聽著驚天動地的捶擊會有種遭遇生命危險前的徵兆，她趕緊戴上耳塞，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專心偷菜。

  半晌過後，農場裡的果實也收得差不多了。她摘下耳脈，豎起耳朵靜聽門外的動靜。

  啞無聲息，悄無動靜？難道陳小綠髮飆了他應召去了？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果不其然，見到沐青昭剛出居民樓，並在她往下看的時候，猛地朝她的窗戶望過來，她心虛地一躲。

  電話卻響起，程遠殺豬般大叫，「丁大小姐，我們在樂迪KTV等了你近半個小時了，你壽慶也好壽終也罷，靈魂也得來安慰下我們吧。」

  「就來了，放心吧，咱們關係那麼好。我死了做鬼一定會不會忘記落下你的。」

  （38）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你並不知道

  趕到樂迪KTV的時候，程遠和小豬他們滿座了，並且很義氣地帶來了各自的好友助陣。這一天，除了父母小姨寄來的禮物，也收到了吳烙打來的祝福電話。

  生活里有那麼的糗事霉事，但畢竟有一點朋友還是有樂子可尋的。看到滿座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丁染染有今天圓滿的感覺了。

  「壽星來了！」有人站起來開香檳，在一群起鬨的人當中，程遠叫的很大聲。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捧著一大束的白玫瑰。

  在大家都怔忡時，丁染染與小豬同時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生日快樂！」藍庭將大捧的鮮花遞給丁染染。

  「謝謝！」

  「喝酒！喝酒！」程遠招呼大家倒酒，「跟你們說，染染可是酒中女豪傑，今天我們聯合起來，一定要放倒她一次。」

  「是的，每次都是她先將我們灌醉。」

  ……

  一席間，氣氛熱烈無比，小豬也神色如常地參與了拼酒划拳當中。一旁的丁染染終於放心了，走出去上洗手間，出來，發現藍庭正靠在過道的牆邊等她。

  「丁染染，你真沒把我當朋友。」他說，「你離開汀藍時一聲不吭。過生日舉辦PART也沒有通知我。」

  「不是，其實我……」

  「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能喜歡。」不等丁染染說完，他便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你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你並不知道。」他苦笑，KTV過道里的昏黃燈光投射到他英俊的臉上，反射出一片剪影。

  「豆瓣組裡的那場化裝舞會是我會在幕後策劃的，只為你的參與。汀藍是我的家族企業，我去客串平面模特也只是因為你。」

  「……」

  這不是在夢中吧？

  一個多金的英俊的優秀的年輕男生正在深情告白？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著讓她不可思議的橋段。

  「是我喝醉了還是你喝醉了？」丁染染開著玩笑。

  「我們都很清醒，丁染染。」藍庭的神色卻正兒八經，絲毫不給她任何嘻哈的機會以忽悠過去。

  她想繞過他回包廂，卻被他一把扯住手臂，「染染，我希望你能為我停留，我是認真的。」

  至此，丁染染終於明白那天陳小綠為什麼諷刺自己跟她也是同一類人了。不過要是藍庭當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他來頭不小，城府也之成正比，真夠深的。

  沖他笑笑，好像所說的都對她沒起反應，她沒事人一樣回到了包廂，繼續與大家玩鬧，稍後，藍庭進來同大家告別，轉身的瞬間，他的眉宇間憂傷濃郁。

  散場後醉倒了大片，包括小豬。丁染染用胳膊架著她到馬路邊上打車。

  「蠢丫頭，你還真要跟笨豬賽跑呢，將自己當水桶一樣在灌酒……」丁染染責備道。

  「你才是豬呢！我清醒得很吶，也只有丁染染你能將藍庭傷得那麼深……」上車前，小豬回過頭對丁染染說，微閉著的雙眼讓人辯不清她臉上的真正表情。

  丁染染一個人站在街頭，感受著夜風從四面八方襲上身。

  （39）我丁染染定要盡力不讓他給陳小綠那小妖精給毀了。

  客廳里一片黑漆漆，換了鞋。丁染染歪坐在黑暗裡的沙發里，像一株被曬萎了的植物。

  燈被啪得打開，頓時整個房間亮堂無比。

  「你總算回來了。我可等苦了你。」沐青昭拿著一瓶萬能膠，站在她的面前。

  「……」這時，她只感到好累，懶得搭理他。

  「你就準備用這個東西整我啊？我還真沒高估你的智商，這招數挺適合智障兒童的。」沐青昭繼續說，看她不說話，更惱了，「未經本人同意，潛堂入室侵犯他人隱私，冒充女友身份破壞他人感情，丁染染你可知道嚴重者得犯刑事罪。」

  「那你把我告我法庭得了，最好後半生都讓我在監獄接受偉大的法律教育好了。」一說完這句，丁染染只覺得一個頭兩個重，兩眼一黑，她一頭栽了下去。

  「喂！喂！」他用腳輕輕碰碰她的腿，沒反應。

  這樣也能睡著，在跟他對話時？這也太強了吧。他才不會如她的願呢，用腳抵了抵沒反應，改用手去推。

  「喂，醒醒！丁染染！」

  不對啊，身體咋這麼燙。當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才發現她的體溫不太正常。他猛地撩開她散在額前的長髮，用手背碰碰她的額頭，果然燙得燒手。

  壞了，感冒了！這怎麼回事，仿佛成慣性，每次他單獨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不出點狀況仿佛對不起自己似的。

  他無奈地將她抱到她的臥室里，下樓買來感冒藥和著開水給她餵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她的房間，當她吃完藥躲在被窩裡安睡時，他靜靜打量起四擊的環境。琳琅滿目的毛絨玩具和平常女生們最愛的飾品工藝品之類，連被褥都是小熊——這是標準的粉紅少女系臥室，他站起身來，莞爾拍打下床頭櫃前的史努比，悄悄地走出去輕輕帶上門。

  睜開眼的瞬間，頭劇痛，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隱約殘留的片段還在頭腦中跳躍著回放。燈光下藍庭的剪影和平淡的語氣 「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意」以及小豬離開前惺忪的醉眼。

  還有還有巨累時沐青昭還在摧殘的耳朵，還有後來……

  不對，猛地徹底清醒過來，仔細回想回家之後的情景。自己最後記憶明明是躲在客廳的沙發上，現在怎麼在臥室？

  像很多女孩子一樣，她下意識地第一時間扯開被子看看自己的衣物完好，重重吸一口氣重又跌躺在床上，觸視到床邊拆封的感冒藥丸以及水杯，呆呆地看著看著，走了神。

  因為吃了藥的緣故，一晚過後渾身全是汗，洗完澡，她敲開了對面的門。

  「那個，謝謝昨天你幫我買的藥。」

  「小意思。」他重新坐回到電腦面前打遊戲，頭也不回地說道。

  丁染染倚著門邊沒有像平常一樣繼續跟他貧嘴。心裡突然有了些小感動，她發現這個世界上人與人的關係這麼的奇妙與微妙，很多看似很親近的人卻離得很遠很遠，而那些難以接近可以說算得上陌生的人有時卻能離得很近。

  看電視，有個東北爺們指著某個狐狸臉水蛇腰的女人說，「那麼好的一小伙咋就這樣被你糟蹋了！」

  是的，沐青昭是多麼好一小伙啊，我丁染染定要盡力不讓他給陳小綠那小妖精給毀了。

  （40）「人家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嘛。」

  丁染染嘟著小嘴巴，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沐青昭你看過《全城熱戀》嗎？」

  「唔？」

  「是這樣的，我同學正好有兩張現票。」丁染染笑靨如花。

  「那個我早看過了。」

  「那《暴力街區２》呢？」男生都好這口，她就不信搞不定他。

  他終於從遊戲面前抬起頭，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這也看過了。我跟你說過了幫你買藥只是小意思，你犯不著感恩戴德的樣子。」

  「不過，」他裝作很認真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以身相許的話，我會考慮將就下。」

  然後，等著看她怒吼的樣子。不料這次他失算了，在他話一說完，丁染染立刻衝到他的身邊，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這可是你說的！咱說話算話。」

  「你，你想幹嘛？」沐青昭被她給唬住了，一邊扳開她的手，一邊後退，「丁染染你是不是燒壞了腦袋，昨天我沒買錯藥啊。」

  「你當然買錯藥啊，不過你的藥帶走了我的心。」丁染染用手指繞著胸前的一綹捲髮，佯裝害羞地說道：「經過咱們向個月的同室相處，再加上幾次你的熱心幫助，我越來越發現阿昭哥哥你的好，我已經不由自主地……」

  「打住！」一聲阿昭哥哥讓沐青昭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丁染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你直說。」

  「人家是真的沒事求你嘛，人家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嘛。」丁染染嘟著小嘴巴，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徹底被她折服了，沐青昭不再搭理她。丁染染卻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亢奮異常，不管他的拒絕，將他的房間重新徹底地仔細清理一遍，並將自己臥室里的幾個趴趴熊貢獻過來，放在他的床頭。

  一邊擺放一邊嬌滴滴地說道：「孩兒們乖，以後讓你們陪阿昭哥哥喲，他看到你們就等於看到可愛的姐姐我啦。」

  「喂，別把你房間裡的垃圾往我這裡扔啦，到時我全丟到樓上的廢品站去。」

  看到丁染染將自己房間「打扮」得面目全非，沐青昭哭笑不得，又看到一意孤行的她樂顛顛地哼著歌兒出門。

  不一會兒，只見她從超市里搬回來幾大袋購物袋的食品，全塞到冰箱裡。

  「阿昭哥哥，你想吃中餐還是西餐呢？」丁染染倚著廚房門邊，探出一隻腦袋來。

  「你都會做？」他挑起一隻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剛學習，不過有師父會教我的！」她舉著幾本食譜。

  難怪，才想丁染染會做飯，還中西餐，可能嗎！他搖頭苦笑。她卻乒桌球乓的在廚房裡忙活開來了，還不忘大叫，「今天先吃中餐哈，等以後我做熟練了，再換著給你做！」

  冥王星錯位？外星人入侵？總之今天太邪乎了，這丁染染病一好就大不對勁，對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沐青昭玩遊戲也玩得有些漫不經心，掃視下床頭的兩隻趴趴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這是西芹牛肉？」沐青朝夾著幾根炒得干煸完全喪失了水分樹根一樣的東西，惶恐地問。

  「對呀！快吃一口，看好不好吃。」丁染染將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

  「那這又是什麼？」再指著一盤黑不溜秋的丸子問。

  「這是土豆燒排骨！」

  沐青昭使勁吞了吞口水，哪怕丁染染期待的眼神再強烈，他還是未敢將那些顏色誇張奇形怪狀的東西咽下去：芹菜像樹根，土豆像黑石，雞蛋像豆腐……

  「丁染染，這樣吧，我請你吃必勝客好了。」他說。

  丁染染也嘗了一口自己費了倆小時做出來的大餐，眉頭緊皺，聽到他的話兩眼立刻發光，「好啊好啊！」

  「不過有一條件，」他頓了頓說，「以後你再也不能讓我嘗試你做的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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