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60）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

  街拍的攝影師哥幾天後還根據當日留的電話再找了丁染染，將她和吳烙那瞬間定格的溫情相片免費贈送了幾張。

  丁染染隨手放進包里，準備下回也給吳烙一張。

  「生活嘛，就是生下來，活下去~~」上網時，丁染染髮現了幾句有意思的話，立即發給了在線的哲浩。

  哲浩回復得卻是關於生活的哲言：「每一朵烏雲都鑲有金邊……」

  雖然兩不相搭，看起來卻特有喜感，於是丁染染在房裡狂笑不已，她覺得這樣的效果特別適合隔壁的悶騷男。

  這幾日他更如閨中繡女，整日不出閣的。

  這天丁染染在陽台活動，聽見沐青昭在房間裡通電話。

  「我說過我們不再有關係了，你不要再找我了。」他的聲音冰冷到死氣沉沉。

  依然是這副德性，丁染染翻翻白眼。空氣里迅速恢復靜寂，看樣子是那傢伙掛斷了電話。她開始思索，難怪他這些日子不用出門的，看來是跟陳小綠鬧意見哈，再加上對仙人球的抗拒事件，她推斷出他們之間估計出了大問題。

  竟然不是由她出擊的緣故，自發崩潰？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丁染染想狂笑三聲。她正想打電話跟小豬報喜時，藍庭卻打來電話約她去「城市動力」玩電游。

  「這不像是你會玩的東西啊？」丁染染好奇地問。

  「但我猜會是你喜歡的。我也找小豬證實了，你確實喜歡玩那些。」電話里藍庭的聲音相當誠懇，「既然不愛乘船玩，那麼我陪你玩你所愛的。」

  不是沒動容。人家都這麼說了，丁染染應約了下來。

  即使他有那麼重的心機，即使她向來不喜歡目的性很強的人，但是歸根究底，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她。

  而事實證明，藍庭美少年，不僅僅目的性強，而在實現目的過程中表現得也是相當地敬業。玩街霸玩飛車，可是他的水平奇差無比，差到連身旁的小孩子都要為他的戰績搖頭嘆氣時，他仍然笑著陪著玩得不亦樂乎的丁染染。

  整整一天下來，她是興高采烈，他是一連敗北，勁頭全無到昏昏欲睡。而周邊震耳欲聾的響聲，也是他所頭疼和排斥的。

  「安啦，你辛苦了，我請你吃聖代吧。」在Ｍ記門口，丁染染準備掏出包里的錢包買冰淇淋。

  就當她將錢包從背包里扯出來時，一不小心順帶將幾張照拉了出來，並飄落至地上。

  藍庭立刻替她揀了起來，當他看到照片上的兩個人時，神色立刻變得異常難看。

  丁染染付過帳，拿著兩隻冰淇淋開心地將之一遞給他時，他沒有接，而是指著相片裡的吳烙問，「他是誰？」

  「我朋友啊。」丁染染無所謂地從他手裡奪過照片放回包里，吃著自己的冰淇淋。

  「這麼親密的動作，應該不是一般的男性朋友吧。」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莫明地，丁染染開始感到有些煩躁了，她覺得他是那樣囉嗦。

  「染染，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怎麼了我？」

  藍庭的臉色低沉了下來，他忽然怒不可遏地朝她吼道，「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

  丁染染給震住了，差點被冰淇淋給嗆到。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失控的藍庭，同時也被他的話給嚇住。

  「什麼這麼多年？我們曾經認識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61）這裡的冬天不下雪

  當藍庭吼完，丁染染頓時懵了。

  「你說你要和我一起照大頭貼，要跟我一起玩遍全錦洲。還說要去蘇城找我，可是你卻全忘了……你甚至忘了我的名字，忘了世界上有我這個人。」

  像是將積壓多年的情緒全都發泄，藍庭痛快地說著，語速緩慢，而神情那樣地哀傷。他說，「環佩叮噹，你真的忘了長河麼？」

  雖然當藍庭說出這麼驚悚的話語時，丁染染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網上流傳最火之一的雷人台詞「皇上，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但是她卻笑不出來了。

  她知道「環佩叮噹」是她玩騰訊QQ以來的第一個暱稱，而所謂的「長河」她只有些微的模糊記憶，她是真的全然忘記了自己跟這個名字有過啥過往。

  天雷地火！那可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是初一？還是初二？年代也太久遠了吧。這藍庭原來是從時光深處的縫裡蹦出來的古董人物啊！

  丁染染訕訕地沖他笑，「剛才不好意思啊，我就煩人家問我太多，所以你也不要介意，更不用拿往事來嚇唬我嘛。」

  藍庭不理她的搪塞，自顧自繼續訴說那發生在久遠年代裡的「環佩叮噹」與「長河」的如煙往事，聽得丁染染在一旁一愣一愣的。

  他說，「我們第一次聊天我在網吧里，那天我心情不好，你一直以調侃的口氣逗我開心。我無法忘記那個午後的感覺，就像遇到生命里的精靈……」

  有麼？太過獎了……丁染染在一旁惡汗。

  「六年前的那個寒假前夕，你接受了我的告白。我們約會好一放假，我就來錦洲找你。可是當我千里迢迢到達錦洲的時候，你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打了上百個電話，發了幾十條信息給你後，你終於回復了幾個字給我……」

  藍庭眉頭緊鎖，陷入痛苦的回憶中，「你回給我的是『像你這麼幼稚單純的人我是不會見你的啦』。」

  「可是你知道嗎，為了見你一面，在我媽媽遠赴紐西蘭做生意的前一天，我跑到了錦洲，而錯過了給她的送別。此後我跟她的感情日漸疏遠……可是你卻那樣對我！」

  「就連今天，我變成了幾乎所有女孩眼中的大眾偶像，你仍然如此！丁染染你說這是為什麼？難道你是沒有感情的人嗎？全世界都要忍受你的折磨？」

  「沐青昭有了陳小綠，卻依然被你牽絆。當我阻止他去同你一起去上海看演唱會時，我看到他眼裡的痛苦……而你卻是個朝三暮四的魔鬼！」

  ……

  我有他所說的不堪麼。隨著藍庭的情緒失控，丁染染也跟著陷進了他所製造的悲傷的氛圍里。聽到他的怨憤，聲聲指責，她一下被激怒，逆反心大起。

  她也朝他怒吼，「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喜歡朝三暮四怎麼了，對我傾心的人多著了，藍庭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不喜歡就滾遠點，憑什麼管制我？」

  「好。」

  說完這個字，藍庭甩手轉身。剩下咬著嘴唇一臉倔強的丁染染在原地。

  街邊的音像店裡正放著東來東往的《這裡的冬天不下雪》。

  「這裡的冬天不下雪

  就像愛美得有殘缺

  就像你永遠不能 兌現的誓言

  這裡的冬天不下雪

  眼淚都等不到凍結

  就已模糊得回憶 都看不見……」

  年少時的承諾，真的就像不下雪的城，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失望。

  看到藍庭遠去的背影，丁染染忤在原地半天后，終於啟唇小聲地說出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少年時在網絡上的行為會給人這麼大的影響。那時她只是一時興起貪玩，ＱＱ上的曖昧對象無數，其中就包括了當時一臉青春痘，還很青澀靦腆不夠出眾的藍庭。

  她早忘記他了，沒想到，事隔多年，他竟然還是找到了她。

  （62）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一個人在街頭溜達了許久，丁染染在回租房。

  耳邊一直回想起藍庭那些斥責的話語，以及他轉身離開前那失望而受傷的眼神，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而她也終於明白，那天沐青昭失約的真正原因。

  回到住處已經接近凌晨了。這時的沐青昭正坐在客廳看球賽，見到丁染染開門進來，立刻關了電視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是這樣相處，同時出現在某處不超過一分鐘。

  不過這次丁染染叫住了他。

  「沐青昭！」

  他意外地回過頭來，看到她微翹著一邊嘴角笑。

  「沐青昭先生，採訪下當天你沒來機場找我時的心情吧。」

  他莫明其妙，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然後裝作不以為意地繼續往自己的臥室走。

  「現在已不流行李尋歡了，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奉送給自己的朋友，還真以為自己很偉大。」丁染染可沒打算放過他，她拽住他的一隻胳膊，然後繞到他的前面，幾乎臉貼臉地直視他的眼睛。

  「沐青昭，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沐青昭的身子微怔，他明白了她已經知道那天是藍庭找過他他才決絕的。神色稍即回復正常，露出挑剔的眼光將丁染染上下打量個遍，「就你這樣要胸沒胸要臀沒臀，我不至於那麼沒品吧，嗯？」

  「是麼？那你敢不敢親親我。」

  「……」

  就在沐青昭沒回過神來的時刻，丁染染已將嘴唇湊了上去，輕輕地咬住他的唇含在嘴裡。

  嘴來傳來甜糯的味道，少女的馨香頃刻撲面而來，溫熱的身體緊緊貼住他的胸膛，氣血一下子衝到腦頂，沐青昭漲紅著臉猛得將她推開。

  「哈哈，還說不喜歡，看你，臉都紅成這樣了！」

  「我不跟瘋女人一般見識，別再靠近我！我不保證我不會對女人使用暴力。」故意惡聲惡氣地說完，他終於逃似的離開了客廳，任由丁染染在身後大笑。

  第二日一大早剛起床準備洗漱，卻發現丁染染早在客廳里守候，一見他睡眼惺忪的出來，立刻笑得一臉曖昧。

  他強裝鎮定地去洗漱。只聽見那個瘋丫頭又在她身後叫喚，「沐青昭，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得坦白交代，那天在化裝舞會上是不是你親了我，我摸到了你穿的那件仿皮了！！」

  「那可是姐姐的初吻，你得對我負責到底！」

  「是藍庭。」沐青昭洗漱完畢，走出來直面她，冷淡地說道，「那次他興起與我交換了服裝片刻。還有丁大小姐，我已經一再強調，我對你沒有興趣，丁點都沒有！」

  「你不是自多的認為我那天失約是為了成全我的朋友吧？跟你說，我一直都在發愁怎麼擺脫你的糾纏，還巴不得有人來找我，那時恰好藍庭幫了大忙。」

  聽著他冷冷的話語，丁染染的熱情也跟著一點點的變冷，心一直沉、再沉，直至谷底。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

  「絕無半點虛假。」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丁染染望著他的眼，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沐青昭再次震住了，他避開了她的眼神，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丁染染你少來了，你喜歡多少人只有自己最清楚吧。你還是跟你那些酒肉朋友玩感情去，我要玩還要看對象。」

  「……」

  此時此刻，再說下去連自己都覺得賤了吧。丁染染摔門跑了出去。

  身後的男生看著她伶仃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裡偽裝的冰冷終於變成了一片溫柔以及無邊的痛苦。

  當她仰起頭看著他說喜歡他的那一刻，他真想衝上去抱住她，可是他不能。

  那天他請好假準備去機場與她一起去上海時。藍庭突然開著車出現了在他的面前，他說送他，卻在車裡跟他說起了往事。

  「青昭，你還記得初二那年的寒假嗎？我家裡發生的變故，父母的婚姻名存實亡，我媽媽去了紐西蘭。你也知道在她走之前我沒有去送她的原因是因為我去見了我的網友。」

  「你不知道吧，丁染染就是我當年的網友環佩叮噹，我來到錦洲後找了她許多年……」

  沐青昭當時就懵了。他怎麼不記得當年的情形，他童年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沐青昭，在去見了他的網友回來後，一直抑鬱不振，很多年後當他父親的公司有了起色，他自己也長高長帥後，他才漸漸好了起來。

  他原以為他早走出了當年的陰影，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一直惦記著當年的事。

  「我想我還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嫉妒著你。曾經在中學時，你就出盡了風頭，高幹子弟，學習天才而且又高又帥。而那時的我雖然通過很努力地學習，占據了年級第二的位置，卻總不能超越你。」藍庭訴說著當年的心情，掌控汽車方向盤的手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高高凸起，看得出來他是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卻仍然失控。

  沐青昭在一旁沉默著，他繼續說道，「那時的我多可憐，父母分居家裡永遠冷冰冰，父親的生意一虧再虧，脾氣異常暴躁。而我長到初三卻只有一米六的個子而且滿臉的青春痘……環佩叮噹跟我說喜歡我讓我去找他，我就相信了！」

  「現在我自認已經很優秀了，已經超過了你。可是丁染染喜歡的還是你！你已經有了陳小綠，仍然對她搖擺不定！」

  「……」

  「機場到了，你下去吧。」最後到達機場，藍庭的情緒漸漸平復。

  面無表情的沐青昭坐定了良久，然後說，「送我回去吧。」

  那時的他其實已經與陳小綠分手了。藍庭受傷的那次，陳小綠與汀藍公司的員工一起來看望後，她說要回公司有事。等他們一起走後，沐青昭想起自己幫她買的新手機，追上去準備給她時，卻看到她挽著ＡＳＡ的手。

  而這些，誰都不知。

  （63）輸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奪門而出的丁染染跑到街頭，才發現自己杯具地還穿著拖鞋，街邊的行人經過時不停回頭打量她，看她一身行頭就像離家出走的小女生。

  一狂躁就想暴走，這個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氣憤得要抓狂的丁染染飛速地橫穿馬路準備到對街的甜品店暴吃一頓再考慮找誰度過這一天。

  走得太快拖鞋跟不上腳速，一下子絆住腳差點摔跤，幾乎撞上了右側衝過來的汽車，司機急速地剎車後打開窗戶罵了句髒話，絕塵而去。丁染染對著車尾狂罵。

  這時身邊又一輛白色的小汽車停了下來，車窗徐徐放了下來，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是吳烙。

  「染染！」

  「是你啊！」丁染染一下子臊紅了臉，為自己剛才的舉止。

  「上車吧。」他淡定地打開車門。

  當丁染染剛準備坐進吳烙的車裡，通過汽車玻璃車窗的反射，她看到了沐青昭的臉。她立即回過頭來，果然看到沐青昭站在不遠去正望向她。

  只是，當她一看過去，他立即就別開了臉。丁染染咬咬牙也回過頭，坐進了吳烙的車裡。

  車子緩緩經過沐青昭身旁，她從後視鏡里看過去，看到他裝作看向遠方的面無表情的臉。

  「怎麼，與小男朋友吵架了？」吳烙在前座不動聲色地問。

  「才不是呢。我要找男朋友也不會是他。」

  吳烙笑，「女孩子總喜歡口是心非。不過找男朋友，我的建議是儘量不找小男生。」

  「嗯？」

  「小男生都不成熟，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去愛護一個女孩，往往會讓喜歡他的人受傷。」

  說著，他從反光鏡里看了一眼丁染染。

  「唔。」丁染染依然看向窗外的街景，她想，人跟人不一樣的吧。

  「說說你的故事吧。」在茶座里，吳烙微笑著望著丁染染，「這麼好的一個午後，我突然想做一個聽眾。」

  對視他真誠的雙眼，再看看玻璃窗外陽光晴好，丁染染也跟著笑了。

  她跟吳烙講了與沐青昭之間的糾結。

  「我已經打聽過了，現在的他已經知道了小綠與ASA的事，而且我也跟他說明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同藍庭在一起，真搞不懂他為什麼他還是這樣一副臭面孔。」

  「這就是你不了解的男人之處了。」吳烙彎著嘴角，「我們打個賭好嗎？」

  「賭什麼？」

  「我猜沐青昭目前仍然不能正視自己的情感，他自己都沒有方向。他與陳小綠之間的故事並未結束。」

  「切，他不至於那麼賤吧。」

  「不信就跟我賭。」

  「賭就賭啊！賭注是什麼呢？」

  「你要是贏了我答應你任意一個條件。你要是輸了——」

  「輸了怎麼辦？」

  「輸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吧。」吳烙面帶戲謔地看著她。

  （64）你就是我的天下無雙

  「我受傷了受傷了！」丁染染在ＱＱ上對著哲浩叫囂。

  「我的大小姐，世界上還有人敢得罪你那不是找死麼？」哲浩發了一個流汗的表情過來。

  發現這小子說話越來越接近程遠的氣場，她真想將他們互相介紹給對方認識。當她說出這一想法時，哲浩卻在那邊離線了。

  見光死？！肯定是可與怪獸媲美的醜男。丁染染在這邊吐舌頭，重新趴回床鋪上繼續鬱悶。回想那天在茶吧里怎麼就一時頭熱，答應了吳烙的賭注。

  難道是看中了他的帥氣？她不能不承認，當他凝神望著她說讓她做他女朋友那刻，她的心跳的確慢了半拍。

  吳烙的那種帥是屬於英氣十足的，不同於藍庭的正太。也許是她周圍的小正太看得太多，見慣偽娘橫行街頭還在電視丟醜的時刻，於是見到了一個純爺們便來勁了。

  丁染染啊丁染染，難道你真的是一個水性楊花的人咩？你得深刻地反省下自己的罪惡。

  她深情望著鏡子裡睜著無辜大眼睛的自己。

  還不等她到達深刻的境地，吳烙的電話就來了，「晚上看電影吧，我來接你。」

  「什麼電影。」

  「懷舊經典片，《天下無雙》。」

  這個片子丁染染N年前就看過了，不過體諒下吳烙近25接近大叔的年紀，肯定看不下類似《戀空》《初雪》之類的影片，好吧，懷舊就懷舊去。

  丁染染愉快地應下了。

  與吳烙一起趕往天馬影城，因為周末繁華的市中心街道人不是一般的擁擠。他們的車堵在一個十字路口，前面的車排成了壯觀的場面。

  正等得無聊透頂，吳烙突然叫她，「那不是你的沐小朋友嗎？」

  丁染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眼中立刻一個絢爛的畫面充滿。

  真是太過絢爛了吧，此刻，沐青昭與陳小綠當街激吻！

  這種火爆這種激烈只有在熒幕上才能看得見吧。難道他們是將自己當作了電影中的男女主角了麼，竟然演得這樣投入旁若無人。

  一瞬，全世界都仿佛靜默了，眼裡只有那激烈擁吻的兩個人。丁染染只感到眼前仿佛有某種東西炸裂開來，然後迅速地在腦袋內擴散，耳朵里嗡嗡一片，好似耳鳴。

  「我靠！」她迅速地移轉目光，怕再看下去鼻血都要流了出來。

  她發現自己全身氣血上涌，拼命抑制身子的顫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丁染染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這麼矯情的主了，再說他沐青昭從來同你非親非故不是嗎。她在心裡惡狠狠地嘲笑自己。

  《天下無雙》里的王菲在宮殿上犯傻，大家鬨笑一片，丁染染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卻發現眼淚洶湧掉落，止也止不住。

  身邊的吳烙遞過來紙巾，她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他將她摟進懷裡。電影裡的梁朝偉說，「我沒有想到，當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她一直重複我的話，她以為她自己是我。原來愛一個人愛得太深，真的會醉了。」

  耳邊同樣有溫柔磁性聲間在重複電影裡的台詞，「染染，我也醉了，你就是我的天下無雙。」

  她在他懷裡輕輕地合上了眼睛。有時候，世界上最動人的語言往往不是來自你最期冀的那個人之口。

  出了電影院，夜風乍起，寒意撲面。吳烙輕輕攬過她的胳膊，將她藏在他的風衣之下。

  （65）人生吶，真無謂什麼至死不渝

  學校里，小豬和程遠難得的都湊了上來。

  「染染，你最近行蹤詭異哦？是不是進入了愛麗絲夢遊的仙境？」小豬說。

  「我看不是入仙境，而是與地獄男爵約會去了。」程遠大刺刺地笑，露出兩個大酒窩。

  丁染染無可奈何地白了二人一眼，說道，「是在仙境裡與男爵約會！」

  「是真的麼？就快寒假了，把我也帶上吧，對了男爵長什麼樣？」

  「小豬你還真是我們９０後的腦殘代表呃。」不等丁染染回話，程遠好笑地拍了下她腦袋。

  「不要拍人家的腦袋啦！跟你說了好多次了！」小豬怒吼，朝程遠撲過去咬。

  丁染染開心地看著他們鬧，爾後說道，「暑假裡恐怕我不能再與你們腐敗了。」

  「怎麼了？」兩人同時問道。

  「我跟地獄男爵去三亞玩。」

  「啊，你們發展這麼快。」最八卦的小豬頓時來了興趣，「那你的那個鄉霸男放棄啦？」

  「……」

  「最可憐的就是藍庭了，那麼一個白馬王子就被你活活糟蹋了。」小豬再次嘆息。

  「糟蹋美少年就是她的強項，看看我就知道了。」程遠立即接茬。

  丁染染真是拿她這一對活寶好朋友沒辦法，突然想起自從上次與藍庭分別後再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後來的情況，於是向小豬問起。

  「他去紐西蘭了找他媽媽了，有可能留在那邊了。丁染染你竟然不知道，果然太過現實的人吶，對於不喜歡的就漠不關心。」

  「小豬。」丁染染臉色漲紅，「我並不是不喜歡他，只是對他的感覺不是男女之間的心動。」

  全世界不理解都沒關係，她最怕的就是身邊親近的人的不理解。

  「明白的，開玩笑吶。」

  與吳烙行走在椰樹大道上，涼風習習，仿佛夢境。

  丁染染張開雙臂逆風奔跑，高聲尖叫。吳烙一直在身後微笑著看著她，等到她跑累奔回他的身旁。

  喊叫後全身舒暢，她氣喘吁吁地問他，「為什麼想到帶我來三亞呢？」

  「因為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此後調整你的心情便是我的偉大使命了。」他牽著她的手，「你說是不是呢，女朋友？」

  「我好像沒答應過吧。」

  「願賭服輸。」

  「不服怎麼辦。」

  「那我將你扔在三亞，讓你回不去。」

  「你真捨得啊？」她挽著他的胳膊柔聲撒嬌。他立刻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才捨不得了！」

  如此，言語之間便充滿了男女朋友之間的曖昧。

  他們一起躺在金色的沙灘上，享受日光浴。看身邊性感撩人的比基尼姑娘，不時地對身邊英俊的男人放電，她也微有了酸意。

  吳烙摟著她的肩，看著眼前的美景，突然說道，「染染，以後我帶你去新加坡玩玩吧，看看我曾經居住和學習的地方，將來再去歐洲別的國家看看。」

  「我一直覺得與喜歡的人一起游遍地球，真是非常浪漫的事情。」他說。

  暖流一下子便涌過了她的心間。

  看，生命中的過客總是你來我往。早在前些天，她還在機場、上海的公寓旅館痛苦不已，還在與沐青昭爭吵下憤怒跑向街頭……可是轉刻，她的痛苦便被新的刺激漸漸平息，得到了曲折的安慰。所以人生吶，真無謂什麼至死不渝。

  （66）如此，才發覺木已成舟是世界上最悲傷的詞語

  去了五指山、東坡樹院……在天涯海角留下了甜蜜的合影，以及男人嘴裡的海誓山盟。

  一切看似都往正向發展。

  晚上丁染染與吳烙去了酒吧，那個長得很野獸的ＤＪ很能搞，弄得整場氣氛很ＨＩＧＨ，一個黑人ＭＭ熱情地拉著丁染染跳勁舞，在艾薇兒衝破雲霄的歌曲里，整個酒吧幾乎都在扭動。

  甩臂、搖頭、擺頭，丁染染盡情地發泄著，吳烙坐在酒吧的一角靜靜飲酒。舞到半場，丁染染再看過去時，發現他的目光追隨著一個舞得像蛇一樣的高挑美女。美女也在此時看向他，他微眯著眼端起酒杯向她微笑致意。

  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頭。

  不就賣弄風騷麼，誰不會啊。酸酸的想著，丁染染走出舞池坐到吳烙旁邊去，拿起酒與他對飲了起來。

  「怎麼不去跳舞了，坐在一旁喝酒。你現在可是我的咯，不許勾搭別人。」

  「呵呵，我在積蓄力氣隨叫隨到啊，吳烙丁染染時刻準備著。」

  「哎喲喂，嘴像抹了蜜樣。據姑娘我的經驗，男人嘴太甜了可不是好事喔。」

  「放心，我的蜜是限量發行。」吳烙笑，將她的手放進手心。

  丁染染笑彎了眼，幾杯酒下肚竟微微有了醉意，無法與昔日的豪放相比。深夜出酒吧，走路已經成之字了。

  「哈哈哈，吳烙，你真是只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看不出來酒量比我更好！」醉醺醺的丁染染一邊東倒西歪，一邊對著吳烙傻笑。

  看著她的瘋樣，吳烙搖頭，將她塞進車子裡。

  回到酒店，他送她回房間，自然而言地留了下來。

  等丁染染迷糊醒來，發現整個房間裡充斥了男人的氣味，白色的床單上印染刺目的緋色，她才徹底驚醒。

  一身的酒味，荷爾蒙味，她跑到淋浴間洗澡。當冰冷的水流淋漓而下，她恍然覺悟。他，吳烙，不是愛她的藍庭，也不是她愛的沐青昭。

  他怎麼會放過放入嘴裡的食物呢。而且她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

  洗完澡，丁染染披著浴巾，來到陽台，點著一個煙抽著，夜色下的天幕美得淒艷。在一明一滅的煙霧裡，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手機響起，竟是沐青昭。

  「嘿，沐大帥哥？不是打錯了電話了吧？」

  「丁染染。」那邊叫出了她的名字，稍許停頓了片刻說，「放寒假了。我的這間房子我退了，跟你說聲。」

  「噢~~您有心了。」再也抑制不住，啪得將電話掛斷。

  夜裡很涼，皮膚上的顆粒都冒了出來，回到房間裡，吳烙還在沉睡，英俊的面龐貼在枕頭睡得很香沉。

  如此，才發覺木已成舟是世界上最悲傷的詞語。她，和沐青昭，終究是要成為陌路了吧。

  她重新躺回床上，靠在了吳烙身邊。

  於是到後來，我們都明白了。

  最後留在我們身邊的，往往不是我們最愛的，也不是最愛我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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