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蜜桔色小傷口下著雪
2024-09-13 18:27:42
作者: 千樹
[1]
窗外,太陽光線越來越強烈,一絲絲明晃晃的帶著色彩的光亮從窗簾邊射進來,阮瓷瓷將頭扎進黑熊抱枕里,任憑阮晨歌在樓下大聲地叫喚,就是一聲不吭。
「阮瓷瓷,阮瓷瓷!快起來,我們帶你去游湖……」他微帶沙啞的好聽聲音帶著誘惑,阮瓷瓷的心裡有些蠢蠢欲動了,但是她一想起昨天事就氣惱得抓狂——他們兩個竟然拋下她,自己跑出去玩!於是她繼續趴在床上作詐屍狀。
「嘿,那丫頭是真的生氣呢。」豎著耳朵,阮瓷瓷聽到江樓的笑聲,眼前立刻出現他扯著一邊嘴角壞笑的樣子。
「誰給阮瓷瓷買草莓派,阮瓷瓷就原諒誰。」阮瓷瓷大聲叫,準備給他們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話剛說完,不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阮瓷瓷穿著有Kitty貓圖案的睡衣光著腳一溜煙地跑去開門,就迎上江樓明亮的眼神,邪氣的微笑,他將藏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正是一個草莓派冰淇淋。
伸出手揉揉她蓬亂的頭髮,他笑著說:「就知道丫頭你又會來這招,我們早有準備……」
而跟在他的笑容身後則是阮晨歌一臉憂鬱裝酷的臉,他裝作生氣地敲了下阮瓷瓷的額頭,咚咚作響:「你昨天不是要考試麼?就想著好玩……」
阮瓷瓷不理他,但是在小聲嘟嚨:不就是政治小考麼……
江樓背對著窗口站立,對他們笑得陽光燦爛,都要比過正午外面的驕陽。頎長的身材,俊朗如玉的外形,背後的陽光光線襯托,使他周身看起來都聚著光芒。阮瓷瓷迎下他墨黑的雙眼後,立刻低下頭裝作認真地吃起冰淇淋,而草莓溜派的甜早在心底淡淡暈染。
她記得阮晨歌第一次帶他到家裡來的時候,他抱著一紙箱的碟,敲開門後默不作聲地就走了進門。放下紙箱,他沖站立在一旁早目瞪口呆的阮瓷瓷燦然一笑:「你就是阮瓷瓷吧,我是你哥的朋友江樓。」
帥氣而自然,清澈的眼睛墨黑如漆,傾刻間,平日裡口齒伶俐的阮瓷瓷竟然默言了,直到哥哥阮晨歌抱著另一個紙盒爬上樓來,驚奇地喚她:瓷瓷你怎麼呆在一旁呢,幫忙啊……
發呆間,冰淇淋化開了,流到指間,冰涼。江樓搖搖頭,笑著拿出紙巾遞給她。她一抬頭,迎上他美好不可方物的臉,忽然想起小瑾說過,每個人的心裡都下著雪,那麼在他和哥哥如此美好的男生心中,也會下雪麼?
如果在江樓的心間也有紛紛揚揚的雪飄的話,那也是蜜桔色的吧,因為,他總給她一種身在蜜桔色的錯覺,滿心都是甜橙的香氣。
[2]
下午的放學鈴聲一響,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往校門口湧出,潮水般。只有岑小瑾還在教室里磨蹭,她慢騰騰地從書桌拿出版報的素材,走到教室後面的黑板上認真畫著。齊腰的長髮靜靜流瀉肩頭,就好似它的主人一般,給人安謐而美好的暇想。
忽然有人在身後猛地拍了下她的肩,她單薄的雙肩立刻隨著被驚嚇地顫抖起來。惱怒地一回頭,看見阮瓷瓷燦爛的笑臉。
她緊繃的神經立刻鬆懈下來,轉怒為笑,仍佯裝生氣地說道,「瓷瓷!你怎麼又嚇我?」
阮瓷瓷頑皮地笑著,走過去輕昵地摟住她的雙肩,「小瑾,我哥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朋友,這次他們班級活動去戶外燒烤,他們說叫我們去呢。」
「你哥?他不是一直跟你爸住在北方了麼,怎麼又回來了?還在轉學到這裡呢?」
「我爸爸再婚了,所以他過來了跟我一起生活了……走啦,這個黑板報明天再弄……」說著,她就將岑小瑾拖出了教室。被拽著的岑小瑾身不由己地跟著阮瓷瓷走,她在身後聽著漫不經心的話,心鈍鈍地疼了一下。
這就是阮瓷瓷,她總是笑著,當她爸媽離婚,各奔東西,她獨自一個人勇敢地留在這座城市裡,笑著同她說著他們幸福的過去。
她說,「當愛都已經消逝,強留在身邊又能怎樣呢,不是嗎,小瑾。」那時,她什麼都不能說,只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指節。其實真正的情誼也無需多餘的語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相視會心的微笑,彼此明了便好。
阮晨歌和江樓見到岑小瑾的時候,都露出驚喜的神情。
「你就是阮瓷瓷最好的朋友小瑾?你比她要顯得淑女多了。」江樓戲謔地笑,而戴著眼鏡在一旁的阮晨歌則斯文地笑。
好動地阮瓷瓷很快和哥哥班上的同學們打成一片,他們嘖嘆,阮瓷瓷你真是好幸福,一個養眼的哥哥還不夠,還附帶了一個美少年。
另外大部分的目光則注視到阮晨歌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岑小瑾,他們互相配合著燒烤。
隨著他們的目光,阮瓷瓷也注意到,一個高大斯文,一個嬌弱文靜,真是登對呢。
趁哥哥到另一地去的時候,拿著幾串烤好的牛肉串,阮瓷瓷繞到岑小瑾身邊,遞給她,俏皮地笑道:「小瑾,他們說你跟我哥很配哦。」
「你瞎說!」小瑾立刻紅了臉反駁,但眼波流動的溫柔光芒清晰可見。阮瓷瓷偷偷地笑了。
而另一邊,江樓拿著烤好的食物大聲招呼著阮瓷瓷過去,小瑾立刻打趣起她來:「呵,我看,你跟那位才配呢。」
甜蜜的感覺又浮上來。似乎所有的故事是都在美好的順利進行著……
[3]
「這個星期六我不要考試了,你們一定要帶我出去玩!還要帶上小瑾!」
周六的早上,阮瓷瓷一反平常睡懶覺的習慣,早早地堵在家門口,攔住又準備丟下丟下她自己出去玩的兩個大男生。
阮晨哥為難地看了一眼江樓,江樓無奈地聳聳肩。
「呃,瓷瓷,我們可是去登山呢,你們女生不適合去。」江樓拿著身上的登山道具比劃著名說。
「登山?好玩呢,我這就給小瑾打電話!」
兩男生無奈地對視而笑,自從他們搬過來,每個周末,她就纏著他們,要同進同出。
電話打後,岑小瑾很快來了。
寬闊的林蔭道,梧桐亭亭如蓋蓋,明晃晃的陽光被阻隔在清涼之外。
阮瓷瓷在前方踩著光點跳躍著,不時回頭沖三個美好如玉的少年齜牙咧嘴地笑。
「我們第一次登山呢,哥,你要教小瑾!江樓,你教我好嗎?」
「為什麼不讓哥教你呢?」阮晨歌皺著眉頭,眼裡的神色古怪。
哥哥是在害羞吧。阮瓷瓷這樣想,更加堅定了剛才的提議。
江樓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了阮瓷瓷,走到她身邊輕聲說:「你是在幫他們湊對嗎?」
「是呢,你不覺得我哥跟小瑾很般配嗎?」
「呵呵,是的,真好玩。」
忽然覺得江樓的話有些奇怪,側臉抬頭看過去,仍是清流澈的眼波流轉,俊朗的臉上是饒有趣味的笑意。
看見他的笑臉,阮瓷瓷又感覺成片蜜桔色的陽光,世界都清新起來。
登山的時候,雖然由兩個大男生在身邊守護著,但嬌弱的小瑾還是拉傷了腳踝的韌帶。
阮瓷瓷焦急地讓阮晨歌抱著她送去醫院,江樓也才一旁催促,而阮晨歌卻突然猶疑了。他望向阮瓷瓷,欲言又止。
四月的天,忽然變了,陰雲漸漸布滿天空,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阮晨歌咬咬牙,紅著臉抱著岑小瑾穿過大雨,江樓和阮瓷瓷急忙跑到公路上搭車。
[4]
岑小瑾傷得並不重,但阮瓷瓷還是內疚不已,三天兩頭拉著阮晨歌和江樓跑到她家看望。
她安靜地坐在有蘭草和葡萄架的院中,安靜地像個天使。
江樓說,瓷瓷,在你看岑小瑾的時候,其實是在看另一個自己。江樓這句話的含義,阮瓷瓷直到很久以後才明白過來。
她將岑小瑾最喜歡的流氓兔放在她的懷裡,故作神秘地跟她說:「這可是我哥送的哦,他其實是個很害羞的人吶,但並不木納呢。」
岑小瑾蒼白的臉上立刻浮上紅暈:「真的誒?那等我傷好了後也回送一件禮物給他吧。」
於是岑小瑾平日除了做好黑板報,另外又開始了一項工作:準備給阮晨歌的一份禮物——一幅油畫。
阮瓷瓷看了畫的構圖,是一個男生面向原野的側臉。
她原本只知道岑小瑾會畫畫,而且畫得不錯,但是當岑小瑾的畫完全成型時,她才發現她竟然可以畫得這麼好。
空曠遼遠的原野,少年微戚著眉頭凝視天際,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十分完美。
那顯然是阮晨歌在那次燒烤中的場景。在畫交給他之前,阮瓷瓷跑去問他:「哥,你要對小瑾好哦?」
「傻丫頭,又說什麼傻話了!」阮晨歌不能為意,而與此同時,江樓臉上浮現奇怪的表情,像是若有所思。
七夕,情侶們的節日,阮瓷瓷慫恿岑小瑾在今日將畫送給阮晨歌。
她強行將在哥哥身邊如影隨行的江樓拉過來,「江樓,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逛街?你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愛好的?」他總是包容得笑,拗不過她,跟著她漫無目的滿街走。
最後到街角一家新開的情侶店,她賊笑著拉著他進去。店主一見他們進來,熱情地拿出一對粉紫色的心型水晶掛飾推薦給他們,阮瓷瓷興致勃勃地拿在手中把玩,讓江樓試戴。
看到江樓笑著一邊搖頭一邊掛在脖子上,她顧不上還價當即付了款。而在臨出店的時候,他買下了一對銀色的裝飾小刀,讓老闆精心包裝後放進了衣袋裡。
心裡忽然暗沉下來,蜜桔色的世界瞬間好像破了洞,有了小傷口。
[5]
賴皮地拽著江樓不放,硬是等到萬家燈火亮了起來,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樓道的燈光昏黃,他送阮瓷瓷到房門口後還在站定。
「進來再玩玩?」她問。
「哦,太晚了,不進來了。」
「那你可以走了呀。」是捨不得她麼,心中笑開了花,但嘴上仍故意說。
「我……」
房門忽然被打開,露出阮晨歌焦慮的臉:「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讓我擔心了好久。」
他責備的眼神分明是落到了江樓臉上,阮瓷瓷忙問:「哥,你今天玩得開心麼?」
「還說,你是不是和小瑾說了些什麼讓她誤會的話?」哥哥今天格外地嚴厲。
「你們慢慢聊,我睡去了。」她吐吐舌頭,溜進了自己的臥室。
月色很好,沿著窗台進來,流瀉了一地。
半臥在床鋪上,拿出藏在抽屜里哥哥和江樓的合照,看著相嵌里兩個帥氣地大男生,傻傻地笑著,手指在那個一臉壞笑的人臉上划來划去。忽然想起今天放進衣袋裡的銀制小刀,心口又像似堵了棉絮。
撥電話給岑小瑾。
「餵?瓷瓷……」
「小瑾,你怎麼了,說話有氣無力的。」
「沒有什麼啦,只是有些累了,我先睡了啊,有事明天再聊……」
「嗯,好吧。」掛了電話,她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6]
「小瑾,你的畫送給了我哥了吧,他今天說請我們喝星巴克誒。」第一節課間,阮瓷瓷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岑小瑾的教室來找她。
「瓷瓷,我不想去……」岑小瑾一直半低著頭,長長的直發垂在兩側。
阮瓷瓷的不詳預感越來越強,她問:「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岑小瑾吞吞吐吐地,突然抬起頭來凝視阮瓷瓷,「瓷瓷,你喜歡江樓對不對?他不適合你!」
仿佛一下子有什麼東西在胸腔里破碎掉,異常難受,但是她還是揚著頭笑著說道:「安啦,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小瑾好吧?」
本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岑小瑾的臉卻突然變色,變得更加蒼白,她拿開了阮瓷瓷搭在她肩頭的手,說:「我這些天忙,你以後就不用找我去你家玩了。」
阮瓷瓷的心口被猛烈擊中,生疼。
放學回到家,阮晨歌不知去向,而客廳里掛著岑小瑾畫給他的畫,觸目驚心地是畫的裝裱被摔碎了,畫上顯著橫七豎八的裂紋。
客廳的一角,江樓倚著牆角坐著。他不再笑了,像平時的阮晨歌一樣,眉峰微蹙。
「你同我哥吵架了嗎?你們怎麼能摔碎小瑾的畫?」阮瓷瓷驚呼。
「你只在乎她的畫?」他突然懶洋洋地抬頭看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她的心一陣顫抖。
「知道你為什麼只在乎她的畫嗎?」他接著說。
「江樓,住嘴!」阮晨歌突然出現在門口,一邊將江樓拉了出去,一邊回頭跟她說:「我們出去一會就回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們出去很久後還沒有回來,阮瓷瓷開始出去尋找。
她找了很久,終於在附近的一處荒芫的舊廠房找到他們,他們正在爭吵。
「她早晚都會知道!你早點告訴她不是更好麼?」江樓在對哥哥咆哮著,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不行!不能讓她知道!我只想她過得正常快樂!」阮晨歌極力反駁。
「哥,你們到底在爭吵什麼?」阮瓷瓷奇怪地走向前去問。兩人立刻噤聲,緘默不語。
[7]
阮瓷瓷還是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在一次班級因事放假的周三上午。
她陪著小瑾去步行街購物,她們手牽手,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兩個高大的男生也親密地牽著手,相依而行。
走近些發現竟是阮晨歌與江樓,而他們的腰間分別掛著那日江樓自情侶店買的銀制小刀。
預感到此終結,忽然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小瑾在一旁怎麼用力握緊她的手,阮瓷瓷還是忍不住衝上前去。
「哥?!」
果真是他們,他們的眼裡滿是震驚,而阮晨歌神色複雜,有焦慮有愧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喃喃地自語著。阮瓷瓷感到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看著兩張美好得不可方物的臉同時在眼前變形,不停地旋轉。
怎麼可能,她最親愛的哥哥,她心中的蜜桔色的少年。
忽然發現江樓的脛還掛著她送的粉紫色的水晶,同她貼身戴著的那個相映。
她對江樓伸出手,江樓就將水晶取了下來放入她的手心。接住,她用勁地向遠處的馬路上一拋,即刻碎裂。
她轉過頭來望向阮晨歌:「哥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和小瑾……」
阮晨歌沉默地不發一言,身後的岑小瑾蒼白著臉走上前牽過阮瓷瓷的手。
天灰了,她們背對他們緩緩離開,像一對滿是傷口的梅花鹿。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在漸漸散開。
來來往往的人在街道的歌聲里穿過:
會不會全世界和我傷悲
整座城市陷入漆黑
孤獨人在尋找自己的定位
偽裝變成了一種防備
防備怕被人看穿心碎
[8]
阮瓷瓷搬進了學校宿舍。
很多的人在這些天開始憔悴,來學校找她的江樓,曾經慣有的戲謔表情含了謹慎,便不再自然如初。
靠著滿是爬山虎的牆頭,還有幾棵含羞草,阮瓷瓷拿手指一去碰觸,它們立刻相合。仿佛某些不可碰的隱密疼痛,打磨成經年的傷。
陽光依然明晃晃,照耀在爬山虎綠油油的肥礫葉子上,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碎鑽般的光芒卻成了刺穿胸口的利器。
他欲然又止,但還是開了口:「瓷瓷,其實你們的心理都是遣傳自你們的父親,你不要怪你哥……」
「沒有!」阮瓷瓷立刻反駁,爸爸和哥哥?但我怎麼會呢。
她想說:江樓,如果我也是喜歡同性,為什麼能讓你傷我那麼深?
但她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她看到岑小瑾站在不遠處,蒼白著臉。她開口叫她,她不理,轉身跑開了。
她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來,那些一開始幸福的假像,那個故作開朗堅強的阮瓷瓷,那個安靜美好的岑小瑾,都回不來了。
放學鈴聲急促的響起,岑小瑾不再來上學了。
阮瓷瓷站在潮流般的人群中,忽然那樣的孤單。碎碎的流言匯成一條河,澆在全身的傷口。
聽說岑小瑾得了抑鬱症呢,好像跟那個阮瓷瓷有關,好可怕,還說阮瓷瓷只喜歡女生呢,難怪她和岑小瑾一直那麼好……
她去岑小瑾家看她,她媽媽一見是她,立刻將房門關上了,隔著鐵門傳來冰冷的話語:「我們小瑾要養病,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她聽到院中傳岑小瑾甜美的歌聲,唱的是她們曾經至愛的王菲的《乘客》。
是的,她們曾那麼要好,小學開始同班就如影隨形,看著對方就好像另一個自已。
沒有人知道,她對她的純粹的珍愛。
阮晨哥打來電話,他說,瓷瓷,爸爸病了,我把他接回來,現在在市療養院,你來看看他……
在郊區醫院上坡的路上,遠遠地,她看見江樓和阮晨歌推著爸爸的輪椅,穿行在綠色叢林間。他們不時指著某處景致,俯下身同他小聲說笑。
兩人俊美的臉在青山間那樣的搭調。他們的腰間墜著一個模樣的銀制小刀。
深呼吸,阮瓷瓷微笑著走過去,忽然決定要永遠地埋藏心中那個關於密桔色少年的心事,那聲亘古遺憾的嘆息,而雪,紛紛揚揚的在心間飄落。
該怎麼告訴你
在很久以前
我的江湖已被
揮淚斬首
童年裡我們躲貓貓時
秘密尋得的一方沃土,也
年深日久的荒耕
我們一邊飲酒
一邊用泡沫渲染
人生若只如初見
這句時下流行的句子
我想你肯定不會相信
我的衣袖裡還
藏著兩句童言
左邊草原
右邊是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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