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那一場張揚且驕傲的青春> 第三部:遠在遠方的遠

第三部:遠在遠方的遠

2024-09-13 18:30:24 作者: 王巧琳
  楔子

  「找到了,都在這裡了。」負責接待我的人是陸羽的高中同學,如今已是學校管理處的實習管理老師,她很客氣地把我帶到了檔案室里,從厚厚的卷宗里,找到了那陳舊的一捆,「其實按照規定是不可以的,但反正又不是什麼名家作品。我是覺得,如果對於你來說意義重大……」她意味深長地一笑。

  「謝謝你啊,洪小姐。」

  「不用謝啊……叫我洪……」她笑起來眼睛像彎月,我接一句:「紅領巾?」

  網絡荼毒人,她哈哈大笑著說:「你可真是幽默呢,難怪陸羽那種奇葩跟你這麼好。你先找著吧,待會兒,我跟陸羽說過了,一塊吃飯。」

  她說罷帶上門離開了,我站在寂寞的檔案室里,那些歷史的卷宗泛著時光的痕跡,灰塵在陽光里細密而溫柔。

  那是一摞畫集,厚厚的,是2003年X月這個城市舉辦的一場現場繪畫大賽的獲獎作品。

  我一頁頁地翻開,那麼久遠的水彩,因為封存良好,竟還帶著氣味兒,一個個書寫工正的落款,當年都是小小少年,如今,長成了什麼模樣?

  而你,遠在我不知道的遠方的你,又長成了什麼模樣?

  十多年前的記憶,我卻牢記當時的主題是青春,處在後青春的我,竟將那些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終於,讓我找到它了。

  一幅陳舊的畫,色彩黯淡偏黃,沙漠裡一個孤單的身影牽著另外一個身影。

  莫名的情愫像是擊中了我的心臟,我呆呆地望著它出了神,那些記憶里的細碎片段,仿佛電影大片飛沙走石一般向我襲來,落款處那工整而堅毅的筆觸,將一個名字重新烙在我的心裡。

  栗長原。

  所有的怨懟和委屈在頃刻之間就傾盆,我咬著牙,手指輕輕摩挲著畫的質地,那上頭的小人,中間,因為收藏的時候摺疊後有了一條痕跡,剛剛好分割了兩人。

  像是一種命中注定。

  可是我不相信命中注定。

  門被推開,剛去找老師敘舊的陸羽沖了進來,我嚇了一跳,她臉上有雀躍神采:「怎麼樣,找到沒?」

  「找到了。」我將那畫抽出來,小心翼翼地捲起來,將剩下的畫集,重新捆好放回原處。回頭說:「跟老師敘舊敘得如何了?」

  陸羽笑容里略有甜蜜:「當年反對我早戀的老師得知我還和他一塊兒,都開心得不得了。」

  「喲,早戀你還有理了。」我自覺嘴唇有些乾澀,側面看到旁邊的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臉色有些發白,幸好陸羽,沒有問。

  「我沒早戀!那時候只是芳心暗許好不好。」陸羽強詞狡辯,伸過來要畫,「讓我看看,是什麼畫得這麼跑一趟?」

  「八卦。」我舉高了畫卷,另外一隻手勾住她的胳膊,「餓死了,喊上紅領巾小姐一塊吃火鍋去吧。」

  冬日的A城無雪。火鍋店裡她倆敘著舊,我多喝了兩口酒,看一眼表,已不早了,於是藉口有些累了,就先行回了酒店。

  夜間10點鐘,我在酒店的洗手間裡,點著了一把紙錢。

  火光微弱,慢慢著了起來,我將折好的紙錢,一張一張地放上去。

  我在祭奠一個故人,我知道在遙遠的雪鎮,也有一個人在這麼做。而興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還有一個人,也跟我們倆做著同樣的事。

  我們祭奠同一位故人。

  每年冬天,我要燒兩次紙錢。其中一位亡者,是我的外婆。而今天這一位,是……

  「姜未你幹嘛啊!」

  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陸羽顯然嚇了我一跳,我差點栽進火堆。

  「大半夜的你想嚇死我。」我白她一眼,她瞪大眼睛:「拜託,到底是誰比較嚇人啊!這酒店的煙霧警報怎麼沒用啊?」


  「洗手間臭死了!而且很不吉利誒……小姐你到底裝神弄鬼的幹什麼?跟那張畫有關嗎?你沒把畫燒了吧?」

  今夜微寒,不宜講故事。我裹著被子,懶洋洋地說。

  「沒燒啊。就把你的護照給燒了……」

  陸羽信以為真:「真的假的?」

  過幾天她就要和男朋友一塊去紐西蘭旅行,她當然急了,過來掀我被子。

  我扯著不放,這嬌小丫頭忽然力大如牛,一把把我給掀翻在地。

  然後,她瞪著滿臉眼淚的我,一臉的驚詫。

  「煙……熏壞了眼睛……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沒事……」

  她忽然收起了平日裡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十分嚴肅地握住我的肩膀。

  「你真沒事?」

  「都說了沒事。熏壞眼睛了哎喲酸酸酸。」

  「那給老子洗了臉再躺床上睡!」

  陸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學以來,她一直對我掏心掏肺也掏腰包,一直以來對我無話不說,一個秘密都兜不住,可我姜未,卻一直都沒有對她說過任何關於過去的事。我裝成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儘管動機不明地行為古怪,並且在大半夜干燒紙錢這種詭異的事,她也都包容萬分。並且在我心血來潮要來取一幅陳年舊畫,她二話不說陪我啟程從H城到她家鄉A城,我卻在這裡對她說謊,真是有夠混帳。

  今夜微寒,不適宜講故事。

  可這一生我幹過太多不適宜的事了,我躺在床上,待她關了燈,忽然開口說。

  「陸羽,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你要不要聽?」

  她扭過頭來,忽然又起身摁亮了燈,把一包紙巾抱在懷裡上了床,聳肩示意我說:「放馬過來吧。」

  我瞥一眼她懷裡的紙巾:「你要不要這麼『貼心』。我不會說著說著哭起來。」

  她白我一眼:「替我自己準備的不行啊!」

  那麼,開始吧。

  「那是十年前的事。可能有些記憶出錯亂嫁接的事,你不要計較那些細節里的bug。應該說,故事是從一個衣櫃的記憶開始的。」

  正文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