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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歲月長衣衫薄

2024-09-13 18:30:43 作者: 王巧琳
  一碗薑湯救了我,那日的嚴寒卻讓栗長原雪上加霜,他病了挺長的一陣子,這讓我相當內疚。

  不過多寶沒再來怪我,期末考試在即,他可要好好複習,才不要不能丟臉呢。同時我也驚奇地發現,多寶身上穿的毛衣十分眼熟。但我沒有細問,只是覺得我家老太太,真的是刀子嘴菩薩心腸。孟長城的媽媽也經常募捐,以及將一些物資送到聖山去,還被評選為雪鎮的愛心人士。我看過那張海報,她媽媽笑得慈眉善目,一副仁心菩薩轉世的仗勢。

  而我跟H城的聯繫,只有我媽和季林洛兩個人。我問過幾次我爸之後,我媽的態度非常生氣,跟我說以後別跟我提他,姜未,你以後是我一個人的女兒,明白嗎?

  我說,哦。

  那為什麼我依舊冠他的姓,即便我不再冠他姓我為什麼還流著他的血,即便我手上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我卻常常夢見他的臉。

  但我不再問,找到爸爸了嗎?你們要離婚嗎?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我好像,開始接受雪鎮的命運。

  儘管,一開始總是在碰壁。初中的同學們總是成群扎堆出現,只有我一個人默默甩著羊角辮,哼!我不屑。

  我有栗長原和林多寶。還有遠方的季林洛。

  季林洛的嘴裡,常常提到一個傢伙,那個傢伙就是阿童木。

  我有點後悔沒看清他的臉,同時我也漸漸接受了,將他視為情敵在初的季林洛莫名其妙就跟他成了兄弟的事實。我吃他的醋,他取代了我成了季林洛的兄弟。

  孟長城自打被我踢進醫院以後就對我橫眉豎眼的,但我好歹被外婆逼著道歉過了,他的挑釁我也全然不接。外婆跟我說過,要無視一些人,把所有的時間用在重視的人身上,才能過得開心。

  我總在想著那個冬夜栗長原找到我的時刻,像是做夢一樣溫暖。

  我認識世間最好的少年。真好。

  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給他報了一個繪畫比賽的名。那段時間我天天在等報紙,得知入圍名單將在明年開春才能出來的時候,又失望又期待。

  我在雪鎮,迎來我的第一個新年。

  除夕那天我跑去跟栗長原分享我媽會來一起過年的好消息,正好看到栗長原面色嚴肅地在跟梁院長對話。他的語氣里有不卑不亢的請求,可梁院長有些不耐煩地甩手讓他走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站在遠處看著他。梁院長慢慢遠去,呆呆站在原地的栗長原這才抬頭看到我,剛才還失望的臉上,捏出一個燦爛笑容來。

  「新年快樂。」

  「這不還要明天呢。聖山包餃子了嗎?」我走上前去。

  他搖了搖頭。後來我才知道,原本讓孩子們過年的費用被院長私自挪用,連餃子錢都不肯出,他就是為這個事,跟他理論後求他拿錢,卻遭到了拒絕。

  「除夕怎麼能不吃餃子啊。」我皺著眉頭想,這是雪鎮甚至全中國很多地方的習俗,大年三十吃餃子,十五吃元宵。

  我那天奔回家去,厚著臉皮跟外婆要了一大袋她親手包的芹菜鮮肉水餃——她居然沒問我給誰,然後給栗長原送了去。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麼一些。

  我媽拎著大包小包來雪鎮,陪了我整整三天,後來被一個電話喊了回去。季林洛在H城打電話過來拜年,問我什麼時候回H城,他好久沒見我了,還真是有點想我。

  我回過頭對著正在洗碗的我媽問,媽,季林洛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她的脊背挺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我,姜未,你想回去嗎?

  我點了點頭,儘管我在這裡慢慢適應,跟外婆的關係也相對親密,捨不得栗長原和多寶,但我還是想要回家。

  然而她卻說,明年吧,你看你在這邊多好,都拿了三好學生!

  她說得沒錯,以前在H城,我頂多拿個文藝積極分子,有時候一張獎狀都撈不到。

  可是我對她的答案,那麼失望。


  而到她走的那天,趙叔叔忽然出現在家門口,拎著一大堆年貨,滿臉堆著笑。

  他中年喪偶,被我爸單位的人稱為單身「鑽石王老五」,多金,性情又溫厚。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去單位找爸爸,在走廊上碰見了他,嘴特別甜地喊了聲:「叔叔好!」他開心地跑到小賣部買了一袋「喜之郎」水果凍硬塞在我懷裡。如果不是我媽的緣故,我一定會喜歡他的吧。

  他們說話的時候又將我支出去,這次我卻沒有乖乖走遠,而是躲在門口偷聽。

  原諒我,我實在太想知道我媽的近況了。

  「所以他也同意離婚了?」這是外婆的聲音。前頭我沒聽,聽到這兩個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的。他也沒跟我爭姜未的撫養權,他沒資格。一個無業游民,他有什麼資格。」我媽的聲音是心冷過後的平淡。

  我的心,猛地一沉,腦子嗡嗡作響,我爸媽,要離婚了。

  「那房子你也賣了?」

  「嗯,賣了。」

  「他也不來見姜未?」

  「他不配!」她忽然語氣激動。

  外婆嘆了口氣:「當年我勸過你。是你自己……」

  「我造的孽。」

  「那趙儲呢?」

  我忽然聽到了趙叔叔的名字。


  「他待我很好。」媽媽的語氣軟了下來,「不過他還有一個女兒,我要是接姜未回去……」

  我猛地撞開了門,正在談話之中的二人愣住了。

  「我誰的女兒也不是!你根本就是不要我了!」

  我媽站起來,她眼裡有著無奈和驚慌,外婆攔了她一下朝我說:「姜未,你媽媽會接你回家的。」

  我眼裡滾著眼淚,竭力不讓它下落:「我還有家嗎?」

  大年初一,我對著我的親生母親,說:「你和他可以離婚,你也可以和別人結婚,你憑什麼把我的家賣掉!你憑什麼!」

  正拎了兩瓶可樂回來的趙叔叔撞見這一幕,我伸手奪過他手裡的瓶子,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給我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

  這些事我沒有告訴栗長原。那個冬天的尾聲變得那麼難熬。春日來臨,我整個人鬱鬱寡歡。

  那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拒絕跟我媽對話。

  我承認我有點恨她,但主要是,失望。

  春天來臨的時候,我在報紙終於看到了栗長原的名字,興奮地舉起報紙喝了聲彩,吵到了一旁睡覺的孟長城,被他白了好幾眼。

  儘管我們跟栗長原分屬初高中兩個校區。可栗長原的優秀,人盡皆知。

  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啊,給了栗長原那麼好的相貌,還給了他那麼聰明的腦袋瓜子,整年的光榮榜上,他常在榜首。

  我拿著報紙跑到高中校區找他,興奮得快炸了,他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倒沒怪我。


  「我就知道是你。」他說,嘴角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

  我興奮地說:「水彩錢你也不用擔心!學校會出的!到時候我能去觀摩嗎?」

  「能能能,你說了算。」

  比賽在A市進行,栗長原在當日坐學校的車出發。而我,自己買票坐上了大巴車,騙外婆說,要去同學那寫作業。

  比賽在下午舉行,我雖是第一次來A市,卻也是輕車熟路地打車到了現場。

  現場人山人海,我擠進人群,卻能一眼看到栗長原。

  「讓一下,讓一下……」我費力地擠過去。

  栗長原看到我,驚喜地問,姜未你怎麼來了?

  我嘻嘻哈哈地說,你來比賽,沒人加油怎麼行啊?我說過我要來觀摩的啊!

  他的笑容蔓延開來,這不過是個繪畫比賽。

  我瞪他,繪畫比賽怎麼了?我就不能給你喊加油了?長原!加油!拿第一!

  他旁邊的女孩抬起頭來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沖她笑笑,她有些害羞,也沖我笑了笑。雖然不是特別漂亮的那種女生,齊耳短髮,卻給人感覺非常舒服。女孩旁邊是個漂亮的少年,長得相當俊朗。他對面的一個戴眼鏡的女孩一直拿著相機對著他咔擦咔擦。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再回看栗長原,得出結論,嗯,還是我們家長原哥哥好看。

  當日的主題是「青春」。我緊緊地盯著他的手。

  黃色主調,色彩荒涼,像是一個沙漠。然後畫面上出現了一個少年,獨自行走。

  畫面不但是色調,就連意境都很憂傷。這就是栗長原,孤獨地穿越荒涼吧。我忽然心裡有點難過。


  就快要收工的時候,旁邊的女孩忽然嘆了口氣,甩了一甩手上的筆,綠色的水彩飛上了她旁邊那個少年雪白的T恤,也飛上了栗長原的畫,雖只是一滴,我剛要發聲,女孩慌慌張張地跟那個男生道歉,磕磕巴巴,簡直就要哭了。確實不忍心怪她。

  栗長原沖我搖搖頭,示意我沒關係。

  那男生也是大方,亦笑著說,沒事呢。笑起來,簡直就像一顆太陽。

  這樣一比,就覺得栗長原像個月亮,同樣發著光亮,一顆是溫暖的白日,一顆,是夜間的憂傷。

  而栗長原盯著畫作上那多出來的一點發呆,他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眉眼微微一松,唇角上揚,又提起筆來,在旁邊刷刷地畫上了一個女孩。

  我激動地想,是我嗎是我嗎?或者是小仙?

  一旦暗戀了,就開始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生怕一點點的自作多情都會帶來失望。但無論如何,我都感激旁邊那個慌手慌腳的女孩的「不小心」。

  她的不小心,讓我有可能在栗長原的畫裡做了個伴,光想著這有可能,都忍不住開心地想笑。

  那場比賽,栗長原拿了一等獎。巧的是那個胸前被染了綠色油彩的少年,也是一等獎。

  他們上台領獎的時候,下面的女生都沸騰了。

  我沒有尖叫,儘管我比她們要開心得多,而那個短頭髮的小姐姐,剛好站在我的旁邊,她也靜靜地仰著頭,像在認真地仰望著一幅風景。

  我大概是瘋了,竟想跟她搭訕,說,拿一等獎的那兩個傢伙,是不是很帥啊!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我太不矜持了,但她還是害羞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嗯。很帥。有些人,怎麼能這麼優秀呢。」

  我心滿意足,安慰她說,你也很優秀啊。我剛才看了你的畫,好漂亮的花。


  她搖搖頭,不,我是雜草。

  這時候她動了一下,似乎有些意想不到,似乎又有些不太開心。

  主持人宣布三等獎,我不知道哪個名字是她。只是她擠出人群去領獎,而這個時候,栗長原已經捧著證書來到我身邊,他隔著幾個人向我伸出手,我欣喜地遞過去,卻被一個領獎的人撞開了。這個時候人群已經開始散場了。場面亂了起來,栗長原費力地擠到我身邊,一把將我護在身前,一隻手將我攬在懷裡,輕聲說,小心腳,別被人家踩到了。

  這個時候我回過頭,看到那個小姐姐站在領獎台上,她看起來很失落。

  我有些不解,能得獎為什麼要失落呢?不過我沒有多思考這個問題,我很享受在栗長原臂彎里的感覺,這讓我嘴角一直掛不下來,樂得像只偷到黃油的小老鼠。

  我們坐公交車去車站,巧的是我又看到了那個小姐姐。

  她捧著她的水彩,低著頭坐在了我們前面。

  我想跟她打個招呼,栗長原笑著沖我搖了搖頭,低聲說,她看起來有心事,不要去打攪她。

  我只好作罷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聽到她的喃喃自語的。

  她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似乎怕自己忘記,我卻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說,許臨安。許臨安。許臨安。

  我淘氣地模仿她,低聲在栗長原耳朵邊說,栗長原,栗長原,栗長原。好了,現在我被洗腦了,一輩子都忘不掉你的名字了。

  栗長原沖我笑,側頭去看風景。

  「長原哥哥,問你一個問題啊,你開始只在畫上畫了一個人,為什麼後來加了一個。」

  他緩緩回頭,裝作思考的樣子,緩緩說:「本來是想畫一個人穿越沙漠的,但忽然看到你,就覺得,有個伴也不錯。」


  果然是我,果然是我誒!

  車子一個急剎車,我差點飛出去,栗長原一把揪住了我,我就這麼挨到了他肩膀上,紅了臉,卻忍不住笑。

  前面那個小姐姐似乎到站了,她起身下車。

  我看到她落在座位上的水彩盒,大聲叫她:「誒!你的東西忘了!」

  她回過頭來,一雙有些憂傷的大眼睛,看到我時,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沖我溫柔地一笑。

  「謝謝你,我不要了。送給你吧。」

  我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盒水彩,想著又替栗長原省錢了,於是毫不客氣地將它拿到座位上,卻很好奇地張望著那個女生離開的背影,車子開動,慢慢駛向碼頭,我沖栗長原說:「你覺得她好看嗎?」

  「挺好看的。」栗長原想了想說。

  「那你記不記得,在她旁邊的那個男生啊,白襯衫那個,衣服被她……」

  「還好吧。沒我好看。」栗長原不要臉起來,也是很無敵的。

  但我卻老老實實地接茬:「嗯!我也覺得他沒有你好看!但是長原哥哥,我總覺得,那兩個人之間會有故事呢。」

  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你才多大,就想著故事啊故事的。」

  我有些委屈,嘟囔著嘴:「我就比你小兩歲,兩歲而已嘛。而且我早熟……」

  「難得有人把早熟還當成優點了。」他笑著嘆了口氣。

  多寶捧著證書左顧右盼,對著栗長原一臉崇拜的樣子簡直是要了我的命。


  我不失時機地刺激他說:「你知道不,長原哥哥的畫是這樣的……」

  我描述了一遍。

  多寶氣呼呼地說:「你怎麼知道畫的人是你?」

  「就是我啊!長頭髮的!」

  「也許是我?」

  「怎麼可能是你!」

  「也許是我留了長發?」

  一想到那也有可能是狂狼不羈留了長發的多寶,我頓時笑得前俯後仰,氣呼呼地吃著醋的多寶一直白我。這個時候栗長原回到座位上,問我們笑什麼。

  我扯開話題,晚上我們要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嗯……我讓我外婆燒點好吃的。你們一起到我家吃吧。把小仙,也帶上好不好?」

  栗長原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一眼多寶,似乎遲疑了一下,回過頭問我:「這樣可以嗎?」

  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老太太和栗長原之間的故事。

  確切地說,是和栗長原最親密的那個老人的故事。

  那天晚上,平日裡不大熱情的老太太竟張羅了一桌子菜。


  栗長原替她打著下手,翩翩少年站在廚房裡,溫柔的炊煙繚繞,我一邊陪著把我的玩具塞給小仙,一邊偷偷瞟著。

  小仙對此很高興,她將我的娃娃捧在懷裡,對我口齒含糊說,姜未姐姐,我以前特別討厭你。但是我現在不討厭你了。

  我表示很開心,說,謝謝你喜歡我啊。

  「沒有,還沒到喜歡你的地步。只是不討厭你了。」

  哇靠,這小孩,嘴巴可真犟。

  「因為我喜歡長原哥哥,他對你太好了。小仙不高興。」

  我心想我靠,我還說自己早熟,眼前這個小傢伙,才是真正的早熟好不好?

  多寶被叫出去買了可樂,小仙沉浸在玩具堆里自言自語。

  我閃到廚房門邊,聽到裡頭人的對話。

  「這麼多年婆婆對聖山的照顧,我也牢記於心。」

  「你是好孩子。苦了你了,不過也是逆境之中成長得快,你將來,必成大器的。」

  「謝謝婆婆,繪畫,還是婆婆啟蒙我的。當年爺爺他……」

  外婆打斷了他的話:「小仙的病上頭怎麼說?」

  而我一聽栗長原的繪畫還是外婆啟蒙的,激動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長原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凝重:「院長不給錢,說院裡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所以我自己一直在攢,但是……太少了。」


  「雖沒有血脈,你倒是像極了你爺爺。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骨子裡一股犟,誰也拗不過來。缺錢的話,跟我說。」

  「謝謝婆婆。」

  多寶在身後拍了我一下,嚇得我差點尖叫,捂著嘴對他噓。

  「姜未你居然還玩偷聽啊,真噁心。」

  「你才噁心呢。誒,我問你啊,我外婆跟你們的老院長,是不是有什麼故事?」我把他往外拖。

  其實多寶也並不是太清楚。從他的敘述里,我聽說了老院長的傳奇故事。

  外婆30歲的時候丈夫去世,獨自撫養我媽長大。早年曾是雪鎮唯一一所小學的老師。後來升任了副校長。就在那個時候,她認識了老院長——程天鳴。

  那是個人人誇讚的傢伙,因早年也是孤兒,在聖山被修道士撫養長大,爾後極其爭氣,在當時考進了國內一流的大學,並出國進修。進修回來之後本可以安分地找一份極好的工作,卻念舊情回到了聖山。一邊教書,一邊接管了當時的聖山。兩人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外婆畫得一手好畫,而程天鳴寫得一手好字。後來遇上文化大革命,外婆甚至差點丟了性命,幸得程天鳴找人開脫,才勉強活下來。

  許是患難見真情,兩人便已是捆綁了年月。

  但在當時,兩人年紀都不輕了,這樣的柏拉圖式戀情卻被人曲解。而我母親,就是其中之一。她認為他們十分苟且骯髒,以性命相要挾,也就是後來她口中所說的「當年的事,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兩人便這樣拖延著,從此竟不再來往,直到程天鳴在一場火災之中喪生。

  我聽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斷斷沒想到我那看起來冷血無情的老太太居然有這等奇聞異事。簡直了!

  但我問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老院長長得帥嗎?」

  多寶似乎被我問懵了:「我見他的時候他都六十多了……你問我他帥不帥?你是不是找錯重點了?」

  我卻還在感慨:「怎麼會有火災呢?好人不是該得好報嗎?哎。」

  多寶的臉垮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慌:「好了,別提這個了。我在外頭快凍死了!」

  餐桌上,外婆忽然開口說:「孩子,以後你來我這裡,水彩錢我替你出,你好好畫。」

  我仰起頭來,盯了一下外婆又盯一眼栗長原,和多寶互遞了一個眼神,而栗長原,依舊是看不出喜怒的微笑著,但眼睛裡有著光芒。

  我喜歡外婆說他必成大器,也相信他會前程似錦,我為他開心。

  而外婆的眼裡,儘管沒有血緣關係,栗長原,卻就是程天鳴的翻版。她對我提的諸多八卦問題熟視無睹,只是這樣形容了一句。

  「這個孩子身體裡,住著一個大人。」

  我知道她很喜歡栗長原,我就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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