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情是命運的漩渦

  嵩磊，你知不知道，曾經我一個人站在陌生的城市，很想很想你。

  ——摘自宋薇薇日記。

  1

  順利將老媽送上火車回家，站在火車站的薇薇卻悲喜半摻。

  喜的有一段時間不用擔心被太后催著去相親，悲的是太后會隔三差五的視察她和郁司鳴戀愛進度。這幾天太后被郁司鳴照顧得妥妥帖帖，各種殷勤，吃飯，逛街，遊玩，品茶，七七八八加上打發回去給宋爸爸的菸酒等等好一筆開銷。

  「我等下去銀行取錢還給你。」薇薇不好意思的瞅著郁司鳴。

  郁司鳴忍笑，「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頓了頓，「還錢就算了，不過，你可以幫我個小忙來抵消。」

  「小忙？」有這麼幸運事情？

  郁司鳴頭疼地按著太陽穴，「我狀況和你差不多，月底，我爸媽從國外回來。明著看我，暗著你懂的。」

  她大概是遇見了同類，今年各種被逼相親。

  這錢最後還是沒還成，原因郁司鳴死活不要，就求她幫忙當女朋友搞定兩老，按照劇情走去酒店吃頓飯搞定收工。

  接下來的兩天過得風生水起，她人品爆發了。

  上早班，郁司鳴開始每天變著花樣給薇薇送早餐，周一包子豆漿，周二蛋糕牛奶，周三……上晚班，從地上的雞鴨魚兔吃到天上的鳥兒燕兒……

  「羨慕嫉妒恨啊！」月餅盯著薇薇，赤裸裸的目光中透著金光。眾人目光如炬，口水泛濫，帥哥啊美食啊~~~

  薇薇冷汗直冒，拜他所賜，護士長這幾天時不時就笑眯眯的瞅著她。

  「我們只是朋友。」

  其實薇薇也向上反映過，不過郁某人曰：我們是朋友啊，難道對朋友好也不對嗎？這樣說也不是不對，只是……弄得全科室的人都議論非非，不好吧。

  「這樣還是朋友？！」月餅挑眉，「是不是哪天被我眼見抓見你們在滾床單，你還會很淡定的給我解釋：你們只是朋友？！」

  「我還有事。」

  薇薇暴汗，抱著血壓計打算遁逃去給病人量血壓，偏偏正巧在門邊撞見緋聞男豬腳——郁司鳴走進來。

  「薇薇，我發現不錯的地方，壽司很正宗，你……」

  「我還有事，先閃！」

  郁司鳴不解的看著急速落跑的薇薇，怎麼活像被鬼追。疑惑的望著月餅，後者蹭過來問，「你們只是朋友？」

  郁司鳴淺笑，走到桌子前坐下，翻出病例。在漫長的等待中，月餅聽到他說：「她害羞。」

  害羞……

  月餅一雙眼睛亮晶晶，瞬間懂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三個字顛倒了是非黑白，薇薇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被郁司鳴給算計了。月餅得到了郁醫生的官方解釋。於是八卦就這樣傳出去了：宋薇薇和郁司鳴正玩地下熱戀，女生死不承認是因為：她害羞~~~~~~

  下午兩點，下中班。

  暴雨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沒半點預兆。

  站在醫院大門的薇薇抬頭：果然，天氣預報是完全不能相信的，它說今天晴天，事實卻又是閃電又是雨。好在今天郁司鳴上白班要六點下班，而且剛被拽進了手術室。終於不要被他扯著去吃飯了，最近這幾天各種吃胖了一圈。

  她要減肥！

  雨好像有小點的趨勢，薇薇想一鼓作氣跑去車站，忽然手機響了。

  「我回來了。」

  停頓了五秒，薇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哦，恭喜啊。法國很漂亮吧，很多漂亮美女吧，有沒有什麼艷遇啊，還有海倫，那麼大的美女陪著你……」嘰里呱啦說了一通，沒半句好話。她囧。

  在車裡的嵩磊將手機放在耳旁，目光透過暗色調的車窗朝不遠處望去，醫院屋檐下站著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我很想你。」

  薇薇愕然，舉著電話，徹底沒了聲。

  手機里繼續傳來他的聲音，音調明明很平淡，卻仿佛擴散迷惑人心的魔力，「教你個魔法，閉上眼睛，默念我名字三遍，我就出現在你面前。」

  薇薇嘴角抽動：「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幼稚不幼稚。

  「試試，不然怎麼知道魔法不靈。」

  「喂，你……」

  薇薇扭曲的盯著手中的電話，他竟然就這樣掛了！

  雖然心裡認定他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可是……薇薇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三遍他的名字。下意識朝四周張望，一樣的景色，一樣的花花草草，打傘穿行的人們，沒有他的身影。

  「就知道是騙人的。」她自嘲的笑笑。

  忽然，一柄咖啡色條紋的雨傘蓋住了頭頂，薇薇驚訝的望著面前的男人：「嵩……嵩……嵩磊。」

  他的目光不似以前的冷漠，琥珀色的瞳孔里溫蘊著暖流。

  2

  「我們現在去鳳凰的路上？！」薇薇跳起來，頭撞上車頂，疼得齜牙咧嘴。

  嵩磊掌控著方向盤，隱笑，騰出一隻手拽著她坐下，撫上她撞到的部位，「撞車頂不能提高智力。」

  這個笑話很冷好不好！

  薇薇激動的瞪著他，「我要下車。」他有時間瘋，不代表她要陪著他瘋。

  「江南和門板正在路上，預計十分鐘後，我們會在大道上回合。」嵩磊踩油門，手指按下按鈕，車門和車窗同時落鎖，不讓她有任何機會逃。很認真的陳述事實：「這次算門板和江南的蜜月旅行，請我們當記錄者。」

  有沒有搞錯！薇薇糾結，他和嵩磊一不會攝影，二不會拍照，再說門板和江南才不是那種會省這種錢的人。

  薇薇氣鼓鼓的像只河豚，反駁。「我們不會拍照，攝影。」

  嵩磊忽然轉過來，琥珀色的眸子幽幽的盯著她：「我會。」

  「哼，你會，我怎麼不知道？」薇薇不相信。

  以前在學校，嵩磊最討厭別人偷拍他，後來為此事情，他還特意找了個藉口，說什麼被人照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麼討厭拍照的人，怎麼會去學拍照？

  「六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嵩磊的語氣頗淡，但話中透出的感覺卻讓薇薇一震，他眼神流露出的失落更是叫她心疼。

  六年前，他最討厭的是成為別人照片裡的風景。而這分開的六年裡，他卻時不時希望能在某天某個轉角，走過的街道，能在攝像機的風景里捕捉到她的身影。可惜期盼卻總是……一次次的落空。

  薇薇略顯尷尬的將目光挪開：「我明天，後天要上班。」

  「請假。」冷冷地的兩個字。

  簡直是霸王！薇薇的怒氣瞬間再次上揚，剛才要說你憑什麼叫我請假，請假要扣工資的，你知不知道！

  「我說過，重新追你。」

  「我也說過，我不會接受你。」薇薇故作瀟灑的說，沒注意到嵩磊握方向盤的手猛地用力握緊。

  又是一陣冷場，嵩磊咄咄逼人，「你根本還喜歡我，否則你不會那麼害怕接近我，更加不會拒絕這次的旅行。」

  似乎內心深處最不願被人窺探的秘密被攤在陽光底下，薇薇面紅耳赤的反駁。「誰說我還喜歡你？！開玩笑，我還喜歡你？我說了我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如果你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就去旅行。」

  「你不敢去，只是代表你根本就忘不了我，根本就是心裡還有我。」

  「宋薇薇，你就認輸吧，回到我身邊。」

  想來惜字如金的嵩磊難得一口氣說了一堆話，目的只有一個，激怒薇薇，亂了陣腳。

  「去就去，怕你啊！」

  薇薇氣鼓鼓的將頭轉向另一邊，拿出手機來，噼里啪啦對著電話說了一通藉口，搞定請假。然後得意的朝著嵩磊搖了搖手裡的手機，別過頭去，不理他。

  沒多久，江南的車子出現在視線里，漸漸朝著這個方向靠過來，門板在副駕駛上歡樂的朝薇薇揮手。

  「喂，老公，有沒有發現薇薇和嵩磊感覺怪怪的？」

  「我兄弟本很正常，自從遇上宋薇薇，字典里估計就在沒有正常這兩個字。」

  「老公，你用得著這麼損嗎？薇薇是我好姐妹。再說了我們這次旅行，官方說法是度蜜月。實際是為撮合她們好不好。」

  門板推了推江南肩膀，撒嬌：「老公，親愛的老公，你快想個辦法，緩和下氣氛。」

  「夫人下令，哪敢不從。」江南高深莫測的笑。一腳油門，數值上飈，車子挑釁從嵩磊的車旁擦過。

  飆車速？嵩磊嘴角上揚，拉手剎，踩油門，追衝上去。

  薇薇還扭著頭看窗外風景生悶氣的發愣，想著她和嵩磊到底算哪會事，為什麼幾年不見，他個性越變越討厭……忽然手機響了，是門板。

  「薇薇，玩個遊戲。我們比速度，晚一步到鳳凰的人，要在大街上跳熱舞kiss哦！」

  「什麼，什麼？！」

  啊？不是吧。不帶這麼整人的。

  「我不要玩……」不要不要，不要啊！

  電話掛了，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薇薇傻愣愣的舉著手機，苦瓜臉的轉向嵩磊轉達：「門板說，比速度，晚一步到鳳凰，要在大街上跳熱舞kiss。」最後四個字，說得她臉紅心跳不敢看嵩磊的表情。

  嵩磊盯著她，「你希望我贏，還是輸？」

  什麼叫我希望，薇薇囧得萬里無雲。「你以前不是最討厭輸嗎？每次成績都是全班第一，全校第一。」

  「我只是懶得輸。」

  從來都是第一，掉下來估計會被家裡念叨，不如死扎在第一上。

  他很認真的看著她問：「你，希望我贏，還是輸？」

  她當然是希望他……

  話到嗓子眼又咽回去。原本風平浪靜的日子，從再次遇見嵩磊開始就動盪起來，雖然她總刻意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只要他靠近一點點，就會讓她整個人都不安。

  她應該要離他遠遠地，卻不自住的想要靠近。

  「宋薇薇。」他催促，琥珀色調的眼睛威脅地半眯著，等待她的答案。

  「贏。」她看見他瞬間神情僵硬，心一緊，別過頭。頓了頓，又故作雲淡風輕的笑：「輸掉的話，懲罰會讓我們很為難的。畢竟，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不該有那種行為。而且你身邊還有海倫。不是嗎？」

  他想靠近她，想努力為兩人的未來努力，可一次次的被無情推開。

  心，真的很痛。

  「如你所願。」四個字，冷如冰霜。

  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悲傷。

  「呃，我……」薇薇不知該接什麼話，只是不安。

  宋磊轉過去不再看她，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專心和江南飆車上。那不要命的飆車速度，讓薇薇想起了周杰倫拍《頭文字D》，窗外咆哮的風仿佛有冬日那能割傷人面的威力，轉彎發出的極大剎車聲，飛沙走石，兩輛車之間拼速度，薇薇死死拽住車窗上的扶手，感覺心臟都快要從嘴巴里跳出來。

  時間在流逝，又驚又慌的她在車內能感覺到他的怒氣。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跟他唱反調。畢竟，他的身邊真的還有一個海倫。

  到鳳凰城外停下，薇薇快速衝下車，扶著一顆參天大樹狂吐。從後趕上的江南和門板，下車，見嵩磊一臉陰霾的站那抽菸。

  3

  吐到胃裡一點東西都沒有的薇薇，雙腿顫抖被門板扶著顫顫巍巍的走進旅店，後面跟著臉色不好的嵩磊和江南。

  前台小姐笑眯眯的看著四人，「因為這幾天來旅遊的人比較多，所以只剩下兩間房，一間單人房，一件雙人房。」

  薇薇忽然覺得人生就是為了受打擊而被打擊的活著。

  她不相信的再次詢問：「真只有兩間了？再多一間都沒有？」

  「不好意思，小姐。」前台MM依舊微笑，「您可以出去問問別家，不過我肯定，除了我們這，其他家的房間更是一早就被人定光了。」

  薇薇囧，她倒是很想去別家問問，可天不遂人願，到這已經是黑漆漆的晚上，還下著雨，而且她現在腳軟。

  「下雨，路不好走。」江南冷眼飄來。

  前台MM繼續慫恿的說：「房間號碼是520，522，是對面，很方便。而且你們晚上能看到沱江上的風景，很漂亮的。」

  「這兩間房我們要了。」門板拍板定案，從老公身上翻出錢包刷卡交了錢，拿了鑰匙。四人在前台小姐的帶領下朝房間走去。

  可是，一間單人房，一件雙人房，要怎麼住呢？

  「這個給你們。」門板將520的雙人間鑰匙給嵩磊，挽著老公，開開心心的開打對面522的門，踏入前，她調皮的朝薇薇眨眨眼：「祝你們有一個美妙的夜晚。」碰的一聲響，門關上了。

  嵩磊拎著個包打開門，望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薇薇，「還不進去？」

  「呃，我……」薇薇不知如何是好，內心扭曲，晚上難道真要和嵩磊在一個房間嗎？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冷冷看她一眼走進去。

  總不能去對面攪合人家夫妻，把江南趕到520，畢竟是他們的蜜月旅行，薇薇嘆息，認命的走進520。

  房間擺設相當古香古韻，復古的深咖色的木地板看上去年代久遠，卻依舊結實。兩張雕花楠木的床，素雅的繡花窗簾垂在地面，拉開窗簾，窗外濕冷的細雨合著風迎面吹來，一彎清泉映照明月，遠遠地飄蕩在水中成花。

  嵩磊靜默無視，站在窗旁，點燃一根煙在嘴邊吞吸。

  染染上升的煙圈在他身邊圍繞，薇薇恍惚間看到他置身森林，大霧瀰漫，她想伸出手去觸摸他，最後卻上面都抓不住，夠不著。

  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天涯。

  氣氛相當尷尬，薇薇找話題，「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雙手誇張的比著肺的樣子，「抽菸有害健康，我真該帶你去我們學校的人體解剖室看看，成列在玻璃里，那男人的肺部全是黑色的，還形成一些不大不小的洞。」

  「為什麼當護士？」嵩磊答非所問，琥珀色的眸子鎖定她。

  因為你以前的志願是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啊！

  她很想這樣坦白了當的回答，可話終卡在了喉嚨里。

  走到桌邊拿起熱水壺去浴室接水，插上電源。將桌面的茶葉罐子裡倒了些在兩杯子裡，坐到床上等水開泡茶。

  她默然不語，有些話即便是現在說出來，又能怎麼樣？

  預期抱著期盼再得到，又失去，不如一開始就不曾得到，不會眷戀那些美好，不會再痛苦得無法收拾。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這個職業嗎？」嵩磊淺笑凝視窗外的風景，「我以前也一直以為自己會當醫生，可在填報志願的時候改了想法。因為，我想在全國每個城市間飛來飛去，或許會在某個地方再重新遇見，那個曾經拋棄我的人。」

  「呵呵，不想卻被調去飛國際航線，這命運還真有趣，是吧？」明明是在笑，薇薇卻覺得被他嘴角的笑牽痛了心臟。

  「啊！水開了。」薇薇慌張的跑去端水壺卻不想打翻了，滾燙的水倒在桌面，幾滴水珠濺了在她手上，紅了一片。

  「笨蛋。」嵩磊迅速丟掉手中的煙，奔過來拽她去浴室，將手放到水龍頭下沖涼。他眉頭皺得很緊的指責，「燒個水都這麼不注意，我真懷疑這些年你一個人到底是怎麼過的。沒有引起水災火宅，還真算你幸運。」

  還不都怪你。

  薇薇將這句話咽回去。嵩磊深邃的琥珀色眼睛裡閃爍的光讓她為之一動，手被他緊緊地握住，從掌心裡傳遞來的溫度，被他擁在臂彎里的薇薇的頭稍向左偏，仿佛只要她再挪過去一點點，抬起頭就能撞上……他的唇。

  空氣里瀰漫著曖昧的氣息，和某人的小喘息。

  默不出聲的相互對望彼此的眼睛，薇薇臉紅地低下頭，盯著他修長的手指，心亂了節拍，想起在江南將被他壓在沙發上充滿侵略性的吻。

  「我去問問有沒有燙傷藥。」察覺到曖昧的氣氛，嵩磊心神蕩漾，立即鬆開手，拋開腦海里的浮想翩翩，轉身出浴室離房間。

  薇薇抬起頭，鏡子裡的她雙頰通紅像極了喝醉酒的面容。拍打臉，她鼓舞自己：「宋薇薇，你要把持住，不能被面前的美色誘惑！千萬記住，衝動是魔鬼！」

  4

  見鬼，差點忍不住將她按在牆上狂吻。

  在門外的嵩磊苦笑，剛走兩步想去找前台問有沒有燙傷藥，對門522的門開了，江南和門板詫異的看著他。

  江南問：「什麼情況？」

  「對啦，嵩磊怎麼樣了？搞定薇薇沒有？」門板顯得比當事人還要緊張，雙手握拳在胸前比著激動的手勢。

  「很糟，我緊張到落荒而逃。」嵩磊難得的打趣。

  江南走來，手交叉在胸前，「不得不承認，她就是你的劫。竟然能讓戀愛史可以追溯到每個國家的花花公子嵩磊有緊張的一天。」

  江南說錯了，其實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緊張。六年前問她要不要成為他女朋友的時候，他就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緊張的心情。

  在沒人經過的走廊上，他忍不住轉過身去，看著一直跟蹤自己多時的女生，「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哈？」

  「不要算了。」嵩磊陰沉著臉，抱著醫學資料，轉身就走。

  傻愣愣的剛消化完全的宋薇薇一把衝過來，張開雙臂擋住他去路，雙手激動的扯住他衣角，大聲嚷嚷：「我同意，我同意，舉雙手雙腳同意當你女朋友！」說完，立刻害羞，臉瞬間紅得想顆蘋果。

  那時的她膽子小，臉薄，只要稍微一逗就像紅蘋果。

  還有，她很討厭看書，在圖書室抱著書沒過多久就准趴在桌上睡著，卻每次都很積極地陪他去圖書館。

  嵩磊幾次要趕她回寢室睡覺，她睡眼迷茫地抱著一本國外名著，「只要在你身邊陪著，哪怕是讓我看書也很開心啊！」

  可說完，她堅持不了多久，抱著書趴著，翻個身，又睡了。

  「小笨蛋。」他輕笑，心裡仿佛有一個缺口漸漸地被她甜美的睡容給填得滿滿地，甚至快要溢出來了。風吹動窗戶，黑色的髮絲從耳際劃落到她臉頰痒痒的，下巴在桌子不安的磨蹭了幾次。

  嵩磊側身，彎腰，伸出手去拂開她臉頰上的髮絲。

  她卷翹的睫毛隨著呼吸上下擺動，像極了蝴蝶飛翔時拍動翅膀的樣子。

  一個激靈，他俯下身去吻上那片粉紅色唇瓣。

  似蜻蜓點水的划過水面，震耳欲聾的心跳在胸腔里迸發，他喘息，緊張地坐回原位，生怕她會發覺剛才發現的一切。

  「嵩磊，嵩磊。」門板伸手在發呆的嵩磊面前招了幾下。

  嵩磊猛然初醒，「薇薇不小心燙到手，我去樓下問下，有沒有燙傷藥。」匆忙的腳步邁著，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處。

  「我剛才有沒有看花眼？嵩磊在傻笑？」

  「老婆大人，我很確定以及肯定，您沒看花眼，嵩磊的確在傻笑。」

  「我發現，帥哥還是冷酷的時候比較有型。」頓了頓，門板雙眼大方愛心：「不過，傻笑的帥哥，好萌好可愛喲！」

  「老婆。」不悅的氣息在江南眼睛裡在蔓延。

  絲毫沒有發現危險的門板，還瞅著嵩磊消失的轉角處發，口水泛濫的嘀咕，「哎喲！真是迷死個人啊，我覺得……

  最後幾個字被頭頂冒出個火字的江南用嘴吞掉，摟著老婆，關門。他今晚一定會好好教育下自家老婆，不准盯著別人的男人發花痴！

  5

  一進房間就看到薇薇粉肩外露全身只披著條白色浴巾，眼睛瞪得老大盯著他……衝上床，躲到被子裡當鴕鳥。

  踩在鋪著毛絨地毯上，修長好看的手指將燙傷膏放在了床頭。

  嵩磊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一角露出她的臉蛋，控訴，「……你在引誘我。」低沉的聲音里溫蘊和濃烈的漣漪。

  薇薇瞪大眼睛，比竇娥還冤，她哪有！「才不是。」

  明明是她剛洗完澡，他忽然衝進來。

  「那是什麼。」

  滾燙的手指靈巧地繞過肩膀落在她漂亮的鎖骨上，嵩磊湊上前鼻尖輕吸到一股花草的淡雅味道。

  「我很喜歡……你身上的香味。」

  他聲音很輕，仿佛是在黑漆漆的山洞裡緩緩地傳來，融化成一顆顆水珠落在枯竭心田，久旱逢甘霖。

  「是茉莉花香，浴室里的沐浴液和洗髮水都是這種味道。你也可以去試試……」急到語無倫次，薇薇懊惱，怎麼真變成她在引誘他一樣。

  「我想吻你。」

  「沒有人教你，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嗎？」嵩磊淺笑，薇薇愣愣地見他接下來並無任何沒動作，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驀然，一陣天翻地覆的旋轉，已被他壓在了身下。

  唇被他封住，輾轉反側的吸允，喘息著急切地謀奪她的氣息。胸膛上下起伏，滾燙的吻從唇瓣往下，下巴，脖子，鎖骨……

  「不要。」

  薇薇害怕的揪住他的上衣，低著頭，眼怯怯的挪往別處，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濃烈的喘息隨著他的鼻息呼出，早被她惹的渾身滾燙，可……見她這幅被欺負得可憐兮兮的摸樣，終嘆了口氣，「被你打敗了。」隨即放開她，翻身在她身邊躺下。之後，是許久的沉默在房間蕩漾著。

  「薇薇，你睡了嗎？」

  「……沒。」

  頂著這麼大的燈光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叫她怎麼睡得著！

  嵩磊閉上眼，好不容易才平復動盪的心情，「你……討厭我嗎？」

  神馬和神馬？難道不推開你就是不討厭你嗎？

  嵩磊失笑，「你是第一個推開我的女人。」頓了頓，他側身望著她，「我很想知道，推開我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

  「真可笑，這些年來，當每次我拼了命的想要將你忘記，卻更發記得深刻。」

  她不會知道，那些無數個痛苦的日月他是怎麼過來的。幾乎完全是憑著對她的恨意，他才能支持下去。

  他再次抱住她，無關情慾，只為想尋覓一些溫暖。「這些年，真的好寂寞。每當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夜晚，經常會夢見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一個。你說是不是很可笑？我也有害怕到發抖的時候呢。」

  「對不起。」

  薇薇這次沒推開他，遲疑片刻，還是伸出手摟住他，順勢頭慢慢地挪靠在他的胸前。

  對不起。

  要是當初我沒有那麼笨，在拿到分手信的那時就去找你問個清楚明白，或許如今我們就不是這般摸樣。

  對不起。

  在你失去父母，最需要我陪在身邊的時候，我卻不在。這些話全卡在她喉嚨，眼睛澀澀地像被煙燻到要落淚。

  溫暖的擁抱，仿佛要將他身體裡最後一地的苦澀蒸發。

  真的好想好像一直就這樣下去。

  如果這只是一個夢，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能一直在夢境裡。

  因為，這裡有她。

  「其實想想有海倫陪著你，應該沒有那麼寂寞吧。」薇薇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兩下，哪壺不開提哪壺，有多殺風情！

  嵩磊身體一僵，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她，半天沒憋出一句話，最後捂著額頭，頭疼地發出一聲嘆息。

  要不要這麼傲嬌和彆扭？

  不得不承認。

  以前的薇薇要可愛得多，動不動就害羞臉紅。

  現在的薇薇要彆扭得多，動不動就很殺風景。

  「以前全部抹去，好不好？」他故意弄亂她的頭髮，然後將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咬牙切齒的瞅著她撂下狠話：「你主要記住，未來，我心裡的只有你。」

  6

  這一晚是嵩磊這麼多年後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寧，因為有她。手一探，身邊沒人。他睜開眼睛，下床走到窗前，伸出手臂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曖昧的呵氣，並在脖子上親密的磨蹭著。

  「在看什麼？」

  薇薇被嚇到，不習慣如此親昵，下意識想要逃開。

  「再給我們彼此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他深邃的眼神讓薇薇好一陣心跳，手無聲的被他握緊。

  「我怕我們最後還是不能在一起。」還是說出了內心的擔憂。

  「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連祈求的口吻都用上了。

  「對不起，我……還是沒勇氣。」那麼高傲的嵩磊竟然對她低聲下氣的……薇薇有點心酸，是自己內心的害怕，卻在一次次的折磨著他。只能一次次的拒絕，不敢前進。

  「宋薇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嵩磊頹廢的鬆手，窗外再美的風景也無法填補他此刻內心的無助與無奈。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和身心雙重打擊得他快喘不過氣了。

  「……嵩磊。」

  「宋薇薇！」嵩磊打斷她，目光沉沉，「你一次次的判我死刑，真以為我的心是石頭做的，就不會疼是不是？你到底是有多殘忍，看著我痛苦你就開心了是不是？我現在被你逼得想去跳樓，你想笑了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估計她要是說出來，暴跳如雷的嵩磊會不會去跳樓她不知道，不過肯定會想當場了斷了她。

  「你……還好吧？」薇薇弱弱地問。

  嵩磊蹲在離她不遠處，悶悶地低吼：「不好，我現在被你氣到心痛，肺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這貨傲嬌了。

  「別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當朋友啊。」薇薇自以為的下定義，哪知瞬間惹得嵩磊氣炸，衝到她面前吼：「朋友？！」

  「朋友能抱著你嗎？朋友能親你嗎？朋友能一生一世都將你綁在我身邊嗎？！」他火大的瞪著薇薇，雙手搖晃她雙肩：「我不要當朋友，不要，不要！我要當你男朋友，我要當你情人，我要當你老公！」

  薇薇怔怔的看著他，嘴抽動。

  這個人還是以前對人冷冰冰的嵩磊嗎？好像……小孩子一樣在耍賴。

  以上嵩磊所做的一切得全部歸結——門板在他進門前發來的一條信息，「烈女怕纏男，死纏爛打為真理。」

  「今天天氣不錯哦。」薇薇顧左右而言其他。

  嵩磊冷眼嗤笑，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這樣也叫天氣好？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有亂扯的能力了。

  原本下雨不出門，可門板提議，雨中漫步不是挺有意境嗎？於是四人打著傘，踏出了旅店，行走在青石小路上。

  霧中的鳳凰很像煙雨中的江南，青磚白牆，小石子路，一彎清泉緩緩流淌。

  沱江的美麗在於它的動態，充滿著生命力。偶爾會有幾隻稀稀落落的船隻划過，水面泛起層層漣漪，薇薇站在江邊上呼吸著新鮮空氣，腦海里冒出句詩『烏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夜裡的沱江更美，因為它會幻化成夜的精靈。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特別是對於長年累月在大城市裡每天拼搏的女性來說，休息基本就是在家裡補眠，踏青？爬山？那是鬼話。偶爾頂多就是跑跑健身房，想盡辦法去除身上多餘的肥肉。

  來到這鄉水旅地，門板和薇薇活像打了雞血，一路血拼到底。

  「薇薇，看，好便宜，20元9對耳環呢。」

  「這要是在城裡，一對就得四五十，買！回去再販賣給別人也有得賺錢。」

  苗族那種特殊風格的首飾，耳環，項鍊，大部分已羽毛，紅，綠，藍，珠子，鑲嵌或是串起來。

  江南：「你家的，出來玩都不忘賺錢。」

  嵩磊：「彼此，你老婆買了一堆廢物。」

  踏過門檻，每家店裡幾乎都掛著當地人的服飾，苗族女衣服的顏色相當艷麗，還有頭上戴的銀帽，項圈，製作得相當精緻。

  銀價，現在大概是在十幾塊左右。

  薇薇和門板好奇的問老闆，這樣的一套下來大概多少錢。老闆說真銀的話最少大概有得二十幾萬，原本還有點興趣的兩人立刻歇菜，貴的死啊！

  在討價還價的過程中，薇薇發現江南是砍價高手。她和門板看中一條玫瑰花的銀質手鍊，老闆開價五百五。

  江南：「最多15塊。」

  老闆：「……砍價不帶這樣砍的吧？這可是是純銀的，而且你們看也不是那種沒錢人，再說，我這可是純手工的精品啊！」

  江南：「第一，從刻工看不是純手工。第二，這不是純銀。其三，欺騙消費者是可恥的行為。其四，你管我有錢沒錢。」

  老闆：「……」

  江南ps老闆，口水戰勝利，從店子裡出來，薇薇，門板，人手一條真貨，純手工製作的玫瑰花項鍊。

  老闆原本就被江南那一番話氣得快吐血了，後來嵩磊又加入戰局，冷冷地來了句：「或許，我們該去消費者協會投訴你。」

  騙了無數遊客的老闆這會算的栽坑裡了，道完歉，還被迫拿出了真品。

  最後定價120元，嵩磊掏的錢。

  「你老公怎麼知道是假的？」

  門板笑呵呵的，得意的舉起手擺弄著手腕上的純銀玫瑰花手鍊：「嘿嘿，我老公是學珠寶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