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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2024-09-13 18:40:46 作者: 四夕若若
  金蘭鎮。

  赫連王朝版圖上最為偏遠的小鎮,人們秉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實憨厚的阮木匠有個大女兒阮綿綿,人稱外號軟綿綿,個性就像一麵團子任人搓圓捏癟,聲音小,膽子小。唯一一次與人發火爭執,是因為二百多斤重量的肥胖阮氏後媽,強逼剛成年的她嫁給村里賣豬肉的朱肉榮。

  這天,阮木匠上鎮外山上挖掘些可以雕刻的木頭,阮氏竟偷偷和豬肉榮密謀將阮綿綿拖去朱家。

  「二娘,爹說過我可以不嫁給他。」

  「死丫頭,竟敢跟我頂嘴,無論如何,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兩人推拉之間,阮氏抬起鹹豬手,一招排山倒海掌將瘦瘦的阮綿綿甩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老舊木櫥櫃,緊跟年久失修的木碗櫥轟然倒塌,噼噼啪啪的瓷碗和老舊木頭全部砸到阮綿綿身上。

  額頭止不住地流下溫熱液體,眼前發黑冒金星的阮綿綿就這樣,被鋒利的瓷器碎片刺穿胸口而亡。

  連一句遺言都沒沒能喊出,阮綿綿恍惚間覺得自己這輩子過得真憋屈。

  ……

  頭暈腦脹的阮綿綿睜開眼,一張俯身向前的男性陰柔俊臉,嚇到她往後縮後腦勺蹦咚一聲撞上床欄。

  四周景象很詭異。

  從未見過的奢華景象,竟然是那麼像說書人所說的王侯將相才能住的地方,窗戶上貼著大大喜字,紅燭熠熠生光,六根深褐色雕花圓木柱子。鮮紅如血的輕紗簾勾在兩側,地面是同樣顏色的地毯延伸向外,屏風上繡著的七彩孔雀登高望月的眼睛裡透著靈光,鮮果花生在桌上瓷盤中,鴛鴦交杯酒壺和酒杯,儼然像是古代的新房。

  「郝連瑩,今天我要跟你同歸於盡!」阮綿綿驚慌失措的望著俊美男子,先是被他甩了一耳光又被用匕首比著脖子。

  阮綿綿舉得他比衙門最帥的阿牛哥還美得驚人,胸口的衣領大開露出漂亮鎖骨和肩膀,左邊鎖骨往下,水潤白皙的肌膚上畫著一朵地獄中盛開的紅蓮,眼神里直射的寒光卻令人毛骨悚然。

  顧郡炎看她盯著自己胸前的紅蓮,面色越發陰鬱。要不是因為她……自己根本不會被烙上這個羞恥的印記,鋒利刀面陷入皮膚劃出一絲血痕。阮綿綿疼到想手腳並用踹開他,卻驚覺全身軟趴趴的沒半點力氣。

  「別白費力氣,你中的是十香軟筋散。今天,無論如何你都難逃一死。」顧郡炎咬牙切齒的按住她四肢,刀刃又下去幾分。

  不是吧,一睜眼又要死一次?

  不對!阮綿綿驚慌失措的看向床旁的銅鏡,看著自己一步步向窗內蜷縮,但是為什麼裡面的人無論身形、樣貌、胖瘦、面容都不是自己?

  忽然,她腦海里迴蕩說書人的一句話:這個世上會發生很多古怪事,狐仙救人,妖怪殺人,甚至有人的魂魄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

  難道,她重生了?

  可為什麼她重生過來是讓人殺?從小到大沒坐過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偏偏被欺負的人總是她。

  「好漢!大俠,求你大發慈悲放我一馬!我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郝連瑩,我只是一不小心重生在她身上的魂魄,你和她的仇不能算到我身上啊!」

  「哈哈哈……」顧郡炎仰頭大笑幾聲,盯著她的目光透著恥笑,「虧你郝連瑩還是一朝女皇,為了活命竟如此貪生怕死的鬼話連篇。去死吧!」當他舉起刀又落下的那一刻,阮綿綿絕望的閉上雙眼文藝了一把:吾命休矣。

  如果還有下輩子,她定要活得精彩,再也不當軟綿綿!

  驀然,窗外一顆石子射入房內,顧郡炎手中匕首應聲落地,白影入鬼魅般飛移,房門被外力推開。

  哐哐哐幾聲刀劍相撞中阮綿綿睜開眼睛,白衣蒙面男子將要殺她的紅衣男子打到在地,隨之從外衝進來的錦衣衛將刀將在紅衣男子脖子上。

  救命恩人啊!

  飄然絕塵的白衣男子帶著說不出的清冷優雅,立於床邊雙膝跪地。阮綿綿眼前出現錯覺,仿佛周圍的景色突然轉變,陽光曬不化的純白雪花紛紛落了滿山坡,在極低之寒的中心有朵雪蓮正幽幽綻放出。

  那並不是一張驚艷的面容,頂多清秀卻很是耐看,彎而細潤的柳葉眉,清瘦的身材和面龐,純淨見底如泉眼的眸子注視你時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溫柔,讓你看上一眼,兩眼,三眼……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龍捲風攪亂湖面平靜。她的胸口上似被什麼東西堵上,從酸澀度到被慢慢填滿連同頻率也亂好幾個節拍。

  或許,這就是世上很多人所謂的一見鍾情?


  「陛下,請恕屬下護駕來遲之罪。」

  她上身一半懸在床外望著白衣男子,眼睛裡閃閃發光迸發出強烈的感謝之情,右手捂著胸口大喘氣。

  還好,小命保住了!

  因為軟弱的的個性差點死自己兩次,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當被人欺負的小綿羊,絕對要翻身!

  二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大殿之上,眾大臣們就邊境問題議論紛紛,有的大臣義憤填膺的支持出兵踏破東陵王朝之地以揚郝連王室氣魄,保守派主張先和談交涉若實在不行再行商議。兩派吵得不可開交,龍椅之上的阮綿綿聽得是暈頭轉向。

  「陛下,請您下旨,臣立刻帶兵掃平東陵!讓他們知道我郝連王朝的厲害!」女將軍赫敏敏拂袖霸氣驚人,一眾武將隨之摩拳擦掌欲在戰場馳騁血戰。女宰相封圩依和赫敏敏對上,兩人眼神碰撞出火花。

  「陛下請三思,兩國大動干戈,受苦的還是百姓啊!」一下子,殿堂之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她身上。

  「那個……這個……」從未遇過這種陣勢,阮綿綿的軟弱個性又發作,儼然是不知如何應付。

  說起來,從小個性乖巧的她習慣了聽話,奇遇重生,而且還變成了一朝女皇是事事要拿主意。

  然而,她欲言又止的摸樣引得大臣非議,向來威武凌然的女皇今天這是怎麼了?

  「喲,皇姐你還真痴情。昨兒個,東陵四王爺新婚夜下斷魂散要奪你性命。今天,人家東陵大軍都快打上門來了,身為女皇的你卻不敢出兵迎戰,真不怕貽笑天下?」郝連玉,赫連王朝的二王爺。

  昨晚一場兵荒馬亂後,阮綿綿雙眼一閉裝撞倒頭失憶。

  後來在落塵嘴裡了解到些情況,生性耿直的赫連瑩和陰沉的妹妹向來水火不容。前任女皇駕崩後,郝連瑩原本打算除去暗中培養兵力想造反的妹妹。偏偏母皇臨死前將一枚免死金牌給了赫連玉,更讓赫連瑩念及親情放赫連玉一馬。

  顧郡炎是東陵王朝顧芸的四弟,三年前一次兩人在宮外偶遇,赫連瑩對他一見傾心,穩固政權後為了迎娶他不惜廢除了三宮六院,然而卻不想歡歡喜喜的新婚之夜,讓杯有毒的鴛鴦酒弄得魂歸離恨天。


  於是,讓二娘害得被木櫃砸死的她重生來了。

  被關入天牢的顧郡炎在逼供後仍一口咬定下的是軟骨散,絕非斷魂散。阮綿綿目光落在赫連玉身上。她從小喜歡聽說書人講故事,知曉帝王家為權利爭鬥的陰謀詭異不由的冷顫,昨晚之事就怕傳出去會引起兩國戰亂而封鎖。

  今早,赫連玉能一口說出毒藥名詞……可想而知這其中隱情。只怕在場也有人能猜出,只是畏懼她二王爺身份和那枚免死金牌。

  赫連玉這招可真算毒辣,一石二鳥。

  赫連瑩一死,她便是赫連王朝唯一繼承人;即便赫連瑩沒被毒死,也會惹上東陵王朝這個大麻煩。

  「皇姐變啞巴了?哦!我都忘了,皇姐昨天撞到頭失憶了。哎喲,這樣一來腦袋空空的皇姐還能正常處於朝政嗎?要不要妹妹幫之代勞?」

  明明是親姐妹卻下毒害死親姐,事後還仗著有免死金牌而咄咄逼人。阮綿綿想起自己常年被二娘和妹妹壓迫,又被鄰村的女孩笑話,仿佛在赫連玉身上看到那些人虛偽的面孔,在正義感和憤怒的驅使下,她炸毛了。

  「你憑什麼代勞?」

  走下龍椅挪步到赫連玉身前抬手一響亮耳光,瞬間周遭抽氣聲四起,赫連玉是滿臉不敢置信的捂著被打疼的臉頰。

  「你還知道我是你姐,這赫連王朝的女皇?光剛那番一下犯上的話,就足夠你死幾十次了!」

  「我……有前任女皇賜予的免死金牌,你不能殺我。」

  阮綿綿翹嘴浮現一抹嘲笑,「你也知是前任女皇。」她手掌重拍龍座扶手對眾大臣厲聲下令:「傳我命令,從今日起廢除二王爺免死金牌;另外派人去東陵叫他們來個人簽兩國和平協議,再把顧郡炎領回去,退朝。」

  憤怒離場的阮綿綿,剛走出大殿在殿外拐角處見四處無人,雙腿噓軟險些跪下去,緊跟身後的落塵眼尖手快撐住她。

  「謝……謝謝哦。」腳軟的她反手扶住落塵很自然放心地倚在他身上,忍不住問:「剛才、我那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她們是什麼表情?」

  落塵清澈的眼眸里閃過絲絲疑慮。


  難道真是失憶讓她發生如此大的轉變?自從一年前她發覺自己對她的感情,態度越發冷漠,甚至昭告天下說這輩子只要顧郡炎一人,即便在刺客來襲為了保護她的情況下,他也不被允許肢體碰觸到她。

  然而,今天她不止沒推開他,反而主動靠過來。雖然心裡諸多疑慮,可向來內斂的落塵不動聲色的還是據實以報:「二王爺恨不得殺了您;一大半大臣很讚賞女皇的霸氣;有小半面色陰晴不定。」

  看來,即將到來的絕對是一場逃不掉的硬戰。阮綿綿害怕地揪住落塵這根救命稻草。「你會幫我是不是?」

  「當然。」

  他直視她眼睛裡的祈求,眸子裡溢出的溫柔讓阮綿綿沉醉:「我發過誓,這輩子會一直陪在您身邊。」

  「那、你嫁給我好不好?」

  脫口而出的話讓她也驚住,詫異自己的轉變,以前總是顧忌別人感受,任何話總是考慮再三才說出,什麼時候變得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

  「好。」

  落塵依舊溫柔的回答。

  三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午夜,阮綿綿看著仍站立於窗外的落塵,一襲白衣在月色映照下,顯得他身影那麼飄渺輕靈。

  皇宮最複雜也是最容易得到各種消息的地方,赫連瑩,顧郡炎,落塵,三人是典型的三角戀。落塵是軍機大臣落謦之子,年僅8歲被女皇選中來宮中陪伴赫連瑩左右,女皇當年明著是選侍讀,暗裡也是幫赫連瑩選妃,偏偏眾人沒料想到成年後的赫連瑩,一顆心掛在東陵王朝的四王爺顧郡炎身上,然而神女有夢襄王無情。他被東陵女皇送來和親,卻依舊是寧死不屈。

  「……唉。」

  阮綿綿對月長嘆,如果讓落塵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赫連瑩,他的溫柔肯定會收回吧。拿起掛在屏風上的一件裘袍想給屋外的落塵禦寒,就在推門而出的那刻,從房頂飛身而下十幾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迎面朝她砍來。

  她嚇到腿腳發軟挪不動半步,在黑衣人的刀即將落下那秒才憋足力氣大吼一聲:「救命啊落塵!」


  白影如鬼魅般移行,頃刻間落塵抽出腰上軟劍,刀光劍影框框蹬蹬作響,落塵手中劍光閃過就有幾個黑衣人倒地身亡,阮綿綿痴傻地看著面前血腥的一幕幕,幾乎是一劍斃命,好厲害。

  「赫連瑩,你擄我四王爺,東陵絕不會放過你的!」一名黑衣人射出一枚暗器,落塵飛身擋在阮綿綿身前揮劍打飛暗器,這時另一名倒在阮綿綿身後地上裝死的黑衣人爬起來舉刀就要砍下。

  「落塵!」阮綿綿驚叫。

  在危機時落塵用內力射出軟劍,刺死面前黑衣人抱住她旋轉半圈,黑衣人落下的刀劃傷他後背。黑衣人仍想拼命一博,卻被聞聲趕來的錦衣衛層層圍住。隨後另一批錦衣衛將落塵和阮綿綿護在安全範圍。

  不顧傷勢走出安全圈的落塵直面黑衣人,厲聲呵斥:「如今,你是插翅難逃,趕快束手就擒。」

  黑衣人見無路可退,咬舌自盡。

  「大人,這些都是東陵兵器。」幾名錦衣衛將撿來的黑衣人帶來的刀械送給落塵觀看,刀柄處儼然刻著東陵的銀色半月印記。

  落塵仔細看了看兵器,皺眉,「封鎖今晚女皇遇刺消息,將這些屍體處理掉。」突然,他身影踉蹌半步,阮綿綿如夢初醒,連忙衝出安全區扶住他身體對那些錦衣衛大喊:「快去找御醫!」

  阮綿綿緊緊地握住他略為冰涼的手,第一次嘗到傷在別人身卻痛在自己心,很怕躺在病榻上的落塵緊閉的雙眼再也不會睜開。

  御醫說刀柄上塗了一種有不知名的烈性毒藥,一時之間無法解毒,只能先用護心丸護住落塵的心脈。

  她執起落塵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想讓他感覺暖和點。

  「落塵,你千萬不能有事,只要你醒過來,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不然就遭天打雷劈,喝水被水嗆死,走路被車撞死。對哦……」她苦笑,「現在是古代沒有汽車只有馬車,那就懲罰我被馬踩死好吧?」

  然而,無論她如何呼喚,躺在病榻上的男子仍是雙目緊閉,被憤怒驅使的阮綿綿憤然起身對旁怒吼。

  「擺駕天牢!」

  ……


  顧俊彥雙手雙腳被重鎖鏈銬住,咬著一根稻穗靠著牆壁伸直腿,忽然看到赫連瑩帶著浩蕩一群人走來.

  「喲,赫連瑩,你還沒死?」吊兒郎當的口氣.

  對於他的出言不遜,阮綿綿漠無表情走近,蹲下身體與他對視,水亮的眸子泛著疑惑,伸處手去卻被他迅速躲開。

  「別碰我。」挪動身體費力的他為了不讓她靠近,一口痰液忒到她衣袖上,「赫連瑩,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嫁豬嫁狗,也不願意嫁給你!」

  嫁豬嫁狗都願意?

  阮綿綿的心猛然一陣陣抽痛,似乎該是這具身體遺留下來的感覺,看著他厭惡的眼神又想起在病榻之上的落塵。在心裡罵赫連瑩是瞎了眼,面前這個人除了有張傾世容顏,有哪一點能比得上落塵。

  阮綿綿掩飾內心苦笑起身,聲音下降冰點,「剛才你皇姐派人來行刺,說是給你報仇,可惜沒傷到我卻害落塵受難,你說這筆帳該如何算?」

  「不可能!」幾乎是斬釘截鐵。

  在阮綿綿尖銳盯視的目光下,他垂下眼眸漂亮的眼睛裡儘是自嘲,「她如果有這麼在乎我,當初就不會將我像物品一樣送來和親,這事肯定另有蹊蹺。"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調侃:「看來這世上想你死的人還真多。」

  以為她會動怒,甚至像以前那樣為了占有欲而折磨他,在他身上再用火烙一朵紅蓮,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的人的眼眸,卻像波瀾不驚的鏡面,泛不起一絲漣漪。

  「顧郡炎,我不愛你了。」

  忽然想起說書人曾說過的一句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阮綿綿微微嘆口氣,看著愣住的顧郡炎繼續說道:「雖然你咬定自己放的是軟筋散,但我的確中的是斷魂散,在死門關轉悠一圈回來也想明白了,放了你也是放了我自己。這世間再美的容顏終有老去的一天。我要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那個人,而你,不是。所以我決定珍惜眼前人,那個人真的很溫柔。」

  看著她眼睛裡充滿溫情愛意說出對另個人的誓言,顧郡炎不知為什麼,自己的胸口會傳來一陣陣的鈍痛。

  「是落塵,是不是?」他恥笑。


  阮綿綿略微驚訝的瞪圓眼睛,看到她的表情就更加肯定,顧郡炎仿佛脫力般靠向冰冷的石壁,口氣像自嘲又像諷刺她:「我就知道!其實從一次見面那夜我就感覺到,他看的你的眼睛太過溫柔,而你!赫連瑩卻一直騙我說他只是護衛。」

  「如今,你有何資格來指責我?」

  這人真好笑,別人愛你的時候偏偏不珍惜,還說願意嫁豬嫁狗都不嫁她,現在她選擇愛別人口氣又酸又沖。

  「對對對。」

  顧郡炎放聲大笑幾聲,突然扭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中的視線轉視哀怨淒涼,「您說的對,如今的我只是貴國的階下囚,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高高在上的女皇殿下呢。」

  「顧郡炎,你何必這樣。」幾經折騰,阮綿綿老好人個性又冒了出來,再次走近在他面前直接陪他坐在地上好言相談,「你不願意留下,我可以放你回東陵。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配合我演一場戲。」

  「我如果不答應呢?」他挑眉。

  這人還真是他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阮綿綿沉下臉,「隨你。不過你皇姐膽敢公然行刺本宮,東陵與赫連兩國一場大戰勢必難免,到時候天下打亂百姓流離失所,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紅顏禍水。」

  「你!」顧郡炎渾身一震。

  「我什麼我你什麼你,告訴你現在的我耐心有限,最後問一次答不答應。」阮綿綿只想趕快敲定好回去看落塵。

  她變了。

  對他如此冷漠好像從不認識的陌生人。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說一生一世只愛他一人,根本就是屁話!

  「好,我答應。」顧郡炎說完,不忘一番冷嘲熱諷:「我祝落塵,早日落得跟我同樣的下場。」

  阮綿綿拍拍屁股起身,知道他所指倒也不介意,因為只要想到落塵就就感覺有種溫暖貫注全身:「他永遠不會和你一樣下場,因為他是我決定要用一輩子,甚至是生命去愛去珍惜的人。」

  看著她眼裡閃過的幸福光芒,被深深刺痛的顧郡炎狼狽的別過眼,口氣蠻橫的開口:「噁心。說把,你要我怎麼配合你演戲?」


  四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幾日後。

  整個赫連王朝上下皆知,不日赫連女皇就要正式迎娶東陵王朝四王爺,等東陵女皇一到兩國將簽訂百年互不相犯的和平條列,赫連瑩不止頒下命令大赦天下,更免除老百姓部分稅收。

  舉國歡慶,百姓們更加愛戴如此善舉的赫連女皇。

  得知落塵醒來,阮綿綿立刻拋下商談到一半的顧郡炎,直奔回自己寢宮,剛進門就看到落塵不願讓宮女攙扶而跌倒在地,太醫說過在毒為清除前必須臥床靜養,運動會讓毒液更快的流經全身筋絡血液,倒時候就算拿到了解藥也難逃一死。

  「落塵,你給我滾會床上去!」

  「陛下,行刺之事尚未查明,身為大內護衛之首的屬下怎能袖手旁觀。而且,這是您的寢宮,屬下區區一名護衛,怎可大逆不道的躺在您的龍床至上,這……」

  「我讓你躺你就給我躺著!」

  一句句屬下,一句女皇。阮綿綿心疼他的倔強,更內疚自己不能讓落塵完全信任,強迫他躺下。

  她口氣幽幽的帶著絲哀怨:「落塵,你就這麼不信我?」

  「屬下不敢。」

  「之前我說過要娶你,你也答應了,不是嗎?」

  落塵抬眸正巧撞上她深情堅定的眸子,狼狽的躲過那炙熱的目光。他不是不願相信,而是不敢去相信。那對他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曾經她斬釘截鐵的厲聲警告他別痴人說夢,她愛的人永遠只可能顧郡炎。

  面對落塵,她捨不得看他總是默默的守在暗處委屈自己,俯身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起身,「落塵,以後別叫女皇叫我綿綿,放心,沒人敢說你任何閒話,因為你即將成為我赫連瑩的皇后。」

  「皇后?!」一向沉穩的落塵有過短時的驚詫,又平靜下來,「請陛下別和屬下開這等玩笑,如今宮內外眾所皆知、您即日迎娶東陵四王爺。」他話語裡沒有半死埋怨,只是眼睛灰茫茫一片。


  「我不愛他了,你聽來的那些只是做戲。」笑呵呵的爬上床抱住他,明顯感到他顫抖的阮綿綿解釋:「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雖然丟掉一些記憶卻也想明白許多。落塵,對不起,以前的我是瞎了眼才看不到你的好。」

  「陛下、您……」

  「先別說話聽我說。」她手指按在他略微蒼白的唇瓣上,「行刺這事看起來是東陵女皇為弟弟抱打不平,可實際我懷疑有人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假意和顧郡炎大婚,目的一引來東陵女皇來簽訂百年和平相處協議,其二是一同揪出暗中作怪之人。」

  她真的變了好多,如果是以前得知真相,絕對忍耐不住要那人立刻付出慘痛代價,而今卻能……

  看出落塵眼底的猜忌,阮綿綿不動聲色的解釋:「要不要揪下我臉頰,看看是不是貼了張人皮面具?」隨後笑著執起他的手要放到臉上,動作卻停在了半空中,原因是落塵說:「我不在乎。」

  「不在乎?」她不懂。

  「只要能看到你笑,看到你安全,其他一切我都不在乎。」

  他終於放下了主僕身份不稱屬下,只是這話更讓阮綿綿心疼,到底是怎麼樣犧牲的愛才能做到如此境地。不在乎是不是真實的,不在乎曾經的記憶,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愛他,簡單的只是想看到這張臉笑。

  「哪怕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我,不、我的意思是……你懂的,我失憶忘掉了前塵往事,就像一個嶄新的靈魂,這樣的我、你還是對我這麼好嗎?」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會。」

  沒有半點遲疑,落塵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以前的你高高在上,我只能懷著敬畏的目光遙遠的注視,而今的你卻真實的在我身邊。」

  「落塵,今生我願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曾聽人說,在愛情里大騙子騙你一輩子,小騙人騙你一陣子。如果只有正式接受赫連瑩的身份才能一輩子和落塵在一起,她願意放棄曾經十幾年來的姓名,和21世紀的一切騙他一輩子。

  「落塵,永遠都別離開我。還有!從此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好。」他淺笑。

  兩人躺在床上相互貼著對方緊緊相擁,享受著敞開心扉後的幸福時刻。此刻,阮綿綿微笑的眸子裡藏匿這落塵看不到的殘忍和焦急,必須早日弄到解藥解除落塵身上的毒,絕不放過幕後操作者。

  甜蜜的兩人卻誰也不知,門外和暗處站著兩個偷聽的人,一人在暗處緊盯這另一人,而後者則沒發現被跟蹤,面露凶光的注視著房內景象。

  五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布置得相當盛大的晚宴,琳琅滿目的佳肴菜色,歌舞樂隊梁繞歡唱,宴請之人有東陵女皇和使者以及赫連王朝之重權在握的軍機大臣。幾杯相邀的酒水下肚,夜裡月亮圓得像滿月,御花園裡的湖面泛著晶瑩透明的水波,阮綿綿覺得時候到了。拍下手,歌舞樂隊齊齊撤掉,宰相封圩依將協議書帶上來。

  「東陵女皇,今日我們提早簽約可好?」

  「不是絕定在明日大婚之後嗎?」遲疑之時,東陵女皇看到突兀出現的軍隊人馬將整個御花園圍住。

  「赫連瑩,你這是何意?!」

  「來人啊!怎麼回事?!」阮綿綿震驚拍案而起,看到從隊伍中走出的赫連玉時,大叫這下糟糕。

  赫連玉一臉得意,「如今御花園之內全是我的親兵,在座各位所喝的酒里均被下了三日絕命散,不想死的讓赫連瑩交出傳國玉璽。至於東陵的各位等我坐上王位,解藥自當奉上,和平協議照簽。」

  東陵這邊不動聲色,赫連王朝除了大將軍和宰相,其餘的人均倒戈相向。

  阮綿綿明白就在剛才頃刻間大勢已去,除了不甘之外更多的是覺得對不起落塵,明明答應要陪他一輩子。

  「哈哈哈……赫連瑩交出玉璽,好歹,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或許會大發慈悲的留你個全屍。」就在赫連玉囂張大笑時,無數埋伏許久的護衛軍從四面八方喊殺湧來,為首騎在馬背上的人正是落塵。

  「落塵!」

  阮綿綿興奮朝他揮手大叫要過去,身邊乖巧坐著的顧郡炎可不爽了,起身快一步伸手扯住她。


  「赫連瑩你別搞錯好不好,識破她計謀的可是本王爺。你這座江山能保住,該感謝的也是本王爺!」

  在她盯著一臉『趕緊謝謝我』很拽的顧郡炎,百思不得其解時落塵利索翻身下馬,向眾人解釋那天晚上顧郡炎來找他,告知赫連玉在大殿外偷聽,以及和屬下密謀今日造反之事,於是落塵暗中派去的人監視到赫連玉一舉一動,提前換掉有毒的酒水並一早埋伏在此,等君入瓮。

  見大勢已去,赫連玉不怒反笑,鼓動之前倒戈的大臣做拼死一搏。

  偏偏顧郡炎適時喊道:「赫連玉犯上作亂必死無疑,在場者願棄暗投明,赫連瑩定會既往不咎!」說完將身邊的赫連瑩退出去,拼命使眼色。

  「對!」阮綿綿恍若初醒般提氣大喊:「棄暗投明者一概久違不見,仍在可以保留以前的官位。」

  大臣們齊齊跪下大呼:「女皇仁慈,天下之幸!」被震撼的赫連玉頹唐後退幾步,面容是是死灰一片。

  忽然,站立在阮綿綿左邊的落塵口吐鮮血,踉蹌著險些跌倒。

  「落塵!」阮綿綿驚惶無措。

  「你、」

  顧郡炎嫌惡的白了阮綿綿一眼,抽出身旁侍衛佩戴的長劍,幾步跳下階梯將劍架在赫連玉脖子上,「交出解藥!」

  「哈哈哈哈……」赫連玉瘋癲笑著無懼脖子上的利刃,死死地瞪著她這一生都沒有斗得過的赫連瑩,「對,今天我是輸了。可是你赫連瑩也沒有贏,因為,你這輩子註定救不活你最愛的人!」

  「不……」阮綿綿震驚大叫。

  眾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赫連玉往刀上撞來抹脖子倒地身亡。

  顧郡炎快速丟下劍,眉頭皺得死緊,煩躁又焦急地在赫連玉身上翻找解藥,然而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龍殿之內屏風外無數御醫束手無策,斷定落塵只有三天可活,已有兩天沒吃沒喝的阮綿綿,不發一言地抱著昏迷的落塵。


  顧郡炎成了發號施令的人,不止代赫連王朝與皇姐簽訂百年和平協議,更是不耐煩的將皇姐趕回東陵,更是貼下皇榜尋能人異士解救落塵。

  「滾,都給我滾出去,你們這群廢物!飯桶!」阮綿綿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想叫想哭可是卻半點眼淚都流不出來。

  顧郡炎剛見完一個自稱能治好落塵的人,可那人用法來兇狠是用斷腸草以毒攻毒,弄不好死得更快。走來時就看到,一個個搖頭打錘這腦袋的御醫們被怒吼聲趕出宮殿,他跨步走進去來到床邊。

  「赫連瑩,你瞧瞧自己這幅鬼樣子,知不知道很丟臉?」原本想好無數句安慰她的話語,可臨到嘴邊又變成譏諷。

  「不用你管!」阮綿綿紅彤彤的眼睛瞪著他,手指大門:「你也給我滾!」

  想起這些天幫她處理朝政打發皇姐,落不到半點好也就算了還要惡語相向,顧郡炎這下也火了。他衝過去用力拽住她手腕,把她從落塵身邊拉離,「赫連瑩,天下皆知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你沒權趕我走!」

  「呵呵。」阮綿綿悽苦一笑,驀然扯著他衣襟大吼「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是赫連瑩!我不是!」

  顧郡炎被這個真相震撼,她趁機掙開又撲會落塵身邊,痴痴笑笑的喃喃自語,「我不是赫連瑩,我出生在赫連王朝版圖上最為偏遠的小鎮。不是那個發誓一輩子愛你,卻被赫連玉毒死的赫連瑩。我本來想逃開這一切,逃離皇宮,回去找爹、可是、害怕會被人當成妖怪,而且……落塵,是他,是他讓我感覺到什麼是愛,我捨不得離開他,所以接受了赫連瑩的身份。」

  「他、落塵……知道這一切?」

  「不。」阮綿綿抬眸,「他不知道,我原本打算騙他一輩子,可是、如今看來他是救不活了。」

  「赫連……」顧郡炎想叫她名字卻驚覺不對,「你、叫什麼?」

  「阮綿綿,個性軟弱無能,像團可以任意被人搓圓捏扁的麵團。」她笑著將頭靠在落塵胸口聽著那淺弱的心跳,「顧郡炎,你走把。從此天高任鳥飛,不過拜託你在走之前將我和他埋葬在一起。」

  「不!」他大聲呵斥,「你不准死,絕對不準死!」抓住她雙肩使勁搖晃,「你不能在攪亂我心扉後用死來逃避!」

  吼完,連他自己也震驚了,他愛她?

  阮綿綿搖頭,「你不愛我,你只是一時還適應不了一個曾經很愛很愛你的人,忽然不再愛你的失落感。」


  「反正你不准死!」

  她淒涼的看著病床上的落塵,微微一笑。「一個人要死還不容易?」

  「你!」顧郡炎動怒,忍住打人的衝動,「是你逼我的。」抬頭在她後頸一擊,接住她下墜的身體。

  「落塵!」

  阮綿綿尖叫一聲坐起身來,急忙下床卻險些跌倒,好在跌入個溫柔的懷抱。抬頭,頓時又是一陣尖叫。

  「落塵?你好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忍不住掐自己大腿,疼到齜牙咧嘴。

  落塵還來不及開口,一旁坐在貴妃椅上搖來搖去的顧郡炎搶話,「阮綿綿,是本王爺救了他。」

  原來在她被顧郡炎用藥弄昏的這幾天,顧郡炎抱著死馬當活馬醫,讓那人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醫落塵。

  灌了幾次斷腸草,落塵吐了許多烏血後連進氣都沒了,顧郡炎氣得要砍了那人,偏偏奇蹟就出現了,落塵呼吸順暢了。

  「謝謝你喲。」阮綿綿打心底里感謝顧郡炎。

  「不過,我把你真實身份告訴他了。」看到阮綿綿頓時面色大變,顧郡炎幸災樂禍的忍住想笑的衝動。

  「落塵、落塵,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只是……」只是害怕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赫連瑩之後,會不再用那麼溫柔的眼神注視我,不會在關心我,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低垂腦袋的阮綿綿眼淚水從眼眶裡蹦出來,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落。一直緊緊抓住落塵的手也漸漸鬆開,她太自私了,奪走赫連瑩的身體,又想霸占喜歡她的人。

  果然,這下遭到天譴了。

  「對不起,我不是你喜歡的赫連瑩,我、不該騙你。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她想逃跑卻被落塵拉住垂落兩側的手,忐忑不安的抬眸,他眼睛依舊是那麼溫柔。「想食言嗎?阮綿綿,那天你親口承諾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以後換你來保護我。」這下子,威力趕上晴天霹靂。

  「落、落、落……」塵,這是真的嗎?

  她想開口問,可是話卻再次卡在喉嚨里。看著兩人你來我去的深情對望,顧郡炎心底可是一陣酸一陣揪心。

  「別落了,再落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這下子你們都不用死了,大功告成的本王爺走了。」離開貴妃椅走到門邊的他沒轉過身去看她,明明在笑卻感覺心在滴血。「阮綿綿,你說放我天高任鳥,可再有力氣的鳥兒也總有飛累了的一天,等到那時候,他的巢穴又在何處呢?」

  沒等她回答。

  咯吱一聲響,門打開又關上了。

  落塵望著顧郡炎離去的孤單背影,再看著眼底閃過一絲悵然若失的阮綿綿,這幾天裡他看到顧郡炎為她做了很多。

  「你去追他吧。」

  「不追。我說過今生只願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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