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塵埃落定
2024-09-11 22:23:03
作者: 思歡
剛才感到的怪異,現在全部解答。
他手中是一塊被血完全染色的床單,和他前段時間在家留宿的床單一模一樣。
不是她割腕那塊兒,而是之前。
「先生,髒!」張媽慌慌張張跑出來,立馬將他手中的床單奪過,塞進了袋子裡。
傅晏禮不顧張媽的反應,徹底將袋子的東西抖了出來。
一股腥味瀰漫鼻間,入目,是另一件配套的被子,是一整套的。
「哪來的這麼多血?前幾天的床單不是已經扔了嗎?怎麼還有?」傅晏禮心漏一拍。
張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傅晏禮沒了耐心,陡然提高聲音問道:「問你話呢!」
「這是太太自己打掃的,我也不清楚,那天我請假了,等到我再回來的時候,太太已經收拾行李不在家了……」
傅硯辭注視著地上的一片血污布料,就像有人生生將心臟從胸腔內拽了出來,疼。
他以為她是自己不想要了。
「所以說,當夜她是一個人,然後小產完,自己回家收拾的房子……」
他仰了仰頭,忍紅的眼睛瞧著可怖至極,眼眶的淚水久久沒有滴下。
可傅硯辭仍然是傅硯辭,不管是多麼悲痛的時刻,他總會克制。
「那藥是不是你換的?」
「先生說什麼,我不清楚。」
傅硯辭不容置疑,「要是還敢撒謊,你一家人就都別想好過了。」
張媽小心地看向他,膝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先生,你說什麼我真的不懂……」
她看著傅硯辭攥緊的拳頭,渾身發軟。
「家裡所有東西保持原樣兒,任何東西都不准丟。」
傅硯辭上了車,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踩到底,眼中的視線卻漸漸模糊,胸腔中翻滾的怒意衝擊著內臟,他甚至有些窒息。
一拳砸向方向盤不解氣,又掄了幾拳。
「操!」
腦袋充血,一個急剎車,他將車停在路邊,從口袋裡掏出那根錄音筆……
她的日子回歸安穩,休養了幾天後有力氣了,就開始往醫院跑了。
江奶奶經過前段時間的腦梗後,身體大不如前,吃飯喝水都要人餵。
江綰幾乎寸步不離。
晚上,顏玉環給她發來一個視頻,那輛車她再熟悉不過,待看清醫護人員從車裡抬出來的人時,心不免抽搐。
傅硯辭滿頭都是血,身上的白襯衣被血染紅了。
那輛賓利更不必說,半個車頭變形了。
【顏玉環:剛好送到我們醫院了,搶救了兩個小時,住進ICU了。】
這件事仿佛一掃而過,江綰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江奶奶每況愈下,江綰還得頂著設計院的工作。
林夜辰擔心她身體狀況,甚至將自己的房子停工了。
那天她趁江奶奶睡下,她去找了林夜辰,又跟他商量了一些房子的事情。
下午吃飯的時候,林夜辰說:「傅家最近事情出得不小,你現在花的那些錢,怕是傅硯辭早早就給你備好了。」
「傅家能出什麼事?三房不安穩?」
「他們趁著傅硯辭住院這段時間,收買了許多小股東,聽說想提前逼著傅老爺子退休。」
江綰沒有大的反應,輕聲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再怎麼慘,擁有的錢也是常人想不到的,輪不到我關心。」
林夜辰不以為然,點了點頭道:「最近我有個項目,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錢是不少,就是需要你來回在歐洲跑。」
她有奶奶,走不了,江綰婉拒了。
「這個工程量大,不是一天兩天,只要你想,隨時可以來找我。」
江綰不懼目光,對視上去,說:「林總,我不是顧琬。」
「我知道。」
他一臉奇怪的表情,手上的筷子不停地挑著魚刺。
「你對我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合作關係了。」
林夜辰笑了笑,調侃道:「原來是我想多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啊……」
他看著江綰凝重的神情,補充道:「對你的好感可能是來自顧琬,但是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就知道你和顧琬完全是兩種人。」
「有機會的話,我給你看看顧琬的照片,你和她只是有兩分相似而已。」
飯桌上氣氛逐漸沉寂,江綰手邊的電話響起才打破尷尬。
「江小姐,老太太不行了,你快回來吧!」
周圍足夠安靜,哪怕是沒開免提,對面的林夜辰也能聽見聽筒里的聲音。
他開車送江綰回了醫院,老太太剛從急診室推出來。
「大夫,我奶奶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無奈道:「病人就在這兩天了,出院準備後事吧!」
突如其來的宣判死刑,江綰哪裡能承受,死抓著醫生的袖子不放手。
她央求道:「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我有錢,不管用什麼藥,做什麼手術都能,轉院到國外也行,你能不能再救救她……」
「病人的器官幾近衰竭,已經沒有治的必要了,你非要拿著藥去拖,病人也不好受啊!」
江綰哭得厲害,林夜辰將江綰拉開,讓醫生先走了。
誰也安撫不下,江綰就坐在醫院走廊哭了有將近半個小時。
林夜辰叫來了顏玉環,江奶奶剩下的幾天時間裡,就顏玉環在江綰身邊陪著。
在京北,她就幾乎沒有能靠得上的人了。
「江綰,奶奶再給你說幾句話,你好好聽著。」
江綰不敢睡覺,凌晨兩點還守在老人床邊。
「好,我聽著。」
床上的老人上氣不接下氣,隨時隨地都有咽氣的風險,她坐在旁邊,由不得哭起來。
「你一定要,要好好地拿好你的鐲子,沒了我,以後江家的人離得遠遠的,你就當沒有家人……如果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就是最好的。」
江奶奶的聲音是從嗓子裡哼出來的,皺皺巴巴的皮膚黯然無光,失去了所有光彩。
身上沒有一處不顯露著這位老人命不久矣。
「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別再管我了……」
話音落下,老人睜著眼,久久發不出下一句聲音,直到握著自己的手鬆開。
凌晨兩點二十三分去世,江綰失去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