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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戰書頑匪逞強 回鄉路少女抗暴

2024-09-13 20:00:02 作者: 羅鼎羅童
  仲江老爺清早起來,按習慣活動了幾下筋骨和拳腳。早飯後,郵差送來一封信,是雲秋寫的,幾個字,要回家,心急火燎的,出了啥子事哦。他立即吩咐邱三:「你去把小姐接回來,看她急得那樣子,也不曉得出了啥子事,這鬼丫頭,任性,想走,沒人攔得住,想回來,又急得像猴似的。都是她媽和那個覃老頭教出來的。」

  邱三到帳房處領了些錢,遵囑而去。

  將近中午,山下一老農來訪,遞上一封給三老爺的信,打發來人後,三老爺將信展開:「陳三老爺,久聞大名,未能造訪,見諒,兄弟們約定三日後登門拜訪貴府和陳家壪,想向三老爺商借兩萬現大洋,請先備足,免得屆時傷了和氣。霸爺,民國十五年五月十八。」陳仲江看後大吃一驚。他曉得這是黑道上的悍匪給他的戰書,好在他走南闖北幾十年,還穩得住神,立馬吩咐下人:「柱子,柱子,你快去喊大少爺,通知幾弟兄馬上回家,有要事相商。」同時命在家的家丁加強戒備,以防不測,自己也把多年不用的槍擦拭後裝在褲袋裡。

  傍晚,幾兄弟先後回到陳家壪,老爺子把幾弟兄召集在一起,出示了土匪的紙條。「霸爺?自稱霸爺的你們聽說過嗎?」「霸爺?霸爺?肯定是陰平甑子寨的熊霸,有時自稱霸爺。」陳雲豹分析著說。

  「我們與這熊霸有無過節?」仲江老爺問道。

  陳雲豹和大哥交換了個眼神說:「這熊霸是陰平縣良山鎮甑子寨的土匪頭子,四十來歲,我們沙河場的店與他仁桂鎮雜貨店生意上有點糾葛。他收購的價格壓得很低,老百姓都願賣給我,他們心裡很不舒服,派人來威脅我,被我嚴詞相拒,後來偷襲我們,被我們捉住一個,打傷兩個。不曉得啥原因,受傷的土匪在押送途中,被土匪劫掠逃脫。都兩個多月了,還不死心!這『霸爺』肯定是那傢伙。熊霸少年時就開始為匪,心狠手辣,臭名昭著。手下幫他開店的小嘍囉,私下拿了幾塊銀元,被他大卸八塊。按說他手下只有三十幾個人,他沒有實力大老遠來這兒騷擾,還這樣狂妄!」

  「哼,你們在外與人結了梁子,都不跟我說。」仲江老爺愣了幾兄弟兩眼,心裡有些生氣。

  老大雲龍接過話:「爸,我們還不是怕你老擔心哪,事情發生後,我們各方面都作了些防範,哪想這幫傢伙賊心不死,還想拿老屋開刀!」

  三老爺呷了一口茶繼續說:「梁子結下了,只要這股悍匪不滅,他就永遠記住栽過的跟頭!多事之秋哇。過了這個坎,我們把家遷到縣城去,城裡保安力量強得多,安全些,免得擔驚受怕。」

  陳雲豹說:「我看,我們幾弟兄及手下的槍手併攏也有二十多條人槍,土匪來了,可能四面合圍,在一個點上他的人並不多,估計他們主攻還是正門,要是我們充分利用有利地形,射殺他七八個,他就沒多少戰鬥力了。只是打毛了,土匪可能拿灣中之人撒氣,因此後天叫大伯、二伯及灣中其他人全部來溶洞躲匪,避免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特別不能讓土匪抓我們的親人作人質,讓我們受制於他,進退兩難。」

  大哥陳雲龍說:「我看可以,後天外面的門市除太安的一律關門,太安也只留一個人看管,其餘的人明晚全部回家集中,我們對這股土匪不熟悉,多做點準備為好。老三、老四,你們能不能從朋友那裡借幾個槍手哇?」

  「大哥,我看不必過分緊張。當初,在沙河場,打得他丟盔棄甲,那些人,不過氣哼哼嚇老百姓,來我們這裡,我們占地利,以逸待勞,相持到天亮,他肯定得灰溜溜地撤兵。我估計,他們打的是心理戰,我們要提防那些傢伙聲東擊西,我們全部回來,雜貨店遭那些傢伙搶了啷個辦?」陳雲豹自恃與甑子寨這股土匪交過手,比較了解,比較有信心,他說出了另一種擔心。

  「麼毛(四川人稱家裡最小的男孩子為麼毛)說的不是沒得道理,各種情況都要設想周全。」陳雲龍接過爸爸的話:「嗯,有這種可能,但不可輕敵喲,有沒得其他土匪摻和進來,我們不得而知,謹防他來的不只是他的人馬!一般的土匪大多採用偷襲戰術,趁人不備,速戰速決,可這次他還敢提前告知你,要是他真的來,他就覺得有足夠的實力吃掉你,這麼遠,他豈肯空手而歸?要麼騷擾你,來兩三個人,讓你長期處在緊張狀態,消磨你的意志。不管怎樣,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都得認真應對。」

  陳雲龍抬頭看了看老爺子接著說:「爸,我看這樣,明天分頭通知大伯、二伯及壪中人等,明晚起到我們家裡躲匪,回來的槍手白天蹲山,晚上護院。我再從太安朋友那裡借幾個人,幾條槍,這個時候多點人手總比少的好。各雜貨店明後兩晚交給聘用店員留守,也可請各場上的朋友幫忙照看。所有的炮手回家,先顧這頭,這裡不能出事,即使遭搶,損失相對來說算小,明天我們還可以把貴重貨物處理、轉移一些。」

  老爺子聽著幾兄弟的對話,覺得都成熟了很多,寬慰地點了點頭。

  殷柏壽按老三的主意,找個老頭給陳家捎了封信,派黃強和周山林去桂水綁陳雲秋,自己和一個手下遠遠地埋伏在通往陳家壪的要道旁的松樹林裡。

  黃強、周山林驅馬趕路,心裡覺得這事走空路的多,學校里的學生我們敢明綁著走?那不用說會引來大批警察,甚至軍隊的圍捕,抓不到人,自己也可能搭進去。況且我們還認不到陳雲秋呢!好在二當家的口氣也是軟任務,抓得到好,抓不到也不會追究問罪。一路勞頓,人困馬乏,到縣城,城門已關,兩人只好在城外,找了家客棧住下。

  第二天,兩人慢條斯理地吃過早飯,徒步穿過城門,問到「集惠女中」門口,猶豫了一陣子,用什麼理由騙過門衛?見了陳雲秋說什麼?不能綁,只能騙。讀過幾天書的周山林說:「哎,有了,跟門衛說我們是來送錢的,進尅(去)見了陳雲秋,說她爸派我們給她送東西的,騙她出城,成與不成,聽天由命了。」黃強沒得好的主意,附和著:「那試試嘛!」

  兩人來到門衛室,說明來意,門房說:「找陳雲秋?她回家了。」「好久走的?」周山林問。「今天一早哇,看,這是記錄,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守門的老頭說。「哦。」兩人退出校門。就這麼巧!他們走到一條路上了,周山林想,活該他陳家倒霉!兩人出城,到客棧牽出馬,跨上去,沿陳雲秋回家的路急追而來。

  追了一個多時辰,遠遠地看見一頂轎子和一個騎馬挎槍的崽兒,兩人估計這就是他們要追的人了。這一帶住戶較多,不敢造次,兩人有意放慢速度,不緊不慢地跟著。臨近中午,轎子在楊家場的小食店門前停下,一行人進入店中吃中午飯。

  黃強與周山林也跟進店來,要了些酒菜,邊吃邊聽另外一桌的對話,他們要確認對方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三老爺來到私塾小學堂,覃正品吩咐孩子們集體誦讀,自己迎了出來。「三哥,你今天還有閒心,來這裡逛逛?請坐,請坐。」邊說邊把三老爺讓進屋裡,內人陳仲瓊泡上兩杯清茶遞了過來,嘴裡殷勤地客套:「三哥,喝杯粗茶,你可是我們的稀客呀。」「哪樣稀客喲,姊姊妹妹的,客啥子氣喲。」仲江笑呵呵地說。覃正品吩咐仲瓊:「去搞幾個菜,我和三哥中午喝兩杯。」「不忙不忙,我那邊人多,等我回去呢,我來是給你說,土匪盯上我們了,打明鑼,敲明鼓,明天要來陳家壪,晚上全壪的人都到我那去,你也帶上全家過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啷個對得起你們呢?」「啷個回事哦?」覃先生問道。仲江老爺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哦,看樣子,大家得應對這個劫數,要得,三哥,我們聽你的就是了。」覃正品說完,三老爺就告辭,他還要去大哥、二哥那裡,一家家通知。壪中之人,他個個都要保護,絕不讓土匪禍及鄉鄰。

  三老爺通知完各家各戶,回到家裡,癱坐在椅子上,他覺得自己老了,沒走多遠,就力不從心了。養了一陣神,他又站起來踱到窗前,朝著邱三和女兒回來的方向眺望,希望他們早點出現,讓他放心。土匪如此猖狂,對他家肯定了如指掌,那些傢伙可能也曉得他有個女兒在城裡念書。他怕,怕女兒落在土匪手裡,要是那樣,這仗沒法打,有親人在人家手裡,投鼠忌器,進退兩難。

  從學校回家,坐轎子要六七個時辰,冬天天氣短的話,回來的人還得在太安住上一晚。現在天氣長,太陽落土的時候也許該到了。他抬眼看了看天色,還早。

  仲江老爺沒有把這事告訴老伴,免得她跟著著急。現在一屋的人都緊張、恐懼,他不能再給他們增添不安,自己默默地承受吧。有邱三在,總不至於發生什麼。

  邱三進城已是午後了,反正今天回不去,他不緊不慢地來到學校,見了雲秋,約定明天一早雇頂轎子接她回家。

  第二天天剛亮,邱三把雲秋接出學校,在街上吃了早點,喊的轎夫到了,陳雲秋坐上轎,邱三跨上馬,一路往家趕。

  到了楊家場,該吃午飯了,他們剛進門坐定,兩個騎馬的人就跟了進來,聽口音好像是陰平人。

  「雲秋小姐,多吃點囉,還有好幾個時辰才能到家呢。」邱三邊說邊給陳雲秋夾菜。

  陳雲秋說:「邱三哥,我曉得。來,你們多吃點,等會走快點,辛苦你們啦。」邊說邊給兩個轎夫揀菜。「哦,有了,小姐,謝謝了。」兩個轎夫客客氣氣地說。

  陳雲秋!確信無疑,兩個土匪思忖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黃強斜眼看過來,這妹兒確實漂亮,有水色,老子今天要開洋葷,學生妹,這輩子還沒玩過,想到這,不由得有些亢奮。他和周山林對視一眼,草草吃完,趕在他們前頭,在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山林里貓著。

  轎子晃悠悠地從兩人藏身處走過。「啪!」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邱三應聲從馬上栽下來。黃強提著冒煙的槍,三步並作兩步,搶到轎子跟前,兩個轎夫哪見過這陣勢,已嚇得六神無主,腿肚子不停地顫抖,放下轎子,躬身相求:「老,老總,我們抬轎子的!找兩個辛苦錢,冒犯了老總,請高抬貴手!」年長的見過世面,說話有分寸,年輕的一個嚇得尿了一褲子。黃強見狀奚落道:「真他媽有出息。」他逼兩人把轎子抬進樹林裡,周山林按先前商量的,把邱三的屍體拖到山崖下的草叢中,馬匹、槍枝收攏到樹林裡等候。黃強看離大路有了一段距離,吆喝轎夫停下,用槍挑起轎簾:「出來吧,我的大小姐。」

  陳雲秋曉得遇上了劫匪,槍響之後沒有了邱三哥訊息,猜想邱三哥可能已遭暗算。緊張、恐懼,身邊又沒有半點自衛的傢伙,她曉得等待她的是什麼,她想哭,自己的命運啷個這麼苦,剛逃出虎口又進了狼窩!土匪用槍挑帘子那一瞬間,她看見了在小吃店曾經邂逅的那張醜惡的臉!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黃強像老鷹叼小雞似的,一把將陳雲秋從轎子裡抓出來,攬在懷裡。陳雲秋奮力掙扎著,無奈黃強的手臂像一把鐵鉗,哪裡動彈得了,只剩兩隻腳在胡亂踢打。「噫,陳大小姐,摸起褥(肉)肌肌的,舒服!老子今天有艷福,開開洋葷!」他把陳雲秋放倒在茅草叢裡,準備解自己的衣褲,陳雲秋滿含淚水:「老總,大叔,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兩個轎夫看小女孩確實可憐,一把眼淚,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都打動不了這個作惡的土匪,以後叫人家啷個為人?兩人一起替小姑娘求情:「老總,放了她吧,怪可憐的。」

  黃強用槍指著兩個轎夫的頭:「少他媽跟倒囉唆,信不信,老子一槍一個把你倆點球了,滾!不然老子一槍一個,把你閨兒點球了!快點給老子滾!」兩個轎夫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大氣都不敢出,臉青面黑的,起身抬上空轎絕塵而去。

  陳雲秋依然在哭訴求饒,有些聲嘶力竭。

  黃強說:「老子搞你是看得起你,應該高興點,莫那麼哭哭啼啼,像死了老娘似的,女人早晚都那麼回事。」他拉起陳雲秋,就要脫她的衣裳。陳雲秋拼死反抗,不停地哀求!「叭!」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陳雲秋的臉上!陳雲秋撲倒在地,慘叫著,本能地拼命往前爬,順手從地上抓了一小塊石頭捏在手上。黃強曉得你女人家爬不遠,自己三兩下除掉衣衫,赤裸著追上,片刻後,黃強伸手把陳雲秋翻轉身來,心急火燎地解開了陳雲秋的衣衫,把頭埋了過去,雙膝跪地,閉眼沉醉。

  面對滿身汗臭、一嘴黃牙的土匪,陳雲秋心裡直想吐!她不知道自己是啥命,剛逃出虎口,又遭此劫難!惡匪不是人,哀求、哭訴沒有用,在這荒郊野嶺,不會有俠義之士出手相救,一切只能靠自己!她止住哭泣,惡匪解她的衣衫,她不再反抗,當黃強俯下身子,如痴如醉的那一刻,她悄悄騰出握有石頭的手,使足平生力氣,朝黃強的後腦勺砸去!「噗!噗!」兩下,黃強癱軟下來,鮮血直流,昏死過去。陳雲秋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掀開死豬般的土匪,發現自己身上,衣服上也濺有血跡,她來不及悲傷和哭泣,匆匆整理幾下衣衫,一頭扎進綠草叢中……

  周山林處理好邱三的屍體,坐在樹林邊候著,他曉得黃強在幹啥,黑道規矩,那些事不能看,得忌諱。常言道,撞犯採花事,噩運交三年!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傳來了黃強的呼喚:「山林,山林……」周山林聽見黃強的呼喊,曉得該他上了,亢奮地站起身,拍打一番塵土,朝黃強這邊跑來。

  黃強滿頭污血,赤裸著躺在草叢裡,讓周山林大吃一驚!

  周山林趕緊用桐子葉折成杯狀,從坎下溪邊舀來水,替黃強清洗血污。往返四五趟,黃強才勉強睜開了眼。

  黃強用手捂著頭說:「老子在陰溝里翻了船,那個婆娘呢?」兩個人這才想起自己的差事,周山林翻身躍起,四處找尋,哪還有半個人影?回去啷個向二當家交代!兩人折騰一陣,只好商定,把馬匹、槍處理了,任何時候都不提今天的事,回去給二當家說學校里實在無法下手,不得不空手回來。

  陳家姑娘的逃離,對他黃強來說是天大的罪過,要是今晚出手不順,當家的非扒他的皮不可!三位爺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想到這,他一把抓住周山林的衣襟,一雙泛著凶光的眼直視周山林:「今天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老子對你不客氣!」生性有些懦弱的周山林說:「黃哥,放心,我絕對不說,說了我也脫不了爪爪。」

  黃強放開周山林,狠狠地罵道:「這個臭婆娘,再讓老子抓住,非搞死她不可!」周山林笑著問:「黃哥,搞到沒?」黃強說:「搞到個鏟鏟。」他摸摸自己還有些隱隱作痛的頭,一臉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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