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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聞噩耗雲虎回鄉復仇 揣幻想美女異地從軍

2024-09-13 20:00:11 作者: 羅鼎羅童
  陳雲秋醒來,看見老尼正坐在床邊端詳著她。「施主,你這麼俊俏的姑娘,啷個深更半夜驚慌出逃?看你,臉上、手上,到處都是茅草的劃痕,你爸媽看了,不曉得有多傷心囉。」遠離紅塵的老尼邊說邊用手撫摸著雲秋清秀的臉,不由得掉下了眼淚。

  老尼的一番話,又勾起了雲秋的回憶,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尼嬤嬤拿來帕子,揩去雲秋腮邊的淚水,她曉得觸動了姑娘的痛處,不說了,輕輕地招呼道:「施主,起來吧,吃早飯了。」陳雲秋點了點頭,想挪動身子下床,不承想,小腿酸軟,疼痛不已。

  在老尼的攙扶下,陳雲秋勉強下得床來,手臂上的劃痕遮不住,加上臉上的傷,一看就曉得她受了不少苦。

  飯很簡單,一碗飯,一碟鹹菜,泡菜、干鹹菜各占半邊,一碗葉子菜湯。

  「施主,趁熱吃吧。」老尼邊吃邊說。

  陳雲秋細嚼慢咽,心事重重。許久,才擱下了飯碗。

  覃先生三人草草吃完早飯,打著火把下到洞裡,洞中還殘留著刺鼻的煙霧和辛辣,往裡走二十來丈,四處都是丟棄的槍枝,再往裡走就是些包袱、小箱子鋪蓋卷什麼的,進到最寬大廳的尾口處,啊!場面慘不忍睹!很多屍體堆積在一起,每個人都佝僂著腰,雙手放在嘴裡,把嘴扯得很大,眼球也凸著,或側臥倒地,或跪立前仆,臉扭曲得非常猙獰,七竅都充著血痕。

  三人見狀,痛不欲生!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傷心處。」三個男人哭了,人間慘劇在他們面前上演,他們的親人被如此慘烈地奪去了生命!

  三個人哭累了,覃先生拖著沙啞的嗓音,招呼著兩個孩子,把槍枝運出洞外,背回家裡存放,拿來紙筆,把每具屍體身上的遺物、錢財逐一登記,不認識的人編號登記,好不容易找到各自親人的遺體,可已經僵硬,腳、手怎麼也按不平。洞外溫度高,容易腐爛,只好不忙搬運,兩個孩子忙得差不多了,又騎馬分頭通知外面的親戚、朋友,並請帶上幫忙的人手,木匠、陰陽、雜工,越多越好,覃先生自己去求請附近的工匠,連夜砍樹,打造棺材,掩埋親人們的遺體……

  陳雲秋與老尼相處了兩天,心情依然沉重。她默默地為老尼做些事,嘴上卻難得開口說話,老尼曉得她痛在心裡,不願主動去揭姑娘的傷疤。姑娘很勤快,忙了這樣忙那樣,討人喜歡和憐愛。鄉村地方小,第二天周圍的女人們都曉得尼姑庵來了個姑娘,前前後後跑來看,老尼說:「是貧尼家侄女。」「哦!」眾人誇了一陣才散去。

  傍晚,老尼招呼陳雲秋說:「女施主,歇歇嘛,忙了大半天啦。過來坐坐。」

  陳雲秋來到老尼跟前,對老尼說:「尼姑孃孃,我哪是什麼施主哦,感謝你收留都來不及啊!還給我搪塞那些是非人家。」老尼拉著陳雲秋的手說:「看你說的,出家人慈悲為懷,貧尼能看到你受苦,不拉你一把?女施主,兩天了,貧尼看你心情不好,就沒有跟你擺,如果信得過,就跟貧尼說實話,看能不能幫你?」

  令人心碎的昨日往事,歷歷在目,老尼提起,讓陳雲秋心如刀絞,但她看見尼嬤嬤慈祥的眼神,哽咽著說:「我是沙河場的,家裡人硬逼我嫁給一個老頭,我死活不肯,逃出來的。」陳雲秋讀了這麼多年書,像講故事一樣信手拈來,她不想過早地把實情告訴外人。

  「善哉、善哉,你爹、媽真狠!把你往火坑裡推,沙河場離這兒可不近!弄得你受了這麼多苦。」老尼說。其實她猜也是逃婚的,現在女孩家心氣高,婆家孬了,死活不願意。有和情人私奔的,有單槍匹馬出逃的,看樣子,這姑娘屬後一種。老尼繼續說:「逃就逃嘛,讓那些老傢伙著著急!這逃婚啦,不奇怪,也不恥辱,自古就有,卓文君和司馬相如不就是逃婚私奔嗎?後來還編成戲劇,到處傳唱呢。有相好的了?」

  陳雲秋臉「騰」地紅了,對老尼說:「沒有。」老尼問:「施主叫啥名字?」「章玉秋。」陳雲秋機靈地脫口而出。她有個表哥在沙河,姓章。

  「你膽子不小,一路大山,要是遇上老虎、豺狗,多危險囉,你運氣也好,一路還平平安安的,只是遭餓了飯,遭茅草劃了些血絲,要是遇到土匪,也沒得你逃脫了的。」老尼繼續囉唆。

  陳雲秋點了點頭。她曉得,她的不歸,爸媽會有多著急,要是他們查找到邱三哥的遺體,不知又是何等的掛心,想到這,她不由自主地閃出了淚花。

  「章玉秋。」老尼念叨著玉秋的名字,停頓片刻,繼續說:「以後啷個辦,去哪裡?」

  沉思中的陳雲秋回過神,睜著大眼睛望著老尼,搖了搖頭,茫然地回答:「不曉得。」她想起了二哥,想起了二哥從軍的瀘州?瀘州有多遠?去,恐怕也不容易,隨身的衣物丟了,箱子裡的幾塊大洋也丟了,兜里比自己的臉還乾淨,對她這樣的女孩子來說,走哪裡,都艱險無比。

  「跟貧尼出家,青燈黃卷,與世無爭。」

  陳雲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著姑娘的表情,老尼笑了:「貧尼曉得,敢逃婚的姑娘都有自個兒(自己)的追求,都不甘現狀,這小庵能留住你?只是紅塵多磨難哦!古人說,紅顏薄命,像你這種漂亮女孩磨難重重,你要好自為之啊。」

  陳雲秋不置可否,沉思了一會,問:「尼姑孃孃,這是哪兒啊?」

  「這裡呀,是陰平縣雙河鎮,離你們沙河場少說也有兩三百里。沙河場在玉鼎山的東面,這雙河鎮在玉鼎山的西邊,這個地方原來叫塗家灣,現在大家都叫塗將庵。」

  「塗將庵!塗府?你這庵和塗家有些關係吧?」陳雲秋繼續問道。

  「嗯,塗府就是個將軍府,這庵是老將軍修的,大家叫順口了,就叫塗將庵。哎,少將軍要回來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要回來給他母親上墳,住一段時間。要是他能幫你的話,你呀,運氣就好了。」

  陳雲秋睜著大眼睛,琢磨著老尼的話,似乎有了新的期待……

  陳家灣的倖存者和親戚們悲號了三天,淚已淌干,哭已無聲,看見天真活潑的孩子,溫柔善良的女人,頤養天年的老丈,遭此橫禍,走得那麼悽慘!留給親人們的是刀絞似的痛!

  四十幾個木匠,七八十個雜工,忙活三天,星雲洞慘案一百零五人的遺體總算安葬完畢,覃先生把分擔後各家剩餘的錢財、遺物發還給相應的繼承人,外來人員的家屬按慣例撫恤。三老爺家還有些馬匹,覃先生留下兩匹,其餘的托親戚們牽去餵養,沒準雲虎回來還用得上。

  一切停當後,覃先生把柱子和牧春叫到身邊,老淚縱橫,沙啞而嗚咽:「現在陳家灣只有你們哥倆了。」說到這,他已泣不成聲,悲痛得難以繼續往下說。牧春給老爸倒了一杯水,哭著說:「爸,啷個辦?您就吩咐吧,不管多重的擔子,我們都擔著。」只有十五歲的牧春,經此劫難,像成熟了很多。


  三人又痛哭了一陣。

  覃先生緩過氣又接著說:「二少爺所在部隊駐紮在瀘州,具體地址我也不曉得,你們去,問遍瀘州所有的軍營,也要找到他,告訴他家裡的情況,告訴他,他的妻兒老小,幾十條人命的血債!告訴他,他的妹子下落不明。要他回來,支撐這個家,討這個血債!」

  牧春含著淚:「爸,那你一個人在家?」

  覃先生說:「不必為我擔心,這裡還需要人留守,這世道很亂,你們在外要早睡晚起,白天趕路,途中就是受了氣也要忍著,切莫意氣用事,我等你們平安歸來。」

  兄弟倆含淚收拾行裝,擁別覃先生,上馬奔瀘州而去。

  沒隔幾天,塗團長果然帶了個衛士班回到塗將庵,塗府頓時熱鬧起來,鎮長、保長們前來拜見的,駐軍屬下問安的,絡繹不絕,塗家灣的孩子們像過節一樣,得到糖果,臉上喜滋滋的,嘴裡甜絲絲的。和往常一樣,熱鬧了半天,塗府才安靜下來。

  老尼心裡打著自己的算盤,見空來到塗府。她受塗府恩惠,無以為報。章玉秋的出現,使她眼前一亮,早有了小九九,絕色女子,少將軍肯定喜歡,不妨引薦給他,可能兩人都滿意,順水人情。

  「少將軍,一路辛苦了。」老尼剛進門,就問候起來。

  「嚯,尼嬤嬤,好久不見了,氣色很好啊,坐、坐。」團長對老尼一向敬重。

  警衛班長王元慶給尼嬤嬤遞過一杯茶,退了出去。

  老尼說:「少將軍啦,貧尼那點來了個從沙河場逃婚的姑娘,模樣挺乖,她現在無依無靠。你看,能不能幫幫她?」本來是主動討好、獻予,說成是「幫幫她」,可見老尼也很世故。

  塗遠龍說:「尼嬤嬤,說哪裡話?能幫我還不幫一把?更何況是你老引薦的。」

  老尼笑呵呵地說:「那貧尼把人給你引過來哈。」說完利索地回庵,把陳雲秋帶進了塗府。

  陳雲秋穿上洗補好的自己的衣裳,合身多了。經過幾天的調養,臉上的劃痕褪去了很多,只有少量淡淡的痕跡。

  塗遠龍眼前一亮,天上掉下個絕色美人!從膚色、身材到長相,都無可挑剔。他表面淡定,內心特別激動,在城裡見過不少風塵女子、大家閨秀,都沒得眼前這女孩的風韻!看樣子大山深處的毓秀楓林,遐碧山泉才養育得出這等清純、雅致的尤物!難怪她要逃婚,差不多的男人她肯定看不上!也拴不住他的心。他佩服尼嬤嬤的眼光,也感謝上蒼把一個絕代佳人送到他的面前。


  陳雲秋幾天之內,遭遇人間難以言狀的磨難,內心已不再是十七八歲姑娘的心,此時的她,想的就是報仇雪恨!老尼把她引薦給塗團長——軍界人物,她內心高興極了,也許命運這樣安排,就是在給她機會!

  「塗團長好。」受過多年教育的陳雲秋,知書識禮,略帶羞澀地給團長道了個萬福,然後怯生生地緊挨著尼嬤嬤坐下。

  女人羞澀,加上略顯憂鬱的神情,更顯得柔美無比,惹人憐愛。塗遠龍對眼前這位美女點了點頭,接著問了一些和老尼大致相同的問題,陳雲秋把先前給尼嬤嬤的那一席話說了一遍。

  「章玉秋?」塗遠龍審視著雲秋,不俗的穿著,高雅的氣質,受過良好的教育,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家境肯定不一般,父母為何逼婚?圖啥?心中自有一些疑問,他想謎團還是留到以後去慢慢解開。

  「小章,今後有何打算?」塗遠龍問。

  陳雲秋起身回道:「塗團長,奴家突遭不幸,現身無分文,舉目無親,想懇求塗團長收留,要是能從軍,就不負這齣逃之苦了。」說到這,陳雲秋想到自己經受的種種劫難和現在的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不由得潸然淚下。

  紅顏薄命,楚楚可憐,塗團長看不得女人掉的眼淚。他,四十歲的男人,懂得憐香惜玉,這個美女,他要呵護她,還想拴住她,不管她是啥人,她是上蒼和老尼送來的最值得疼愛的,也是最嬌貴的禮物。

  「小章,別哭了,為人都有艱難的時候,暫且在我這兒安生,以後有好的去處再說,啊?」嘴裡雖這麼說,其實心裡哪捨得她離開,恨不得馬上把她摟在懷裡。

  「王元慶!」塗遠龍對門外喊道。

  「到!」王班長應聲進來,立正,敬禮!標準的軍人禮儀。

  「介紹一下,她叫章玉秋,這是警衛班長王元慶,小章以後是我們部隊的一員。去,給她挑一身合身的軍裝,打掃一個房間,標準按副官待遇,她的軍姿、軍規、軍事技能由你負責教會。」

  「是!」斬釘截鐵的回聲!

  就這樣,陳雲秋成了一個兵,也許是川東第一例女兵吧。

  章玉秋換了一身軍裝,英姿颯爽,來到班長面前,王班長直盯盯地看著她,美人配什麼衣服都好看。他曉得,這個尤物屬於自己的頂頭上司,自己只有打打眼睛牙祭罷了。

  第二天,王元慶從軍人常規講起,手把手地教步伐,教軍姿,教軍人禮數。王班長說:「軍人,任何動作都要展示力量、果斷和標準,不能有任何拖泥帶水。」他示範後就讓章副官做。俗話說:當兵三年,老母豬都好似貂蟬。更何況眼前晃動的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大美人!成熟少女特有的韻味,讓王班長早已衝動至極,只是心裡軍規戒律尚存,不敢越雷池一步!一個上午下來,一身汗水:「媽的,比教一個班還累。」王元慶嘴裡雖是抱怨,可心頭又渴望和這個「新兵」待在一起。


  陳雲秋天資聰慧,接受力強,半天的功夫,規範的動作要領已熟記於心,做起來,也有模有樣,有板有眼。女人身姿天生優美,加上這些規範動作,柔中帶剛,更顯得秀外慧中。

  軍營注入了女人元素,男人們既興奮又新鮮,章玉秋從套上軍裝那一刻起,就成了這群男人心中的偶像和焦點,男人們有事無事總要找機會和美女搭訕幾句,不到一天,章玉秋就和這群人混得爛熟了。

  「副官?副官是什麼?」章玉秋問王班長。

  王元慶說:「副官就是長官的助手,上傳下達,工作、生活、起居都得管。好的副官能充分領悟長官的意圖,想在前,做在前,事事讓長官滿意,事事讓長官放心。工作上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嗯!」陳雲秋若有所思。

  王元慶繼續說:「未來的章副官,你現在還是個新兵,部隊裡等級森嚴,下級服從上級,不管你在什麼地方,見到比你級別高的長官都要立正敬禮,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我現在是你的教官,見到我,首先該立正、敬禮、報告!」陳雲秋馬上回答:「是!教官。」王元慶命令:「重來!」「是!」章玉秋往前一步一個立正,抬手一個軍禮:「報告教官,新兵章玉秋前來受訓,準備完畢,請求訓示!」「稍息!」

  「明天學習騎馬與射擊,這兩樣是軍人必須具有的軍事素質。這兩項對女孩子來說也是最大的挑戰。今天晚上到團長處做見習副官!」王元慶說。

  「是!教官。」章玉秋規規矩矩又給王班長一個軍禮。

  傍晚,陳雲秋來到塗團長處,「叭!」一個標準的軍禮。「報告團長,章玉秋向您報到!」動作熟練而優美,儼然像個老兵。

  「噢,一天工夫,老百姓就成了一個軍人,進步很快呀,我身邊多了個花木蘭,不錯,不錯。」塗遠龍很興奮,一雙眼睛欣賞著眼前用軍服包裹的美女。

  王元慶當著團長的面,教章副官倒茶、整理文檔、進出禮儀、迎來送往……

  第二天,王元慶把章玉秋帶到跑馬場,給她說了一些騎馬的要領,扶她上馬,女孩子騎馬可能天生弱智,馬沒走幾步,身體一晃,嬌吟著朝旁邊倒了下來。王元慶趕緊上前,雙手托住,重新扶正,走上幾步,又尖叫著掉下馬來。幾個來回,章玉秋都沒了信心。她後悔自己家裡那麼多馬,都沒有試騎試騎,落得現在開生荒。她曉得,老父親家教甚嚴,不許她越雷池一步,更不會讓她策馬馳騁。

  「非要學騎馬嗎?」章玉秋望著王元慶。

  「非學不可!馬是目前鄉村小道上最快的交通工具,以後你跟著長官,隨時都要外出,不騎自己的馬,騎在男人前面?多不體面!」王元慶不容置疑,繼續說:「騎馬,首先要克服心理恐懼,兩眼平視,左手握繩、抓鞍,右手持鞭。」章玉秋站起來,心想自己哪樣苦都吃盡了,這點困難算啥子?旁邊還有個大男人保護著,怕啥,鼓起勇氣走到馬的旁邊,王元慶又托她上馬。繼續說:「腳踩鞍鐙,左右用力均勻,用腳承載一些體重,減輕臀部壓力。」

  王元慶護著隨時可能掉下馬來的章玉秋,跟在馬後小跑,嘴邊不停地重複要領,累得一頭的汗水。


  慢慢地,章玉秋找到了一些感覺,可以獨自駕馭慢跑了。到了彎道,章玉秋又摔了下來。好在王元慶不離左右,及時地扶住她。王元慶說:「轉彎,除了抖動韁繩去傳遞信息,還要靠小腿的力量進行傳遞,這時的人要躬身馬上,降低重心。」他給章玉秋做了兩回示範。

  章玉秋上馬騎了兩圈,初次騎馬,很難受,也很累,章雲秋有些受不了了,下得馬來,看見王元慶一身汗水,也有些不忍,「看你,班長師傅,累得一身的汗,等我有錢了,請你喝酒,啊?」邊說邊遞過一塊手絹。

  王班長平生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了女人那特有的溫情和魅力,一身的辛勞都忘卻在九霄雲外。他擺手謝絕了遞過來的手絹,嘴上說:「好,我可要等到那一天。」他也有些興奮,重慶言子兒:「要想手藝會,挨倒師傅睡。」面對眼前無邪的小姑娘,他還是沒敢說出口。

  「班長師傅,教我打槍吧。」章玉秋望著王元慶。她想報仇,得學會打槍,得把槍技練好。

  「嗯,可以,今明兩天騎馬打槍交替進行,騎馬累了,就練射擊。」王元慶取下腰間的手槍,進行拆卸,邊拆邊講槍的構造,部件的作用。

  「槍枝,構造都差不多,只是外形、作用不同,分為手槍、步槍、機槍、衝鋒鎗等,射擊時有個共同特點:眼睛、準星、目標三點一線就可以擊發射擊了。這把手槍叫駁殼槍,又叫德國毛瑟,彈夾二十發,摳住不放,一梭子全出去了,對對手有一定的壓製作用,這槍你使用起來顯得有些重,加上射擊時的後坐力、槍管的彈跳力,初學者,命中率都低。」王元慶邊說邊演示。單手舉槍瞄準,手、槍紋絲不動。章玉秋接過槍,單臂伸直,太重,手不停地晃動,直往下掉,王元慶在旁要求堅持,幾個來回,章玉秋手臂酸軟,吃不消了。

  習武還真不容易。

  「練射擊,除了要把握要領外,還要有臂力,瞄準時不抖不顫,才有較高的命中率,你,一個姑娘家,臂力自然差些,但臂力是可以練出來的,你去領杆步槍,利用晚上、早上的空閒時間,練上舉、側舉、平舉,久了,腰力、臂力都會提高,那時你的射擊水平自然會提高。」

  「還有,你可用雙手,左手扶住槍身,緩解槍管的彈跳力,緩解右手的負荷,這樣,能提高些射擊精度。」王元慶邊說邊做著示範。

  「看起簡單,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學問。」章玉秋嘴裡嘟囔著。

  「還有呢,真槍實彈時,你還要藉助地形地物作掩護。戰場上,只有保護好了自己,才有消滅敵人的本錢。從軍,也是一門學問。」教官不緊不慢地道來。

  騎馬、打槍,對女孩子來說,是重體力活,一連幾天,陳雲秋都在訓練場摸爬滾打,四肢酸痛不已。但她感覺充實,王班長要求嚴格,她自己也細心認真。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下來,學會了各種槍枝的使用,馬上功夫也日漸長進。

  章玉秋被太陽曬黑了,小小年紀,飽經風霜,看起成熟了很多,這幾天小有進步,自信慢慢取代了憂傷。

  看見王班長那高挑的身軀,玉秋羨慕不已,問:「班長師傅,你有多高?」王元慶說:「五尺多。」章玉秋嘻嘻地笑了起來。王元慶問:「笑哪樣?」章玉秋說:「我們那點的人說:『人不過五,過五不叫人』。你超過了五尺,所以,你不叫人。」王元慶曉得遭章玉秋編方訣(罵)了。他只好說:「傻妹兒,沒想到你還鬼精鬼精的,你呀,也有四尺七八,險些不是人,我猜你家裡不叫人得多呢。」兩人都笑了。

  訓練之餘,章玉秋常去和尼嬤嬤擺龍門陣,幫她干一些雜活,老尼有意無意和她談塗團長,談塗團長的驕傲往事,談塗團長的英雄壯舉。她要把這朵鮮花無聲地獻給塗團長,玉秋又何嘗不明白老尼的用意?

  不管自己有多累,章玉秋每天總要去團長那兒,整理房間,整理書桌和文檔,給他泡上一杯茶,像王元慶說的,盡「副官」之責。她從心底里感激這個讓她燃起復仇希望的男人,在她孤立無援,舉目無親時收留她的男人。她默默地多做事來回報團長的恩德,回報團長給她安身立命的機會,要是今後能借他的一雙手,為她報仇雪恨,她就更心滿意足了。

  女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總給人溫馨、給人親切、給人美的享受。塗遠龍今年回家,最大的收穫就是身邊有了個「花木蘭」,心情從未有過的高興,有時近距離感受她的氣息,感受她令男人心醉的體香,他心搖神往。但他這個老江湖明白,對讀過書、敢於逃婚的女人,不能操之過急,要循序漸進,動之以情。在章玉秋學有成效後,每天都邀她騎馬兜風,出雙入對,他給她一把小手槍,實彈打靶,成績還不錯。塗團長每天都在守護著章玉秋,章玉秋也感受著團長的那份情意,她心裡想,要報仇,離不開這個精力充沛、威嚴而帥氣的團長。

  柱子和牧春告別了覃先生,打馬奔瀘州而來,兩人沒得多的話,一心只想早點找到雲虎哥。一路可苦了牧春,按個頭他有一米六幾,但十五、六歲的孩子,平時馬騎得不少,但哪經歷過超強度的長途跋涉?幾天下來,雙腿痛得不得了,俗話說,屙屎都要杵樁樁。

  好在一路順暢,到瀘州後,就在城外的軍營找到了雲虎哥。陳雲虎見兩人戴孝而來,曉得出了事。他把兩人招呼進營房,倒了兩杯水,他的兄弟們猜排長家有事,也跟了進來。柱子、牧春含淚把陳家壪慘案給雲虎講了。陳雲虎痛不欲生,望著桂水方向,雙膝跪下:「爸、媽、兄弟們、孩子們……」他泣不成聲,蜷縮在地下。

  戰友們看見排長痛不欲生,紛紛上前勸撫。柱子和牧春也上前勸哥哥。牧春說:「哥啊,我爸說,我們壪沒啥人了,就指望你回家報仇呢,你要是過度慪氣,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沒希望了。」牧春稚聲稚氣,連哭帶說的童聲更增添了幾分悲情,陳雲虎起身抱住兩兄弟,又痛哭了一場。在場的兄弟們捶胸頓足,跟著嚎啕大哭。

  消息很快傳到連部,連長聽完匯報也大驚:「有這等事?他媽土匪太無法無天了!」他迅即用電話逐級報給了營、團長。團長拍桌大怒:「當地駐軍是幹什麼吃的,發生這等慘案!這般悍匪如此惡行滔天,不剿此匪枉為軍人!」他給營長下令:「要人給人,要槍給槍!全力支持陳雲虎回鄉剿匪,不限時日,剿完歸隊!必要時由我聯繫當地駐軍支持!」

  連長來到陳雲虎的營房,一起安慰三兄弟。並傳達了團長的指示。陳雲虎手下的兵聽了連長的話,紛紛向陳雲虎請戰:「排長帶我去吧,不殺完這股土匪我誓不回營!」「排長,我去吧,你的仇,就是我們的仇,不報此仇,我們絕不罷休!」

  陳雲虎不了解土匪的情況,加之路途遙遠,只在自己排里挑了兩個弟兄,三把短槍,一行五騎匆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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