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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軍警如虎狼四處尋蹤 雲鵬探消息山雨欲來

2024-09-13 20:03:02 作者: 羅鼎羅童
  陰平縣警察局長受命,組織警力配合駐軍對周邊山區進行突襲搜查。他們從臨風、尚榆等山村到仁桂、良山等鄉鎮,一路撲來,直至甑子寨。寨上留守的只有夏傳進,主要是看管房屋和一些訓練設施,門前沒有了熊霸當年那份陰森和緊張。

  幾天前,陳司令等運回一批槍枝,存放在地道里,王教官叫過夏傳進說:「這批貨是戰士們冒著生命危險從敵人手裡搶奪的,無論如何要看管好。」

  夏:「王教官,放心吧。」

  夏傳進六十多歲了,自從加入陳司令的行列,處處受到尊重。稍有亮點,都受到陳司令的表揚,有時還給些物質獎勵。十幾年來,他深感這個大家庭的溫暖,他也恪盡職守地給陳司令站好每一班崗,養好每一對鴿子。

  這天,軍警撲上甑子寨,夏傳進有些意外,這麼多年,這裡都沒遭到外人的騷擾,今天居然有這麼多的警察到來,莫不是為了這批槍?軍警小心翼翼從寨門前搜索過來,見到他,幾把槍上前圍住,黑洞洞的槍口如臨大敵!其餘的旋風般地闖進每一棟房子,搜索一番,沒人。

  軍官和警察局長目睹寨上的設施,曉得是訓練營地,可只有一老頭,經搜查,除了生活物資外,沒啥違禁物品。警察局長瞪著眼睛,上前詢問:「你在這幹啥,替誰守院子?」「熊大當家的。」夏傳進臨時想起,不能說出陳司令。「熊大當家的是哪個?人去了哪裡?」局長繼續惡狠狠地問話。「熊霸……」夏傳進話還沒說完,旁邊有人說:「他不老實!熊霸早死了!」「捆起來!」局長命令!軍警身強力壯,三兩下,夏傳進就被捆在了柱子上。不容分說,耳光,槍托砸了下來!沒幾下,額頭,嘴角流出了鮮血。局長招呼罷手,一個人上前,捏住夏傳進的下巴問:「再說假話,你的骨頭可能就會斷成幾截!替誰守的?」夏傳進上氣不接下氣:「熊……」他的話還沒完,又是一頓拳腳打在臉上、腹部,痛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局長發話:「聽他編完。」夏傳進奄奄一息,斷斷續續地說:「熊霸的兄弟,在桂城做生意,偶爾帶人回來,我平時給他看家。」「他具體住在哪裡?」夏傳進搖了搖頭。「啪,啪!」局長又甩過去兩個耳光。「說!他在哪?」夏傳進氣息奄奄地搖著頭。局長吩咐手下:「這裡一看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的住所,背後的主兒肯定不是啥善良之輩,帶走,嚴加審訊。」

  夏傳進被放下來,腰都直不起了,兩個人抓住他的手臂,準備押送下山。夏傳進央求著說:「求求你們,讓我把鴿子放了,我走了,它們會餓死的。」他忍著劇痛,艱難地爬上鴿籠邊的扶梯,把鴿子一一放走,他的手伸向棚頂,拉響了鴿棚上的炸藥包!梯子下面的兩個警察看見冒出的煙火,說:「快跑!」「轟!」一聲巨響。近處沒回過神的一個警察和夏傳進一起進入了天國,周邊的幾個都喋血受傷,地洞門前的房子倒塌了,廢墟把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軍警沒撈到好處,反倒死傷多人,盛怒之下,搗毀了「豪林莊」,灰溜溜撤回城裡,派人到桂城打探熊霸兄弟的下落……

  警察來勢洶洶,覃正品內心有些緊張,這些傢伙把搜查重點放在太安的新街,他明白,肯定是雲秋的行動成功了,按說,雲秋一家不在太安,這裡又沒人參與搶奪,甚至知曉的人都寥寥無幾,敵人很難找到真憑實據,難道他們給敵人留下了蛛絲馬跡?要是那樣,太安就進入了多事之秋了!雲柱身陷囹圄,生死難料,現在加上這檔事,可能更有苦頭吃了。

  下午,警察撤離了,覃先生稍稍寬了些心,他來到治安隊辦公室,悄悄趙柯:「警察今天來幹啥?」趙柯說:「保密局的槍遭搶了。」「哦。」果然雲秋成功了,覃先生暗想。「他們來太安,到處搜查,難道我們搶了他的槍?」「也是,兇巴巴的,我們也受到審查。」「沒啥把柄遭他發現噻?」「沒啥,風雨雖大,先生的船隊仍穩妥地逐浪前行。」「切莫掉以輕心。」「嗯!」

  郝雲鵬來到辦公室,看見蕭長鼎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他問候一聲:「蕭局,早哇。」蕭點頭,以示應過。

  蕭長鼎一夜沒睡,夜審陳雲柱,又無所獲,太安的發現讓他衝動,樹林邊的毛邊紙、生石灰與通報上描述的襲擊現場驚人地相似,猜得不錯的話,樹林邊是試驗場!這批人膽子大?一定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好武器落到了這些人手裡,那將是如虎添翼,對裝備落後的警察來說,無異於夢魘。為了避免吃虧和打草驚蛇,他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下令收兵。王啟元一家明的去了重慶,也許暗地裡轉道,參與劫掠之後,躲了起來。

  太安的同夥沒參與,其他人從哪裡來,他們受人指揮,還是指揮別人?人藏到了哪裡?武器藏到了哪裡?這些都得搞清楚,在搞清楚之前,他不想急於上報,他想一鳴驚人!上蒼賜給他機會,他要好好把握。

  有人來找蕭局長,郝雲鵬從局長辦公室出來,隔了一會,泡杯茶遞進去,只聽見兩人在密談,隱隱約約聽見:「沒有?重慶沒有?涪城也沒有?這姓王的難道蒸發了不成?」郝雲鵬退出來,心想,「姓王的?這話指的哪個?爸爸?來人是誰?從哪裡來?姓蕭的手上的線人?如果針對的是爸、媽,說明蕭對太安早就起了疑心!早就安插人進入了太安。」他拿不準,獨自來到街上,找周勇對那人跟蹤一程,看是何方神聖,準備幹啥?

  樂繼良不敢把抓捕失手丟槍的事報告給蕭長鼎,免得被人瞧不起。

  接著,前往重慶,動員他的哥們逐條街,逐個學校進行盤查,沒有!他又沿江而下,到涪城……

  蹤跡全無!途中聽說槍械被劫,只得趕回桂水復命。

  蕭長鼎安慰了一番後說:「我們這次在太安突查,發現了一處場景與搶槍案現場極為相似,幾乎可以肯定此次大案就是太安人所為,我倆好好聯手,力爭有所突破,你繼續前面走,我持續跟進,干吧,人生能有幾回搏?現在,我倆要好好分析一下,這些人到底去了哪?」他沉吟片刻,繼續說:「或許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假定他們來個聲東擊西,會是啥結果。他們在龍擺尾搶了槍,最容易去的是哪?順流直下,東川!王啟元、陳雲秋有錢,一家出走,拖娃帶崽的,不會去那些小城市,更不會躲進偏僻的鄉村。東川恰好在我們劃出的藏匿區之外!你馬上去東川,我這兒給你備有重金,一旦發現,迅速回報!」

  樂繼良眼前一亮,便馬不停蹄地撲向東川!

  太安傳來消息,范進生失蹤,聽說甑子寨也出現了變故……

  頭天晚上,范進生一夜未歸,急得他老婆團團轉,四處找尋,沒得音訊。她只得央求覃先生,幫忙查找。趙柯帶人找遍了太安街頭巷尾,河壪湖汊,沒有蹤影,他們又托各雜貨店留意信息,全力查找。

  郝雲鵬陷入了沉思,太安一大群人,唯獨范進生失蹤?他幹了啥?要是被秘密逮捕?肯定與蕭長鼎有很大關係。

  郝雲鵬若無其事,來到警佐室,陶利榮熱情地接待他,警局辦公室的人,他不敢怠慢。郝雲鵬問:「進展如何?」郝雲鵬劈頭蓋臉地問話似乎涵蓋了一切,又似乎特有所指。陶里榮回話說:「那人嘴很硬,重刑之下,只承認買的石灰遭偷了,想糊灶頭,沒糊成。」他以為蕭副局派郝來了解情況,把要求保密的事說了出來。郝雲鵬說:「那人叫?」「范進生。」陶利榮回答。「哦。」果然在這裡!郝雲鵬對陶利榮說:「你們辛苦了,還是要注意休息。」和陶利榮擺了幾句龍門陣,告辭出來。他感覺事態在擴大,范進生扛得了多久?他曉得圈內的哪些秘密?

  姓蕭的悄悄在使力,我該怎麼辦?

  回到辦公室,郝雲鵬給蕭長鼎泡了一杯茶,送進辦公室,故意問:「蕭局,那天我們在太安大半天,有點感想沒得?」「有啥感想?」蕭老奸巨猾,你想探他,他還想探你呢。郝雲鵬說:「樹林邊的石灰,是孩子們玩的,還是與此案……」郝雲鵬主動提起。蕭長鼎覺得郝雲鵬還是在分析、思考現場遺蹟,沒有把他引向其他的思路或故意的掩蓋,打消了對郝的一些防範。「小郝,你有啥聯想?說來我聽聽?」郝雲鵬說:「蕭局,石灰現場,肯定不是小孩玩耍所致,似乎與搶槍手段相近。」蕭長鼎說:「小郝,那天你啷個不說?」郝雲鵬答道:「大庭廣眾之下,我一個小兵,哪能搶局長大人的風頭?」「雲鵬啊,你這個年齡,何必那麼事故?建功立業,要抓住機會呢。」蕭擺出了領導和長者的口吻。郝雲鵬順著杆子往上爬:「建功立業,那得局長提攜、栽培才行。蕭局,我們既然發現了線索,應該趁熱打鐵,窮追呀。」蕭說:「正在全力調查!」郝雲鵬強裝鎮靜:「要是蕭局看得起我的話,讓我也鍛鍊鍛鍊吧。」「有機會,只要你有報國之心,何愁無用武之地?」蕭長鼎官話十足。

  范進生在自家地里,被兩把槍指著,然後銬上,解送到城門口,一個黑罩冠過頭頂,朦朧中,被兩個人押送到不知地方的黑屋裡,他不曉得自己幹了啥,把柄捏在了警察手上。警察審他,問及買石灰的事,石灰,是他買的,和王教官一起去搞試驗,王教官說:「看來,距離越近越好。」沒幾天,王教官一家去了重慶,後頭幹了啥,他啥都不知道。看樣子他們用石灰幹了大事,他不能供出王教官!咬牙堅持說買的石灰遭偷了。接著問火燒軍糧案,他參與了,這不能說,承認了,是要殺頭的。這些傢伙真狠,往死里打呀,好像說出了石灰和軍糧的事,這幾爺子明天就要提為宰相!這些舅子,是啷個曉得我去買的石灰?

  傍晚,周勇回話說:「那人往陰平方向去了,去陰平還是東川,不得而知。」

  「那傢伙十有八九是蕭長鼎的密探!警局名冊上沒有!估計是重慶保密局安插下來的。今天他們的對話,說明那傢伙查找爸媽多時了!這次往北去,肯定是去東川,繼續找尋爸媽的下落。」

  郝雲鵬問周勇:「知道爸媽去了哪裡?」周勇搖了搖頭。郝雲鵬「騰」地站起來說:「現在天要黑了,但你得辛苦一趟,馬上去太安,問覃爺爺,爸媽到底去了哪裡,說不定他們非常危險,打聽清楚後立即回來。我馬上去找牧春舅舅。」臨別,郝雲鵬叮囑:「如果爸媽在東川,叫太安知情人一起來,前往東川,營救父母,刻不容緩哦。」

  郝雲鵬來到牧春的家裡,心急火燎地問:「舅舅,媽媽到底去了哪裡?蕭長鼎派人四處找她、抓她!」牧春大驚,問清緣由後,牧春也緊張不已,說:「我也不曉得。」「哦!看來只有等周勇的消息了。」他把吩咐周勇的事說了一遍。

  第二天清晨,郝雲鵬提個暖水壺,敲開蕭長鼎的辦公室,蕭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一個人半躺在椅子上,哼著小曲。郝雲鵬說:「蕭局,今天肯定有喜事,好久沒看見你這麼高興了。」「嗯,小郝,來,坐。」蕭招呼著。郝雲鵬說:「蕭局這麼高興,我猜,案子肯定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知我者,雲鵬也。其實現在還算不上突破性進展,不瞞你說,我們抓了個買石灰的,我相信王啟元一家會很快落網。」蕭長鼎很自信。郝雲鵬問:「蕭局?買石灰的傢伙招了沒有?」蕭搖了搖頭說:「他現在扛著,他,其實已經不很重要,抓住姓王的,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哦!」郝雲鵬嘴上輕描淡寫地應承,心裡像鼓遭到重錘,怦怦跳個不停,看來蕭成了爹媽最危險的對手!

  蕭長鼎繼續說:「太安的王老闆有這等實力!他內兄是共黨的高官,有動機,有背景,他們的背後可能還有我們意想不到的大魚!」

  幾句話,郝雲鵬背心幾乎浸出了汗水,嘴上說:「哦,蕭局,你太英明了。他們搶了槍,可是鳥槍換炮了,我們得小心啊,往上報告吧,讓丘八們去干。」

  「為時尚早,我估計他們就在東川!等東川的消息回來,再報不遲。」

  「蕭局想一鳴驚人啊!破案之日,蕭局就不是現在的蕭局哦。那麼多兵,那麼多警察,興師動眾那麼久,沒個眉目,在您蕭局長手上,石破天驚,民國英雄!說不定,縣長、廳長的位置任你挑,那時我別無奢望,只求繼續跟你當一名小兵。」郝雲鵬為局長暢談理想,也流露著期盼。蕭不無得意,嘴上卻說:「哪有那麼好的事?你呀,小郝,做好準備吧,有你報效國家的時候!這事還沒敞開,切莫亂說。」郝雲鵬點著頭:「放心吧,蕭局,我曉得事關身家性命,關係黨國前途。」

  在焦急地等待中,郝雲鵬盼回了周勇和一起同行的耿東,帶來了令郝雲鵬極為不安的消息:陳雲秋一家恰好在東川!

  形勢萬分危急!要是姓樂的就地找軍警抓捕,我們啥子行動都可能晚了!現在只有托耿東叔前往東川,看還有沒有機會。

  安排停當,郝雲鵬又來到牧春舅舅的辦公室,把了解到的事做了報告,牧春聽後大驚失色,他雖是國民政府的官員,但他和雲秋姐的感情豈是一般感情可比?

  「快下班了,不管怎樣,絕不能讓姐姐一家落入軍、警之手!我馬上叫人請向福賢帶人來桂水,必要時到東川一線應急。」覃牧春說。

  說話間,郝雲鵬似乎猛然警醒,一拍大腿:「嗨,差點忘了,媽媽曾經轉過一個小本來,說危急時刻拆開。」

  牧春有些好奇:「哦?現代版的錦囊妙計?」

  郝雲鵬回家把小本拿來,拆開一看,像日記,讀下去,駭人聽聞,桂水的幾件大事,清清楚楚地作了記錄,從孔俊如被陷害,到劉雲龍被綁架、被「解救」。根根底底,全部躍然紙上!要是捅出去,桂水政壇將是一場地震!是誰記錄得這樣詳盡?而且是這樣高度機密的事!雲秋姐又是啷個獲得的這第一手材料?很多很多的謎!很明顯,記錄人是想關鍵時刻借力打力,把矛盾引向敵人內部。

  不失為錦囊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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