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喪家之犬狼狽出逃 游擊小隊親人回歸
2024-09-13 20:03:16
作者: 羅鼎羅童
仁桂客棧,覃峰把陳致為帶進雷正陽的房間。秦峰介紹說:「陳致為同志,經過審查,我們認為你提供的情況是真實的,這位是原川東特委書記,現在是桂城中心縣委書記雷霆同志。」陳站起來:「雷霆同志?我們在報社,經常有人說起您的大名!久仰久仰。」雷起身和陳致為握手:「客氣了,我和喬原同志很熟,你們辛苦了。喬原到了桂水?」
陳:「嗯。他在重慶搞工運,被叛徒出賣,險些被捕,工人同志救了他。現在他和我在一起,我們成立了一個支部,並就地從事農運工作。」
雷:「好哇,我們的同志就是不一樣,走到哪兒,都會牢記使命,積極主動地工作。你們那點可靠的農友有多少?」
陳:「三十來個吧,還有華鎣山過來的十七個受傷的同志。」
雷:「哦!你們幹得不錯,這麼短時間,就有了良好的基礎,很好。我們中心縣委經討論,承認你們建立的黨支部,並將你們支部納入我們中心縣委工作的組成部分,打算抽調三十條步槍枝援你們。」
陳噙著眼淚:「謝謝啦,謝謝雷霆同志,我們離開組織太久了,像無娘的孩子,飽經磨難!」
雷握著陳的手,安慰道:「致為同志,會好起來的。」
陳雲秋、覃正品、王啟元、柱子等一邊治喪,一邊派人走訪,分析案情。
覃:「十多年,從未有過的事情!」
趙柯:「今天下午,除幾個老客戶,沒有其他外地人來太安,平時王坤為人和善,從不和人爭執,仇殺的可能性不大。店裡的錢財好像都在,王坤身上沒啥錢,謀財害命也不像。」
柱子:「難道他發現了別人的秘密,被人滅口?別人,誰?店裡的夥計?生意上某個夥計違規,被王坤發現,遭滅口?」
柱子給趙柯說:「把兄弟們組織起來,對新街的男人尤其是雜貨店的夥計挨個查,下午、晚上的去向,證明人等。」
「好。」趙柯出門去了。
不大工夫,趙柯報告:「據查,太安和王坤熟的人誰也沒有去喊王坤,所有人下午都有人證明去處。」
陳雲柱嘀咕:「只剩房志平了,按理他視王坤為救命恩人,沒理由殺他。還有,要是他殺的,他還敢留在太安?」
陳雲秋:「房志平究竟何許人也?他和那個樂少東幾乎是一前一後出現在太安!」
覃:「同夥?極有可能!要是那樣,他房志平太會演戲了。」
陳:「他可能肩負某種特殊使命,其秘密被王坤發現,遭滅口!雜貨店的後門可通河邊,他有充分的作案時間!」
疑點,全集中到了房志平身上!
陳雲秋說:「大家忙了半宿,太累了,看樣子房志平沒有潛逃的打算,派個人監視監視,明天天亮再說。」
房志平面對王坤屍體哭了一場,安慰了一下王坤的媳婦:「師娘,節哀吧,相信陳副局長,會找到兇手的,俺雜貨店還有點事,回去一下再來。」
王坤媳婦:「你回去歇歇,累了半宿了,明天事兒還多。」
房志平對幾個孩子說:「照顧好媽媽。」
幾個孩子應道:「嗯,房哥,慢走。」
房志平走到街上,感覺背後有人跟蹤,他佯裝不知,回到雜貨店,吹滅了燈,從窗戶往外窺視,拐角處,果然蹲著個黑影……
尋思:「媽的,原想寫信給凌科長,俺留下繼續監視,大隊人馬一到,功成名就!沒想到,俺那番話只能糊弄一時,現在那些人對俺明顯有了疑心,留下來凶多吉少,跑!」
房志平在床上打了個盹,翻身下床,打開門,裝著要去給王坤守夜,在一個拐角處,跟蹤的人冷不防,被重重一擊,昏了過去。房志平把人拖進雜貨店,卸下背包,打開一看,內心狂喜:「這不是美制衝鋒鎗麼!」
房找來繩子,把昏睡者捆住,嘴裡塞上毛巾,他拍了拍昏睡人的肩膀:「感謝你小子送來大禮!俺也放你一馬!」說完,迅疾起身,在櫃檯抓了幾塊大洋和一支手電,抄上背包,如喪家之犬,匆匆逃出雜貨店。
昏暗的手電光下,房志平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桂水方向急行。路兩旁蒿草上濃濃的露珠打濕了他的褲襪,森林裡偶爾傳來餓狼的嗥叫讓他毛骨悚然,身後追他的人似乎在步步逼近……
獨白:「俺十多年的特工生涯,從沒有這樣孤單、狼狽,從沒有今天這樣恐懼。」
路寬大了些,一個場鎮快到了,他關掉手電,摸索著繞過去。
天,露出了魚白肚,夜的恐怖消失了些。
獨白:「嗨!自己嚇自己,哪有啥追兵?山、樹木、荒草都還在沉睡!他媽太累、太難受了。」
房志平低頭看了看下半身,全濕透了,布鞋裡泥、沙、水混雜,他拐到一處較隱蔽的石壁邊,把鞋脫出來,倒掉泥沙。草地,濕漉漉的,他顧不得那麼多,橫躺下去,不大一會,就傳來了鼾聲。
清晨,章信東帶領五個人,牽著馱有物資的馬,候在雜貨店門口。
陳致為和兩個領導握手告辭後,來到章信東面前:
「辛苦你們。」
「別客氣,走。」
送走陳致為,雷正陽、秦峰轉身回到客棧,雜貨店一個夥計,急匆匆地來到兩人面前:「陳司令急件。」
雷正陽接過,展開一看,一雙劍眉鎖在一起。他把條子遞給秦峰。
秦:「啊?」
雷:「馬上回太安。」
桂水雜貨店,傅達民:「司令指令來了,雜貨店的房志平殺了王坤,極可能逃往桂水,走,我倆沿途追捕,注意,他手裡有一支衝鋒鎗!」說罷,兩人跨上馬,出城了。
石壁邊草叢,陰冷的寒氣把房志平驚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餓!濕氣逼人。
「啥鬼地方?」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看周邊,滿目荒涼,舉手之間,發現好幾根泫蟲(渾身黏性的蟲,酷似螞蟥)吸附在手臂上,他急了,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趕緊跳起來,不停地拍打,摸索著,頸脖處、臉面上也有,他趕緊脫光衣褲,全身大掃除,折騰一陣才穩住了心。
房:「嗨!遭罪!現在,小蟲子都不放過俺!樂繼良,你小子安逸也,你摟著女人睡大覺,讓俺一個人在這裡擔驚受怕,惶惶如漏網之魚!」
天冷,地里沒啥吃的,他遠遠地看見一戶農家。想,「先填飽肚子再說。」
正欲起身,桂水方向兩騎疾馳而過。
「姥姥!是想攔截俺吧?」
兩騎跑過,抵達楊家場,這時,王啟元等也趕了過來。
傅:「老王,沒人。」
王:「哼!讓這小子跑了!」
傅達民:「哼!怪了,他幾個時辰能跑多遠?沿途影子都沒見到。」
王:「他要是沿小路逃竄,我們就沒有方向了。」
農家,房志平狼吞虎咽地刨完飯,精神好多了。他想:「去哪兒?桂水?重慶?姓蕭的死了,樂繼良是死是活?要是活著,恁個久了,他會不露面?」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還是往重慶走吧。」
房抬起頭:「謝謝大爺、大媽。」
「唉,一碗飯,謝啥。」
房:「大爺,這裡走枳城,啷個走哇?」
大爺指了指屋後的小道:「從這裡出去,四五里就上了去枳城的官道。」
房:「哦,謝謝。」
陳雲秋:「雷書記,秦副書記,我,重大失誤,讓敵特潛伏這麼久,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還讓他跑了!」
雷正陽說:「雲秋同志,別自責了,樂少東是重慶保密局直接安插下來的,可見,房志平也出自保密局。敵人對你們是用了心的,捨得花大價錢。說明你們為革命作了貢獻,當初清除了樂少東,沒想到身邊還有個房志平,你們應該再深入偵查,太安還有沒有類似的臥底。房志平鋌而走險,搶走槍枝,不用說,我們奪槍的事已經暴露!敵人可能迅速集結力量向我們反撲,但也可能覺得他已經打草驚蛇,反倒會按兵不動,冷一段時間再突襲。當然這都是猜想,啥都可能發生,我們要及早應變,爭取主動。」
雷正陽看了看秦峰、王啟元和陳雲秋,不等他們表態,繼續說:「隨著革命進程的加快,我們沒必要藏頭露尾的了,我想把同志們拉到甑子寨,讓所有黨員理直氣壯地開大會,傳達黨的指示,明確當前的任務。讓那些非黨群眾積極向黨組織靠攏,擴大我們的政治影響。那裡三縣交界,敵人來了,我們就和他干一場,中心縣委、司令部設在寨上,作為玉鼎山的北大營,下面有夏永發、王元慶兩個支隊,敵人來得少,消滅他,敵人不來,我們就以那點為中心,收編周圍的民團、國民兵,不服收編的,堅決打掉。至於房志平,十有八九會再來,我們在太安安排幾個人,給他挖個陷阱!不怕他不跳!」
嚴家鎮鄉下,陳致為帶著章信東等回到農友家。
喬:「致為同志,你回來了。想死我們了。」兩人擁抱在一起。
陳:「我也想死你們了,喬原同志,你看,這是章支隊長和五個戰士,他們受雷霆同志委託,給我們送來了三十支槍。」陳致為說。
喬原:「雷霆?他就在桂水?」
陳:「他在桂城!」
喬來到章信東一行面前,一一握手:「雪中送炭啊,謝謝!謝謝,走,裡面坐。」
進屋後,喬拍著陳致為的肩膀說:「你出去,大家都為你擔心,沒想到如此順利地找到組織,還搞到了槍枝!太了不起了!」
陳:「一波三折啊,這十來天,冒充過黨通局特工,坐過監獄,受過審查,但我豁出去了,我堅信,要找的人沒錯,曉之以理,才取到了真經!」
喬:「致為呀,聰明,有膽識!信東同志,請坐,不瞞你說,我們目前全靠農會同志接濟,條件差了些。」
章信東說:「喬書記,別客氣,這是雷霆同志和雲柱同志叫我交給你們的。」說著,從兜里摸出兩百大洋。
喬感嘆:「哎,有組織就是好啊。」
章信東:「會好起來的,喬書記。雷霆同志說,我們相距比較遠,最好在中途場鎮設個聯絡站,方便我們相互聯繫。」
喬:「嗯,對,這事馬上辦。」
房志平提著搶來的槍枝,興沖沖地回到保密局,向凌加林報告:「凌處長,俺繳獲衝鋒鎗一支,這搶槍大案水落石出,就是桂水縣太安鎮王啟元一夥乾的。」
凌:「哎,出去幾個月,功不可沒,祝賀你。志平?你啷個不繼續臥底,來個裡應外合?」
房:「處長大人,你有所不知,那伙人組織嚴密,滴水不漏,加上俺一個乞丐身份,進出都受限,很難獲得有用情報。俺審問老闆王坤,才獲得一些線索。逃離太安也驚心動魄,險些落入敵手。」
凌:「你把姓王的殺了?」房點了點頭。
凌:「嗨!打草驚蛇!你信不信,如今的太安又人去樓空。樂繼良呢?」
房吃驚地說:「俺幾個月沒見到他了,以為他回總部了呢。」
凌:「前段時間他去了東川,後來就沒了消息。哼!小小桂水,我們去的警察局長、縣長死的死,傷的傷,樂繼良,沒了聯繫人,應該回來呀。現在還不現身,凶多吉少哇。」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房看了看:「這人好像太安學堂的教書先生,叫蕭乾。」
凌:「啥蕭乾,這個人叫雷霆!從民國十六年,我們就在抓他,原以為他去了共區,沒想到他潛藏到了桂城,前次有人供出他,我們撲到桂城,說他兩個月前就辭職了,哼!居然躲到了桂水鄉下,和陳雲虎的兄弟姐妹沆瀣一氣,不用說,幾次大案、要案都有他的身影,他可是條大魚!」
房:「凌處長,現在俺們怎麼辦?」
凌:「抓,一定要將姓雷的繩之以法!」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響起。
「喂,什麼?重慶大學又出事了?嗯,好,送過來。」凌放下電話說:「警方又抓了印製傳單的四個重大學生,叫我們審理,嗨,事兒太多!雷霆的事放一放,先麻痹他一下再出擊!」
喬原對陳致為說:「鄧倚林願意出任我們的游擊大隊長。」
陳:「哦。好事,爭取到他,我們的力量就更強大了。但老喬,我們對鄧倚林了解不多,對他還是要有所保留和防範,我們手上的槍枝、華鎣山過來的隊員、農友的骨幹等對他都不要交底,以防萬一。」
喬:「嗯,當然,連聖舉的身份目前對他都保守著秘密呢。」
陳:「嗯,防著點使用。我們這邊,自己成立一個民兵中隊,隊長由華鎣山那邊來的同志擔任,他們畢竟有些戰鬥經驗,你當教導員。」
喬:「好。」
覃正品在辦公室專心致志地翻看他的筆記本。
幾個老師路過,駐足觀看,一個老師開玩笑說:「覃校長,一個筆記本愛不釋手,萌生了對老情人的眷戀吧?」
「哈哈哈……」老師們笑了起來。
覃抬頭笑了笑說:「你們拿我一老頭開心,啥老情人哦,我在收音機里聽到毛先生的新年獻詞《將革命進行到底》,裡面精彩之處記了下來,來,來,奇文共賞析。」
大家進屋圍在一起。覃正品讀著:「一個農夫在冬天裡看見一條蛇凍僵著,他可憐它,便拿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蛇受了暖氣就甦醒了,等到回復了它的天性,便把它的恩人咬了一口,農夫受了致命傷,臨死時說,我憐惜惡人,應該受到這個惡報,外國和中國的毒蛇們希望中國人民還像這個農夫一樣死去……,但中國人民記住了這個勞動者的遺囑……盤踞在大部分中國土地上的大蛇和小蛇,黑蛇和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成美女的蛇,雖然它們感覺到冬天的威脅,但是還沒有凍僵呢!」
「語言樸實,文筆犀利,教育意義深遠,嘆為觀止啊!」
「不言而喻,蔣總統就是感覺到冬天的威脅,但還沒有凍僵的「蛇」的代表!」
「國民黨人和共產黨人比,似乎處處都差勁,抗戰伊始,共產黨人唱到:黃河之濱,集合著一群中華民族優秀的子孫……,國民黨人聽了,鼓著眼睛,恨恨地說:你優秀,老子們算啥?狂妄、膨脹!而今,共產黨人唱道: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肩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國民黨人呢,把士兵遣送前線,實在拿不出像樣的文化產品,賭咒式提氣:誓不逃跑,受傷不退,為國恭軀,如有違背,天誅地滅,雷打火燒,男盜女娼,紅炮子穿心!
比起來,精神頭讓共產黨甩了幾條街,豈有不敗之理!」
「音樂與戰爭,早在楚漢相爭時就傳為佳話,而後,戰爭無數,但音樂與戰爭的故事就沉寂了兩千年,時至今日,共產黨人再一次把音樂與戰爭融合,並推向了高潮!」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比,原形畢露了。用川東諺語說,國民黨人啊,好似篾條串大便,聞(文)不行,武(舞)也不行。活該改朝換代了。」
「各種政策也飽受質疑。」
「是啊,我們這裡又在徵稅了,今年征了三回了,不交的,動不動以抗稅、滋敵罪論處!蛇們,這樣做,哪會得民心哦。」
「聽說蔣公子在搞啥邊練師,湖南江西一帶的適齡青年被抓去,強制訓練,然後充實國軍。」
「嗯,我也聽說了,有的年輕人去趕場,遭抓去服役,家裡人不知道,人憑空蒸發,痛不欲生。」
「用這種手段組建的部隊有戰鬥力嗎?」
「垂死掙扎,還擇什麼手段?」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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