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河口中學搞得好，到這裡讀書不拿費用，升中學的學生都希望考到這個學校來，好名聲傳出去，下個學期學校又要添新生。

  祥子屁股挨一刀，遭了不少天罪，臉朝下躺了半個多月，又不能說出去，只好做無名英雄。這件事，在胡浩的內心裡倍感到歉疚，假設那天自己在場……

  學校新購置了桌球案子，體育課大廳里，祥子入迷，案子前沒對手。

  聞傑走過來，搶下桌球拍兒，嗔怪地說：「讓別人玩一會兒好不好，還有沒撈到球拍的同學。」

  祥子這才一忽想起，自己總戰勝，別的同學玩不著，確實有些過頭，便放下球拍。

  「走，到外面遛遛，馬上就要放寒假，也許今後大家見面不那麼容易。」聞傑說著，拉起祥子的衣袖往外走，她是很注意自己行為的人，從來沒這麼大方過。

  外面不算太冷，入冬以來沒下雪，充足的陽光撒在大地上，天地間顯得特別明亮。又來到讓他們火熱的菜地邊，這兒給予他們太多的希望。

  「我知道，這裡很難再留住你。」聞傑的語音有幾分沉重。

  「怎了，好像我就要離開學校似的。」祥子看著聞傑滿臉暗然的樣子。

  「省里智力大賽，你得第一名，學校已經研究關於你越級升考的事。」

  「哦！你怎麼知道？」

  「馬校長找過我，要我們有個心理準備，憑你的能力一定會越級升學的。」

  「八下沒一撇的事兒，況且，真要離開這裡，說實在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那你就決定不走吧，還有一年，我們就一起到高中去，反正你的年齡還小著什麼急。」

  「可也是，我想，再有一年，這裡一定會更好些。」祥子望著眼前寧靜的大地，心有感觸地說。

  「你同意了？」聞傑臉上露出喜悅。

  「嗯。」祥子拾起個土塊兒向大地里撇去。

  「喂，祥子，問你點事。」聞傑轉了話題，但半天沒說話。祥子問：「什麼事，說話呀。」

  「嗯，那，你，你想過男女之間的事嗎？」祥子一愣看一眼聞傑。

  「噢，你的年齡小，我只想知道，年齡給人帶來的差異。」聞傑解釋。

  「你說的是戀愛？」

  「是的，我想知道你想過沒有？」

  他看一眼聞傑，在他的印象中，聞傑成熟穩重，是很值得信賴的同學，就直截了當說：「其實大家都一樣，我也……」聞傑聽後嚇了一跳，臉色緋紅緊問：「她多大了？」

  「比我大得多，但是我……」聞傑心跳又問：「她在這學校嗎？」祥子搖了搖頭。

  聞傑多少有些失落。「那麼她愛你嗎？」

  「她總把我當做孩子，可是我……」信賴聞傑，祥子不想隱瞞什麼。

  談話的功夫胡浩突然闖到跟前。「好傢夥，跑這裡說悄悄話來了，可把我找得好苦。」

  「幹嘛胡浩，有事嗎？」祥子問。

  「有事，當然有事，學校里都哄哄遍了，說你要跳級到高中里讀書去。」

  還沒等祥子回話，林大賀一伙人從宿舍那邊走過來，霍大肚子搶先說話。「哎，祥子，有個事告訴你，我的主意，要怪你就怪我。你回家那天，市里來了通知，參加越級考試，我使的招，沒給你報名，要打要罵，隨你怎麼著我認了。」

  祥子撲哧一聲笑了。「這事我知道，馬校長和我談過，大不了再一年，大家一起去讀高中。」

  「喔！」大家都高興起來，共同歡呼。

  賈中貴和小喇叭也從宿舍那邊跑過來，賈中貴手裡拿著一疊材料，離老遠就聽他喊。「喂，好消息。」說話工夫人到近前。「祥子，虧我在文教辦發現，要不就錯過了機會，我都給你辦妥了，越級通考，下禮拜四上午九點在省教育廳三樓……」

  大家全都驚詫，臉上的笑容立刻飛走了。

  小喇叭哪裡覺得內情，補充說：「就是放假後第二天，省教育廳參加越考。」

  此刻大家心裡都涼了半截，賈中貴也看了出來，大家不希望祥子離開這裡。

  「怎麼，你們不高興？都別那麼自私好不好，這關係到個人前途大事，機會難得！」賈中貴為自己辨正。

  過一會兒，大家似乎想開了，開始有了話，但遠沒有剛才那麼火熱。

  賈中貴打心底願意祥子升學，他還有半個學期在這。倒不是他煩祥子，確是因為祥子目睹了他和王芳在玉米地里被綁的那一幕醜事，讓他時刻覺得不舒服。他認為，祥子升學走了，是件完美的事情，對誰都好。

  晚上，祥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越級考試升學，自己有把握，但他實在捨不得離開這裡。

  也許賈中貴說得對，機會難得。他想起陳青老師留下的字條，下決心要參加考試，而且要考好，不考上重點高中，就留下來不走，他暗自給自己定下標準。

  放假在家，祥子接到一張入學通知書，打開看時他的心冷了，考入的是河東縣高中，不是市里重點高中。

  不會出什麼錯吧？為什麼沒考上市一高！難道判捲兒還能出現差錯？不會的，最後，他決定不去報到。

  還有三天就開學，家裡活能幹的祥子都幹了，他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回學校。

  外邊自行車鈴響，郵差送進來一個郵件，打開看時不由讓祥子一愣，怎麼又是一張入學通知書？

  這回的通知書是來至天河市一高中的，本地區最有名的學府，每個考生都很嚮往的地方。擔心出錯，祥子斟酌了好一會兒，確認沒錯，市一高大印在上邊蓋著，他心頭湧出一股喜悅，終於考上了市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