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3 20:07:57 作者: 彭友懷
  東槓日頭西槓雨,太陽在雲層里閃射著光芒,西半邊天上出現一道彎彎的靚麗的彩虹。

  頃刻間,烏雲翻滾著擴散著,遮掩了雲里的光,美麗的彩虹漸漸地消失了。

  深夜,天河市一高中學生宿舍里,祥子沒睡,他雙手插在頭髮中,坐在床頭那裡打蔫。

  三個月前,祥子的一篇論文在科學雜誌上發表,引起業界極大關注。就在不久前,他又寫了一篇文章:「引力作用猜想」。說得是月球引力,導致海水潮起潮落,太陽引力作用,在特定條件下,地球上某部位就會發生地震,問題出在他的論文標題有毛上。

  夜深,有人敲門。祥子問了好幾聲也沒人答應,不大一會兒,胡浩從門縫裡擠進來,面目緊張。

  「出事了你知道不,我特來報信。陳校長她正在搶救,唉,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她眼下在河口鎮醫院,要死了,此時也不知道咽沒咽氣!」

  「啊!」祥子一聽,腦袋都要爆炸。管它什麼軟禁不軟禁,他拉起胡浩,跳過學校圍牆就往河口鎮方向跑。

  下半夜,祥子滿頭大汗衝進河口鎮醫院。病床上,陳青戴著氧氣罩,面如白紙已經奄奄一息。大個子大夫站在那裡愣愣地瞅著,滿臉無奈。

  「大夫,還有救嗎?」

  「輸血,可是我們這裡沒有驗血設備,不知道血型。」大夫無奈回答。

  「輸我的,以前她得病,我的血給她輸過。」祥子誠懇地向大夫請求。

  瘦弱的陳青此時已經昏死過去,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血管,此時她的脈搏已經跳得很微弱。

  血,一滴一滴流進陳青的血管里,她的呼吸漸漸均勻,臉上出現血色。

  三天後,陳青慢慢睜開了眼睛,活了過來。祥子驚喜,但此時陳青的目光呆滯,顯出很迷茫的神情。

  這裡的情況祥子已經清楚,同學們商定,等她能動就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好在都認為陳青不能活了,對她的看押也放鬆了警惕。

  祥子從護士那借來一把小剪刀,認真地給陳青修理她那被剃得高低不平的禿頭,陳青順從地默默看著祥子,祥子表面上似乎很平靜。

  突然,她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凶光,反應出那麼一種怨恨和復仇的表象,讓她猜出即將待發的殺機。她害怕了,心情沉重起來。「祥子,你喜歡我嗎?」陳青首次說出這樣的話,她在想辦法打消他越軌的想法。

  「不錯,剪光了依然很漂亮。」祥子沒有正面回答,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然而當他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當他手托著她的下顎,看著她掉了的門牙,他的眼裡頓時呈現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凶光,儘管這種表情瞬間就消失了,而且用以平靜有意遮掩內心的複雜也無濟於事。她甚至已經料到他在想什麼,他在謀劃著名殺人,陳青設想著怎樣阻止他的行動。

  暗藏的殺機是最可怕的,她想盡辦法把他拖留在自己身邊,不讓他離開半步,但是這絕對不是好辦法。

  「祥子,你真的喜歡我嗎?」陳青又一次很誠懇地問。祥子點了點頭沒說話。

  「那麼老師答應嫁給你。」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但他只是瞬間一愣,便長長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徐建和李來弟從外面進來,陳青有意把祥子打發走,和進來這倆人切切私語。

  「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我們會想辦法讓他走。」李來弟向陳青老師保證。

  但是陳青並沒有放棄對祥子的希望,沒人的時候他仍然苦口婆心地勸說:「祥子,聽老師的話,形勢不會總這樣,條件可以去創造,憑你的能力不算很難的事,回家去自學,書一定要讀下去,將來大有用處。」

  看得出來,祥子已經徹底灰心,似乎絕望,對讀書根本不感興趣了。「如果你想做我丈夫的話,那就必須讀書,憑你的能力自學完全可以。」

  他不大相信她的話,心裡琢磨:她為什麼突然轉變得這麼快?不過只是為了安慰我而已。

  「過來,到我的床上來。」她叫他,他沒有動,她主動到他的床上來了。無意間她摸到他的被褥底下藏有一把刀,這是讓陳青最擔心的,如果……

  既然假的能說成真的,那真的為什麼讓它假?她喜歡祥子是多方面的,出自於內心,那麼,就不如……反正召吊眼一伙人不會善罷甘休,有時候陳青就突然這樣想。不管怎樣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他的越軌行為。

  一晃兩個月過去,陳青的身體有所恢復。最近她憂心重重,時常噁心嘔吐,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身體不舒服得很。她認為無所謂,病對於她已經不重要。她在想怎樣設法讓祥子離開這裡,也許只有他走了,她才能減輕沉重的負擔,陳青此時已經做好死的準備,她不想活了。

  林大賀一伙人從學校跑回到醫院,面目各個緊張,一看就知道有大事發生。「他們知道您的病好了,正準備到這裡來帶您回去。」胡浩很是緊張地說。


  祥子拉起陳青。「我們走,離開這個地方。」

  陳青顯得很沉著。「去哪也會被抓回來,再說這些看守我的同學們怎麼辦?都會受到牽連!」

  李來弟說話了:「大家不要亂,聽我說。」他把目光移向祥子。「兄弟,如果你還相信哥哥,就聽陳校長的話,你走吧,這裡我保證,有我李來弟在,從今以後陳校長不會再有麻煩,也不會再有人去打擾她,怎麼做,我自有辦法,好在召吊眼和劉壞水那些人都懼怕我幾分。」

  小喇叭惶惶恐恐跑進屋來,驚惶地喊道:「劉司令帶一大群人來了。祥子你趕快走,這一回有一大半問題是針對你來的,如果看見你又在這兒,麻煩那就更大了。」

  李來弟使個眼色,不用分說,大家圍起來,推搡抬抱,硬把祥子從醫院後牆上推了出去。

  這天,李來弟坐在學校門口石墩上,地上放一捆尼龍繩子,誰也不知道李來弟究竟要幹什麼。

  聽從李來弟的吩咐,林大賀、賈中貴一伙人都被徐建找來了,學校門前圍許多學生。李來弟拿個木棒在手心裡敲打著說:「大家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那還用說,夠意思。」小喇叭接話茬。

  「李來弟,」賈中貴接著說。「不是奉承,你李來弟比得上梁山好漢,最講江湖意氣。」

  「好,沒用的客套話我就不說了,今兒個我再求大家辦點事。」說著他從兜里掏出兩張單子。「求你們大家跟徐建跑趟天河市郵局,取回家裡給我寄來的東西和錢。」

  「來弟。」徐建不解地問。「既然是取回你自己的東西,你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去?」

  李來弟答道:「我這人性子不好,城裡亂我又愛惹事端,就求您們幾個了拜託拜託。」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徐建問。

  「就是現在,我這兩張單子在手裡時間太久了,明天中午就過期,快走吧一會火車進站了。」好像是很急切,李來弟催促大家快走……

  深夜,晚秋的天空中夾幾絲細雨,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大街上傳來幾聲狗咬。不一會,夜又靜下來。突然,學校里傳來玻璃爆裂聲,而後又恢復死一般寧靜……


  早上,學校里失去了往日裡的喧譁,顯得分外寧靜。往常這個時間,操場上的廣播喇叭早就不知道響了幾遍,可是今天卻沒有聽見召主任滔滔不絕的講演。喧鬧習慣了突然的寧靜下來,有些不習慣,整個學校靜的嚇人。

  馬校長在小黑屋裡大喊,被綁著的一雙手用力砸著屋門:「老國頭翻白眼,要死人了,為什麼沒人管!來人,趕緊來人!」儘管馬校長大嗓門喊,也沒人搭理。

  接著女教師宿舍傳來消息,秋華跳樓跑了。

  老李頭給她送飯,擔心她瘋瘋癲癲到處跑,把門反鎖上,又去送飯時開了門人沒了,跳樓走的。

  每天早上五點,操場上的大喇叭准響,今天都八點半了,一點動靜沒有?學校里出這麼大事,兩個官兒一點動靜沒有,說不上又整什麼貓膩,不象話。

  近來學校里許多人都知道,召吊眼和劉在水這倆人的關係不清楚,已經明鋪夜睡。有權呢,誰敢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說不上玩累了還在睡懶覺。

  學校里國書記病重,奄奄一息,瘋子跳樓逃跑又去向不明,不通知領導怎麼行?一群學生來敲召吊眼臥室的門。

  「鐺鐺鐺,鐺鐺鐺!」

  「召主任,有新情況,快開門!」裡邊一點動靜沒有,宋革命使勁敲,門沒鎖開了,宋革命帶頭進了去。

  我的天,幹什麼呢?就見有個腦袋,黑糊糊,哈捧著躺著一動不動。

  掀開被子一看,可不好了,兩個人一上一下,一條老綠色尼龍繩連床一起捆起來,倆人的嘴和鼻子緊貼在一起,像一對連體人,早沒氣了。

  特大新聞,學校里死人了!

  「聽說沒有,死了死了,倆人還摟抱在一起,死得風流,死得寒磣!」

  「誰整死的?」

  「好像是城裡那個,嗯,到這裡借讀叫李來弟的那個小子乾的,殺完人跑了,無影無蹤。」學校里人越聚越多,人們三五成群在一起議論著。

  派出所賈所長來了,態度低調,後台林書記也被停職審查,他也沒幾天水靈。

  「一對狗男女,死的寒磣,先抬醫院太平房去等候屍檢。」賈所長吩咐。

  這件事情剛處理完,另一件事情又突然出現,看守陳青的兩個人被捆綁著,嘴裡塞著破襪頭子,給扔到養雞房子後邊去了,陳青不見蹤影……

  天河入海口處一棵小柳樹上,發現了陳青總喜歡圍在脖子上的七彩紗巾。有人認為她投河自盡,屍體流入大海,也有人認為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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