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3 20:08:08 作者: 彭友懷
  易大腦袋領一群人,背窗戶的扛著門的,抬木頭的,屢屢行行走進吳家宅院。

  「玻璃哪弄來的?」吳來端著茶水缸子問。

  「古廟裡拆來的,窗子上玻璃有得是。」易大腦袋顯得十分得意的回答。

  「娘個鼻的,就從廟那開刀,什麼來著?對,立四新。

  大腦袋,多帶些人去,管什麼有用的弄回來修房子。哼,徐三子這個狗娘養的!他竟敢跟老子作對,娘個鼻的,再跟老子對著幹,腦袋給他打放屁!」

  「廟裡學校那邊東西多可以拆嗎?」易大腦袋心裡還是有些不落底問吳來。

  「哪那麼多廢話。」

  吳來家裡坐鎮,易大腦袋領人往回搬修理房子物料,可是第三趟回來有些異樣,每個人都拿不多東西,有的人還空著手。

  「怎,怎了,東西沒有了不成?怎麼都空倆爪子回來了」吳來質疑問。

  易大腦袋吞吞吐吐地說:「老書記去了,發了脾氣,不讓拆房子,還,還罵個不停!」

  「啊!這個老羅鍋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也不看看當下是什麼氣候,跟俺過不去,他就是找死。走,找他去!俺看他能硬到哪裡。」說著吳來拎起一把大錘,帶領著一群手下,浩浩蕩蕩向外面走去……

  羅鍋子書記來到大隊辦公室,他找來了治保主任黃大奎,好歹黃大奎也擔任著職務,算是老隊部班子,都擔任職務的領導。

  太陽偏西倆人來到古廟,人都快散盡了,再看吳來像個掖縮的猴子,摟著梯子哆嗦,下不來梯子了。

  老書記吩咐:「大奎,你到台階上邊看看。」

  「別管他,這東西萬不是物,眼下寨子裡叫他搞得亂七八糟,讓他就嚇死那裡算了,大家也好都過得平安日子。」顯然黃大奎在說氣話。

  老呂過來扯住黃大奎不讓他動。「吳來這惡霸,人不報天報!」

  「別這樣老呂,他要摔死在菩薩像這,也玷污了我們寨子,孩子們怎敢來上學。」羅鍋子書記勸老呂。

  「你就心軟吧,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說不上哪天反過來咬你一口。」老呂嘟囔著。

  黃大奎爬上蓮花台,捂著鼻子喊:「不好了老書記,他都嚇拉青屎了惡臭!」

  「告訴他摟住梯子,下一蹬歇一會,現在不往下下,天一黑就更危險。」

  照老書記的話,黃大奎向著上面喊:「喂,你聽明白了,我給你扶著梯子,你必須得往下下,否則一會兒天就黑了會把你摔死,哎呀呀這個臭哇!」

  也許是梯子底下有人扶,能壯一些膽量,給吳來點精神作用,還許是黑夜將至,要想活著就得抓緊時間下去,硬逼著吳來一蹬一歇,下到梯子根,天已經黑到底,吳來癱成一堆泥,就躺在自己嚇出的稀屎上。

  也許是驚嚇,一晃有半個月吳來沒出家門,拉屎拉尿都媳婦給往外端。

  吳來的胳膊,那天輪大錘像擰了筋,開始動不了,後來一動彈就疼。邪了門了,真有迷信不成?可是沒過幾天,吳來就忘掉了吃過的教訓,他心裡膽怯,嘴上卻不那麼說。「娘個鼻的俺就不信那套邪!」

  易大腦袋領十多個人給吳來修房子,用的都是廟上的東西,整個房子,里里外外裝修了一番,比沒被徐三子砸時還整齊,可是,看上去很彆扭,陰森森的,怎麼看怎麼像廟。

  「不管那個,俺他娘的不信迷信。」吳來嘴硬撐著。

  收拾完房頂,廟裡那架梯子沒拿走,還放在房檐那戳著,高出房頂好幾個來回,像通天塔似的,吳來見了就眼暈,不舒服。「拿走,快把這東西抬出去!」

  他心裡哆嗦,可是沒辦法,表面上得撐著,他知道自己站在風口浪頭上。

  吳來雖然受了場驚嚇,葉主任親自過來,表揚和安慰。

  禿尾巴老呂不知道好賴,他不管什麼環境形勢,又到公社民政組來鬧。「榮軍費是共產黨給我的,老子打天下換來的,為什麼不給我?你們有什麼權力!」

  吳來撂下電話,從書記室那裡出來,滿臉上都是氣!就又開始罵娘。吳來心裡也有小九九,自己家修房子用了不少廟裡的東西,別他都眼盯著不放,俺都拆了它!

  有人支持。拆房子!噼里啪啦。

  「砸,就這麼幹。」吳來掐著腰指揮。

  禿尾巴老呂不知道風頭,找他茬還找不到,他竟然跑來管閒事,站廟院裡大罵:「敗家的東西,別看你今天咋呼歡,明天拉清單!」

  老呂是個怪脾子,大家不理他,他以為人家怕他了,跑上前橫攔豎擋,不允許大家動手再砸。

  「過不過去?別說拿你當濟癲砸碎了!」

  禿尾巴老呂哪吃這一套,更硬:「看你們誰敢,碰我一跟汗毛,跪著立起來!」

  老呂這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蒸不熟煮不爛,第二天又來搗亂,第三天照舊,老呂這個東西,真是個螃蟹,第四天仍然又被綁栓在西南角破廟房子裡邊。不一會,所有的人都去開會,就把老呂的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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