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09-13 20:10:13
作者: 彭友懷
事隔幾日後,三子興沖沖從外面回來,臉上出現喜悅,還沒進門就大聲嚷著說:
「事成了,書記黃大奎答應,承包費一回交二十年的,分三年交齊。」
祥子聽了立刻來了精神。「媽,快把錢拿出來,讓三子去辦理手續。」
徐大姐不捨得的把錢拿出來扔在炕上。「祥子你可得想好了,這麼些年在外邊,風風雨雨不容易,掙錢難啊,可別白白扔到水裡去!」
「媽,您就放心,掙錢的日子還在後頭呢。」祥子胸有成竹的向母親保證。
三子和老四拿著錢剛要往門外走,就在這個工夫,突然有個人跨進門來。
「胡浩,是你!」祥子驚喜。
多少年沒見,想起當年逃跑時的情景,就好像發生在昨天的事,祥子緊緊抱住胡浩。
「忙什麼呢,你現在可好?」
胡浩心情沉重,一臉愁容。「頭些日子就聽說你回來了,我轉了好幾圈,沒辦法還得來找你。」
「怎了,出了什麼事?」祥子問。
「還記得孫艷嗎,有胃病的那個女生?」胡浩提起過去中學裡的同學。
「記得,一個班同學還能忘。」
胡浩答道:「後來我們結婚了,她得了胃癌,做胃切手術也許有救,可是,唉!這些年有點錢都給她看病,哪裡還有剩餘,又不能眼看著等死。」
祥子明白了,把眼睛瞅著她媽。
「瞅我幹嘛,治病要緊。三子,把錢拿出來,那荒甸子咱先不承包了。」
僅有的四萬元錢都給胡浩拿走了,治病要緊,救人是大事情,決不能眼看著不管。
祥子的性格,哪裡甘心沒事做,從開關廠回來之前心裡就打准了譜,擬定了許多計劃和設想,但是沒錢,只能幹著急,什麼也做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祥子開著「老上海」轎車到鎮上,他想拿車做抵押,向銀行貸些款。祥子知道老同學聞傑在鎮上農行工作,她對象是農行行長,也許能貸出款來。
聞傑好像比先前漂亮了,沒讀書時那麼胖,臉也由圓變得稍長,麵皮粉白,表情莊重。
她穿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衫,頭髮在腦後網一個圓的鬏,看上去很有風度。也許是很長時間沒接觸過女人吧?最近祥子總想起關於女人的事,心裡頭願意去琢磨。
聞傑還算熱情,早在學校時對祥子印象就很深,又在報紙上看見過那個叫毛建國的他,從小看大,在城郊鎮又干出了名堂,得說是個人物。不過聞傑並沒有給他太滿意的答覆。「老同學,就你這台破車抵押上,也有二十個年頭,老掉牙了,能值幾個錢兒?給你貸一萬元就算多的。」祥子聽了心涼半截,一萬塊錢好夠幹什麼?他灰心了,低下頭去。
看著祥子那泄氣的樣子,聞傑突然想起來說:「目前,有一筆世界銀行貸款,利息又很低,可底數至少要貸一百萬,眼下還沒人敢貸,擔心還不起,你敢嗎?如果你有這個膽量,我去給你活動活動。」
祥子聽後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行啊,太好了,能活動來的話,就給我貸,我全要了,和你說,經濟騰飛剛起步,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
「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三年以後要還款,弄賠了那可不是簡單的責任問題。」
「不會的,機會難得,你得幫我一把。」
「就是你祥子,換第二個人我才不敢給辦。也許是在學校時的印象病,你太讓我相信,就是這樣認為,你幹什麼準會成功,盼著你能幹出一番大事業。」
大約半個多月後一個傍晚,祥子直接把車開到院裡房跟底下,從車裡撈出個大皮箱,拿屋裡放在炕上。
「媽,您把它收了。」祥子拿出鑰匙打開,徐老蔫和徐大姐同把目光投向箱子中。共同驚訝。「哇,這麼多錢?」徐老蔫菸袋都嚇掉地上了。
「孩子,從哪裡弄這麼些錢!可不是偷搶的?」徐大姐表情嚴肅問。
「媽,看您說的,這錢是我借來的一百萬,還有一半暫存在銀行里。」
祥子把箱子鎖上,鑰匙遞給母親。「媽你把鑰匙收好,我事多省得弄丟。」
徐老蔫不愛吱聲的人,只默默地去干,他來到北炕,將被子倒到炕上,把裝錢的箱子放進大洋箱裡,又把原來的東西左三層右三層蓋在上面,然後蓋上蓋子,眼睛還是不離地方的端詳著,還有許多不放心。
徐家承包了寨子西邊的荒草甸子,引起很大轟動,當然也有許多人沒看好。不少人恥笑,說祥子在外邊掙了錢,頭腦發昏,就因為徐三子喜歡草甸子那裡的荒,愛聽那裡的水老鴰叫喚,就花十萬塊,給他三弟買了保護費,從此這大荒草甸子就是徐家的了,歸他們徐家管,連鳥都不許打。
還有的說:徐家錢掙太多,花不了沒地方放,就扔大草甸子裡去。也有嫉妒的,說徐老蔫真有福氣,六零年漲大水撈出來個活財神。
可是大家還是拿個悶,發了財,那徐家怎不蓋房子蓋樓,張羅娶媳婦,老爺幾個還是合起來用泥巴抹牆,全沒見有發財樣子,泥巴抹牆再有稜有角,不也還是土坯蔞,這家人都有病,有錢不會用。
一個新鮮事剛剛落定,沒多少人議論了,西大荒里割柴的抓魚的人照樣隨便,徐家沒人出來管,像不是他家的似的,一切照舊。
但另一個新聞又讓寨里人很是震驚:徐家又收買了寨子裡十個生產隊,這回祥子親自出面,十個生產隊連同場院,又是十萬塊。
這可是讓寨子裡稍有點積蓄的人眼紅。好地方,好地勢,蓋房子那是沒比的,前幾天還有人圈攏,幾家合起來買一處,可是錢湊不齊,正和書記黃大奎討價還價,眼見就要談成,再減一半價,誰曾想祥子卻給出高一倍的價,十萬塊,都給買去了,誰還能去爭,人家財大氣粗。沒爭的份,連反對的理由也沒有,誰給的錢多就賣給誰。
這回看吧,人徐家姊妹六個,十個生產隊的地方,那傢伙地方老大了,東西南北中,全占了,一家蓋一撮樓,老頭老太太都有份,地方還充足有餘,這回徐家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地主,寨子裡的人哪個想起來不眼兒熱,饞得慌也沒用,徐家有錢,買得起,沒錢,急也沒有用。
這麼一來,不得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槐花寨是老徐家的,寨里的硬肋好地方全讓人家占去,比過去的地主還地主,他黃大奎見人家,也要矮三分。
據說那祥子在外邊不但發了財還入了黨!書記的位子也唾手可得,就看人家願不願意干。
祥子這一承包,槐花寨大隊一下子有了二十萬,轉眼之間成了房邊左右乃至全鎮最富裕的村,沒外債,銀行里有存款,連書記黃大奎走路都邁起方步,腰板硬氣。
此時正逢春耕夏種,青黃不接時節,老百姓有點錢,包產到戶生產隊解體,都投標買了小農工具,這時節,羅鍋子上山,「錢緊」幾乎家家缺錢花。
沒錢,不少家連買種子的錢都沒有,冷丁包產到戶,添東補西,日子過得錢緊得很。
「村委會留這麼些錢幹嗎,給大家分下去,等米下鍋急需錢用。」黃大奎提議。
寨上黃大奎說話算,當然幾個頭頭都同意。還得感謝人徐家,要不是冷丁跳出個祥子來,大傢伙種地,種子農藥化肥,寨子裡家家都有難唱曲。
徐三子自從承包了西大荒,心裡也多了一種自豪感,眼望無際的大荒甸子,荒野美景風歌鳥鳴,高興,別提多興奮,干起活來都輕鬆。
哥倆甸子裡割些草,滾起泥母子,就是那草和泥滾在一起成泥坯子,在草甸子岸邊壘起牆,蓋一大間草房子,壓上葦箔扇上蒲草,冬暖夏涼。小侄女就愛來這兒,餓了吃清水煮魚燒野鴨蛋,吃得小嘴兩條黑。
三子和老四的活主要是抓魚,每天能賣十多塊錢,火車站頭上開了個私家小飯店,他們撈上來的魚每天往那裡送,西大荒鯽魚特別好吃。
三子躺在草棚里盤算:每天撈上來的魚賣十元錢,一年下來就是三千六百塊,去兩千元承包費,還剩一千六,等於哥倆掙了高工資,這荒甸子包得合算。
承包大草甸子,買下十個生產隊,祥子辦完這兩件事就走了,開車走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這個人總是不聲不響,好像是神神秘秘,其實他是把自己的想法落實在行動上,他現在可是倍受矚目的人物,但他這個人也不多說話,悶頭做事情,誰也猜不透他到底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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