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指山的詩情畫意

  過了一會兒，遊船進入興坪，此地是更加典型的科斯特地貌，群峰林立，碧水環流，山峰高低錯落，大小相間，壯麗而美觀。而且幾乎每座山都有自己的名字，比如「駱駝過江」、「獅子望天」、「僧尼相會」、「羅漢曬肚」、「壽星騎驢」，還有「筆架山」、「美女峰」、「螺螄山」、「鯉魚山」以及「五指山」等等，這些名字都唯妙唯肖地反映出每座山的神態，即形象又幽默，令人浮想聯篇，忍俊不禁。這裡山青、水綠、天蘭、地美，是來了就捨不得走的地方。

  張普又拉起柳如松，來到客艙頂上的太陽甲板上欣賞美景。

  由於心情鬱悶，剛才又把剩餘的酒都喝了下去，此時柳如松有些酒力發作，頭腦昏昏沉沉，麻木遲鈍，神志模糊。他站在那裡，吹著風，隨著船體的擺動，更覺頭暈目弦，天旋地轉。

  這裡水面寬闊，水平如鏡，蘭天、白雲、青峰、翠竹倒映其間，似真似幻，仙境一般。風乍起，水面盪起波瀾，柳如松凝視著靚麗柔美而又撲朔迷離的倒影，忽然覺得，他與金鳳的關係不就和這倒影一樣嗎？美麗而又捉摸不定。這時，他醉眼朦朧地發現那白雲深處居然有魚兒在遊動，不禁感到奇怪，思忖半天，腦筋才從昏沉沉的醉意中醒過悶兒來，原來那游魚是真的，而白雲是假的，不過是水中的影像而已。這使他不禁想起《紅樓夢》中「假作真時真亦假」的名句，這大千世界，真真假假真假難辨的事太多了，金鳳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不就象「魚在雲間游」的景象一樣嗎！想到這裡，他內心感到無比的惆悵。

  他想把那景象拍下來，但當他拿出手機準備拍照時，那游魚早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就只有那片片白雲在水中移動了。

  他們在那裡站了好大一會兒，柳如松感覺醉意漸退，身體輕鬆了一些，頭腦也清醒了許多。他環顧四周，張普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他孤身一人站在那裡。

  遊船駛入五指山景區，天不作美，灕江兩岸，陰雲密布，煙雨迷濛，座座奇峰，像一個個婷婷玉立含羞蒙面的少女，若隱若現，時隱時現，這時的灕江比晴空下的灕江更有一番情韻。

  這時，金鳳又不知不覺來到柳如松的身邊，他們對視了片刻，臉上都露出了親切而又掩飾不住的笑容。

  「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金鳳想說「有些想你了」但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停了一會兒才說，「還以為你又吐了呢。」

  「沒有啊，現在好多了。」

  「灕江上的景色美嗎？」她問。

  「當然！那還用問嗎！」柳如松無限感慨地說：「比我夢中的景色還要美。一般的攝影或美術作品只能表現出灕江的一些局部或枝節，和實景差遠了，只有身臨其境，才能了解和感受到她的精彩她的神韻她的秀美。」

  「你這樣說我很高興，」金鳳說，「實際，我們長期生活在這個地方，而且，作為一個導遊又天天接觸這些地方，都已經司空見慣，熟視無睹了，我們的滿足感成就感和幸福感是通過觀察遊客興奮、喜悅和驚嘆的表情來實現的。他們對桂林山水的愛就是對家鄉的愛對祖國的愛。」

  「我覺得，這是我所見過的風景當中最美的景色！真的！」柳如松讚嘆著說：「有時我想，如果能在灕江邊上安個家有多好！時時刻刻生活在這美景之中，與桂林山水融為一體，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每天都陶醉在這仙境般的景色之中，歐陽修的《醉翁亭記》有一句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不正是這個意思嗎！我想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吧！你說呢？」他帶著一種詩人浪漫的想像和氣質。

  「好啊！歡迎啊！你要在這裡安家，此後，這灕江邊上又多了一個有才氣的醉翁了。」

  「這樣，我就可以像神仙一樣，與我的夢中情人相依相伴，共度人生。」

  金鳳不解其意：「夢中情人你是指這灕江？」

  「這只是其一，這其二嘛……

  金鳳似乎又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於是忙說：「我要回去了……」

  柳如松急忙拉住她，以央求的口吻依依不捨地說：「別走啊！再呆會兒嘛！」

  「我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你還是在這裡繼續醒醒酒吧！」

  「我不說了好嗎？什麼也不說了！」

  他們又在那裡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金鳳遙望著那煙雨朦朧的五指山，很有感觸地說：「這種迷迷濛蒙的景色比那烈日當頭要美得多！也舒服得多！」

  柳如松發出感慨。「是啊！這多富有詩意呀！」

  金鳳看看自已身上那潮濕的衣衫，不解其意。「你是說詩情畫意的詩，還是陰雨潮濕的濕？」

  「當然是詩情畫意的詩啦！」他心中好笑，便問：「你今天是怎麼啦？怎麼什麼話也聽不清楚啊？」

  「啊！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金鳳心想：這兩天，你那些似醉非醉的言語和態度，已經把我搞得心神不寧六神無主了，還問我怎麼啦，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呀！但為了轉移他的思路，她卻若無其事地說：「既然是詩情畫意，那你何不作首詩呢？」

  「好啊！」柳如松為了不使她掃興，欣然答應，「不過以什麼為題材呢？」

  金鳳指著一座座山鋒說：「當然是五指山啦！」

  「那讓我想想。」他望著那陰雲籠罩的五指山，凝眉沉思。一會兒工夫，心裡便有了譜，他笑著一邊思索一邊吟誦地作了一首打油詩：

  「五指山啊五指山，

  五顆指頭為何只剩兩隻半？

  奇峰峻岭啊難相見，

  只因雲霧迷濛鎖山巔。

  此情此景多奇幻，

  恰似嬌羞少女半遮面。

  真乃急煞阿哥好心煎，

  但願撥開迷霧見晴天，

  阿哥阿妹呀盼團園。

  終生相守樂無邊。」

  金鳳聽後，覺得柳如松是在以詩寄情，抒發了他對她的感情，同時也渴望得到她的明明白白的愛。於是，她也來了興致，為了回應他，她說：「我也搬門弄斧作一首，你聽聽。」

  柳如松精神一振，說：「好啊！我洗耳恭聽。」

  金鳳便合了他一首：

  「五指山啊緊相連，

  五指連心情不斷。

  煙霧迷濛雲遮面，

  不知何時現真顏。

  阿哥找妹好心煎，

  何不另尋佳境覓新歡。」

  柳如松聽後，氣得眼淚差點掉下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把我看成什麼人啦？你以為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人家是怕延誤了你的青春年華嘛！」金鳳推心置腹地說，「趁年輕，你可以找一個條件比我好的，這樣你可以生活得更幸福，還可以有更好的未來。」

  實際儘管金鳳希望保住這個姻緣，但她又不願意看到柳如松繼續忍受精神上的磨難，與其這樣，她寧願放棄這份感情。

  柳如松說：「不是條件好就能讓我心動。」

  「也許相處時間長了就會有感覺的。」金鳳解釋。

  「我只相信第一感覺。」

  「生活是最講實際的，不能感情用事。」

  柳如松問：「你不講感情嗎？」

  這句話正好問到金鳳的病根上。是啊！她和她的未婚夫黃家梁之所以不能結合不就是因為思想觀念的不同而引起感情上的不和嗎！

  柳如松語氣堅定地說：「我這個人啊，是一條道走到黑，不見棺材不落淚，看準的事情是不會輕意改變的。」

  金鳳急忙制止他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然後說：「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柳如松很詫異：「什麼條件？」

  「你必須振作精神，不能消沉，不能苦惱，不能自己折磨自己，必須和其他人一樣，高高興興，快快樂樂地旅遊和生活。」

  「那好，我答應你。」柳如松心想，決定權掌握在你手裡，我的苦惱和消沉不都是因為你嗎！但是他說：「不過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嗎？」

  「這個嘛……我就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