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心捐助

  在停車場裡，張普開始吹他那剛買來的蘆笙，鳴哩哇啦，也吹不成個調子。

  柳如松本來心裡就不痛快，耳邊又不時響起一陣陣刺耳的聲音，更覺心中煩悶，他看了看表，見時間尚早，便一個人獨自離開停車場，來到店鋪林立的大街上。

  他悶悶不樂地在街邊倘佯，眼睛在不斷地從過往的人群中搜尋著金鳳的身影。他雖然生她的氣，埋怨她，責怪她，但心裡還是放不下她，想見到她。柳如松本來是個很自傲的人，但在金鳳面前卻怎麼也傲不起來，心裡總有種求之不得的渴望。

  他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走著走著，他忽然發現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紅色橫幅，上寫「為建設最美家園助力」，後面注有一個綠色環保組織的名稱。橫幅下面一些人在紛紛捐款，這是在為建設和美化桂林山水募捐。對柳如松來講，桂林山水是中國最著名的景點，關係著我們國家的聲譽和面貌，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他理應出一把力，加一把火。經過一番思索，他決定花200元捐助18棵鳳尾竹。之所以選擇捐獻鳳尾竹，是因為他想起了金鳳在介紹鳳尾竹時那眉飛色舞的樣子。

  捐完以後，主辦方發給捐助人《鳳尾竹銷售方保植保活承諾書》，並且有禮品相送，禮品按捐助價值的不同分為不同檔次。根據柳如松的捐助情況，他應得到的是一付無線耳機或智能電子表。他選的是無線耳機，他想把這個禮品送給金鳳，雖然價錢可能不一定太高，但禮輕人意重啊。他之所以選擇無線耳機是考慮金鳳在不開心或心身疲憊的時候可以戴上耳機遠離現實生活的喧囂靜靜地聽聽音樂或歌曲，何嘗不是一種人生的享受呢！

  柳如松沿著街邊往前走，拐過十字路口，他遠遠看見金鳳和團里的其他幾位遊客正走在前面。

  金鳳邊走邊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正當她回頭觀望時，一眼發現柳如松正遠遠跟在後面。她於是示意大家繼續前行的同時，一個人轉回身來迎柳如松。她這人也是讓人捉摸不定，她與柳如松在一起時怕感情越陷越深，總想迴避，離開後又總想見到他。

  見面後，金鳳問柳如松：「你去哪裡啦？」

  柳如松把他離開她以後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當她聽說他為她的家鄉捐助的善舉時，非常高興，她激動地說：「你真是個大好人，向你學習！」。

  「這有什麼呀，無非捐了幾棵竹子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作為桂林人，一定要謝謝你！」

  「桂林山水不僅是桂林的，也是中國的。」柳如鬆動情地說，「誰不願意中國的大地越來越好越來越漂亮呢！」他回憶起往事，他說：「我上學時參加過一個畫社，我們經常利用假期或閒暇時間到桂林來寫生，我畫的作品還曾上過報得過獎呢。」接著，他又補充說，「我愛這裡的山水，這裡的人，這裡的一切！」

  聽到這話，金鳳仿佛有一種暖流在胸中激盪。

  「你不是記者嗎，怎麼沒搞美術？」

  柳如松解釋說：「在學校我是學中文的，畢業後我被分配到報社，曾當過美術編輯，後來因為搞文字採訪的記者不夠用，所以就做了記者，這也應該是專業對口吧。」

  「你真是多才多藝！」金鳳表示由衷的讚佩。

  柳如松從塑膠袋裡拿出那付無線耳機，說：「這是募捐後給的禮品，我想把它送給你，不知你能不能接受。」說著，便隨手把耳機交到她手上。

  金鳳一看是一付無線耳機，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然後問：「為什麼要給我？」

  柳如松說：「我是想，如果你累了或不開心了，可以在不干擾他人的情況下聽聽音樂、聽聽歌曲或欣賞一下其它娛樂節目，可以減輕疲勞消除煩惱，對身體有好處。」

  「謝謝你的關心，長這麼大，除了我的父母，還沒人這樣關心過我。」金鳳愛不釋手，但她最後還是還給了他。說了句「我不能要。」

  柳如松有些失望，他說：「這是我專為你選的，你不想要？」

  「我不是不想要，」金鳳說，「相反，我正需要這麼個無線耳機呢！」

  「那不正好嗎？」

  「我倒不是想欣賞什麼音樂或歌曲」，金鳳說，「而是為了學習。」

  柳如松不解。

  「做了幾年導遊我深深地體驗到知識不夠用。」金鳳說，「要做一個合格稱職的導遊員，不僅要熟悉當地景點的情況，還要了解與此有關的各種問題。比如地理、歷史、天文及人文概況等等，要想讓遊客玩得開心和安全，還要了解遊客的情況，例如他們來自何方、民族特性、宗教信仰、生活習慣等，要想與遊客和諧相處，還要分析他們的心理需求，懂得一些與人交往的方式方法。另外還應具備一定的醫學常識、急救方法等等，總之要學的知識太多了。」

  金鳳又說：「不瞞你說，我現在正在學心理學，由一個心理學專家給講課，我覺得很有收穫，這對處理人際關係服務遊客很有幫助。另外，我還在學習外語，每天堅持收聽外語廣播，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打算要接待外國旅遊團」

  不能不佩服地說，由于堅持不懈的努力，金鳳現正在學習第四種外語，前三門已經通過考試合格了。

  「你們的雄心壯志可不小！」柳如松表示敬佩，但他不解地問：「這與無線耳機有關係嗎？」

  金鳳無奈地說：「要學習更多的知識，白天跟團旅遊，根本不行，只能利用休息時間，也就是晚上或早晨。但是晚上我回家很晚，進家時母親已經睡下了。因為都是通過手機學習，打開手機無論是早晨還是晚上，總怕影響她的睡眠，如果手機音量太小，又怕有些關鍵問題聽不清。如果能有一付耳機，問題就全解決了，甚至在聽課的同時還可以做些家務，或者，她早就想親手縫製一套讓她心儀已久的華美艷麗的嫁妝了。」

  「這耳機對你太重要了！」柳如松欣慰地說，「這件禮品我算選對了！」

  「耳機對我來說雖然很重要，但我不能要。」金鳳一本正經地說，「無功不受祿，那是募捐單位獎勵給你的東西。」

  金鳳堅持不要，柳如松感到很尷尬。

  「這樣吧！」金鳳一反嚴肅的表情，笑容可掬地說，「我有個小小的心愿，你如果能答應，你的禮物我就接受。」

  柳如松一頭霧水，一聽她這樣說，緊張的神經立刻放鬆了，他語氣堅定地說：「我答應，你說吧，什麼都可以！」

  金鳳用試探的口氣說：「把你的善舉變成我的捐獻。」

  柳如松皺了鄒眉頭。

  金鳳肯切地說：「我父親去世後，我家失去了經濟來源，使本來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這時，國家立刻伸出援手救助我們，給我們發放救助款和生活補貼，我們的生活逐漸好起來，我在學校也得到了助學金，使我順利完成了學業，我母親一提起這事就囑咐我不要忘記黨的恩德，為此，我經常想著為家鄉做點事表示我們的心意，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柳如松一聽就明白了，於是痛快地答應：「這好說，我答應！」金鳳從衣兜里掏出錢，遞給他說：「這是購買鳳尾竹的錢，就等於償還你替我支付的墊款。」

  柳如松急忙制止，說：「這就不必了！」

  「不行，一定要給！」金鳳堅持著說，「不付款怎麼能說是我的捐獻呢，空口無憑，這是弄虛作假，我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

  柳如松還是不肯收，金鳳堅定地說：「你要不收，你的禮品我也不能收。」

  無奈之下，柳如松只好接受。

  金鳳興奮地說：「以後，我要經常去為鳳尾竹澆水施肥，讓鳳尾竹茁壯成長，為家鄉的美麗增光添彩。」

  事情過後，柳如松返復思量，覺得金鳳是個聰明絕頂的姑娘。她利用柳如松對她的感情巧妙地轉化為她對家鄉對祖國的感恩、對母親的關愛、對學習的執著和對職責的敬業，以及對心上人柳如松的尊重。因為那禮物是募捐單位贈送給出資人的，所以她即接受了柳如松的禮物又沒破壞導遊員不能接受遊客物品的規矩，一舉多得，不亦樂乎！她的這一套神操作也許是學了心理學後的傑作吧！他對她不禁刮目相看。

  回到停車場，柳如松徑直朝他們乘坐的大巴走去，踏上車門時不小心撞在門框上，頓時痛得他捂著肩膀呲牙咧嘴。金鳳立即扒開他的衣領，發現他的肩膀上有一片重重的壓痕，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已經浸出了血跡。金鳳一猜就知道一定是剛才幫她扛書箱時壓出的傷痕，她又感動又心疼，眼淚奇眶而出，於是急忙找出藥箱為他用藥。

  她一邊上藥一邊心痛地說：「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她痛悔地埋怨自己，「都怪我！只圖省錢，要顧個車就不會這樣了！」

  柳如松不斷安慰她：「沒事！沒事！過兩天就好啦！」他仿佛心有靈犀，「我知道，你賺錢也不容易，又要應付各種開銷，能省則省吧！我受點累無所謂，只要你能過得好，我就高興。」

  這句話似乎刺到了金鳳的痛處，她止不住熱淚盈眶。她意識到這是在她最需用錢還債的時候第一次有人這樣心貼心地勸慰她，她感到特別親切。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如果遇到困難和挫折，身邊總有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有心人，能夠時刻得到他的諒解、包容和寬慰，那將是多麼溫馨和幸福的事啊，她渴望著這一天儘早到來。

  開車之前，來了一位陽朔當地的導遊，是一個名叫趙四方的壯族小伙子，由他帶領，大家又遊覽了兩處景點。

  今天遊客們要住在陽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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