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絕不讓金錢迷住雙眼

  和金鳳的談話，田加利心頭的陰雲逐漸消散，他感到無比的幸運和愜意。不知不覺，在他的內心深處隱約出現了一個令他心動的念頭：她這樣關心體貼他，要是把她弄到自己身邊有多好！即美麗溫柔又能說會道！雖說有了第一次失敗婚姻的教訓，他對再婚已沒有興趣，但做個貼身秘書總可以吧！帶出去拋頭露面也風光，和男人們談生意也容易拿到好價錢，而且，只要把她抓到自己手裡，以後呼風喚雨還不得聽他擺布！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已的想法，這真是異想天開，太不可能了，人家怎麼會跟他走呢！

  可是，他又覺得，錢是打開萬物之門的金鑰匙，只要有了錢，這世界上怕沒有什麼辦不成的事。她眼下不正需要錢退婚嗎！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要不就找機會試試看！他把這一想法暫時埋臧在心裡，端起酒來自飲了一杯，即為自己這大膽的想法沾沾自喜，又為自己壯膽。

  他邀請金鳳跳舞，金鳳不好拒絕，於是，他們離開沙發，在音樂伴奏中緩緩地跳起舞來。

  「金小姐，和我一起做生意吧！我正缺一個幫手呢。」田加利說。

  金鳳一楞。「我不會做生意呀！」

  「我教你，你這樣聰明，絕對沒問題！」

  「咱們身居兩地，又相距數千里……」

  「這太容易啦！你去我那裡嘛！現在各地都有外出務工幹事業的人，又不用遷戶口。」

  「我母親呢？」

  「一起去呀！正好我在北京有一套空房，三室兩廳，還不夠你們母女倆住嗎？」

  金鳳搖頭不語。

  「我相信，咱們如能互相配合，不愁賺不著大錢。用不了幾年，保你腰纏萬貫。」

  金鳳覺得儘管他的計劃很有誘惑力，但她對田加利的為人已略知一二，她不會把自己的前程和命運寄托在這種人身上。而且，她離不開她所熱衷的旅遊事業，更捨不得桂林這片風水寶地，於是說：「我對做生意沒興趣。」

  「只要賺了錢，一定會有興趣的！」

  「不行！我還是比較喜歡做導遊，尤其是做個桂林的導遊。」「做導遊有什麼好的！整天圍著遊客轉，煩不煩啊！能賺幾個錢！」

  「你說這話可不對，這叫『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她興趣盎然地說，「我就喜歡導遊這一行，我覺得我把這裡的山山水水介紹給遊客，在遊客欣賞和驚嘆美麗風光的時候，我就會從內心產生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和幸福感，這種感覺比多掙幾個錢更讓我感動，更能體現我的人生價值，也更能激發我對生活的興趣，所以，除了做導遊，別的什麼事情也不想干，什麼地方也不想去。」

  田加利有些失望，跳舞的舞步也有些僵硬，但他並未死心。

  他無意間道出實情：「我讓你陪我做生意，是覺得你這人真誠熱情，又很會體貼人，又不貪圖錢財，你這樣的人不多。和你在一起我心情特別好，你使我走出泥潭，不消沉，不寂寞，給我信心和動力，而且，還能給人一種安全感。如果咱們能在一起，生意上互相商量，今後我遇到什麼煩心事，你像今天一樣為我開導開導，我沒想到的，你替我指點指點，或是出出主意。」接著，他又補充說：「當然，你在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我一定盡力幫助你，沒事的時候，咱們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或到各處去玩玩，散散心，有多好啊！」

  「生活上只是你幫助我嗎？」

  田加利沉吟了一下：「當然什麼事都是互相的。」

  聽他這樣一說，金鳳全明白了，於是說：「你應該找一個賢內助才對！」

  田加利不住地搖頭：「不不！我對結婚沒興趣。有這次教訓，我算看透了：女人靠不住！當然我不是說你！現在呀，男人戴『綠帽子』是平常事。這倒也沒什麼，問題是她一變心，你辛辛苦苦創下的家業就可能遭受損失。現在有些有錢人，老婆再難看也不敢提離婚，就怕分財產，這人要是老盯著這個，你說累不累呀！」

  「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說的那樣啊！」

  「退一步講，即使她本人沒外心，她也容易招賊呀！」田加利想起了他的遭遇，心情沉重地說，「上次拐走了我的一半財產，要是下次再拐走另一半，我就沒話路了！」

  「既然不想結婚，那你的意思——？」金鳳大膽而又坦率地猜測：「該不是想找個情婦吧！」

  田加利一楞，心想她算說到點子上了，然後，哈哈笑起來。他的舞步有點亂。

  他想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更多的是希望在業務上有個幫手，而且是出於一種感激和默契。現在讓金鳳一點撥，他內心深處的朦朧意識忽然清晰起來，如果把夢想變成現實，把金鳳變成自己的紅顏知已，說露骨點就是性伴侶，那可真是天大的美事！但是，他轉而又想，一般人對這種關係都沒好印象，這能行嗎？所以，他一時不知如何應付。

  面對金鳳略帶羞澀的表情，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騰地一下紅了，額頭上浸出了一層汗珠。

  「哪裡哪裡！」為了不致引起金鳳的反感，他矢口否認，但轉而又以無所謂甚至多少帶點羨慕的口氣說：「其實，情婦也沒什麼不好！我的好多生意上的朋友都有情婦，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田加利覺得，有沒有情婦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揭發出來的腐敗分子有幾個沒有情婦的，沒揭發出來的還不知有多少呢！有的換了一個又一個，比換衣服還方便還勤快，盡找年輕漂亮的，這可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啊！

  他不由自主地說：「這年月只要男人肯出錢，願意獻身的女人有的是！」

  「難怪人們都說，『男人有錢就學壞，女人學壞就有錢』。」

  「這最講實際了！雙方都不想結婚，但又都擺脫不了男女之間的那種欲望，這種隨意性的結合最好了！誰也不受約束。而且雙方各取所需，女人圖的是錢，男人圖的是快樂。」緊接著他又以調笑的口氣說：「實際呢，女人是又得了錢又得了快樂，還是女人好！」

  「名譽上是情人關係，這不是『包二奶』嗎！說嚴重點這是賣淫嫖娼。」

  「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

  「這是對婚姻另一方式的不忠和傷害，也是對家庭的不責任。」金鳳毫不猶豫地說：「對不起！這事我可幫不了你。你不覺得這有些荒唐嗎？」

  田加利像掌握著什麼秘密似地說：「金小姐，你也不用瞞我，今天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你昨天晚上到夜總會幹什麼去了？」他覺得一個年輕姑娘獨自一人去那地方一定沒好事。

  金鳳一楞，心想，她去夜總會打工的事難道被他發現啦？

  金鳳停住了舞步。

  田加利拉住她的手安慰她說：「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

  她感到片刻的惶惑，然後說：「我只是唱歌，並沒幹別的事情。」

  「真的只是唱歌？就從來沒客串過別的角色？」

  田加利對夜總會持有很深的偏見，在他看來，明里是夜總會，暗裡就是妓院，凡是在夜總會做營生的女人，大都與性有沾連，許多人是提供性服務的，他由於生意上的需要，經常出入這種地方，早已見怪不怪了。

  讓他這樣一詐乎，金鳳心裡還真有些發毛，因為有幾次在老闆的苦苦哀求之下，萬般無奈，她曾做過陪侍工作，但她知道田加利的意思遠非做陪侍那樣簡單。

  「我，我……你想錯了。」金鳳不知該如何辨解。

  「你也不用解釋。」田加利繼續說：「不管是長期的情人關係還是短期的一次性交易，目的都是一個。男女之間的事，彼此願意就行唄，有什麼荒唐不荒唐的！」

  「那是違法的。」

  「有這種事的人多著呢！」

  「而且以後我也要結婚，那樣做也對不住我未來的丈夫。」金鳳坦率地說。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柳如松。

  「這和結不結婚沒關係。」

  金鳳直白而大方地解釋說：「我覺得儘管現在有婚前性行為的人很多，可結婚的時候誰也不願意見到自已的新娘是一個破了身的女人更不要說是亂交的女人。」

  「你怎麼這麼傻呀！你不和他說，他怎麼會知道！」田加利見金鳳如此坦誠，也便毫不避諱，「現在科學又這樣發達，保證讓你錢也賺了又不留任何痕跡，入洞房照樣處女一個。」

  「用你們生意人的話說，那是假冒偽劣，是欺騙！那樣做我會一輩子感到不安。」

  「完全沒那必要！」田加利津津樂道，「我倒覺得這樣做正是為你儘快地擺脫不幸婚姻重建幸福家庭創造條件，這等於說你們結婚我為你們蓋新房。」

  「可是蓋這個新房需要我付出出賣貞潔的代價，我寧願去住野地，這樣心裡踏實。」金鳳閃著堅毅的目光，「為了我真正所愛的人，我要把我沒有被玷污的最乾淨最聖潔的身軀獻給他。」

  「可是你有那麼多錢還債嗎？」

  「我相信事在人為！」

  「好！真是個聖女，誰要娶到你，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但是，像你這樣忠貞的女人還有幾個？」

  「我只管我自己。」金鳳表情凝重，「我雖然不知有幾個，但也絕不是你想向得那麼可怕。」

  田加利有些泄氣：「當然，我不免強你……」

  「不過，我還是勸你找個適合你的女子，辦理正式手續，結為合法夫妻，這樣，你的利益或財產才能得到保護。」

  「我的前妻還是合法夫妻呢，還不是照樣拐走了我的財產！」

  「那樣的女人畢竟是少數。」

  田加利重新摟緊金鳳的纖細腰肢，深吸了一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微的體香，很久沒有嘗到女人味的他真有些春心蕩漾，但見她那刀槍不入的態度又覺得失望和惋惜，於是再次向她發起進攻。他以規勸的口吻說：

  「金小姐既然真心待我，我也大膽地說句心裡話。我覺得，女人的相貌和身體就是本錢，換句話說，就是資源。我見報上說，現在國外的一些女大學生很開放，有許多人都是用自己的身體來賺錢維持學業或應付日常開銷，人家並不覺得恥辱，她們以後還不是照樣結婚！你的容貌和身材可以說就是一個金庫，思想上只要放開一點，就可以財源滾滾。你有這樣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利用呢？這是在浪費資源！等以後人老珠黃，想利用也設有了。」

  「你說的那種情況是在國外，並不一定適用國內……」

  「國內沒有嗎，大學畢業後當做台小姐的有的是，我就碰到過，誰敢保證她們不出台賣身，都是為一個『錢』字。」田加利以無所謂的口氣說：「不就是發生幾次關係嗎，又損失不了什麼，可賺了錢是真的！」

  金鳳直接了當地說：「做那種事，得以感情為基礎，與自己所愛的人才有幸福感，不能來者不拒，沒有感情的結合是不道德的。為了錢就捨棄感情，背叛自己所愛的人，這種事我做不來。」

  「什麼感情啦，道德啦，都是虛的！實際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那麼回事……把眼一閉誰都一樣。」

  「我不想唱高調，但是我覺得，賺錢得有道，不能為了錢就不顧一切。」金鳳說：「那種人可憐又可卑！她們為了錢連人格和尊嚴都不要了，從前，女人沒地位是因為經濟不能自立，現在，也不能為了金錢而不要尊嚴，那同樣沒有地位，也不會有真正的自由，這後者比前者更可怕！。」

  田加利拉起金鳳的手又跳起來。

  「但是我還想說，」他話鋒一轉，「現在有些女孩子包括一些大學生做夢都想傍大款，長得稍微有點人模狗樣的，擇偶條件就是，對方要有房有車，月工資在5000元以上、8000元以上甚至1萬元以上。還有的說，如是二婚，只允許帶一個孩子，進門就當媽都願意。看看，這哪兒是在找對象啊，找的是銀子！」

  金鳳說：「人各有志，但選擇配偶與出賣色相不是一回事……」「但都是為了錢！」田加利似乎視破紅塵，「我不懂什麼自由不自由，每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還圖什麼呀！人生在世，為的不就是過好日子嗎！細想想，這些人想要的標準是再實際不過了！只要能過好日子，管他對方什麼樣，不缺胳膊少腿，性功能正常就行唄！」

  聽了這些話，金鳳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她說：「這種婚姻長不了，兩個人的思想、品德、志向、愛好都不一樣，能有感情嗎？沒有牢固的感情基礎，能過好日子嗎，家庭能穩固嗎？最後只能造成家庭的破裂或悲劇的發生，我想誰也不願意看到這種結局。」

  最後她又補充一句說：「要是為了錢，我和我的現任未婚夫早就結婚了，而且，我也不用再為還債發愁了。」

  田加利本想利用跳舞的機會，和金鳳親熱一番，占點腥，但見金鳳那堅定不移的態度，他那不安分的心便逐漸涼了下來，他們停下舞步，重新回坐到沙發上。

  田家利還有些不甘心，說：「咱們今天不談錢，談錢就庸俗了」他換了一種招術，「如果金小姐同意，你與黃家梁的關係，我替你擺平。」

  金鳳不解，「你怎麼擺平？」

  「他不是做生意嗎，一筆生意保證讓他服服帖帖，說到做到！」

  金鳳一聽就明白了，「那不還是離不開錢嗎！」她堅定地說：「我的問題我自己解決，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田加利徹底懈了氣。

  他點著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從嘴裡吐出一個個煙圈。

  雙方沉默了片刻之後，田加利忽然想起這幾天柳如松總是對她糾纏不放，便想探個究竟，於是問：「金小姐到現在也沒有個中意的？」

  她猶豫了半天，才說：「其實，遊客中間就有許多優秀人才。」

  「例如呢？」田加利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便直接了當地問：「你是說柳先生？」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羞怯地問：「怎麼，他不好嗎？」

  「沒看出來。」他深深地吸了口煙，惺惺作態地提醒她：「在遊客中間找對象，得加小心！流氓騙子也不少。」

  「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

  「他有什麼呀，只知道耍筆桿子！要想發財致富，還得做生意。」田加利不服氣地說。

  「我喜歡文化人！」金鳳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桂林這個地方歷來就是文人云集的地方，他們賦予桂林山水豐富深刻的文化內函，使這裡的一切都更具靈氣，同時，桂林山水也使中華文化煥發出燦爛的光輝。我是在這個文化氛圍很濃的環境中長大的，我喜歡文化人，他們更能理解桂林山水的美妙之處，所以，我們的心靈更容易勾通。」

  「除了他，你接觸過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他感到奇怪，他姓柳的有什麼過人之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降服了她的心？就憑文化人？

  金鳳笑著回答：「不錯！這些年我接觸過的遊客和同事是不少，可是總是沒感覺，沒有誰能打動過我。緣分這東西有很大的偶然性，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文化人中間也有好有壞，搞不好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相信我的眼睛……」

  田加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自言自語地嘆息：「真是不可救藥了！」

  他又吐出一口煙，濃重的煙氣在他眼前瀰漫擴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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