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冰釋前嫌

2024-09-13 20:15:00 作者: 旭初
  看到這裡,柳如松全都明白了。

  他來到金鳳的面前,充滿愧疚地說:「金小姐,原諒我偷聽你們的談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吧?」

  金鳳一見是他,感到很驚訝。「怎麼是你!」但她很快就平靜下來說:「是的,他就是我的所謂未婚夫兼債權人,叫黃家梁。」

  「我已經看出來了,原來你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昨天晚上還有今天上午我對你態度不好,是我看錯了你,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吧!」

  金鳳站在那裡楞了半天才說:「……還有這個必要嗎?」

  「你怎麼這樣說呀?」

  「你不是罵我忘恩負義嗎?」

  「我,我那是一時的氣話,你千萬不要當真!」

  「你是個有文化有教養的人,不了解情況怎麼能瞎說呢?」

  「是是!都怪我一時糊塗,希望你別計較。」

  「你不是說我心胸狹窄嗎?我怎能不計較?」

  一聽這話,柳如松更覺後悔不迭:「我這個臭嘴,我真後悔死了!」

  「這麼幾天,你已經向我做過好幾次懺悔了,我都覺得累了,咱們還是到此結束吧!」

  柳如松急得有些語無輪次:「別別,不要這樣好嗎?懺悔有什麼不好,也是,也是一種愛呀!我求你了,不要結束我們的感情好嗎!」

  金鳳沉吟了一下。

  柳如松哭喪著臉苦苦哀求:「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原諒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看著他那眼眶裡閃動著傷痛的淚光以及那淒楚不堪的表情,金鳳的心又動搖了。她是個軟心腸的姑娘,他既然已經承認了錯誤,她就不願意再繼續給他施加壓力,是啊,誰沒有犯錯誤的時候呢!在內心深處,她也希望冰釋前嫌,和好如初,畢竟她心中的愛沒有泯滅。

  再說,她還一直沒把她的身世向他交待清楚,自已也有責任啊!儘管後來幾次想說但由於種種原因卻未能如願,但這也不能全怪他呀!

  金鳳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那好,我就再原諒你一次」

  「謝謝!」柳如松如釋重負。

  「但是關於我的身世,儘管你已經有所了解,我還是想鄭重其事地告訴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柳如松未置可否地注視著她。

  「你還記得我講的那個女孩的不幸遭遇嗎?」

  「記得。」

  「那就是我。」

  柳如松感到很驚愕。「怎麼會是你?」

  他忽然想起她曾說過她欠人家10萬塊錢,而且,她有男朋友,沒想到債權人不是別人,竟是她的未婚夫,沒想到這看似不相干的兩件事情原來竟連著一段不幸的姻緣,而且,那個悲慘的故事居然發生在她身上。

  「真沒想到。」柳如松同情地說,「你的命運真夠慘的!」

  「對不起!」金鳳坦然而真誠地說,「這件事我做得不夠好。」

  「為什麼?」

  「從一開始,也就是在發現你對我已經產生好感的時候,我就應該把全部實情都告訴你。」她似乎羞於啟齒:「只是因為我當時有些,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我怕你不能接納我。」她感到自責。

  「怎麼會呢!」

  「因為我和黃家梁有這段不如意的姻緣。這件事後來我一直想向你解釋,但卻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應該提前告訴你。」

  「你用不著這樣自責,其實,只要你能了斷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在乎什麼時間告訴我。」

  「如果提前告訴你,那就可以避免許多誤會了。」

  「其實你說了我也不會在意的。」

  「這件事……我太自私了!」金鳳痛悔地說,「明明自己做得不好,還朝你發脾氣,我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

  「你有這種態度就足以證明你的真誠。」

  「希望你能原諒我。」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因為這很正常。雖然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但誰能保證事情一定成功?在沒有多大把握的情況下就把自已的隱私合盤托出,那是愚蠢的也是危險的。你不需要我原諒,你做得沒錯,完全應該心安理得。」

  柳如松有些奇怪,他問:「你既然怕我不能接納你,為什麼還勸我另選他人呢?」

  「我,我真是有些矛盾,我即想和你好,又不想牽累你,我一直猶豫不決。」

  柳如松微微一笑。「那你後來,不,現在,還擔心我不能接納你嗎?」

  「不了!」她搖搖頭。「因為我發現那天晚上我講了那個女孩的故事後,你對那女孩表現出極大的同情和支持,所以我覺得……」


  「除了那件事,難道這幾天我對你的態度你還看不出來嗎?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覺得那件事更能代表你的真心、你的品質和你的為人,因為你對那個女孩的態度是純真的、是冷靜的,沒有像現在這樣,愛帶給你許多狂熱和浮躁。」

  「我們現在談朋友你還有顧慮嗎?」

  「也有也沒有」金鳳左右為難,「說沒有,是因為我對你是放心了,說有,是因為我還沒掙到足夠的錢還清欠債退掉婚約。所以,所以我想把與黃家梁的事做個了斷以後再考慮這個問題,沒想到一沒注意一腳跌入陷井裡就不能自拔。」

  「是我給你挖的陷井嗎?」

  「當然啦!你幹嗎對我那樣好?」她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是因為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的呀!怎麼倒打一耙啦?」

  金鳳笑著說:「對遊客態度好是我們的服務宗旨嘛!」

  「常言說『你近我一尺,我近你一丈』,這是我的人生信條。你對我好,我也不能無動於衷啊!我也有七情六慾……」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爭氣,心理防線不堅固……」她自我埋怨。

  柳如松含情脈脈地糾正:「不能說是『跌入陷井』,而是墜入愛河。事已至此,不如就讓我們痛痛快快地沐浴在這愛河之中,洗去一切煩惱和憂愁,快快樂樂地面對人生,好嗎?」

  在柳如松看來,金鳳寧願離開有一定經濟實力的黃家梁而甘於清貧地選擇他,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幸運的事。同時,他也感到黃家梁這個人太可卑了,他遭到了金鳳的拒絕是情理之中的事,絕不是金鳳「忘恩負義」,現在算是真象大白了。看著黃家梁那氣憤而落魄的樣子,他甚至覺得他有點可憐,同時,也為自已誤解了金鳳而感到痛悔。

  他們來到大門外,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

  樹上的蟬鳴單調而又枯燥。

  金鳳忽然想起柳如松和田加利打架的事,問明了事情的經過後,便說:「這件事是你的不對。」


  「他說你那麼難聽的話,你還替他辯護!」柳如松依然耿耿於懷。「他說你和他在一起睡覺,他還說……怕這都不是真的吧!」

  金鳳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說:「你也不分析分析,這可能嗎?」她心裡感到一陣屈辱,於是站起身就走。「……不理你了!」

  「你等等!你等等!」柳如松立刻跟了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就隨便那麼一說,你怎麼當真呢!開句玩笑你怎麼就聽不出來呢!怪我還不行嗎?」

  金鳳氣得眼裡含著淚。「你也太欺負人了,不是懷疑我忘恩負義就是懷疑我和別人……」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好嗎我的好小姐,我的親娘祖奶奶。」他不知用什麼語言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

  「還從來沒人這樣罵過我!」

  「那你罵我好嗎,只要能出氣。罵我混蛋,二百五,挨千刀的,天打五雷轟,出門讓汽車撞死……」

  「你……」金鳳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打也行!」說著便拉起金鳳的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臉上摑了一巴掌。

  金鳳急忙把手抽了回去。「你少來這種苦肉計!」

  「這怎麼是苦肉計呢,還不是為了讓你出氣嗎!」

  「你少罵人比什麼都強!幹什麼呀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

  「我要再胡說八道你就撕我的嘴,撕爛了為止!」

  一聽這話,金鳳止不住噗哧一笑。「少貧嘴!我才不干那種缺德事呢!」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不過是句玩笑話,信不過田加利我還信不過你嗎!我只是覺得那傢伙說的話太難聽。」


  「你怎麼聽風就是雨,他有點喝多了,那種話你也信,你把我看成什麼人啦?」

  「其實我也沒相信他真會怎麼樣,無法無天了,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品味,可當時一聽他和你干那事我心裡就像刀剜地一樣疼。」

  「沒相信你幹嗎發那麼大火?居然還動起手來了,像一個有身分有教養的人嗎?」金鳳的表情由委屈氣憤變得嚴肅起來。

  「我,我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怎麼你啦?你根本不了解情況就不問青紅皂白,大動干戈。不管他說些什麼,你不該動手啊!」

  「是他先動手打人的。」

  「幹嗎不讓人上廁所?」

  「我是有些不冷靜,不過他當時也太……」

  「你派三陪小姐去監視他,他能不生氣嗎!」金鳳說,「他說的無非是一時的氣話,並沒有惡意的誹謗和攻擊,不過說說而已嘛!他能怎麼樣?我這不很好嗎?」

  柳如松無言以對。

  金鳳口氣平緩下來,滿不在乎地說:「我們呆那地方很穩蔽,他要想幹壞事,怕是早就動手了。」

  「那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去哪裡了?」

  金鳳瞥了他一眼,說:「開始我們坐在舞廳里,那裡太吵了,又有個陪舞小姐死皮賴臉地糾纏他,後來我們讓領班給找了個比較隱蔽安靜的地方。」

  「咦?我問過舞廳的領班小姐,她說不知道啊!」

  「我們是怕那個陪舞小姐再來糾纏,所以囑咐領班替我們保密的。」


  「那還關手機幹什麼?我撥了半天也要不通。」

  「對不起,我的手機沒電了所以就關了。」

  「你們找個隱蔽的地方,到底幹什麼啦?」柳如松仍然醋意未消。

  「你聽我說呀!」金鳳見他那急切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她接著前邊的話薦兒繼續說:「田加利談了談他最近一段時期的遭遇。說來他也夠不幸的,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夥伴背叛了他,拐走了他的夫人,還捲走了他的一半資金。在這雙重打擊之下,他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這時,他的親屬勸他出來旅遊,散散心,排解精神上的苦惱,他是在承受著精神重負的情況下出來旅遊的。」

  「是嘛!」柳如松感到驚訝,「他確實夠倒霉的!」

  「人在承受巨大精神壓力的時候,總是希望找人傾訴,把心中的苦水倒出來,這樣心裡會舒服些。」

  「怎麼沒看出來呀?平時也有說有笑的?」

  「應該說他性格上是個比較堅強的人,其實,他是在用這種辦法強迫自己忘掉痛苦,讓時間醫治心靈上的創傷。這一點,我們都應該理解他,寬容他。」

  柳如松凝眉沉思,然後說:「真沒想到他有這樣沉重的思想負擔,他的遭遇值得同情,可我不理解,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有心情想入菲菲胡言亂語,真是個怪人!」

  金鳳一針見血地說:「誰讓你老監視人家?這是對你的反抗和報復。他本來心裡就不痛快,還愁沒處發泄呢,這時候你惹他不高興,不正撞槍口上嗎!」

  金鳳的解釋雖然說明了事實真象,但並沒有改變柳如松對田加利的偏見,他搖搖頭說:「可是,田加利這個人有時說話刁蠻,下流,他的人品……」

  「當然,這個人有毛病,有些不健康甚至陰暗的心理。不過有些毛病和心理可能和不幸的婚姻有關,對於這種人你不能不認真又不能過於認真。」

  ……

  正說著,張普從樓上走下來。

  「中午也不休息,這麼難捨難分啊!「他開玩笑地說。


  「談點兒事……」柳如松應酬著,「你下來幹什麼?」

  「我到處找你,還以為你因為什麼事想不開,失蹤了呢。」

  柳如松看了一眼金鳳,說:「怎麼可能呢?」

  「昨天晚上我見你在床上翻來復去睡不著覺,我就知道准有事。」

  說著,張普來到他們面前,對金鳳說:「他這次桂林之旅,不但沒開心,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你可要多關心多開導他喲!你看,人都瘦了一圈了。」

  金鳳無奈地搖搖頭。「怪我這導遊沒當好……不過,有些事也是他自找的,庸人自擾而已!」

  這時,張普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急忙接聽。來電話的是杜律師。他通知說,那瓶從山裡取來的潭水水樣,經托人化驗,水質清純,沒發現有任何污染的跡象。

  這個結果是柳如松沒想到的,他眉頭緊鎖,表情沉鬱。這個消息像一盆冷水潑在他身上,讓他感到失望和沮喪。

  金鳳卻不以為然。

  「不行就算了!我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她滿不在乎地說。

  柳如松不甘心:「水污染得不到證實,你父親的病因就搞不清楚。」

  金鳳毫無信心:「致病原因很複雜,即使查明那水曾經遭受過污染,誰敢說他那病就是由飲用那潭水引起的?」

  「當然要經過專家的分折鑑定!」

  「這是一項艱巨的工程,希望太渺茫了!」金鳳帶著無望的表情,「放棄吧!我們做不到的。」

  「其實,有些事只要做起來,不一定像想像的那樣複雜難辦。」柳如松仍不死心,他讓張普再給杜律師掛電話。


  張普也不同意繼續搞下去,他拿著手機猶豫不定。

  柳如松抓過張普的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說:「讓他親自到現場去看一看!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我不信找不到蛛絲馬跡。」

  電話要通了,但杜律師覺得希望渺茫,故而藉口有事婉言謝絕了他,這讓他有種絕望的感覺,他埋怨了半天姓杜的不給面子。最後,他決定明天中止旅遊,再次到山上那間小土屋裡去尋找可疑線索。

  他的計劃受到了金鳳的堅決反對。

  「你是來旅遊的,不是幫我辦案的,我不同意也不充許為了我的事而改變遊客的行程!」她斬釘截鐵地說,「你現在是我的遊客!」

  「可這事與我有關!」

  「你不就是為了我嗎?」

  「也不單純是。」柳如松表情凝重,「作為一名記者,我覺得這件事情大有值得發掘的新聞線索。此事如果真的出現我推斷的那種結果,不僅應該揭露事實真象,批判、打擊和懲制危害人民健康的不法行為,不能讓不法分子繼續消遙法外,而且,應該對受害人給予補償,這樣才真正體現社會公正。」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而且,這件事對於仍然處於麻木狀態下的人來說,也能起到很好的警示和教育作用。人們不僅應該在思想道德方面抵制這種損人利己的行為,而且要從科學知識方面認識它的危害性,所以我覺得這不單單是個個人問題、私人問題,而是個社會問題,我的職業道德要求我必須把這件事追查到底。」

  柳如松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他堅定地說:「我熱衷於我的新聞事業,就像你喜歡你的旅遊事業一樣,樂此不疲。只要發現有價值的新聞線索,無論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不吃不喝我也想把它搞個水落石出,公諸於世。這樣吧,就算後面的旅遊費用白交了,我終止旅遊合同總可以吧!」

  「你的心情,你的志趣,包括你的動機,我都能理解,但這事太難辦了,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我們搞新聞採訪,就不能怕這怕那,為了實事求是地反映情況,有的人遭受謾罵、侮辱、圍攻、毆打,有的甚至犧牲了生命,我這算什麼呀,和人家比起來還差得遠哪!這件事主要是追查過去發生的事情,證據難尋,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和破案一樣,只要認真細緻地查證,總會有結果的。」

  張普說:「你一個人搞,時間和精力都有限,太難了!」

  「這件事要說難也難,要說不難也不難,我只是尋找立案的依據,破案交給專業人員。」

  「你以為立案的依據就那麼好找嗎?那不是吹泡泡!」

  柳如松有些不高興。「你這是什麼話,就是吹泡泡我也要一吹到底,吹破了拉到。」

  張普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柳如松看了一眼金鳳,口氣堅定地說:「為了你政治上的自由和經濟上的獨立,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我義不容辭。」

  「這我就搞不懂了,你寧願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倒底是為我呢還是為了你的事業?」金鳳板著臉,「要是為了我,我看你趁早歇了吧!」

  「實際這是一回事。」柳如松用深沉的目光注視著她,「實事求是地為老百姓說話這是新聞工作的宗旨。這件事即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的事業,但說到底,是為了我們這個社會和我們這個國家。」

  聽他這樣說,金鳳無話可說了,但她仍舊堅持著說:「可是我很希望你不要結束下面的遊程,來一趟不容易,那件事還是交給司法機關去辦吧!你畢竟不是專業辦案人員。」

  「空口無憑,我覺得還是應該拿到一些線索,這樣司法機關才好立案偵察。」

  說完,柳如松急著去客房取水而離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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