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賣花的小姑娘

  因為剛下過雨，空氣顯得格外清新

  舒爽，而且，偶爾讓人覺得還有一絲絲寒意，金鳳下意識地抱起雙臂。

  見此情景，柳如松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披在金鳳的身上。

  金鳳關切地推辭，「你脫衣服會感冒的！」

  「我身強力壯，沒事的！」柳如松堅持著說：「再說，我即使患病，休息一天無所謂，你干導遊的可千萬不能倒下呀！這麼多遊客全靠你呢。」

  「有那麼歷害嗎？」

  「你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

  「藉口！」金鳳知道這不過是柳如松關愛自已的託辭，於是，帶著甜蜜的笑意接受了。

  衣服披在金鳳的身上，柳如松感到很愜意，那衣服仿佛成了他的替身，就像他親身抱住了她的身體一樣感到異常溫暖和親蜜。

  他們沿著江邊並肩漫步。這時，一陣清風從江面上吹過來，由於是雨後，空氣中帶著濃重的水氣。

  走著走著，對面有一個小姑娘朝他們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大把鮮花。

  「叔叔，給阿姨買一朵鮮花吧！」她用祈盼的眼光望著柳如松，又笑著看了一眼金鳳。

  柳如松彎下腰看著小姑娘手中的一朵朵玫瑰，搭訕著說：「小朋友，怎麼這麼晚了還在賣花啊？」

  金鳳急忙拉了他一把，叫他不要買，她不願他為她花錢。

  他們正要走，小姑娘卻糾纏不休。

  柳如松關切地說：「快回家吧！太晚了！」

  「不！我媽病了，等錢用呢。」小姑娘帶著哭腔。

  柳如松一驚，回過頭來問：「是嘛！你媽得的什麼病啊？」

  「心口疼。」她那小臉蛋上帶著幾分淒楚和憂傷。

  小姑娘的境況立刻搏得了柳如松的同情，他和金鳳對視了一眼，猶豫了片刻，說：「那好吧，一共多少支啊？我全要了！」說著，便從衣兜里掏錢。

  小姑娘數了數，一共39支。

  柳如松把39支全部買了下來，然後拿出一枝交給小姑娘。「這一枝送給你媽媽，祝她身體早日康復！」

  小姑娘不想要，他硬是塞給了她。

  小姑娘拿著錢和那枝花說了句「謝謝叔叔」，並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便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

  柳如松把花遞給金鳳。「為了那可憐的小姑娘和她有病在身的母親，請接受我送給你的玫瑰！」

  金鳳接過那一大把花，現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你買這些花，倒底是為她們還是為我呀？」

  「當然是……為你呀！」

  「可是看你那表情分明是可憐她們母女，怎麼能說是為我呢？為我也用不著買這麼多呀！」

  柳如松遲遲疑疑，不知說什麼好。「……開始時我想買，你不讓嘛！」

  「說實話了不是！」金鳳會心地一笑，「聽說她母親有病你就起了惻隱之心，還是為她們母女吧！」

  「不是不是……」柳如松急忙辯解。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為她們就要勇於承認嘛，我又沒怪罪你。」金鳳不但不怪罪，反而對他那純樸、實在、善良的品格，那扶危濟困的同情心，還有男子漢的豪爽感到欽佩。

  「好啦！這些花我接受啦！」她欣欣然地說。

  柳如松心想，人家劉備三顧茅廬，終於感動了諸葛亮，我這是送魚、「送禮品」、送玟瑰，已是三送愛心，你若是再不接受，也有點兒太不給面子了吧！不為別的，為她們那可憐的母女，你也不能拒絕啦！

  「只是這38支代表著什麼意思呢？有什麼講法嗎？」金鳳思索著自言自語地說。

  柳如松想了想，高興地說：「有啊！3和8合在一起不就是『三八節』的意思嗎？是婦女翻身得解放的日子啊！這麼說來，那位小姑娘給你送來的是喜訊啊！」

  「什麼喜訊？」

  「這說明你眼看就會擺脫債務困擾，還你一個自由身，翻身得解放嘛！」

  「想向力夠豐富的！」金鳳嘆了口氣，「要真那樣就謝天謝地了。」

  「謝天謝地沒用，你得感謝這個時代。」

  「怎麼講？」

  「因為這是一個走向公正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的各種權利都會逐步地得到伸張，特別是像你家這樣的貧弱群體，在社會的幫助下，不僅在經濟上會逐漸脫貧致富，在政治待遇和社會關係上也會越來越公平、公正和合理。你如遇上不平事，有人會替你說話，國家會為你做主的，法律賦予你的各種權利都會得到保障。」

  金鳳努力領會他話中的含義，然後說：「但願如此吧！」

  「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金鳳注視著那些嬌艷的玫瑰，聞著那撲鼻的芳香，對柳如松說：「和你相處，倒是讓我學到了一些從前不知道的東西，開闊了視野。」柳如松不以為然地說：「其實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他所接觸和了解的東西，對另一個人來說，有許多都是陌生的。我也向你學到了許多呀！」

  「讓我說句心裡話吧！」金鳳推心置腹地說：「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看到和了解到了你的為人，你的見識和眼光，你的事業心和責任感，還有你對我的感情。我覺得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心的，是誠摯的，沒有藏著掖著，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好，有這些就足夠了。在瑤寨你看著人家結婚就眼饞，不是也向我求過婚嗎？我經過認真的考慮，我可以告訴你：我同意了！」

  然後，她又補充一句「黃家梁那邊我會把錢還清的，我會處理好的」。

  「你說什麼？」柳如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金鳳鄭重其事一字一板地說：「你的求婚我接受了！」

  「我沒有聽錯吧！」柳如松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覺得儘管他很愛她，但這樣快就決定終身大事，他還是有些不適應，他有些害怕，她太高貴太優秀太美麗了，他居然一下子不敢承受，他怕配不上她，怕委屈了她，怕與他結合而虧欠了她。

  他唯恐由於他的追求過於急切，而使她頭惱不夠冷靜，草率從事。

  於是他說：「你千萬別因為我要求咱們的關係再親近一些你就……那只是說明我特別喜歡你，愛你。」他後悔不該提那種要求逼她，「但是，我並沒有讓你馬上答應我，你還是再想想吧！」

  「我已經想好了！實際從你給我買魚那件事開始，我就在不斷地思考，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不行！終身大事，馬糊不得！」柳如松說，「我不能讓你受一點委屈！針尖那麼一點也不要！」

  「我沒受委屈呀！正是因為你真心真意地關心我，愛護我，誠心誠意地對我好，我才覺得跟了你我絕不會受委屈。」

  柳如松懇切地規勸她：「可是我們畢竟接觸時間太短，我的許多東西你還不了解，尤其是我的缺點和毛病。當然我希望你儘快接納我，但我還是希望你對我有個全面了解，方方面面考慮清楚以後再做決定。千萬不要因為我的急於求成而草率從事。」

  「難道你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嗎？」

  「我是說了解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

  「愛靠的是緣分，是心與心的碰撞與共嗚，這還需要時間嗎？」

  「當然！當然……可是，可是婚姻光有愛是不夠的，還要看外部條件。」

  金鳳遲疑了片刻，說：「你就不怕我以後變卦嗎？」

  「變卦自有變卦的道理，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會接受的。」最後，他又加了一句，「不管給我帶來多大的痛苦！」

  金鳳陷入沉思。

  見她那猶豫不定的樣子，柳如松的心有些發緊。他心中暗自埋怨：我這到底怎麼啦？人家沒那想法時，你恨不得她馬上接受求婚，夢想成真，現在人家同意了，你卻猶柔寡斷，難於適應，這是不是有點得便宜賣乖犯濺啊？而且，日後如果她真的變了卦，你真能那樣從容面對嗎？可從內心來講，他真的希望她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真的希望她完全徹底地接受他，真的希望她能得到真真正正的幸福，這絕對是最純真的感情，沒有一絲半點的私心雜念。

  由於柳如松的堅持，事情只好拖下來。

  儘管事情最終沒有確定，但是柳如松心裡卻一塊石頭落了地，覺得他們的戀愛關係或者說婚事已經十拿九穩，這讓他欣喜若狂，興奮不已。

  他們在江邊又談了一會兒，便一同返回酒店，確切地說，是金鳳送柳如松返回酒店，因為金鳳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柳如松他們住的那幢別墅前面有一棵玉蘭樹，大朵大朵的玉蘭花開得正盛，在清幽幽的月光下，潔白如雪，芳香四溢。

  金鳳把柳如松送到門前，就要告辭，但柳如松卻難捨難分，他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又順勢把她摟進懷裡。

  「別讓人看見！」金鳳想掙脫，但柳如松的兩臂摟得緊緊的。

  「你欠我點什麼，還記不記得？」柳如松神秘兮兮地說。

  金鳳一怔：「什麼？」

  「你說呢？這麼健忘啊？」柳如松嚼著口香糖繞著彎子提醒她：「在遇龍河你說是工作時間，不能……現在總不是工作時間吧！」

  金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帳記得倒挺清楚！」說完，閉上眼睛，把雙唇遞給他。

  柳如鬆緊擁著她，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深深的，熱烈的吻。而且，在熱吻之中，有一塊飽含甜蜜汁液的口香糖在他們口中傳來傳去。

  然後，他雙手托起她的臉蛋兒，款款深情地凝視著她那白皙俊俏的面龐，情意綿綿地說：「你的容貌就像樹上這潔白美麗的玉蘭花，讓我永遠也看不夠！愛不夠！我想一直這樣守著你，永遠這樣擁抱著你親吻著你……」

  「守到什麼時候？不睡覺啦？」

  「不睡啦！一直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盡說傻話！」

  「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我嗎？」柳如松覺得這份愛來得太突然，總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

  金鳳瞪著驚異的眼晴：「什麼話？不喜歡這是幹嗎？」

  「喜歡多少？」

  「全部！」

  「包括缺點和毛病？」

  「我既然接納你，當然包括！」說完，她反問：「那你對我呢？」

  柳如松毫不猶豫地說：「何止是全部？百分之二百！」

  金鳳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去！百分之百就已經是全部了，那另一百哪來的？」

  柳如松像孩子一般天真地說：「除了現在的你，真實的你，還包括過去的你、也就是欠債的你，和人家已訂了婚約的你。」

  「我只給你現在的我，真實的我，不給你欠債的我，和人家已訂了婚的我！」

  「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你，我全要，甚至包括傷痕累累的你，百病纏身的你，家徒四壁的你，窮困潦倒的你，事事都不如意的你」

  「看你把我說的，我還不至於那麼悲慘吧！」

  「悲慘也好，幸運也罷，今生今世，我是認定你了！」

  金鳳深情地注視著他，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立刻又被柳如松的雙唇蓋住了，他們再次緊緊地摟在了一起。

  金鳳望著天上閃爍的星星，說：「有時，我也感到奇怪，我接觸過那麼多人，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愛上了你，而且，偏偏愛上的是你而不是別人？你有什麼魔力讓我這樣著迷？」

  「什麼？」

  「可能是你的人品？相貌？職業？能力？業績？也許是，也許不是，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我也說不清楚。」

  「哪兒那麼多『也許』呀？」柳如松推測著說。「也許是一種反射作用吧！」

  「怎麼說？」金鳳眨著不解的眼睛。

  「是因為你太好，我非常喜歡你，反過來我的愛又點燃了你。」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沒那麼好。」

  「你有！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越來越覺得，你就是我多年來苦苦追尋的偶像，我的精神支拄，我心靈的家園，我遮風蔽雨的港灣。」他們的雙唇又一次緊緊地貼在一起。

  「我想起來了！」金鳳忙裡偷閒，她像發現新大陸，「我這麼快就答應你的求婚，你猜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嗎？」

  「什麼？」

  「當然你有許多優點，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以你的善良、同情心和責任感無私和不求回報地捐助了失學兒童，這件事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觸動最大！」金鳳滿懷激情地說，「我曾經和你說過，我也是一名失學兒童，我也是社會捐助的受益者，儘管你沒有直接捐助我，但你和捐助我的人一樣高尚。是你們這些人的無私援助，才改變了我們這些窮孩子的命運，你們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柳如松詫異地瞪起了眼睛，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完全錯了！你這不是愛，是感激！是謝恩！」

  「不對！」金鳳急忙辯解：「愛的起因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崇拜，有的是欣賞，有的是同情，有的是感激或謝恩。比如欣賞一個人的美貌，崇拜一個人的才學，敬仰一個人的品德，甚至羨慕一個人的富有，這都可以發展成為愛情啊！感激、欽佩、仰慕當然也可以呀！我們常聽說『英雄救美』的愛情故事不就包含著這些因素嗎！請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的。你的捐資助學體現了你的善良、愛心和社會責任感。你的這種思想和品性，我不僅聽到了，而且見到了，你對賣花小姑娘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所以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我感到踏實，有安全感和幸福感。」

  柳如松無話可說了，他只有用熱烈的擁抱來表示理解。「你不要把捐助幾個失學兒童看得那樣至高無上，這樣的人可多了，這沒什麼的！如果把我置於不平常的位置，我可真的承受不起。我和你一樣，處在同一個水平線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松如松又說，「有些方面你比別人做得好，比如你那種不屈服於壓力的傲骨和志氣，為改變命運的那種自信、自立、自強的奮鬥精神，你待人的真誠、對業務的熱忱和執著、對知識的渴望、對原則的堅守、你的公而忘私捨己為人的精神等等等等。」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金鳳有點不好意思。

  「你有！你的表現已說明一切」柳如松說，「要推動社會的進步，或者要改變社會的精神面貌，首先就要抓教育，有的需要從娃娃抓起，看到你的表現，可以說人們捐資助教的心血就沒有白費。」他又格外興奮地接著說，「這次桂林之行收穫真是太大了！不僅欣賞了優美的自然風光，還領略和感受了桂林人的風彩，當然，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得到了你的芳心，我是最幸福也是最幸運的人！」

  「我也是！」金鳳激動而又興奮地說，「你和其他捐資助教的人一樣都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你們的善舉讓我們擺脫禹昧和落後，讓我們真正站起來，堂堂正正地做人。在茫茫人海中我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運」

  他們再次擁抱在一起。

  金鳳說：「你擔心旅遊結束，大家各奔東西，可能會失掉緣分，你這種擔心，我又何償沒有啊！」她又以堅定的語氣表示，「所以，我今天大膽地表白我的心跡。我覺得能碰到一個彼此中意能夠託付終生的人不容易，因此，必須抓住機會，幸福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許有人認為我們過於倉促，甚至有些輕浮，我不這樣認為，這不能用時間的長短來判斷，關鍵是我們是否真心相愛。」

  「你說得太對了！而且，兩個人相愛，也不在距離的遠近，北京與桂林儘管相隔千山萬水，但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就能跨越距離上的障礙。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相信，我們的真誠一定會感動上帝的，我們一定會在桂林這個美麗的城市團聚的。」

  柳如松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疊得平平整整的報紙並遞給金鳳。

  金鳳打開報紙，一篇題為《守護綠水青山的導遊員》的文章赫然在目，署名柳如松。她懷著驚喜的心情閱讀了全篇內容，然後激動地說：「我沒那樣好！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柳如松拍著胸脯說：「我以一個記者的良心擔保，這絕對是實事求是，絕沒半點溢美之詞。」

  「那也不能拿到報紙上去宣傳啊，老頭賣瓜！」金鳳埋怨說，「白給你寫材料了。」

  柳如松問：「你承認你寫的材料是事實嗎？」

  「當然！百分之百附和實際情況。」

  柳如松返守為攻：「這就對了，我寫的是當地領導在環保和生態文明方面善於走群眾路線，發動群眾，各自為戰，人人都是執行者，也是指揮者，你們的導遊員見到亂扔垃圾是不是都要制止？」

  「當然是啦！這是我們的職責！別說導遊，連普通老百姓都是自覺這樣做的。」

  「所以嘛，這種做法是不是值得借薦和推廣？」

  聽他這樣一分析，金鳳似有茅塞頓開之感，她於是敬佩地說：「還是你們境界高，我服了。」

  柳如松進一步說：「你只是一個典型代表，也是值得慶幸的喲！」

  「這樣說來，你更值得表揚。」金鳳轉而承贊地說，「你敢於將自己的不足和錯誤公之於世，更需要勇氣和自信，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這也證明了你改正錯誤的決心和志氣。」

  「我嘛，在你制止我扔垃圾的時候，心裡確實有些不高興，但後來理性地分折，覺得你盡到了一個合格導遊員應盡的職責和義務，應該大力宣傳和推廣，這是我寫這篇文章的最初動機。」

  金鳳不禁暗自佩服柳如松頭惱靈活勇於擔當，將壞事變成了好事，還是他看得深看得遠，單憑這一點，她就意識到算找對人了！

  她繼而又覺得，看一個人是不是真誠，最高的標準不是誇誇其談，而是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錯誤和不足，是不是敢於證實現實，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包括戀人之間，只有這樣才能悔過自新，將壞事變好事。這對社會對家庭（特別是對家庭）的和諧與穩定至關重要，金鳳對柳如松以及將來的婚姻生活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