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心儀女人

  歐家傑認為，妻子這樣做太過分了。

  其實，男人找小三養情人，是有其客觀原因的，妻子應該理解和包容。

  大凡男人，誰不想找個貌若天仙的女人做妻子，但由於受經濟條件、社會地位、儀容和個性等方面的制約，大都只能像「矮子裡面挑高佬」那樣，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找一個相對合心水的女人做妻子罷了。如果婚後經濟實力或社會地位大大提高了，身價自然大增，這個妻子就顯然不匹配了，遇著漂亮的女人時，就會心猿意馬，按捺不住時就會付諸行動。

  歐家傑正是如此。進入青春期，隨著性成熟，他就萌起找漂亮老婆的念頭。他的理想老婆標準是：身材苗條，眉清目秀，皮膚白皙，溫柔體貼。但到了擇偶時，他所認識的女孩子中，都沒有一個達到這個標準的。潘麗文是個西關小姐，身材窈窕，一頭披肩的秀髮，清秀的臉蛋上，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明若晨星，只要微微一笑，兩頰就現著甜甜的笑靨，很嫵媚，很可愛，應該算是個美女。美中不足的是膚色較黑，像「朱古力」似的，那大概是南方人受強烈的太陽紫外線照射所致的吧。但她畢竟是歐家傑所認識的女孩子中最漂亮的，娶了她，歐家傑當時心滿意足。

  改革開放後，東南西北中，發財到廣東，數百萬外來工來到廣州，帶來了各地的美女，歐家傑看多了，沉澱在心底的欲望漸漸地浮上心頭來了。

  上個月，他來到嶺南名郡肇慶市，物色麵店或鋪位籌辦歐伯雲吞麵肇慶分店。

  一天傍晚，肇慶雲吞麵店的吳老闆請歐家傑和當地的兩位老闆到七星岩大酒店吃飯。

  七星岩大酒店位於風景如畫的星湖旁，是座六層高的矩形建築，頗有氣勢，璀璨的燈飾映照著歐陸式建築風格的外立面，遠遠望去，宛如一座建在湖面上的金碧輝煌的浮宮。

  歐家傑他們走進房間。

  房間的裝飾是歐式的，環形枝式吊燈散發著柔和的燈光，正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歐洲中世紀宮廷生活的油畫，古典優雅的仿歐洲宮廷椅子團團地圍著鋪著潔白台布的圓台，十分高雅。台中間放著個白色的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支帶著幾片綠葉的紅玫瑰，散發著一股溫馨而又浪漫的氣息。

  歐家傑甫坐下，一個標緻的樓面部長走了進來。

  他一看，登時定了格。心裡驚叫起來，這北方小姐，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心儀女人嗎？

  眼前的小姐，像荷塘里一株含苞待放的蓮花，亭亭玉立，鮮嫩靚麗，瓜子形的臉蛋上，一雙流光溢彩的丹鳳眼，像兩顆強力磁石似的，吸引著歐家傑定睛看著。

  她的膚色白皙，像剝了殼的熟雞蛋似的晶瑩剔透。

  簡直是一位絕世佳人。

  深諳人情世故的吳老闆一看歐家傑這副覬覦相，知道他是十月芥菜——起心了，為討歐家傑歡心，連忙介紹他倆認識。

  吳老闆是肇慶市最大的雲吞麵店的老闆，雖然經營有道，有一群熟客，但肇慶畢竟只是個小城市，人口不多，外來工也不多，生意有限，掙不了多少錢。這次歐家傑找他，他看到了商機，不僅答應歐家傑用他的雲吞麵店合資辦歐伯雲吞麵肇慶分店，還要求參股公司，希望在公司能分一杯羹。因此，他處處巴結著歐家傑。

  樓面部長聽說歐家傑是馳名省港澳的歐伯雲吞麵大老闆，又見他長著一副大腹便便的財主相，知道他一定腰纏萬貫，兩隻丹鳳眼旋即閃射著璀璨的光芒，感到相見恨晚了，趕忙從黑西裝工作服的衣袋裡取出一張散發著芳香的名片，兩隻玉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拿著，恭恭敬敬地遞給歐家傑，甜甜地自我介紹著：「歐老細，我叫陳美霞，耳東陳，美麗的美，朝霞的霞，請歐老細多多關照。」

  「多謝，多謝。」歐家傑彬彬有禮地用雙手接過名片。

  他的目光落在陳美霞那雙玉手上，那雙玉手白白嫩嫩，手指纖長，很柔軟，散發迷人的自然美。

  雖然陳美霞作了自我介紹，但歐家傑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名片，名片上散發出的陣陣芳香沁入他的肺腑，恍如吸入令人興奮的化學氣體似的，他感到血液加速流動，心跳加快，心猿意馬了。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朵玫紅艷麗的朝霞，連聲稱讚著：「陳美霞，這名字真美，真美呀。」

  旋即，他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給陳美霞。

  陳美霞道謝後接過名片看著，臉上泛起了燦爛的笑容，歡愉地說著：「幸會，幸會。歐老細，認識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榮幸，以後你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話，打電話給我就行了。」

  她說的是真心話。

  陳美霞出身北方山區，世代都是「面對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父母為了供她們姐弟讀書，傾盡家庭積儲，令本來已經困窘的家庭變得一貧如洗，家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一家人平時只能五穀填肚，過年過節才能開葷。陳美霞窮怕了，她從網際網路上看到北京上海廣州等大都市的繁榮，不甘心重蹈父母的貧窮人生，初中畢業後跟隨叔叔千里迢迢來到廣東，要憑自己的努力改變人生，好命的話，被一個大老闆相中，今後就能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今天，天賜良機給她了。

  歐家傑按捺不住了，顧不得陳美霞有沒有男朋友，甚至是已婚，施展渾身解數追求了。

  首先，得向陳美霞表白他的愛慕之心。

  他知道陳美霞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說話用不著轉彎抹角遮遮掩掩，但這些東西又不能明言的，明言了如果令她反感，就會事倍功半，甚至會弄砸了。

  陳美霞寫了菜單後，吳老闆點了瓶小糊塗仙。

  廣州人習慣喝白酒，不喜歡喝洋酒，因為喝洋酒很容易「上頭」，醉了傷身體，雖然喝洋酒比喝白酒體面，但講求實際的廣州人還是對白酒鍾愛有加。

  服務員跟著上了酒。

  歐家傑迫不及待地叫服務員開了酒瓶蓋，親手拿起酒瓶斟了兩杯酒。

  一股純正濃郁的酒窖香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了。

  他放下酒瓶後，雙手恭恭敬敬地把一杯遞給陳美霞後，自己拿起另一杯，溫文爾雅地對陳美霞說：「陳部長，你本來生活在北方，我生活在南方，我倆原本相距幾千公里，按道理是不會認識的，我們今天能在肇慶相識，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是天意，我提議，為我成為你的男朋友，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乾杯。」

  先做朋友後談戀愛結婚，這是結為夫婦的必由之路，因此，歐家傑必須先和陳美霞確立朋友關係。

  而且，兩人相互認識後交個朋友，人之常情，這樣既可試探陳美霞的態度，也不會令她反感。

  陳美霞剛才從歐家傑的眼神中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現在他在廣庭大眾說這樣的話，有點兒尷尬了，臉上不由泛起少許紅暈。但她畢竟是江湖中人，很快就鎮靜如常，自如地拿起酒杯，兩隻丹鳳眼閃爍著喜悅的神情，忻然說：「多謝歐老細的關照，為我能榮幸地成為歐老細的女朋友乾杯。」

  她和歐家傑碰了碰杯後，一飲而盡。

  陳美霞知道歐家傑蠢蠢欲動了，但她感到眼前關鍵的問題是弄清楚歐家傑是要一夜情呢，還是真心實意要娶她，因為歐家傑這般年紀的人，肯定已有家室的了，如果只是想玩弄她，那就到此為止，她是絕不做性工作者的。

  歐家傑見陳美霞答應和他交朋友，心花怒放，又拿起酒瓶給兩人的酒杯斟滿酒，放下酒瓶後，拿起陳美霞的酒杯，雙手恭敬地遞給陳美霞，跟著拿起自己的酒杯，進一步對陳美霞敞開心扉說：「陳部長，我非常非常感謝你賞臉做我的女朋友，我同時非常非常希望我們今後能夠成為越來越好的朋友，我提議為我們兩人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乾杯。」

  美好的結局？陳美霞當然知道這話的寓意是什麼，心裡暗暗高興了。看來這位歐老闆不是「一夜情」的嫖客，是想和她一起生活的，甚至是結成夫婦，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但歐家傑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感到這事目前只能到此為止，一是要吊歐家傑的胃口，增強他的欲望，令他今後出手更大方，二是要看他以後的表現了。

  想到這裡，陳美霞右手拿著酒杯，很含蓄地對歐家傑說：「歐老細，人人都希望人生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我祝福天下的人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幹完第二杯酒後，陳美霞忙去了。

  陳美霞一走，歐家傑神情落寞地坐著，他感到陳美霞是有意迴避他的。

  莫非是陳美霞不喜歡他？抑或陳美霞已有了丈夫？

  吳老闆見歐佳傑失魂落魄地坐著，知道歐佳傑的魂魄跟陳美霞去了。他原以為歐佳傑是逢場作戲，說說笑罷了，沒料到歐佳傑是來真的。

  但陳美霞現在已離去，你歐家傑想來真的也沒法。

  吳老闆感到該言歸正傳談生意了，便站起來，右手拿起酒杯，招呼其他兩位老闆：「來，我們一起來祝福歐老細，衷心祝願歐伯雲吞麵在肇慶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發得不清不楚。」

  兩位老闆隨即起身呼應著。

  歐佳傑愣了愣，才回過神，起身和大家乾杯。

  大家邊喝酒邊交談著合資經營歐伯雲吞麵事宜，一瓶酒喝完了，吳老闆又點了一瓶。

  房間裡充滿著濃濃的酒精味。

  埋單的時候，陳美霞如仙女般地裊裊而來了。

  歐家傑一見，兩隻大眼登時發亮了，滿嘴酒氣地朝她嚷著：「哎呀呀，陳部長，你去了哪裡，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盼你回來盼得脖子都長了，我們去唱卡拉OK好不好？」

  他想趁熱打鐵，進一步發展和陳美霞的感情。

  「謝謝，我下班要趕著回家。」陳美霞宛然推搪了。

  「唱完K才回家吧，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歐家傑不甘心地請求著。

  「不，不，我有些急事要趕著回家，失陪了。」陳美霞依然臉帶笑容，語氣溫柔。

  她和大家告辭後，飄然而去了。

  歐家傑無可奈何，只好和吳老闆他們悵然離去，他打算過兩天再約陳美霞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