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咄咄逼婚

  兩人回到售樓部，在玻璃小圓桌旁的金屬摺椅上坐下，售樓小姐端來兩杯飄逸著茉莉花香的熱茶，請他倆先喝杯茶，她去取商品房買賣合同。

  陳美霞拿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後，對歐家傑說：「我們到角落那張桌子坐好不好？那裡比較清靜。」

  售樓部里雖然只有兩組客人，但另外一組客人只與歐家傑他倆只是相隔一張玻璃小圓桌，說話彼此能聽到，陳美霞感到談話不方便，於是向歐家傑提出調位置，遠離另外一組客人。

  歐家傑雖然不解其意，同意了。

  兩人起身，移玉步來到售樓部角落那張玻璃小圓桌，坐在金屬摺椅上。這樣，陳美霞等會兒和歐家傑簽購房合同時所說的話，就不會讓別人聽見了。

  售樓小姐拿來商品房買賣合同，坐在金屬摺椅上，準備幫歐家傑填寫合同。

  陳美霞彬彬有禮地對她說：「不好意思，我們有點事情需要商量商量，商量好後才簽合同，我們請你來時你才來好不好？」

  她也不能讓售樓小姐聽到她和歐家傑的談話。

  售樓小姐當然應諾。

  她一離開，陳美霞馬上對歐家傑說：「你對我說過，這套房子是買給我的，等會兒簽商品房買賣合同時，就只寫我的姓名。」

  歐家傑雖然是說過買房子給陳美霞，但現在敏感地意識到不妥，婉言推搪說：「如果合同只寫你的姓名，這套房子的產權證里的房屋所有人也會只寫你的姓名，那就是說這套房子全部都是你的了，我一塊磚頭也沒有，我們現在還沒有結婚，萬一你溜了，我豈不是白白送你80萬元。」

  「廣州這樣好，簡直是人間天堂，我千里迢迢來廣州，就是為了在廣州生活，哪裡還會溜？即使打死我，我也要留在廣州。」陳美霞連忙表白著。

  聰明的她隨即來了一招豬八戒的看家本領——倒打一耙，瞟了歐家傑一眼後，說：「我倒是怕你們這些花心男人，找了我這個大美人還不滿足，過一兩個月又去尋花問柳，找別的女人。」

  她說出了歐家傑最忌諱說的事情，意欲堵住歐家傑的口，在商品房買賣合同上只寫她的姓名。

  就像性病患者最忌諱別人提及花柳梅毒似的，歐家傑馬上搪塞說：「哪裡會，哪裡會，你放心好了，我找了10多年才如願以償找到你這個大美人，我恨不得天天摟著你，哪裡還會去找別的女人，你放心吧，我們是要白頭到老的。」

  陳美霞馬上打蛇隨棍上，鄭重其事地問歐家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

  歐家傑沒料到陳美霞冷不防提出這個問題，感到棘手了，一下子難以回答。

  他原先只是打算在肇慶買房子包養陳美霞，一個家在廣州，一個窩在肇慶，沒打算和陳美霞結婚，因為和陳美霞結婚就得和潘麗文離婚。他和潘麗文結婚13年了，兩人畢竟有一定的感情，結婚的時候，他曾對潘麗文山盟海誓，海枯石爛不變心，一輩子只愛潘麗文，現在卻要和她分手，覺得自己有些理虧了，在親戚朋友里說不過去。而且，他很喜歡斌仔，因為斌仔未成年，如果和潘麗文離婚，法官為了斌仔更好地成長，是會把斌仔判給潘麗文，他有點兒捨不得了。

  為此，歐家傑只好像窮人家用地拖似的——能拖就拖，好言好語地安撫說：「我買房子給你住，就是為了娶你，但這事我還未和父母商量，你放心好了，我和父母商量好後就馬上娶你。」

  孰料陳美霞一聽就臉色遽變，兩隻丹鳳眼瞪著歐家傑，怏然不悅地質問著：「你說什麼？你有沒有搞錯呀，這件事你還要請示父母！究竟是你娶我，還是你父母娶我！」

  她知道，歐家傑父母都是老古董，哪裡會同意兒子棄舊納新，和父母商量只會敗事。

  歐家傑這時才知道，陳美霞是非要和他結婚不可的，但這事是沒那麼容易了。為了穩住陳美霞，他連忙自圓其說。「我沒說要請示父母，我只是說和父母商量，或者說跟他們打個招呼，讓他們知道我們何時結婚，他們知道後才會事先做好準備，在經濟方面大力支持我。你也知道，現在結婚不容易呀，我估計起碼要花100多萬元，就拿擺酒席來說，由於我爺爺和我父親都兄妹多，因此我們的親戚非常多，加上我們是做生意的，朋友也特別多，估計得擺100桌。而且，我們歐家在西關是有頭有臉的，婚宴要選較高檔次的酒樓，酒席也要高檔的，一桌酒席起碼需要5000元，100桌就需要50萬元，此外，還要買大床買家具，送禮金等等，沒100多萬元是不行的，沒有父母的經濟支持怎麼行？」

  他怕陳美霞還有意見，進一步粉飾說：「你想想，我們結婚後，你就是歐家的人了，以後和我的父母是朝見口，晚見鼻，吃飯時候面對面，不跟他們打招呼，他們肯定有意見，你以後就難和他們相處了，我是真心想你好呀。」

  陳美霞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不再作聲了。

  80萬元巨款買的房子，她知道是難以獨占的，只好罷了，讓歐佳傑在商品房買賣合同寫兩人的姓名。

  跟著，陳美霞又向歐家傑提出每月一萬元的生活費用，歐家傑只給2000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商定為2500元。

  想到買房子花的錢、每月支付陳美霞的生活費以及其它花費，歐家傑感嘆，養個女人真不容易呀。

  但他畢竟如願以償。

  幸虧，這兩三年，他好像知道自己今後要背著妻子養女人似的，私下開了個銀行存摺，把客戶給的回扣和分店經理給的紅包，以及出外開拓市場巧立名堂回公司報銷費用的錢，以及潘麗文不知曉的收入，統統存入自己的存摺，已積蓄了一筆不少的錢。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歐家傑想像的那樣簡單。

  離開售樓部，兩人坐進本田小車時，陳美霞鄭重其事地對歐家傑說：「歐家傑，我現在跟你說清楚，你什麼時候明媒正娶我，我就什麼時候和你住在一起。」

  她知道歐家傑要跟妻子離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施加壓力就不知拖到何時，甚至離不了婚，便以此來要挾歐家傑，逼他儘快和潘麗文離婚。

  因為她要的不僅僅是這套房子，她要的是歐伯的幾千萬元的財產，而要得到歐伯的財產，就必須堂堂正正地成為歐家傑的合法妻子，將來丈夫繼承父親的財產後，她才有可能占為己有的。

  什麼什麼，還得明媒正娶才住在一起？這豈不是花了80萬元買了房子，對陳美霞還是只能看，不能碰，就像船家養的雞那樣，口渴時望著滔滔江水，只能眼睜睜看著而不能喝上一口。

  歐家傑沉著臉說：「你不是說，買房子我倆住在一起嗎？怎麼買了房子又食言？」

  陳美霞也繃著臉，微翹著腦袋，矜持地說：「你以為我是性工作者呀，隨便就和男人住在一起！」

  歐家傑語塞。

  看來，這事是不能猴急的。

  真的是「好事多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