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躍躍欲試

  沒多久，廣州電視台和珠江電視台在早中晚的黃金廣播時間，播出了歐伯雲吞麵食品集團公司的新食品電視廣告。

  為了取得良好的電視廣告宣傳效果，「鬼馬德」匠心獨運，把酥炸鮮蝦雲吞發揮得淋漓盡致，簡直像精緻的工藝品似的。他採用大塊的雲吞皮，有的雲吞放在中間，雲吞皮做成花瓣似的團團圍著雲吞，像朵怒放的黃玫瑰似的。有的把雲吞做成金魚的魚身，魚頭眼部的地方還用胡蘿蔔點綴了兩隻紅色的眼睛，雲吞皮做成裙子般的金魚尾，宛如一條婀娜多姿的金魚。

  秘制牛腩面的廣告製作更是令人叫絕。幾個饕餮在下九路走著，準備到陶陶居酒樓吃午飯，忽然聞到隨風吹來的縷縷炆牛腩奇香，不由地動了食指，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駐足商議幾句後，馬上不停地翕動鼻翼聞著，循香追蹤，最後來到陶陶居酒樓馬路對面的歐伯雲吞麵旗艦店，發現了香味奇特色澤油潤令人垂涎的秘制牛腩面，禁不住走進麵店大快朵頤。

  歐伯雲吞麵旗艦店的食客很快就多了起來。

  小朋友在家裡看電視看到酥炸鮮蝦雲吞和秘制牛腩面的電視廣告時，就會朝父母嚷著：「媽媽，我要吃炸雲吞。」「老竇，帶我去吃秘制牛腩面。」

  如果是經過歐伯雲吞麵旗艦店門口，小朋友就會拉著父母的手非進去不可。

  附近中學和小學的學生放學後，三五結隊地來到歐伯雲吞麵旗艦店，先津津有味地吃一碗秘制牛腩面，然後手裡拿著只酥炸鮮蝦雲吞，邊吃著邊離開麵店。

  周遭寫字樓的白領，上下九路的商鋪以及清平市場的個體戶，更是天天打電話來要送「便當」。

  中老年食客忍不住天天來光顧，真可謂「食過返尋味」（廣州話，因好吃再次惠顧）。

  綽號「美食家」的珠璣巷老街坊梁經理來惠顧時，常常贊口不絕地說：「我吃遍廣州市的牛腩面，只有歐伯雲吞麵的秘制牛腩面令我『食過返尋味』。」

  他是個饕餮，吃的身材像尊彌勒佛似的，退休前在蓮香樓酒家做副經理，人脈很廣，逢人就夸歐伯的秘制牛腩面，成了秘制牛腩面的義務推銷員。

  家住下九路的肥姨更是贊口不絕。「蘇炸鮮蝦雲吞不僅美味可口，雲吞皮更是甘香酥脆，比麥當勞的炸薯條好吃得多，又不用花錢買，一舉兩得，真的是物美價廉。」

  她是個「小廣播」，很快就把歐伯雲吞麵的新食品在親戚、朋友和街坊中傳開了。

  其它分店的食客也是多了起來。

  6月很快就過去了，公司的營業額比上月回升了10%，利潤也同樣回升了10%。

  歐伯煞是高興。因為新食品電視廣告才播出半個月就有了明顯的收效，如果按一個月來計算，公司的營業額和利潤都是回升了20%，比他和潘麗文預計的15%還要高。

  這天上午11時許，歐伯和潘麗文抽空請「鬼馬德」到陶陶居吃午飯，一來嘉獎他上任以來的工作，二來要研究確定公司下一個開發的新食品。新食品開發工作旗開得勝，更堅定了歐伯走新食品開發這著「棋」。

  吃完午飯，歐伯和潘麗文回到公司領導辦公室。

  歐伯泡了壺普洱茶，右手拿著茶壺來到潘麗文的辦公檯旁，要為潘麗文斟茶。

  潘麗文見了，連忙站起來，伸手要拿過歐伯手中的茶壺，說：「董事長，我自己來。」

  她不敢勞煩董事長。

  「你坐，你坐下。」歐伯親切地對潘麗文說：「都是自己人，誰斟都一樣，你不要客氣。」

  恭敬不如從命，潘麗文只好順從地坐回椅子上。

  歐伯左手揭起潘麗文茶盅的蓋子，為潘麗文斟了半杯茶。

  潘麗文用右手的食指在檯面上輕輕地叩了叩，連聲道謝著：「謝謝，謝謝董事長。」

  歐伯跟著也為自己的茶盅斟了大半杯茶。

  放好茶壺後，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感激地對潘麗文說：「潘總，公司上個月的營業額和利潤回升了，公司的管理又完善了，整體素質有了一定的提高，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歐伯的嘴角兩旁泛著舒心的括弧紋。

  潘麗文謙卑地說：「董事長，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要那麼客氣，而且，這些工作都是你決策，我實施。我剛當總經理，什麼都不懂，是你在教我當總經理。」

  她感到，沒有歐伯的支持，她是難以做那麼多工作的。因此，她絲毫沒有勞苦功高的想法。

  兩人聊了幾句，潘麗文習慣地用右手理了理鬢髮後，主動跟歐伯說開了。「董事長，目前我們公司的架構和管理已進一步健全，公司的經營也進入穩定發展的階段，我們在這方面花費的精力相對可以少一些。我個人的想法是，我們公司是時候到美國辦分公司，開拓美國市場。」

  她認為，一個企業在占領國內市場後，就應該看準時機，開拓國際市場，尋求更大的發展空間，爭取更大的利潤。

  歐伯沒想到潘麗文會冷不防地提出這件事情，兩隻老眼不由地定了神。他知道，要把公司辦成國際集團公司，就得去國外開拓國際市場，到美國辦分公司。他也記得，公司馬路對面那家麥當勞開張時，把他的部分食客搶去了，他忿忿不平，曾對潘麗文誓言：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過一兩年也要到美國辦分公司。但這事說來容易，做就困難了，因為他從沒去過美國，根本就不知道美國市場是如何的，因此，他從沒想過去美國辦分公司。

  但他說過這件事，不想食言，只好點點頭說：「對，我們是應該考慮到美國發展了。」

  歐伯只是說考慮，潘麗文有所行動了。她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10多頁紙的報告，起身雙手遞給歐伯，說：「董事長，我在今年1月底去美國紐約探望弟弟回來後，編寫了我們公司在美國紐約開辦分公司的市場和經濟可行性報告，原計劃是在4月交給你的，後因我和歐家傑離婚，跟著又休假，當總經理後又忙於健全公司的管理，所以今天才交給你，請你有空時審閱。」

  歐伯接過可行性報告，想起了今年1月底潘麗文去美國紐約探望弟弟時，借探親機會和弟弟一起對美國的雲吞麵市場進行調查，探討了公司開發美國雲吞麵市場的可能性，回來後向歐伯進行了口頭匯報，說公司在美國辦分公司是可行的，她正著手編寫市場和經濟可行性報告，寫出後交歐伯審閱，後來因和歐家傑離婚，這件事就沒有了下文，歐伯也漸漸地淡忘了。

  潘麗文興致勃勃地對歐伯說：「董事長，我在美國期間，或和弟弟一起，或和親戚一道，去了美國東岸和西岸的主要城市進行了雲吞麵的市場調查，我和弟弟每進行一個城市的市場調查後，都對這個城市進行了開辦分公司的市場和經濟可行性分析。我和親戚一起去市場調查的城市，回紐約後，我也詳細地向弟弟匯報，兩人一起從市場和經濟兩個方面研究這個城市開辦分公司的可能性。市場調查完成後，我和弟弟又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研究公司開拓美國雲吞麵市場的可行性，經過認真的分析和論證，我和弟弟都認為這個項目是可行的，回國後，我利用10多個晚上編寫出我們公司在美國紐約開辦分公司的市場和經濟可行性報告。因為我是第一次踏足美國，第一次接觸美國的雲吞麵市場，不一定能夠準確地認識美國的雲吞麵市場，擔心我寫的報告有誤，因此，我弟弟在3月份和家人回國觀光旅遊時，我複印了一份給他帶回美國，請他抽空審查，後來他打電話給我，說報告比較客觀地反映了美國的雲吞麵市場，我們公司在美國辦分公司的方案是可行的。」

  潘麗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拿起茶盅緩緩地喝了兩口茶後，感慨地說了下去：「弟弟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和歐家傑辦理離婚手續，由於和歐家傑離婚，我已不是歐家的人，因而沒心情理會這件事，我當時感到這事會胎死腹中，心裡十分可惜，但也無可奈何。沒想到董事長你後來又重用我，要我當公司總經理，我心裡又萌發起開發美國市場的想法。我們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公司的經營已進入上升的軌道，公司的管理也進一步完善了，目前已具備到國外辦分公司的條件，我感到我們是時候推進這項工作了，走出國門，開拓美國市場，創辦紐約分公司，邁出把公司辦成國際集團公司宏偉事業的第一步。」

  歐伯把可行性報告放在台面，戴上古董似的圓形黑框老花眼鏡，隨手翻了翻，每頁的字都是密密麻麻的，估計足有萬多字，知道潘麗文花了不少心血。

  看來，潘麗文是志在必行了。

  歐伯從未想過去紐約辦分公司，現在要他「拍板」（廣州話，決策）這件事是不可能的，為了不挫傷潘麗文的積極性，依然十分感謝地說：「辛苦你了，辛苦你了，我今晚回家一定會認真地看看。」

  他白天忙得像打功夫似的手腳不停，很少時間在辦公室，有時甚至整天都不在，遑論要坐在辦公室里花一、兩個小時看這篇洋洋萬言的可行性報告，只有晚上回家才有時間看。

  潘麗文對辦紐約分公司充滿信心，擔心歐伯沒去美國市場調查，沒有親身的感受，對可行性報告抱懷疑態度而不「拍板」誤了大事，便給歐伯打氣說：「董事長，我怕美國雲吞麵市場這幾個月發生了變化，昨晚還打電話給我弟弟，請教他，我們這個項目現在是否還是可行，他說肯定是可行的。因此，我不敢說這份可行性報告是百分之一百正確，但我敢說它是可行的，我們在紐約辦分公司是一定能夠取得成功的，請你認真審閱。」

  歐伯順著潘麗文的心意說：「你去美國不辭勞苦地進行了10多天的市場調查，又有你弟弟這個酒樓老細做高參，掌握的市場情況應該是比較全面的了，我相信你寫的可行性報告是可行的。」

  潘麗文意猶未盡，繼續說：「董事長，我還有件事要向你匯報，因為這件事理應是先請示你的，但昨晚我和弟弟通電話時順便對他說了，我只是和我弟弟通通氣，這件事還是請你來決定。」

  歐伯兩隻老眼瞧了瞧潘麗文，不知她說的是什麼事？

  「董事長，我昨晚回到家時想到，我弟弟在紐約是開酒樓的，熟悉紐約的飲食市場，又有一定的經濟實力，而我們對紐約市場是陌生的，可以說在紐約辦分公司是困難重重的，為了確保紐約分公司的開辦成功，我們應該和我弟弟一起合資辦紐約分公司，因此，我和弟弟通電話時，問他是否有意投資這個項目，他說他對這個項目也很感興趣，但要看看資金的情況才能決定，如果他有意投資這個項目時，請董事長你拍板，是否由公司和我弟弟合資辦紐約分公司。」

  潘麗文雖然去過一次紐約進行市場調查，但畢竟對紐約的飲食市場只是初步認識，她估計在紐約辦分公司時，肯定會遇到不少的困難，如果弟弟能夠和公司合資辦紐約分公司，那她就好像在紐約有了一根「盲公竹」（廣州話，盲人探路的手杖），少走彎路，遇到困難時，弟弟也可以及時提出解決的辦法。

  歐伯一聽就感到是個好主意，連聲說：「『好橋』，『好橋』，如果你弟弟能加盟這個項目，我們就好像有了根『盲公竹』，紐約分公司的成功率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