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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發財捷徑

2024-09-13 20:21:50 作者: 孔令駒
  「歐伯歐嬸囉。」潘麗文信口就說:「我去美國紐約一個多月,全靠這兩位老人家悉心照顧斌仔,我才能安心在紐約辦分公司。」

  她說完,感到有些奇怪了,全公司的員工都知道這件事,你「羊頭」也是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要問?

  「羊頭」稱讚說:「歐伯歐嬸真是難得的好人,歐伯68歲的人,歐嬸也64歲了,還日夜為斌仔操心。」

  潘麗文感激地說:「他倆是我的恩人,我今生今世是會銘記他們的大恩大德的,一定會盡我的能力報答他們。」

  「羊頭」點點頭,表示讚賞。

  跟著,他和潘麗文商榷說:「但我認為,你找歐伯歐嬸照顧斌仔只能是權宜之計,不是長遠之計。」

  「為什麼?」潘麗文沒料到「羊頭」突然提及這個問題,兩隻杏眼不解地瞧著他。

  「羊頭」推心置腹地說:「你想想,歐伯歐嬸畢竟是60多歲的人了,工作壓力又大,還患有高血壓,說不定辰時卯時會病倒,尤其是歐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病倒的後果會是怎樣?其後果很嚴重的,那就是斌仔沒有人照顧。即使是他們倆其中一人病倒,後果是同樣嚴重的。如果歐嬸病了,歐伯是公司董事長,日理萬機,又要照顧歐嬸,是沒有時間照顧斌仔的,如果歐伯病了,歐嬸要照顧歐伯,同樣也無法照顧斌仔,而你又在美國,那時斌仔怎麼辦?歐家傑雖然是他的老竇,因為有陳美霞在,他是絕對不會把斌仔接回家的,那時的斌仔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他原想說,那時的斌仔要流落街頭了,但話到嘴邊時,他感到這樣說可能會令潘麗文感到他是幸災樂禍的,會對他產生反感,才改口說斌仔不知該怎麼辦好。

  潘麗文像定格似的坐著,她把斌仔交給歐伯歐嬸時,是沒有想到歐伯歐嬸會病倒的,但正如『羊頭』剛才所說的那樣,那是隨時會出現的事情呀。如果真的是出現這樣的情況,斌仔就沒人照顧的了,他會繼續住在歐伯家,但一切都要自理了,包括睡覺起床、上學放學、一日三餐,做作業,他能自理嗎?他目前是尚未能自理的。由於歐家傑是父親,他可能會不時去看看兒子,但絕對不會像歐伯歐嬸那樣細心地照顧他,更不會把他接回家住。那時,斌仔就會像孤兒似的無人照料,他一定會感到很孤獨,很彷徨,那就會影響學習,如果在上學放學時出現交通事故,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潘麗文將一生一世對不住兒子。

  幸虧,幸虧,歐伯歐嬸在這一個多月里,安然無恙。

  潘麗文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心裡有些內疚,她感到事業再宏偉,工作再忙,也不能這樣草草安置兒子,今後不能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十分感激「羊頭」,「羊頭」不僅在工作上提示她,還在照顧兒子這件事上提醒她,這個「羊頭」,考慮得比她這個母親還細心還周到呀。

  「羊頭」見飯局差不多了,便請服務員收拾碗筷後,重新泡了壺普洱茶,他拿起潘麗文的茶杯將杯里的剩茶倒到飯碗裡,又拿起茶壺往茶杯里斟了半杯茶,殷勤地把茶杯遞給潘麗文說:「潘總,飯後飲杯熱茶,幫助消化。」

  「多謝,多謝。」潘麗文接過茶杯道謝著。

  「羊頭」繼續說:「潘總,你這幾年肯定是要去美國的其他城市辦分公司的了,斌仔如何安置,直接影響他今後的成長,你需要認真考慮,我個人認為,你是不能再把斌仔交給歐伯歐嬸的了。」

  潘麗文點點頭,表示贊同,她以為「羊頭」是出於考慮歐伯歐嬸的身體狀況才這麼說的。

  然而,「羊頭」並不是簡單地重複同一理由,而是在更深層次上的考慮,他拿起茶杯呷了兩口茶後,頗有見解地說開了:「斌仔現在已讀完五年級,暑假過後就要升六年級,對于斌仔來說,六年級是他重要的一年,因為讀完六年級就要小升初,六年級讀得好,才能考上重點中學,以後才有機會考上名牌大學,將來參加工作才能找一份好職業,才能事業有成。但歐伯歐嬸只有小學的文化,而且,現在的小學文化水平遠遠高於歐伯歐嬸讀小學時的水平,他們根本就沒可能輔導斌仔讀六年級,如果繼續把斌仔交給他們,只會耽誤斌仔的學業,葬送斌仔的大好前途。」

  這番話,說到潘麗文的內心憂慮的事情去了。她立志要把兒子培養成大學生,而歐伯歐嬸是沒有能力輔導斌仔今後的學習,為解決這個問題,她打算找個家庭教師上門輔導斌仔,每晚一個小時,星期六或星期日輔導兩個小時。

  她感到有些奇怪,「羊頭」既不是斌仔的父親,也不是斌仔的什麼至親,他今晚怎麼如此關心斌仔?

  時間很快就到了七時半,潘麗文要到歐伯家接斌仔,拿起菜單請服務員埋單。

  「羊頭」豈能讓潘麗文埋單,他連忙起身跟著服務員到收銀台付了款。

  埋單後,兩人來到酒樓的停車場,「羊頭」請潘麗文在停車場門口等等,他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

  少頃,「羊頭」緩緩地把小車開到停車場門口,停了下來。

  「羊頭」下車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室前,殷勤地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對潘麗文說:「潘總,請到裡面坐。」

  潘麗文說:「謝謝,我坐後排座。」

  她上前伸手欲打開後排座的車門,

  「羊頭」怔了怔,馬上走前一步,神速地伸出右手打開後排座的車門,說:「潘總,請到裡面坐。」

  跟著,舉起左手,用手掌護著潘麗文的頭說:「潘總,你小心,小心碰頭。」

  「謝謝。」潘麗文道謝後,彎腰進了車,坐在副駕駛室後面的位置上。

  「羊頭」替潘麗文關好車門後,轉身來到駕駛室門前,開門坐了上去,邊系安全帶邊思忖著潘麗文為什麼不肯坐副駕駛室的座位,估計她是怕被公司的人看見,以為兩人談戀愛,回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


  小車開動了,緩緩地沿著濱江東路往西駛去。

  晚上的珠江河珠光寶氣流金溢彩,兩岸石欄河上的雙球形路燈像巨型的夜明珠似的從廣州大橋一直延伸的鶴洞大橋。優雅的海印大橋在射燈的照耀下,海豚造型的橋塔和鋼索變為溫馨的玫紅色,海豚頭部有個圓孔,圓孔不時變換著紅綠藍黃色,像是海豚在眨著眼睛。舒舒流淌的江水倒影著兩岸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和萬家燈火,旖旎多姿,宛如仙境。

  亮麗的珠江夜遊輪船緩緩地離開大沙頭遊船碼頭,駛往廣州大橋方向。它們有的用霓虹燈將整艘船勾勒為亭台樓閣,頂層的地方還有著一座六角亭,宛如一座在水面上移動的浮宮;有的在船的後半部用霓虹燈製作出巨型的荷蘭古典水車模型,利用霓虹燈的變化使水車產生轉動感,令人感受到浪漫的歐洲鄉村風情;有的根據遊船的船體將霓虹燈設計成一條歡樂的巨型海豚,海豚身邊的魚蝦隨著霓虹燈的變化仿佛在遊動,船的頂層是歌舞廳,遊客在輕歌曼舞,呈現著一派人歡魚躍的太平盛世景象;用木製造的仿古遊船南海神號燈火明亮,船頭用霓虹燈造型的老龍頭威風凜凜,宛如神話中的南海龍王,令人想到了2006年7月18日造訪廣州的瑞典仿古商船「哥德堡號」,以及在18世紀來往瑞典和廣州貿易的「哥德堡號」瑞典木帆商船。珠江,仿佛是一匹巨型的絲綢,融入蔚藍色的海洋,通往東南亞和歐洲,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地。

  潘麗文望著窗外的景色,感嘆道:「珠江真漂亮。」

  「羊頭」也感慨地說:「珠江變得越來越美麗了。」

  他說完,從後視鏡瞄了潘麗文一眼,感到潘麗文也越來越漂亮了。他感嘆自己年輕時真的是有眼無珠了,不去追求這位漂亮的女同學,卻找了個短命窮妻,要是那時找了潘麗文做妻子,那他現在就是千萬富婆的丈夫了。

  「羊頭」感到自己的婚姻是不幸的,年輕時因為不諳世事,不曉得「有錢才有好生活」的社會現實,見工友阿芳長得漂亮,便動心追求,雖然阿芳已在談戀愛,但他施盡渾身解數,投其所好,終於贏得芳心。妻子只有高中文化,在廠里當一名普通工人,工資不高,但每月還要拿錢回家供養癱瘓在床的父親。兒子小強出生後,家裡的經濟更是拮据,「羊頭」後悔找了個沒本事的妻子。小強5歲那年,妻子診斷患了直腸癌,大半年的治療也沒留住她那年輕的生命。為了妻子的治病,「羊頭」不僅傾盡了儲蓄,還借了兄弟的錢,成了「負翁」(負債纍纍的人)。妻子去世不久,他就把兒子交給母親去了深圳工作,以獲取高一些的工資,掙錢成了他人生的最大追求。

  但他感到現在天賜良機了,因為潘麗文現在是單身一人,擔任總經理,日理萬機,急需找個伴侶,分擔家庭事務,互相體貼關懷,他和潘麗文共事多年,對潘麗文言聽計從,深得她的信任,而她的兒子也急切需要找人照顧,他應該是一個理想的人選,是有機會和千萬富婆潘麗文結為夫妻的。

  婚姻是一條快速致富的捷徑。

  但他對此事委實沒把握,因為兩人的條件有些懸殊了,潘麗文是老闆,他只是打工仔;潘麗文是千萬富婆,他的銀行存款只是5位數。幸虧婚姻是沒有公式的,找老婆就像打仗那樣,只要找到對方的弱點,攻其弱點,就能以弱勝強,將其俘虜,尤其是離婚的女人。當然,這要看自己的IQ和運氣了。

  沒多久,的士來到西關花園大門口,「羊頭」停車後,敏捷地打開車門下了車,上前打開後排座的車門,待潘麗文下車後,他誠懇地對潘麗文說:「潘總,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你出國,就把斌仔交給我照顧就行了,我保證他生活愉快,身體健康,學習成績優良。」

  他知道潘麗文出差美國時最掛心的是兒子,便選擇這點作為突破口。

  為了讓潘麗文把斌仔交給他照顧,他追加了一句潘麗文最關心的,也是最有分量的話:「潘總,只要你把斌仔交給我照顧,我就有信心培養他考上重點中學。」

  潘麗文正欲和「羊頭」告辭,「羊頭」冷不防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不明「羊頭」的用意,只好連聲應酬說:「謝謝,謝謝,多謝你的一番好意。」

  與「羊頭」告辭後,她轉身往西關花園走去。

  走進西關花園,潘麗文又思量著「羊頭」剛才說的話,感到「羊頭」說的那番話很唐突,按理要照顧別人的小孩,只有是至親或保姆,「羊頭」與她非親非故,又不是保姆,而且是個男士,他為什麼會失驚無神地提出要照顧斌仔?

  「羊頭」也是單身的,對潘麗文又如此關心,潘麗文敏銳地察覺到「羊頭」是在向她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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