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拋出香餌
2024-09-13 20:21:53
作者: 孔令駒
從歐伯家接斌仔回到老屋,斌仔就問潘麗文:「媽媽,你明天休息嗎?」
潘麗文回答後,馬上醒悟兒子要問她什麼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斌仔問:「媽媽,我們明天去哪裡玩呢?」
潘麗文心裡內疚起來,她去紐約一個多月,把斌仔孤零零地留在家裡,歐伯和歐嬸是不可能帶他去玩的,他現在正進入青春期,活潑愛學,好奇心重,作為母親是應該帶他到處走走,接觸社會,增長見識,但她卻去了美國辦分公司,沒有盡母親的責任。她感到自己工作再忙,明天也要帶他去玩。但她還沒有想這個問題,只好對兒子說:「你讓我想想,等會兒再告訴你好不好?」
斌仔應諾。
潘麗文心裡思量起來,帶斌仔去哪裡玩?依然帶斌仔去荔灣湖公園那幾個市內的公園玩?她從斌仔牙牙學語的時候,就是帶他去這些公園玩的,已去了12年,一點新意也沒有。又帶他去飲茶?吃吃喝喝沒什麼意思。應該帶他去從化增城等遠一些的地方走走,讓他認識農作物是如何生長的,看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面貌,到旅遊景點走走,開闊視野,增長見識。
她沒有小車,只能坐公交車去,但她沒坐公交車去過從化增城,不知道怎樣坐車,還得上網查查才知道。
潘麗文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起音樂。
她拿起手機一聽,是「羊頭」打來的。
「羊頭」首先道歉說:「潘總,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電話打擾你,很對不起。」
潘麗文感到意外了,剛和你「羊頭」吃完飯,有什麼都在吃飯時說了,怎麼這麼晚還打電話來,她沒有介意,隨和地說:「沒事,沒事,你有事要找我?」
「羊頭」這才對潘麗文說:「潘總,有件事我想徵求你的意見,明天是休息日,不知你有沒有安排節目,剛才我的一位從化朋友打電話給我,說從化的荔枝熟了,邀請我明天去從化吃荔枝,如果你明天沒有安排的話,我帶強仔,你帶斌仔一起去從化太平鎮錢崗村吃荔枝好不好?」
潘麗文一聽心裡就叫了起來,你這個「羊頭」,莫非是在我的手機里安裝了竊聽器?怎麼知道兒子剛問我明天去哪裡玩,你就替我想好了?
看來,「羊頭」是在主動向她發動進攻了。
她感到「羊頭」的提議非常好,斌仔雖然每年吃荔枝,但他還沒見過荔枝樹是怎樣的,到從化錢崗村去,讓斌仔見識見識荔枝樹是怎樣的,倘若能讓他上樹親手摘摘荔枝,品嘗荔枝,那他對荔枝的感受就更深了。吃完荔枝再去參觀錢崗村的村落農舍,看看農民的生活環境,到田野看看稻田和瓜菜地,認識我們平時吃的米是怎樣長出來的,蔬菜是怎樣種出來的,這樣就能開闊斌仔的視野,增長他的見識。而她,還沒有想好明天帶兒子到哪裡玩,便答應下來。
安頓斌仔睡下後,潘麗文也上床睡覺了。
她躺在床上,思量著「羊頭」的事。其實,要去美國紐約辦分公司時,她就感到自己分身不下,無法照顧斌仔,心裡就萌生了找個伴侶,共同支撐起家庭的念頭。
如今「羊頭」向她表示了,潘麗文的意見又如何呢?她心裡細細地衡量著「羊頭」這個人。從外表來說,他雖然不是高大英俊,但也有一米七的個子,眉清目秀,算是個「靚仔」(廣州話,帥哥)。就才幹來說,他是個機械專業的大專生,熟悉食品機械,管理雲吞麵食品加工廠也頗有建樹,是一個人才。人品方面嘛,待人熱情,為人大方,和員工的關係也不錯。他有一個兒子,叫強仔,和斌仔同年出生,比斌仔大一兩個月,同樣是今年暑假後升六年級,學習成績不錯,很純品。看來「羊頭」是一個可以考慮的人選,雖然他私心較重,老是想著自己發財,但倘若兩人成了夫妻,她自然不會讓「羊頭」做那些蠢事。
但她又感到有些不妥,因為倘若她找「羊頭」做丈夫的話,她在公司掌握市場,丈夫在公司掌握生產,夫妻倆實際上是掌握了公司的生產經營大權,歐伯會不會感到自己被架空了?倘若他產生這樣的想法,兩人就難以合作下去,必然會導致兩人分手。倘若是這樣,她唯有另起爐灶發展雲吞麵大業,但這樣就會事倍功半了,而且違背了她的初心的。
莫非真的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了雲吞麵大業,她就得放棄「羊頭」?
潘麗文感到又不一定如此,她與歐伯共事6年多,深知歐伯是個豁達的人,而她對歐伯一向也是忠心耿耿,歐伯是不會因她和「羊頭」結婚就疑神疑鬼而分道揚鑣。再者,她今年才38歲,歐伯沒理由要她這麼年輕就守活寡,歐伯和歐嬸都是很善良的人,一定能夠理解她重新找個如意郎君,重新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這樣也更有利於把斌仔養育成人。
當然,如果「羊頭」能夠退出歐伯雲吞麵,以後她和「羊頭」結婚,歐伯就不會有顧慮了。
但「羊頭」會退出歐伯雲吞麵嗎?
按理,夫妻同坐一條船,利益是一致的,夫妻之間應顧全大局,互相支持,爭取家庭利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說,夫妻之間不管是誰,誰的事業前途大,收益好,另一方應大力支持,因為家庭的收益是夫妻共享的。
但「羊頭」是不會退出歐伯雲吞麵的,因為歐伯雲吞麵食品集團公司在廣州乃至全國是最大的雲吞麵企業,其他的企業規模就小得多了,「羊頭」離開歐伯雲吞麵食品加工廠,就沒有任何一家雲吞麵企業能安得下他這位大菩薩。他也不敢貿貿然自己另豎旗幟開雲吞麵店,因為開雲吞麵店看上去很簡單,只是租間門店,找幾個工仔煮麵和招呼食客就是了,但要食客青睞,裡面就大有乾坤了,很多人開店兩三個月就經營不下去而關門了。
對了,早兩天她到東山龜崗分店了解經營情況,經理「無尾蛇」向她透露,「羊頭」曾向他打聽持有分店股份的情況,還忿忿不平地說,我又不是「二奶仔」(廣州話,低人一等),為什麼你們經理持有分店的股份,我這個廠長卻沒有雲吞麵食品加工廠的股份!他的發財欲很強,一定會找歐伯或她申訴來爭取,但他不知道,他這個廠長是不能和分店經理劃等號的,因為裡面有歷史原因。
因此,他是絕對不會退出歐伯雲吞麵的。
忽兒,她感到自己想多了,和「羊頭」的事10劃還沒有一撇,就想到結婚的事,不由自我嘲笑起來,潘麗文呀潘麗文,你是不是太想找丈夫了?我勸你不要浪費大腦細胞了,先和「羊頭」發展發展,看看發展得如何才算吧。
翌日上午8時多,「羊頭」開小車來到巷口接潘麗文母子。
說來也巧,今天「羊頭」父子和潘麗文母子同樣都是穿運動服。「羊頭」穿一身白色運動服,他兒子強仔穿一身粉紅色運動服。潘麗文母子恰恰相反,潘麗文穿一身粉紅色運動服,斌仔穿一身白色運動服。哈,看上去像一家子似的。
西關人常說,跟官要知官脾性(廣州話,侍奉官員要知官員的脾性)。「羊頭」昨晚已知潘麗文是坐小車後排座位的,按理今天就應該打開後排的門請潘麗文坐後排,但後排已坐了兩個大小孩,潘麗文再坐後排就顯得有些擠了,他怕潘麗文坐後排不舒服,依然殷勤地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請她坐在副駕駛室的座位上,並解釋說:「潘總,後排坐了兩個大小孩,坐不下了,你就坐前面吧。」
潘麗文道謝說:「謝謝,我習慣坐後排。」
跟著,她打開小車後排座的車門,和兩個小孩坐在一起。
她昨晚怕讓熟人看見而不坐副駕駛室的位置,現在是光天化日,更容易被看見,當然不會坐。
「羊頭」怔了怔,心裡有些不爽,潘麗文為什麼不領他的情?莫非是不想和他發展?但他很快就否定了,因為潘麗文如果不想和他發展關係,今天就不會和他一起去從化了。對了,昨晚她怕被熟人看見,不肯坐副駕駛室的位置,現在是白天,她更防備讓熟人,特別是公司的人看見。大凡老闆,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隱私,尤其是潘麗文,她是個很謹慎的女性。
他寬下心來。昨晚開車送潘麗文到西關花園時,潘麗文沒有答應在出國時讓他照顧斌仔,他的心開始時有些涼了,感到事情已沒希望。但他很快又想到,潘麗文雖然沒答應他,但她沒有拒絕呀,可能是事情來得突然,她還沒有拿定主意,應該給時間讓她考慮。他感到事不宜遲,應主動進攻。恰好,他的一位從化朋友前兩天打電話給他,說從化錢崗村的荔枝熟了,請他到錢崗村吃荔枝,他想,何不約潘麗文和兒子一起去錢崗村吃荔枝,她剛從美國回來,一個多月沒帶兒子去玩,一定會帶兒子去從化的。
事情不出「羊頭」所料,潘麗文果然帶斌仔一起和他去從化,真可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定要在這次出遊中,和潘麗文建立起情侶關係。
斌仔和強仔兩年前參加公司組織的旅遊時已認識,斌仔一見強仔就親熱地喚著「強哥哥」,他是個獨生兒,在家時常常感到孤獨,很希望媽媽給他生個弟弟妹妹,但事不如願,媽媽沒有生。因此,他見到其他小孩顯得特別親熱。
「強哥哥,你的英語考得怎樣?」斌仔頗有興致地問著。他的期末考試數學考了100分,語文考了97分,英語考得差,只有95分,心裡總是有些難受。
「我的英語考了100分。」強仔自豪地說著。
斌仔如實說了自己的考試成績,有些難為情地說:「英語的單詞很難記,我就是記不起三個單詞而扣了分。」
強仔說:「英語單詞是靠記的,我們的英語老師要求我們,將每天新學的單詞記在一個小的筆記本上,每天早上提早十分鐘起床讀和背,一天記一個,一年就能記365個。就好像存錢,一天存一分錢在存錢罐里,一年就有3元6角5分。」
潘麗文感到這是個很好的學習方法,連忙吩咐兒子按強仔的方法做。她雖然每天檢查兒子的作業,輔導他的學習,但卻不掌握如此行之有效的學習竅門,看來,以後也要不時讓斌仔和強仔在一起,讓他們經常交流學習心得,這對斌仔的學習是大有裨益的。
斌仔不經意掌握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方法,當然是連聲應諾,還說明天早上就提早10分鐘起床讀英語單詞。
兩人交流完學習情況後,又扯到打桌球上去。他們都愛打桌球,而且都是直拍進攻型,兩人從接發球、抽球,到拉弧圈球,興致勃勃,不時還用手做著各種動作表達著。
「羊頭」見他倆這樣投契,愜意地對潘麗文說:「潘總,你說他倆是不是像兄弟倆?」
這話聽上去是隨意說說,但表達了「羊頭」心頭裡的期望,他隱晦地向潘麗文傳達這樣的信息:我和你能不能也像夫妻那樣,甚至結為夫妻。
潘麗文也感到他倆親熱得像親兄弟似的,正想說像,但又感到這樣說有些不妥,因為只有她和「羊頭」結了婚,斌仔和強仔才是兄弟倆,雖然只是說像,但也顯得過頭了,因此,她笑著說:「他倆是一對好朋友。」
小車離開國道,駛進從化太平鎮的沙溪大道,駛進錢崗村的黃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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