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墮入「深淵」

  清晨，歐家傑沮喪地離開大哥雄海鮮酒家，疲憊地開車回到西關花園。

  這段時間他的手很「臭」，打麻將連輸了6場，共欠下「大狗熊」7萬多元。

  本來，輸4場的時候，歐家傑已欠大哥雄4萬多元，曾想以後再也不賭了，因為他的錢包早已「彈盡糧絕」，根本就沒錢可還。但他想到他打麻將以來是很少連輸4場的，估計不會繼續輸下去的，賭場有句名言是「有賭未為輸」，只要能贏回2、3場，就有機會「鹹魚返生」（廣州話，鹹魚起死回生），即使是輸，也只會輸少許。如果好命的話，糊上「大三元」或「十三麼」，那就肯定會反敗為勝。

  孰料「好的不靈丑的靈」，他又連輸兩場。

  他是個公認的麻將高手，這段時間竟然輸得這麼慘烈，他也莫名其妙。

  他對輸了7萬多元給「大狗熊」耿耿於懷，因為不僅是他輸了，另外兩位雀友同樣是輸了，他倆也是麻將高手，只有「大狗熊」贏，他懷疑「大狗熊」準是在打麻將時出了千，因此忿然地稱大哥雄為「大狗熊」。

  歐家傑不敢再打了，因為如果再輸，恐怕得把陳美霞賣給「大狗熊」頂債了。

  想想這幾年打麻將，每次上場時總認為勝券在握，結果還是輸多贏少。打麻將也和吸毒一樣是會上癮的，一上癮就難以自拔。贏的時候飄飄然，以為自己是高手，運氣又好，一定會贏的，主動約打麻將。輸的時候不服氣，總想返本，不想離場，收台時又約再打。贏贏輸輸，輸輸贏贏，他合共已輸了30多萬元。

  這個時候，歐家傑才想起父親說的「賭場是個無底洞」那句警世名言，感到真的如此呀。

  現在已後悔莫及，他真的不敢再賭了，發誓今後「斬手指」不打麻將。

  但7萬多元怎樣還？那是限時限刻必須還的，但他現在連700多元也拿不出。

  他知道如果還不了錢，「大狗熊」是不會放過他，肯定會叫阿勇追債，他無法還時就會追父親要，那時就會鬧出「人命」了，因為父親患高血壓病，被阿勇追討，準會氣得「爆血管」而命歸黃泉。

  條地，他想起妻子有幾十萬的「私房錢」。

  像在水中掙扎時抓到一條救命稻草似的，歐家傑心裡萌起了一絲希望。

  但這絲希望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他十分清楚妻子的稟性，像陶瓷母雞似的——一毛不拔。

  然而，歐家傑委實是無計可施了，還是不甘心地想伺機試試。

  他在地下車庫泊好車，慵懶地乘電梯來到16樓，回到家門口，掏出鎖匙伸進防盜門的匙孔開門。

  怪了，他已轉動了鎖匙，表明已開了鎖，卻怎麼也打不開門。

  他怕自己打麻將打得頭昏腦漲，用錯了鎖匙，便拿出鎖匙仔細看了看，鎖匙沒錯。

  他再把鎖匙伸進匙孔，還是只能轉動不能開門。

  莫非妻子在裡面倒鎖了門？抑或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開鎖了，用手按了按門鈴。

  「叮噹。」屋裡傳來了清脆的門響聲，但沒有動靜。

  他連按著門鈴。

  「叮噹」「叮噹」。門鈴急促地響著，屋裡依然靜悄悄的。

  他急了，大聲喚著：「美霞，美霞。」

  家門還是緊閉。

  沒法，歐家傑只好從皮包里取出手機，打電話給妻子，他擔心家裡真的發生什麼事。

  咦，他聽到了電話響的音樂聲。

  這就奇怪了，怎麼他在電梯大堂打電話，也在電梯大堂聽到電話的響聲？

  歐家傑循聲望去，看見自家的家門開了，電話音樂聲正是從家裡傳出來的。

  哦，妻子原來是在家裡。

  他走過去欲進門。

  陳美霞站在門口，雙手交叉在胸前，像只「母夜叉」似的擋住了歐家傑的去路。

  歐家傑原想責備妻子為什麼現在才開門，見她十分惱火的樣子，估計自己又不知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她，急忙轉口說：「誒呀，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陳美霞沒理會，朝他伸出了右手，那張開的手掌，分明是在問他要什麼。

  歐家傑莫名其妙，問：「什麼事？」

  陳美霞兩隻丹鳳眼冷冷地瞧著他，一臉慍色地說：「你別裝傻扮癲了，快拿來！」

  歐家傑思了思，還是不知是怎麼回事，不解地問：「究竟是什麼事呀？」

  猶如火上加油似的，陳美霞冒火了，左手叉著腰，右手指著歐家傑怒氣沖沖地罵著：「什麼什麼事？是生活費！你這個人還有沒有良心的，一連三個月都不給生活費，叫我喝西北風嗎？你再不給我就跟你離婚！」

  她說的不是氣話，而是這段時間萌生的念頭，當初，她以為嫁給千萬富翁的兒子歐家傑，錢就會像自來水似的用不完，剛結婚那兩三個月尚可以，後來，尤其是現在，歐家傑不僅沒錢給生活費，連吃飯也沒有錢，經常問母親要了錢才上酒樓吃飯，他已入不敷出，再這樣下去，她勢必要和歐家傑離婚。

  歐家傑這才醒起，他已三個月沒給生活費妻子了，妻子已催了他N次了。

  但他的錢包已空空如也，哪裡有錢給妻子。

  沒法，歐家傑只好耍賴皮了，振振有辭地教訓著陳美霞：「你這個老婆，我不知教育你多少遍了，做夫妻要同甘共苦，患難與共，你依然是只會伸手問老公要錢，而不是體恤老公搵食艱難，去找工作干掙錢，助老公一臂之力，真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陳美霞卻一點兒也不買他的帳，雙手叉腰下「最後通牒」說：「鬼才和你同甘共苦，今天你不給錢，你就別想進這個門！」

  歐家傑是無法給妻子生活費的了，正思量著如何騙妻子讓他進家門。

  「砰」的一聲，陳美霞已關上了門。

  歐家傑原想回家好好睡一覺，現在只好望家興嘆了。

  哎，天下的女人都是這樣，結婚前溫文雅爾，小鳥依人，結婚後就變成了母夜叉。

  他正打算去父親家，到斌仔房間裡的床上睡覺。

  這時，手機響了。

  是誰打來的？準是妻子打電話來繼續追生活費，他得想辦法應付，哄她開門。

  他委實不想去父親家，因為老媽見了他，準會像拜神不見了雞似的，嘮嘮叨叨說一大通，勸他不要再賭錢啦，勸他找份工作干啦，煩得他要找團棉花塞住耳朵。

  他從皮包里拿出手機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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