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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陶瓷母雞

2024-09-13 20:22:16 作者: 孔令駒
  他見妻子的心情已「陰轉晴」,感到「火候」已到,便趁熱打鐵了,訕訕地對妻子說:「嘻嘻,老婆,不好意思,我有件急事想請你幫幫忙。」

  陳美霞感到丈夫今天有些反常了,往日都好像丈夫是觀音菩薩,她是信徒似的,只有她求丈夫,從來沒有丈夫求她的,今天怎麼「調轉」來了?轉為丈夫求她。

  不用問,此舉準是江湖大盜進村——非奸即盜,絕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她那雙丹鳳眼瞟了歐家傑一眼,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問:「是什麼事呀?」

  「嘻嘻,老婆,我最近『手頭』很緊,想請你幫幫忙,借我8萬元,嘻嘻。」歐家傑低聲下氣地請求著。

  他說罷,兩隻大眼心虛地瞄了瞄著妻子的臉,觀察著她的反應,希冀妻子今天能大發慈悲。

  「8萬元?」陳美霞嚇了一跳,驚愕地問著丈夫:「你借這麼多錢幹什麼!」

  旋即,她醒覺過來了,那雙丹鳳眼盯著丈夫追問著:「你準是打麻將輸了8萬元,來問我借錢還債?」

  「唉,這段時間打麻將真是手臭,像被鬼迷惑了似的,竟然連續輸了6場,一共輸了7萬多元。」歐家傑知道是騙不了妻子的,只好如實稟告。

  連續3個月的生活費都不給,卻一下子輸了7萬多元,氣得陳美霞的兩隻丹鳳眼幾乎冒煙,她雙手叉著腰,瞋目叱著丈夫:「不借,一分錢也不借!我一向叫你去西關花園的會所,和街坊打麻將仔,玩一兩元一番打發日子就好了,不要去『大狗熊』那裡賭錢,你不聽,一心想賭錢發財,天天去『大狗熊』那裡賭錢,現在後悔也遲了,我是絕對不會借給你的。」

  陳美霞經常和丈夫一起打麻將,知道丈夫是麻將高手,正常情況一般都會贏錢,即使是輸,也不會輸得那麼慘烈的,丈夫是在「大狗熊」的酒樓和「大狗熊」打麻將的,她估計準是「大狗熊」打麻將時出了千,才會贏了丈夫7萬多元。

  她對大哥雄恨之入骨,憤然稱他為「大狗熊」。

  歐家傑哀求著:「求求你借給我吧,如果我還不了錢,就會被『大狗熊』追殺的了,我現在這條小命就好像市場籠子裡的雞鵝鴨似的,隨時都會被人宰殺的。」

  他一臉可憐兮兮的神情,也像妻子那樣稱大哥雄為「大狗熊」,以博取她的同情。

  一說到「大狗熊」,積聚在潘麗文心裡的不滿爆發出來了,忍無可忍地用手指著丈夫罵著:「你這個賭徒,我不知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去『大狗熊』那裡賭錢,『大狗熊』是『大耳窿』,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不要你的命也會剝你一層皮,你不聽,一定要去,現在賭輸了,被『大狗熊』追殺,那是你自己作賤得來的,活該!你被『大狗熊』殺死了更好,那兩套房子就全部是我的了。」

  她一點兒也不憐憫丈夫。

  妻子見死不救,歐家傑有些惱火,但他不能發火,因為是他做錯了事而求妻子幫忙的,妻子不肯解囊,他唯有再想想辦法。

  他思了思後,又對妻子說:「老婆,你借8萬元給我吧,以後我繼承了老竇的財產還你16萬好不好?如果你不信,我白紙黑字寫借條給你,簽名並按手指模。」

  為了讓妻子借錢給他,他以雙倍奉還為餌,還以具有法律效力的借條作保證,引誘妻子上鉤。雖然那只是一張空頭支票,但他還是希冀妻子能見錢眼開而鬆口。

  孰料妻子不屑一顧,毫不留情地奚落著:「你是個賭徒,就像狗改不了吃屎的稟性那樣,還錢以後又會去賭,即使繼承了財產也不夠你輸!而且,你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接你老竇的財產!」

  她心裡十分清楚,丈夫什麼時候繼承財產、能不能繼承,還是個未知數,他現在說給多少只不過是一張空頭支票,她才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我已經決定『斬手指』了,以後再也不去賭錢。」歐家傑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歐家傑雖然很豪氣賭錢,但底氣是很不足的。父親雖然是千萬富翁,但父親的錢現在還不是他的,他現在除了那兩套房子的一半外,幾乎是赤條條的了,再賭下去繼續輸的話,只會被阿勇那幫打手斬手割腳筋,成了個斷手跛腳的殘疾人,今後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他真的是不敢去賭了。

  「以後不賭我也不借。」陳美霞鐵石心腸。

  她視錢為自己的生命,是不會借錢給歐家傑的。況且,歐家傑不知對她說了多少遍以後不再去賭錢,但說完以後又去賭了。

  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陳美霞雖然不肯借錢給丈夫,但她是個江湖中人,知道不還「大耳窿」的錢,後果是很嚴重的,輕則被斬手斬腳,重則丟了性命,歐家傑是她的丈夫,今後要想得到歐伯的財產就全靠他的了,如果丈夫因此丟了小命,她想得到歐伯財產的圖謀就會像竹籃打水似的——一場空了。

  別看陳美霞只有初中文化,文化程度不及歐家傑,但智商絕對比歐家傑高,很快就想出辦法來了,她指點著丈夫:「你何需那麼蠢問我這個窮鬼借錢?你要借就問你老竇借,你老竇是千萬富翁,大把錢,借8萬元只是『濕濕碎』。」

  她此招是一舉兩得的。既可解決歐家傑的賭債,又可讓歐伯知道這件事,除嚴厲教訓一頓兒子外,今後便會嚴管兒子,不讓他再去賭錢。

  廣州話的「濕濕碎」是小意思,陳美霞不僅能說生活上常用的廣州話,而且還能說一些有特色的方言,她的廣州話大有進步了。

  「我老竇知道我賭錢輸了7萬多元,一定會氣得『爆血管』的,我在他面前提也不敢提。」

  歐家傑十分清楚,讓父親知道這事,準會罵他個狗血淋頭,說不定會不認他這個兒子。

  「你老竇『爆血管』不是更好?你可以馬上繼承財產了。」陳美霞見丈夫不肯問父親借錢,乾脆賭氣地說。

  歐家傑知道陳美霞是橫豎不肯借的了,心裡忿然地說著,這個妻子簡直是鐵石心腸,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像「陶瓷母雞」似的——一毛不拔。

  他無可奈何地嘆道:「別的夫妻是風雨同舟,我們夫妻倆是各劃各的船!」

  言下之意是罵陳美霞不體恤丈夫,丈夫已大難臨頭,她也不出手相救。

  他唯有悒悒地離去了。

  丈夫走後,陳美霞雙眉顰蹙坐在沙發上。她也知道賭場是個無底洞,如果歐家傑繼續賭錢,一定會把房子也輸掉,她那時就連棲身的地方也沒有,得露宿街頭了。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丈夫賭錢的了,她打算找奶奶談談,請老爺和奶奶制止丈夫賭錢。至於丈夫那筆賭債,她是堅決不借的,丈夫借不到錢,自然就會問父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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