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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甜言蜜語

2024-09-13 20:22:52 作者: 孔令駒
  莫非是想回公司?

  歐伯估計歐家傑是想走這步棋。

  果然不出歐伯所料,歐家傑向他提出回公司的要求來了,用一副體貼關愛的口吻關心著父親:「老竇,你今年已68歲了,又患有高血壓病,是不能再操勞的了,回家休養保重身體才能長命百歲。我是你的兒子,有責任愛護你的身體,減輕你的負擔,你讓我回公司幫你打理生意吧。」

  回公司幫手打理生意?歐伯做夢也想兒子回公司幫他打理生意,接他的班,但可惜的是,兒子已無心工作,是不可能幫他打理生意的,他對兒子死了心。

  西關人常說,寧生蠢鈍兒,莫生敗家子。

  歐伯感到自己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原本勤奮的兒子變成了敗家子。

  作為人父,他得盡力挽救自己的兒子,便問:「你現在還有沒有去賭錢呀?」

  「我『斬手指』了。」歐家傑朗聲說:「你以前提醒我,說『賭場是個無底洞』,我開始不相信,後來越打越輸,才知道你的話是真理,以後再也不敢碰麻將了。」

  他在奉承著父親,以討父親的歡心。

  當然,他不敢說自己最近輸了7萬多元。

  歐伯拿起茶杯呷了口茶,有點不相信地問著陳美霞:「家嫂,阿傑說的是不是真話?」

  他這樣問,一來是請陳美霞佐證,二來是對陳美霞制止丈夫賭錢的行為表示讚賞。

  陳美霞沒想到歐伯會這樣器重她,連忙說:「老爺,這是真的,阿傑最近真的是沒有去賭錢了。」

  她也不敢說出丈夫最近賭錢輸了7萬多元,怕歐伯聽了受刺激而導致高血壓病發作。

  大概是只會花錢不會掙錢的緣故吧,陳美霞嫁入歐家後,感到歐伯和歐嬸是瞧不起她的,見面只是打打招呼,很少有傾談。但自從那次她找歐嬸談了不能再讓阿傑賭錢的事後,感到歐伯和歐嬸對她的態度有所好轉了。

  歐伯見陳美霞也是這樣說,相信了,但他擔心兒子會死灰復燃,還是告誡著兒子:「你老竇食鹽比你吃飯多,見識比你廣,你不要嫌你老竇囉嗦,你千祁要記住,色字頭上一把刀,賭場是一個無底洞,吸毒就會家破人亡,這三樣東西是絕對不能碰的。」

  一說到色,陳美霞就來氣了。這個歐家傑,娶了她這個美女還不滿足,不時在外面「偷食」(廣州話,偷偷找女人),他是一個靠不住的「花心」男人,現在手頭拮据,已「偷偷摸摸」了,將來接了父親的財產,肯定又會尋新歡,說不定會像「扔」潘麗文那樣又把她「扔」了。她得未雨綢繆,待歐家傑接了父親的財產後,就先下手為強,以歐家傑找女人尋歡作樂為由,向法院提出離婚,拿他一半的財產。

  歐家傑口吻堅決地說:「老竇,你放心吧,我會將你的話作為『座右銘』,牢牢地銘記在心上,一定不碰那三樣東西。」

  他相信自己這樣表態,一定會逗得父親高高興興,一定會放他一馬,原諒他的過去,讓他早日回公司當副老總。

  歐伯見兒子說得一臉誠懇,便不再作聲了,他拿起茶杯緩緩地呷著茶。

  歐家傑感到時機已到,起身拿起茶壺孝順地給父母的茶杯添了些許茶後,迫不及待地對父親說:「老竇,按照你的指示,我已去北京路分店辛辛苦苦地幹了一個月多了,我的工作沒有100分也有90分,絕對是優秀的,這是北京路分店的員工有目共睹的,你對我的考察應該完成了,我準備明天就回公司幫你打理生意。」

  他剛才還是請求父親讓他回公司幫忙打理生意,現在見父親心情靚,乾脆不請求了,直截了當地提出明天就回公司,希冀父親一時高興,答應下來。

  其實,他去北京路分店後,是經常不在店裡的,中午陪陳美霞吃飯常常遲到,上班後不時出外辦私事或約會女朋友,他剛才是在說「大話」(廣州話,謊言),但他不怕,因為父親是在公司工作的,根本就不知北京路分店的情況。現在這個社會是「忠忠直直終於乞食,奸奸狡狡又煎又炒」,當老實人是不會發達的,想發達就得奸狡。至於奀叔,雖然對他的表現一清二楚,但奀叔只不過是給歐家打工的,給個水缸奀叔做膽,他也沒有這麼大膽敢在父親面前告御狀。

  歐伯感到啼笑皆非,兒子在北京路分店像夜遊神似的——游遊蕩盪,無心工作,一天在店裡沒幾個小時,他卻說他的工作絕對優秀,還竟然提出要提前回公司。他知道兒子已經錢迷心竅,腦袋想的只是繼承財產,跟他說道理就好像跟銀行門口的石獅子說話一樣,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了,唯有堵住他的口,讓他不好意思再說,於是乎,他一臉正色地說:「潘總不是跟你說好了嗎?你是要去北京路分店工作半年的,你現在才去了一個多月,還不到三分一的時間,是沒可能這麼快回公司的。」

  歐家傑甜言蜜語地說:「老竇,潘總是跟我說過,我是要去北京路分店工作半年的,但你患有嚴重的高血壓病,董事長的擔子又千斤重,我天天提心弔膽你的身體,晚上也睡得不安寧,擔心你因工作壓力大而導致高血壓病發作,因此,我希望我能早日回公司幫你打理生意,這樣就可以減輕你的工作壓力,你就可以多些時間休息,保養身體,長命百歲。」

  這一個多月,他雖然優哉游哉,十分瀟灑,無奈經濟拮据,有時連飲茶吃飯的錢也沒有,日子不好過,雖然上個月偷偷摸摸拿餐費發票回店報銷了2萬多元,剔除屬於妻子的一萬多元,他只有8000多元,但那只是權宜之計,只能暫時「解解渴」,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便想早點回公司當副總經理,爭取早日接班,接了班就不用再為錢煩惱了。

  「多謝,多謝。」歐伯雖然知道兒子這樣說是要企圖的,但還是客氣地道謝著。

  兒子既然這樣「孝」心,他感到再提要兒子在北京路分店干半年就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便開誠布公地說:「你是可以提前回公司的,但前提是你在北京路分店工作必須十分出色,我問問你,你去北京路分店一個多月了,你自我感覺幹得怎樣?」

  雖然兒子剛才說他的工作沒100分也有90分,但他的工作是北京路分店員工有目共睹的,不由得他隨意「吹牛」亂說,歐伯相信,只要提出這個問題,兒子就會自知「身有屎」,大家不認可,不好意思再要求提前回公司。

  孰料歐家傑大言不慚地說:「絕對是優秀,我去了北京路分店還不到兩個月,分店的營業額就上升了,為了搞好分店的經營,我是死了不少大腦細胞花了不少心血的呀。」

  哈,北京路分店上個月的營業額其實只是比前個月多了300多元,歐家傑就大聲疾呼上升了,聽上去像是上升了許多似的,他的功勞顯赫。

  當然,他是絕對不敢提及利潤下降的事情。

  其實,北京路分店的營業額略有上升,除了奀叔的努力外,是有一個周期性因素的,那就是廣州進入旅遊旺季,來北京路的遊客多了。

  歐伯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裡喟然嘆道,那明明是奀叔的功勞,你竟然貪奀叔之功為己有,真是不知羞字怎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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